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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年少过往-8

  “我们和解吧。”苏若青说。

  没错,是苏若青对他说,我们和解吧。

  “我累了,所以我们和平相处。”

  是什么将他推下深渊,又是什么让他看见阳光?

  陆小晨倔强的心终于释怀。

  这一刻苏若青对于他来说不再模糊,在阳光晴好的露台上,他将永远记住这一天,那个同他一样倔强的女孩,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光脚踩在被阳光笼罩的大理石上,脸色虽疲惫,眼神却格外坚定,风拂过她的头发,他竟感觉有满腔的泪水快溢出眼颊,一步一步靠近,终于知道她不再退后,才轻轻伸出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陆小晨感觉有温热的水滴在他的胸口,渗进他的皮肤,灼痛他的心,而他的眼泪,她是否出感觉到了?

  “哥哥。”

  久违的哥哥。

  “以后你不可以再骗我。”

  “我保证。”

  在寒冬来袭的季节,他们去海边,看浪花,海鸥,阳光,雨水,一切一切,他以为都能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冲淡。

  时光走走停停,仿佛会给人造成错觉,一切都还在,却又少了什么。

  苏若青依旧会对陆小晨笑,依旧会浅浅地叫他哥哥,偶尔也会在放学后坐他的摩托车回家,陆小晨却依稀感觉到一切都不一样了。更多的时候他想她,她却不在。更多时候她和另一个男孩在一起,看他们般配的背影,他会失落,这失落强烈的遍布全身,让所有的酒精和香烟也不能吞噬。

  “你是恋爱了吗?”

  某天他在半路停下车问她。

  “嗯。”她轻轻的应,透过车前的镜片她明媚的笑,像三月里的春光,轻易便能驱走寒冬。

  “苏若青,你知道恋爱会影响学习吗?”这像是陆小晨说的话吗,他无力的垂下头。

  “知道。”

  “那你?”

  “别人会,我们不会。”她偏着头想了想,“或者说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一起努力,我们的成绩可一直保持在全年级前五呢。”

  “什么目标?”

  “一起去临海的b市念大学。”

  陆小晨捏紧拳头,一种即将被抛弃的失落情绪油然而生。

  “a市也有大海。”

  “我想要属于我的一片海。”

  沉寂。陆小晨连心也沉寂。本以为会再次拥有,孰料却是更彻底的失去。

  “能不去吗?”他重新发动摩托。

  “什么?”轰鸣声顿起,她没听清楚。

  “没什么。”他答。

  那年冬天,陆小晨19,疾驰在风里,冷风刮过脸颊,他知道他很快又将失去一切。

  他还知道,等这个寒冷的冬天过去,他就20岁了。

  这个冬天,好冷。

  陆小晨越来越少的时间去学校,他总是怕看见形影不离的两个人,而他又是如此想念她,他选择逃避,在每个冬日昏暗的阳光中看到一个男孩送她回家,他们总是依依不舍,她喜欢对他笑,是陆小晨从未见过的笑容,绚烂夺目。

  为此的他的心情会低落好几天,也不出门,只是在深冬最寒冷的夜里,把暖气开到最大,裹紧被子来缓解自己的寒冷。

  他不知道这种日子要挨到何时,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在冬天最后一场大雪来临,新年也即将到来。

  苏若青终于和丁然约定暂时不见面,好好在家过年。

  她想起好久没有见到的陆小晨,却发现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看着想送他的崭新外套,她有片刻的失神,最近只忙着和丁然讨论学习,是有多久没见到过他了,她想,等陆小晨回来要好好和他呆在一起。

  当年底忙得不可开交的陆与强都准备回家过年了,依旧不见陆小晨的身影。她打过无数电话,关机,短信发出去也从未回过,她才意识到可能他又失踪了。

  苏若青和苏红遇正欲寻找,陆与强却若有所思的叹气,说,“七岁那后,他从来不在家过年,我曾经试着找过无数次,都没有结果。”

  苏若青忽然想起陆小晨告诉过她的那些曾经,心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绝决的说,“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七岁以后就不再过年,七岁以前的陆小晨或许是喜欢热闹的,七岁以后,当他经历生死,经历离别,让他讨厌热闹。

  在寻找陆小晨的途中苏若青明白陆小晨对他们的排斥,全是源于别人的幸福要在他的伤痛在筑上厚厚的围墙,还妄想让他来参与他们的快乐,何其残忍啊。

  她跑遍了a市的所有酒吧,都没有陆小晨的踪影。迷茫中她忽然想起那片海,记忆中的陆小晨是喜欢海的,他曾对她说过,难过的时候,去大海边就好了。

  冬天的海,清冷迷离。

  苏若青找到陆小晨的时候,白雪已经飘在天空,他蜷缩的背影定格在海边,此时的他面朝大海,却没有春暖花开。

  这画凄清无奈,让她的心狠狠揪在一起,连呼吸都不能顺畅。

  她用力的奔跑,,泪水汩汩的溢出脸颊,原来她的心可以这么痛,像要活生生的被撕裂开来,连呼吸都困难。

  雪花还在飘洒,一片一片的淹没在海面,淹没在泪里,淹没在所有的痛里。

  苏若青一步一步靠近,一步比一步更急切,她狂奔在风雪交加的海岸线,急切地想要切断这种病痛的根源。

  终于。

  终于触摸到他。

  “哥哥。”她从背后紧紧抱住陆小晨,泪水融化覆在彼此身上的雪。

  陆小晨僵硬着,直到真实感觉到她的存在,才静静转过身看着她。

  她只是哭,紧紧拥着他哭,良久,已经冻得麻目的双手才用力地将她抱在怀中。

  他一定很冷,她能明显得感觉到他不停颤抖地身体,那么单薄,怎么可能不冷呢,那么多伤痛,怎会不冷呢?这一刻无论曾经她多埋怨陆小晨,无论他有多么不堪的过往,她都只想紧紧抱住他,给他温暖。

  因为他,这么冷。

  苏若青最终没有说服陆小晨回家过年,或者说她开始理解他。

  在大年三十的夜晚,他穿上她送的外套,他们去海边放烟花。

  阳光照亮整个天空映在碧蓝的海面,陆小晨牵着她的手咧开嘴对她笑,褐色的蝎子也多了几分柔和,温柔的爬在他的脸颊,那么美好的陆小晨,屈指可数,仿若错觉。

  人是种贪婪的动物,有些东西一旦接近,触手可及,便想紧紧抓住,誓死不休。

  这样的苏若青,他怎么能再轻易的放手,他唯一的温暖,他怎能轻易放手,那样的寒冷,他不想再多一次的感受。

  “青青,a市的大海也很美丽,我好好念书,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好吗?”

  烟火纷乱中他对她说,那样的勇敢温柔,充满希望之光,这么冷的寒冬,她不舍得它熄灭。

  苏若青想即使有一天她不留在a市,只要此刻能让他温暖安心,善意的谎言也是好的。

  那个冬天以后,春天来了。

  陆小晨转了性发疯似地读书,苏若青也和丁然约定,一切等高考结束。

  那断时光他们形影不离,苏若青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帮陆小晨补习,即使在摩托车飞驰回家的路上。

  那段光阴里,时光飞逝,陆小晨学会笑,学会用功念书,学会放下伤痛,学会真正的重新开始,那时候的陆小晨以为他离幸福很近,以为轻轻踮起脚尖便可以拥有一切。

  谁知像泡沫一样的幸福,一触就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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