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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8 忒歹毒了!

  声音陡然拔高,云妩侧着身子,森冷地扫了一圈,与视者莫不低头。

  “唔,似乎没人看见呢祖母,您看,我并没有私心,是一心为着府里好。”

  卫久听着,也这样扫了一眼。

  她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帮着云妩,可仔细地想想,云妩在此之前,根本不曾提过尾牙的事情,没有话柄留给别人。

  站在这里的人,谁又是一点脑子都没长的

  卫久是眼看着要坏事了,没人敢冒着得罪四小姐的风险来说假话,帮助她一个丫鬟。

  卫久忽然面如死灰,连瞪着云妩的力气都没了。

  云妩轻声叹着:“不过是个丫鬟,没了她,我不还一样吃饭吗做人,不该把自己看得太重,以为人人都要听你的、围着你转。有句话叫做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这话我赠给你。今儿幸好还是我看见八公子在这里,摸着他额头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冻僵了。冻坏了可怎么办啊”

  “唉,我这人,就是心善,见不得什么打打杀杀的。”

  她转过身,朝着目瞪口呆的老夫人这边一福,蹲了个身:“祖母,我看着丫鬟兴许也不是有心,方才我已经命人赏了她十个耳刮子,想必她也记住这教训了。不如就这样放过她吧。”

  好一个“心善”

  这算是哪门子的心善

  分明满口都淬着毒汁毒液,说出来的话却想是开出来的花儿

  老夫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抬手指着云妩:“你,你云妩,你这心,忒歹毒了”

  若非根本挑不出她话里的错儿处来,老夫人早叫人把这恶毒孙女拖下去打了

  可是现在,她有这个心,却偏偏找不到任何借口

  你说她偏心,她就是告诉所有人她偏心了自己的丫鬟,可逮不着把柄啊她惩罚小厮,是小厮以下犯下;她惩罚卫久,是卫久不尽心照顾主子。

  这两即便是换了老夫人来处理,也不会给他们好看,更何况卫久是真该死

  可云妩

  可云妩

  她根本不怕得罪自己,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发了这么一通威风。

  若是今日压不住这孙女,往后她这一张脸,又要被放到府里哪个位置上

  老夫人想着,只觉得眼前一片发花,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立刻惩治了云妩的招数来。

  还是一旁的一个嬷嬷知道变通,她微微躬身一礼:“老夫人,依着老奴看,四小姐心善,是四小姐人好,可这件事断不能就这样作罢了。”

  老夫人如今最大的问题,倒不是拿捏住云妩,而是稳住自己在府里的威信。

  她好歹才是现在一府后园里掌权的老夫人,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万不能输给了云妩,所以必须找一个更震慑人心的方法,先让府里的下人们看清楚到底谁是主子了,往后才更好拿捏云妩。

  她本就是侯府的小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怕什么

  一步一步来就是。

  兴许因着身边嬷嬷的沉稳,老夫人也逐渐地冷静了下来:“刘嬷嬷可有法子”

  刘嬷嬷侧过眼,看了卫久一眼,已经见着卫久抖如筛糠,可她权当没看到,依旧说出了这番话。

  “府里贴身丫鬟尚敢如此不走心,难保下面的丫鬟下人更不走心,今儿既然发现了,必得好好处理,方能警醒阖府上下。依着老奴看,老夫人该好好发落发落这些个小蹄子,免得他们哪一日犯下大错,才追悔莫及。”

  防患于未然,以小来警大,这话拆开来看,句句都是对的。

  可合在一起,云妩听着就简单了。

  她叫人抽了卫久十个耳刮子,却没让人拿住自己的错处,老夫人为了保持自己在府里的话语权,只有两个法子。

  第一,敲打云妩,很明显,这一种没办法实现。

  其二,做出比云妩更惊人或者说更骇人的决定来,压制她的气焰。

  现在,刘嬷嬷走的明显是第二条道。

  老夫人斟酌了一下,心里又是憋屈,又是愤怒。

  她既厌恶云妩,也厌恶卫久,而今没办法拿捏云妩,恰好身边嬷嬷出了这么个主意,倒正好把气往卫久身上撒。

  她厉声道:“说得正是,恰好是我意思。府里今儿来的人也不少,都给我看好了,伺候主子不走心,就是这个下场来啊,杖责三十,给我发卖出府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人腿一软,已经跪下去了。

  动辄发卖,如何骇人

  从此以后,还有谁敢不尽心伺候主子

  可这一切的起因

  云妩唇边的笑弧,忽的这么扩大了一轻微的波纹荡漾开。

  老夫人怀里搂着的云亭礼,浑身都在发抖,面色更青,他哆哆嗦嗦,很快就被老夫人发现了异样。

  她根本没想到,云亭礼其实是被这接二连三的大场面给吓住了。

  之前那小厮被杖责,云亭礼就已经有些害怕,刚刚云妩忽然之间的出手,责斥了他很信任的贴身丫鬟,现在更是听着自己的母亲要将卫久发落出去。

  云亭礼不知道卫久犯了什么错,可他隐约觉得自己是犯了什么错。

  那披在他身上的披风似乎很暖,云亭礼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温度。

  这是他那笑颜如花的四姐姐从自己身上取下来,披到他身上的。

  冷,彻骨的冷。

  云亭礼哆哆嗦嗦,哆哆嗦嗦

  “亭礼,亭礼,你怎么了”

  老夫人大惊失色,连忙使劲儿地摇着云亭礼。

  可云亭礼跟失了魂一样,两眼无神,并不回应他。

  刘嬷嬷家的一看周围这越来越大的雪,跌脚道:“外头雪大,八公子在外头不知多久了,还是赶紧回屋暖暖,看看这脸色都乌青了”

  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也慌了神,连忙叫人抱起云亭礼,便要回去。

  临走时候,她恶狠狠地回转身,“给我往死里打打断她一条狗腿,看谁以后还敢带着哥儿们夜里乱走”

  所有下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跪下来称是。

  云妩低着头,嘲讽地一笑。

  这就算是完了

  不,只是暂时地告一段落了而已。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这是跟自己祖母撕破脸了,还不知以后怎么相处呢。

  卫久已经被老夫人走时候的一句话判了死,云妩却是看向尾牙,对着轻舞等人一使眼色,却又离开了。

  她没对尾牙的事情说一句话,可她离开之后,丫鬟小厮们,包括后面厨房里的丫鬟们,都上去七手八脚把尾牙搀了起来。

  往后谁还不明白啊

  尾牙姑娘根本就是动不得的,看看四小姐这发飙的模样,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四小姐有这么个贴身丫鬟,动她,就是踩大小姐的脸。这不是找死吗就算是四小姐跟老夫人终究不合,她们主子斗起来,遭殃的还是下人。

  这不是找死呢吗

  一时间,众人都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打定了主意以后步步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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