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主角是胖子
九把刀说:“每个故事里都会有一个胖子。”胖子在生活中必不可少,可大多都是扮演配角,他一定会是一个好朋友,但绝不是最理想的对象。
可这个故事里,胖子是主角。
胖子其实是瘦过一段时间的,他念初中的时候曾经努力学习过一段时间,就好像大部分优等生一样即便住在寝室里,到了熄灯的时间,仍然会开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写着自己买来的课外资料。或许那个时候也正好是夏天的原因,闷一会胖子就汗如雨下,于是他也算颇为神奇的瘦了下来。
那个时候年少,自尊心又强。自己最好的那个从小玩到大的同班同学有一天成绩竟然超越了胖子,胖子觉得这是无法理解的,因为他的资质一直没有胖子好。而后胖子的成绩再没有一次超越他。于是胖子又做回了胖子。那个时候班主任老魏也找胖子谈过话,说其实考试最怕的不是一次成绩考砸了,而是每次考试你总会从班里的排名倒退几名,这才是真正的退步。可胖子不是曾国藩,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不必像曾国藩那样背负着千万将士们的身家性命,他只有他自己。于是他选择了堕落。
其实后来胖子的成绩虽然不好,但他在学校里还是算很出名的。至少所有的老师都认识他。这些老师大多是觉得惋惜。有点伤仲永的感觉。
初中的时候胖子的班里出过一件在学校里颇为轰动的事。那个时候教他们班的体育老师总爱跟大伙讲些道理,一讲就是大半节课。于是班里的男生都觉得有些不耐烦——因为这样他们少了很多打篮球的时间——当然,除了胖子,因为胖子之所以成为胖子的一大原因之一就是他不爱运动。于他来讲,坐着听课要比他在操场上运动要好得多。
也不知是谁牵的头,说大家写封联名信吧,让学校给换个体育老师。那个时候全国都在搞素质教育,胖子的学校又是个很民主的学校。老师从来不拖课,星期六星期天放假,甚至连布置的家庭作业也很少。于是那个时候让很多同学信以为真——只要你说什么,学校总会站在学生的角度尽量满足的。班上五十几个人有大半的都在那个联名信上签了字。胖子没有签,胖子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很傻很可笑的事。果然后来把信投到校长信箱之后的第二天,班主任老魏就黑着脸进了教室。问这个联名信究竟是谁想出来的,校长看了以后很生气。老魏后来便给大家上了堂教育课,说老师教学生,先立品后授业。一个人读书不好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品行不正,日后就给社会带来危害。况且,最关键的是,有没有哪个学校会因为学生写的几句话而去解雇一个老师的——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你们有什么想法先不来告诉我,而是直接写信给校长,最后吃苦头的人是我。
后来因为这件事老魏的确吃到处分的。甚至老魏教完那个学期,便没有和他的学生们一起升上初三。
这是胖子至今想起来仍觉得比较伤感的一件事。因为班主任老魏待他极好。老魏其实并不老,教胖子的时候才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由于十分好相处,于是大家也便亲切的称呼他老魏。有一次上语文课的时候,老魏大抵也听到了其他同学的闲言闲语,大意是说为什么班主任对待胖子特别特别的好,与其他人不同。于是老魏那天扯高了嗓门,对着全班同学说:“我最近听到很多同学说我对李忘生特别好,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李忘生就是我的兄弟,我对他肯定比对别人好。”于是也是因为这句话,胖子开始偏好文学,开始每天记日记,虽然其它科目仍然无法提高上去,但语文成绩一定名列前茅。
