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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8 后悔

  “二爷,您先喝点水,厨房里有粥汤,奴婢给您端过来。”

  二房的奴仆大多被调走了,唯有几个亲近云穆青的仆从留了下来,琴芳本是伺候笔墨的丫鬟,如今煮饭,洗衣,赶车的活全是她在做。

  “先打点水来。”

  “是。”

  一会功夫,琴芳端着铜盆走进来。愧疚的说道:“热水还得现烧”

  “无妨。”

  云穆青的手指沾了沾冰冷的水面,再冷得水还有他此时心寒么

  “把赚来的银子给瑶儿送去。”

  “三小姐手中还算宽裕,这是您抄书一日赚来的,要不您留下一点”

  “不用。”

  云穆青用冷水洗去了脸上的伪装。水面上倒影着他清俊的容貌,云穆青怎么可能让旁人知道自己靠着抄书赚钱,所以他用了伪装:“都给瑶儿送去,我用不上银子。”

  “二爷”

  “送去。”

  “是。”

  琴芳拿走了散碎的银子,云穆青梳洗后,慢吞吞的用着冰冷的茶水,纵使他对云瑶心存芥蒂,她总是自己的女儿,不能弃她们不顾,富养穷养。他竭尽所能罢了云瑶应该不会怪他无能无用。

  毕竟她很了解他。

  有人嘲笑他

  云穆青拧紧了眉头,他明明听到了苦涩的嘲笑声,“谁出来”

  最近几日,云穆青总有碰到鬼魄的感觉,仿佛他身上多了一个孤魂野鬼,有时候他会做一些不由控制的事情,比如他会从何家路过,会想是不是能见到云妩云穆青对云瑶只是稍有怀疑,可他却因为这一些列的变化,极为不满云妩。

  如果不是云妩不孝无情,他还是高高在上的谪仙,哪会像现在沦为抄书的穷酸。

  屋里只有云穆青一人,回应他的只有寒风吹动窗棂的声音,云穆青恐惧般瘫软在椅子上,他不知道自己的气节还能再坚持多久这次回应他的还是一如既往苦涩的嘲笑声。

  “二爷,三小姐让奴才把点心带给您。”

  琴芳捧回了一盘子新出炉的点心,放在云穆青面前,“是三小姐亲手做的。”

  云穆青眼里涌起了一丝丝的感动,也许是他误会了瑶儿。

  “二爷”琴芳眼见着云穆青抱着脑袋,痛苦的呻吟,慌忙问道:“您是怎么了”

  他自己也分不出这是怎么了,只要一想到云瑶,他的脑袋就很痛,嘲笑的声音越越来越苦涩,清晰。

  “她们可还好”

  “兰姨娘的伤势正在恢复,三小姐除了照顾她之外,一直想办法帮您在老夫人面前说话,听说被大夫人罚了几次。墨齐少爷读书更用功了一些,老太爷挺在意他,不让其余少爷再为难墨齐少爷,老爷子说墨齐少爷再努力努力许是这次就能过了乡试。”

  “他过不了。”

  云穆青揉着额头缓解头痛,云墨齐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自然知道云墨齐的水平高低,“过乡试于他勉强一父亲为何就不能再等一等万一让墨齐丧失了信心,这辈子许是许是会在乡试上搓磨个几次。”

  “听说不仅墨齐少爷,少爷们都被老太爷亲自管教,准备春闱。”

  云穆青一听这话,重重的叹息一声,爵位被夺,云家子孙也只能依靠科举进阶了,如果云家后辈能多出几个读书种子,云家未尝没有重新崛起的指望,“只怕是父亲想通了,家族的根基还在后辈上,可是他还是太急了。”

  “二爷的话,老太爷是听不进去的。”琴芳阻止了云穆青出门,“况且您也见不到老太爷。”

  云大爷怎么会准许毁了云家爵位的云穆青去见老爷子,并阻止云家子弟科举

  云穆青想要恢复在云家的地位,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把何氏请回来可这正是云穆青不愿意做的事。

  “以后,你把墨齐做得文章拿给我看看。”

  云穆青把粗糙的画纸铺陈到桌上,不是他信不过父亲,最近几年的科举乡试出得题目已经同过去不大一样了,老爷子督促儿孙上进是好事。但也有可能把云清源教偏了,有他看着,云清源也许过乡试的希望多一些。

  琴芳道:“二爷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抄写了一整日的书,云穆青怎能不累除了字和画之外。云穆青也想不到旁得赚钱之法,他的字写得是好,但如果他靠卖字为生,不仅脸面丢尽,在翰林院也待不下去了,所以他只能乔装改扮去书局抄书赚散碎的银子。

  “我画两幅画,模仿旁人的画法,一会就能画完。”

  “二爷”

  “行了,我自有分寸。”

  云穆青心底泛着苦水,他已经为了银子沦落到模仿旁人画法的地步了,模仿名家画画赚得比抄书多只是模仿不如自己的人。云穆青很憋屈,也很郁闷。

  他的一副画作价值千两,可他能依靠卖画为生么

  云穆青以前不在意官职的高低,如今他明白曾经的自己很可笑,如果不为官。只怕他连门都出不去。

  因此,他宁可委屈的模仿旁人的画法,宁可每张画作只赚几两银子,他也不敢把自己的画卖出去。

  以前云穆青鄙夷那群所谓名画家的画法粗糙,如今他只能依靠粗糙的画法赚钱,他在糟蹋自己书画的意境。

  模仿并没有想得容易,云穆青要杜绝自己常用的画法和习惯,熬到很晚,云穆青才画出两幅雪梅图,其实他也知道画美人图卖得价值更高可他总不至于沦落到画春宫图的地步。

  随便吃了几块点心,云穆青疲倦的倒在床榻上,明明累到了极致,可他怎么都睡不着,睁眼看着顶棚,何家的富贵越发显得他今日的窘迫,不能想,不能想云穆青喃喃的警告着自己:“不能服软,不能服软”

  强行命令自己闭上眼睛,眼前出现曾经富贵的画面,可口的饭菜,奢华的摆设,只要他喜欢的东西,何氏总会送给他,何青山在文官中名声不怎么好,他也因为同何家联姻,被一些清高的文人轻视,但是更多的同僚会看在何青山是皇帝宠臣的份上,对云穆青多加照顾。

  毕竟谁也架不住发狂用拳头打人的何青山。

  而如今,他过得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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