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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年少过往-3

  “啊!”

  苏若青听到洗手间的惨叫声后第一时间冲了进去,只见陆小晨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地看着她,声音竟抖得厉害,“为什么我会是这个样子?”

  原来陆小晨竟被自己的模样给吓着了,是那只黑色蝎子惹的祸吧!

  “以前你应该是觉得很酷才纹上去的吧。”苏若青朝他笑。

  这笑很温暖,让陆小晨稍稍安定下来,他艰难的侧目,试着接受镜中自己样子,最后垂下头,用微弱的声音对他说,“能借我一顶帽子吗,要有帽檐的。”

  “我不戴帽子的。”

  “我不想去医院了。”

  “啊?”

  “我们先去另一个地方。”

  “你这个纹身面积比较大,建议用激光分期洗掉,即使这样也不能保证不留疤。”

  “疤不是问题,我只想快点把它从我脸上弄走!”陆小晨显得急迫又激动,见到医生就不停重复着说要尽快洗掉。

  “小伙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还得一步一步来。你先躺上去,今天我给你大概洗洗。”

  陆小晨几乎是迫切的躺上床,然后便是细微的呻吟声,苏若青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般难受,迟疑片刻她还是慢慢地走过去,伸出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紧紧地,或许这样就不那么疼了。

  好像真的不那么疼了,心底的坚硬的石头仿佛要破土发芽,潮湿温热。如果一直有这么一双温暖的手握着自己,是不是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就不会那么孤寂,失落,绝望

  “好了。”仿佛是半个世纪过去,温和的中年女医师终于停手了。

  “真的浅了很多耶。”苏若青认真地打量着那张脸,不像以那只那么漆黑,成了泥土的颜色,之前像是纹上去的,洗过之后便像是画上去的,蛮有意思的。

  陆小晨对这结果似乎并不太满意,他放下镜子有些失落,“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再洗?”

  “半年后再来。”

  “没有其它的办法吗。”

  “有,直接把你的半张脸皮割掉。”

  “谢谢医生。”

  苏若青道完谢后便推着心有不甘的陆小晨出了门。

  “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

  苏若青摇摇头,“也许等你恢复记忆会后悔今天的举动。”

  “我才不会,它难看死了,为什么还要爬在我脸上。”

  苏若青呵呵的笑出声,她没料到失了忆的陆小晨会与脸上这只蝎子较劲。

  “你真的只会做这个吗?”陆小晨盯着碗里的泡面,面色犯验。

  “嗯。”苏若青一边应着一边将热气腾腾的面往嘴里送。

  “那你明天回家的时候可以帮我带个便当吗?”

  “明天我们一起出去吃吧,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她喝完最后一口汤看着他。

  “那还是吃泡面好了。”陆小晨面露委屈,咬咬牙还是将泡面递到嘴边。

  “脸上的蝎子已经浅了很多,而且加上你近期没有抽烟喝酒皮肤也白了,嘴唇也不像以前那么黑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怀疑你是不是将墨水当饮料喝了。”

  “你真无聊!”陆小晨吃完一口泡面,不行!这味道真的是难以下咽,他们已经连续吃了一周泡面,苏若青就跟没事一样,战斗力很强,而他呢,起初还行,现在已经濒临呕吐的边缘。只因他从不出门,苏若青像是在故意刺激他,除了泡面从来不给他买任何吃的。

  “明天我和你一起门。”他丢掉了手上的叉子,再吃就出人命了!

  “一k,你不要像平时一样赖床哦!”

  “才不会!”

  陆小晨说罢便回到他的‘老巢’—沙发。苏若青的老家在c市的旧城区,只有60多平方米的两居室,一间是她在睡,一间堆满了家里的老旧物件,初来乍到的陆小晨便只有蜗居在这小小的沙发上,不过自从他脑子坏掉了,虽然嘴巴是贫了点,倒还是很听她的话。

  “但愿如此。哦,对了,今天该你洗碗!”这可是陆小晨住进来的第一天她就告诉他的,不能白吃白喝,家务要分担着做,他也是欣然接受的。

  “苏若青,你真很鸡婆耶,我是你哥哥,你就不能让着点我吗?”

  “抱歉”苏若青耸耸双肩,如今的陆小晨就是拔了牙的纸老虎毫无杀伤力,不趁能欺负的时候好好欺负,难道要等他恢复记忆后真的把自己脑袋敲破吗。

  “那明天继续吃泡面吧。”

  “你!”陆小晨急得从沙发上跳起来,迫于无奈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陆小晨无力的刷着碗,就想不明白怎么会摊上这么个野妹妹,自他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她,一幅清瘦的身板,留着齐肩的短发,脸蛋和漂亮不沾边,只能用清秀来形容,倒是那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充满了鬼主意。他曾天马行空的想,什么时候也给她脸上弄个蝎子?毕竟是她妹妹。哦,对了!醒来后第一眼见到她,她眼里明明有活见鬼般的戒备,想将他拒之门外的样子让他很受伤,要不以后就给她脸上来两只大黑蝎,兴许这样更对称。