胖子后来也做过一件自己颇为得意的事情。那次联名信事件以后,班上的同学几乎不敢在年级里走动了,因为这件事已经被年级传为笑柄。可是胖子后来偏偏又往校长信箱投了封信。胖子写的是政治老师,因为政治老师每次上课都只是照着课本读,胖子秉承了育人比学业重要的思想,于是希望政治老师能有些提升,讲些实用的东西。后来胖子也被叫进了政教处。那天中午班长急冲冲跑过来找胖子,说:“李忘生,你之前是不是寄了封信给校长?现在老师让你去政教处一趟。”胖子一听还是吓了一跳的——因为政教处这个地方都是给学生处分的才会叫学生进去的。班长后来还接着追问:“经过上次的事你怎么还敢往校长信箱写信呀!”于是胖子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踱步到了政教处。收拾了一下心情,胖子便敲开了政教处的大门。开门的是政教处主任,主任面无表情,对胖子说:“你就是李忘生吧?来,过来坐吧。”于是胖子第一次坐了平时只看着老师坐的椅子。然后政教处主任便拿着纸杯给胖子冲了杯茶。胖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心里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于是因为紧张脸上挂满了汗水。这时便听政教处主任说:“很热吧?我给你开电扇。”主任把茶水放到胖子的面前,接着又起身去开电扇,“没事的,你不用紧张,我们就当朋友聊聊天,知道这次为什么找你过来吧?”胖子望着冒着热气的龙井茶点点头。主任又跟着说下去:“你寄来的信校长跟我都看过了,叫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聊聊你信里所说的事情。你这个信写的非常好,逻辑性很强,你这个同学以后一定大有一番作为。写的很有条理。知道北大吗?像你这样的奇才以后一定要去考北大,北大的文科是最好的”其实主任跟胖子说了些什么,胖子因为紧张几乎没怎么听进去,但他能确信的一点就是他去政教处居然没有被处分,反而是被表扬了!这个学校创办了十几年了,胖子觉得大抵他是第一个。胖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政教处的办公室的,不过他觉得很兴奋,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美好到好像他已经考上了北大。
可那股劲没几天就消散了,胖子后来还是过着堕落的日子。于是依旧听着所有老师的叹息。到了初三的时候胖子甚至一直觉得自己的成绩有些在职高的边缘。好在最后中考的时候胖子还是考到了全县最差的一所普通高中,并且为此花了三万块的赞助费。
分数下来的时候胖子知道自己考不到好的高中,便跟家里说自己不想再念书了,反正自己的成绩也不好,倒不如早点出来工作,学点社会经验,赚些钱更好一点。可是家里面不同意,说胖子年纪还轻,能干什么工作?该读的书还是应该要去读的,多少总归有点好处的。而且胖子所考取的学校虽然之前的确算比较差的,不过刚好在胖子上高中那一年那学校被全市最好的那所高中合并做了分校,师资全是从总校调过来的——兴许胖子在这所学校还能考个好大学。
中考那会胖子经常听别人说,等中考考完了就轻松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事实上考完以后同学们的确把所有的书都丢了,后来大家还挑了个时间一起聚会,包括那些中途退学的,去了职高的都有来,后来便各自散了。胖子读的学校同班的只有他自己。但是与别人说的不同的是,这个暑假并没有好好休息,而是交了学费去报读了高中的预科。地点是在总校。那个时候胖子颇有一种错觉,觉得他突然又变回了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于是他又去买了各种各样的参考书,跟那些的确成绩优异的同学一样记笔记,跟那些同他一样就读分校的同学假装的很认真。偶尔能碰上初中时别的班的同学,也会打打招呼寒暄几句,每次当他们问起胖子中考考了多少分的时候胖子总是会报高一百分,于是他在总校出现所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这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又到了九月开学的时间。胖子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每个班级都去环顾了一圈,看见终于的确没有那几个寒暄的别班的同学才放下心来。这个学校给胖子第一感觉是有点小,操场是两百米的跑道,甚至还不是塑胶的。寝室楼更加悲惨,是之前的教学楼弃用的。不过胖子觉得自己来这所学校兴许也是家里的风水的缘故。
胖子有个大他七岁的亲姐姐。这个学校的前身是工业学校,他姐姐之前便是在这里读的英语专业。胖子突然记起很多年前似乎自己的确来过这里,想不到自己最后也来了这个地方。只不过学校的名字变了。送胖子来这学校的时候,姐姐似乎比胖子显得更加兴奋,一路上不停的跟胖子讲着她曾经在这所学校的陈年往事,如何认识她现在的一帮好朋友,大多现在都已结了婚成了家。还有那个替她们背黑锅的班主任,说起来也觉得颇为唏嘘。
于是胖子就这样开始了他的高中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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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个故事里,胖子是主角。
胖子其实是瘦过一段时间的,他念初中的时候曾经努力学习过一段时间,就好像大部分优等生一样即便住在寝室里,到了熄灯的时间,仍然会开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写着自己买来的课外资料。或许那个时候也正好是夏天的原因,闷一会胖子就汗如雨下,于是他也算颇为神奇的瘦了下来。
那个时候年少,自尊心又强。自己最好的那个从小玩到大的同班同学有一天成绩竟然超越了胖子,胖子觉得这是无法理解的,因为他的资质一直没有胖子好。而后胖子的成绩再没有一次超越他。于是胖子又做回了胖子。那个时候班主任老魏也找胖子谈过话,说其实考试最怕的不是一次成绩考砸了,而是每次考试你总会从班里的排名倒退几名,这才是真正的退步。可胖子不是曾国藩,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不必像曾国藩那样背负着千万将士们的身家性命,他只有他自己。于是他选择了堕落。
其实后来胖子的成绩虽然不好,但他在学校里还是算很出名的。至少所有的老师都认识他。这些老师大多是觉得惋惜。有点伤仲永的感觉。
初中的时候胖子的班里出过一件在学校里颇为轰动的事。那个时候教他们班的体育老师总爱跟大伙讲些道理,一讲就是大半节课。于是班里的男生都觉得有些不耐烦——因为这样他们少了很多打篮球的时间——当然,除了胖子,因为胖子之所以成为胖子的一大原因之一就是他不爱运动。于他来讲,坐着听课要比他在操场上运动要好得多。
也不知是谁牵的头,说大家写封联名信吧,让学校给换个体育老师。那个时候全国都在搞素质教育,胖子的学校又是个很民主的学校。老师从来不拖课,星期六星期天放假,甚至连布置的家庭作业也很少。于是那个时候让很多同学信以为真——只要你说什么,学校总会站在学生的角度尽量满足的。班上五十几个人有大半的都在那个联名信上签了字。胖子没有签,胖子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很傻很可笑的事。果然后来把信投到校长信箱之后的第二天,班主任老魏就黑着脸进了教室。问这个联名信究竟是谁想出来的,校长看了以后很生气。老魏后来便给大家上了堂教育课,说老师教学生,先立品后授业。一个人读书不好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品行不正,日后就给社会带来危害。况且,最关键的是,有没有哪个学校会因为学生写的几句话而去解雇一个老师的——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你们有什么想法先不来告诉我,而是直接写信给校长,最后吃苦头的人是我。
后来因为这件事老魏的确吃到处分的。甚至老魏教完那个学期,便没有和他的学生们一起升上初三。
这是胖子至今想起来仍觉得比较伤感的一件事。因为班主任老魏待他极好。老魏其实并不老,教胖子的时候才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由于十分好相处,于是大家也便亲切的称呼他老魏。有一次上语文课的时候,老魏大抵也听到了其他同学的闲言闲语,大意是说为什么班主任对待胖子特别特别的好,与其他人不同。于是老魏那天扯高了嗓门,对着全班同学说:“我最近听到很多同学说我对李忘生特别好,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李忘生就是我的兄弟,我对他肯定比对别人好。”于是也是因为这句话,胖子开始偏好文学,开始每天记日记,虽然其它科目仍然无法提高上去,但语文成绩一定名列前茅。