  “你说什么?”陆小晨瞪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的,你曾经骑摩托车撞过我,那一次不知道你是否是故意的,但你后来用酒瓶敲我的头敲到医院确实你真心所为。”

  “你脸上的蝎子是我在认识你之前就有的,绝不是我画上去的,你上次头被敲坏也不是我,反倒是我救了你。”

  “对你猜得没错,以前我们关系一点也不好。你处处给我脸色看,为难我。”

  “胡说。”陆小晨声音越来越弱,以他的判断苏若青顶多是个高中生,肯定不是学表演的,所以脸上的愤怒不是演的。

  “今天你还是吃泡面吧。”说完便准备出门,苏若青是真的生气了,这就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嘛,本来打算叫他起床吃早点来着,结果他醒着,以一幅审犯人的样子来质问她!居然怀疑是她敲坏了他的头?她她受不了了!

  “青青”

  苏若青转过脸,眯起双眼打量着一脸委屈坐在沙发上的陆小晨,她转过脸,毅然关上门,她才不会上当呢,每当他不想吃泡面或者是他惹她生气的时候都会叫她‘青青’。

  于是在这一天苏若青听着陆小晨不停叫她‘青青’,直到晚上她从兼职的咖啡馆下班回来。

  “青青,是我错了,我该死,你仗仪相救,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没想到居然怀疑你,真是太不该了。”现在的陆小晨哪还有当初认识时候的酷劲可言,一个劲的弯着腰试探性的慢慢坐在苏若青身边,活脱脱的像一只讨主人欢喜不停摇尾巴的小狗。

  苏若青的气哪会这么快消,像是瞬间清醒地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疑,即使失了忆的陆小晨骨子里也不会轻信她,更别说等他想起之后。

  “我这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收拾东西回a市吧,明天我送你。“

  “青青。”

  “对了,我告诉你,除了我爸和我妈我都讨厌别人叫我‘青青’,以后叫名字就好。”

  “你真生气了?”他有些慌张地堵住她回房的必经之路。

  “陆小晨,我们以前关系很不好,我额头的伤真是你用酒瓶敲破的,你是真的讨厌我,我也不恶心自己了,不再做什么好人,你也别恶心自己了,你现在不恶心,等你恢复记忆后想着我们这些天的相处你自己都会觉得恶心。”

  “青青,对不起。”

  “别别别,等你想起以后呀,你会更厌恶自己对着一个讨厌的人说‘对不起’的样子,所以咱都省省吧。”

  “青青”

  “求你别这样了。”她面色凝重,拔开他的手,“砰!”一声关了房门。

  心里空空落落的,像是要努力抓住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流逝,这种蚀心的感觉并不陌生,仿佛在很久以前经历过的,像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挣扎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却落空的感觉。

  陆小晨捂着隐隐发痛的胸口,蹲在苏若青房门外,他叫她的名字,明知得不到回应却不死心,原来是这种感觉,明明有些人近在咫尺,却恍若天涯。

  一夜无眠。气愤把苏若青支撑到天亮。她想着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陆小晨送回a市,开门却见陆小晨蜷缩在她房门外,脸上发白,左手紧紧的捂住胸口。

  “陆小晨!”

  她叫他。

  “陆小晨!”

  她提高音亮,依旧没有回应。

  “陆小晨。”苏若青开始慌乱,本来侥幸地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而已,伸手抚上额头,好凉,手也好凉。心隐隐悸动,意识到自己好像过分了。

  “青青,对不起。”陆小晨睁开门朦胧的眼,虚弱地笑着,她终于理他了。

  “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苏若青有想掉泪的冲动,冷漠暴戾的陆小晨她见过,鸡婆幼稚的陆小晨她也见过,虚弱惨白的陆小晨却是她不曾见过的,更不曾想象。

  “我只是睡着了,应该是昨晚下雨有些感冒。”

  苏若青的眼泪终于还是溢出眼眶,吸了吸鼻子,将他扶到沙发上躺下,拿了被子帮他盖上。

  “我去给你买药。”

  想离开一只手却紧紧被他拉住,她看着他,微微笑,眼中还挂着剔透的泪滴。

  “你不要生我气了。”陆小晨不依不饶,不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就放不下心来。

  “我不生气了,我刚才在门口就想明白了,你是我哥哥,是我的亲人,不管你好了之后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再说那种混话了。你刚才好吓人,我爸爸离开的时候也是那样表情,我好害怕!”苏若青抹抹眼角的泪,“以后我叫你哥哥,好吗?”

  “苏若青,我向你发誓,无论以后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不伤害你,我会永远爱护你。”

  “好,我相信你。明天我们回家吧。”

  “你还是要送我走。”

  陆小晨低下头,握着苏若青的手慢慢松开,仅有的希望在瞬间即将幻灭,她还是要送他走。

  苏若青反握着他松开的手,安抚他敏感的心,“我是说我们一起回去,你的病要早些医治。”

  “哦。”陆小晨回握她的手,眉头舒展开来,精神好了一大半,心情瞬间也明亮起来,“那今天可以不吃泡面吗?”

  “我是病人,你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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