胖子后来也做过一件自己颇为得意的事情。那次联名信事件以后,班上的同学几乎不敢在年级里走动了,因为这件事已经被年级传为笑柄。可是胖子后来偏偏又往校长信箱投了封信。胖子写的是政治老师,因为政治老师每次上课都只是照着课本读,胖子秉承了育人比学业重要的思想,于是希望政治老师能有些提升,讲些实用的东西。后来胖子也被叫进了政教处。那天中午班长急冲冲跑过来找胖子,说:“李忘生,你之前是不是寄了封信给校长?现在老师让你去政教处一趟。”胖子一听还是吓了一跳的——因为政教处这个地方都是给学生处分的才会叫学生进去的。班长后来还接着追问:“经过上次的事你怎么还敢往校长信箱写信呀!”于是胖子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踱步到了政教处。收拾了一下心情,胖子便敲开了政教处的大门。开门的是政教处主任,主任面无表情,对胖子说:“你就是李忘生吧?来,过来坐吧。”于是胖子第一次坐了平时只看着老师坐的椅子。然后政教处主任便拿着纸杯给胖子冲了杯茶。胖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心里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于是因为紧张脸上挂满了汗水。这时便听政教处主任说:“很热吧?我给你开电扇。”主任把茶水放到胖子的面前,接着又起身去开电扇,“没事的,你不用紧张,我们就当朋友聊聊天,知道这次为什么找你过来吧?”胖子望着冒着热气的龙井茶点点头。主任又跟着说下去:“你寄来的信校长跟我都看过了,叫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聊聊你信里所说的事情。你这个信写的非常好,逻辑性很强,你这个同学以后一定大有一番作为。写的很有条理。知道北大吗?像你这样的奇才以后一定要去考北大,北大的文科是最好的”其实主任跟胖子说了些什么,胖子因为紧张几乎没怎么听进去,但他能确信的一点就是他去政教处居然没有被处分,反而是被表扬了!这个学校创办了十几年了,胖子觉得大抵他是第一个。胖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政教处的办公室的,不过他觉得很兴奋,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美好到好像他已经考上了北大。
可那股劲没几天就消散了,胖子后来还是过着堕落的日子。于是依旧听着所有老师的叹息。到了初三的时候胖子甚至一直觉得自己的成绩有些在职高的边缘。好在最后中考的时候胖子还是考到了全县最差的一所普通高中,并且为此花了三万块的赞助费。
分数下来的时候胖子知道自己考不到好的高中,便跟家里说自己不想再念书了,反正自己的成绩也不好,倒不如早点出来工作,学点社会经验,赚些钱更好一点。可是家里面不同意,说胖子年纪还轻,能干什么工作?该读的书还是应该要去读的,多少总归有点好处的。而且胖子所考取的学校虽然之前的确算比较差的,不过刚好在胖子上高中那一年那学校被全市最好的那所高中合并做了分校,师资全是从总校调过来的——兴许胖子在这所学校还能考个好大学。
中考那会胖子经常听别人说,等中考考完了就轻松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事实上考完以后同学们的确把所有的书都丢了,后来大家还挑了个时间一起聚会,包括那些中途退学的,去了职高的都有来,后来便各自散了。胖子读的学校同班的只有他自己。但是与别人说的不同的是,这个暑假并没有好好休息,而是交了学费去报读了高中的预科。地点是在总校。那个时候胖子颇有一种错觉,觉得他突然又变回了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于是他又去买了各种各样的参考书,跟那些的确成绩优异的同学一样记笔记,跟那些同他一样就读分校的同学假装的很认真。偶尔能碰上初中时别的班的同学,也会打打招呼寒暄几句,每次当他们问起胖子中考考了多少分的时候胖子总是会报高一百分,于是他在总校出现所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这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又到了九月开学的时间。胖子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每个班级都去环顾了一圈,看见终于的确没有那几个寒暄的别班的同学才放下心来。这个学校给胖子第一感觉是有点小,操场是两百米的跑道,甚至还不是塑胶的。寝室楼更加悲惨,是之前的教学楼弃用的。不过胖子觉得自己来这所学校兴许也是家里的风水的缘故。
胖子有个大他七岁的亲姐姐。这个学校的前身是工业学校,他姐姐之前便是在这里读的英语专业。胖子突然记起很多年前似乎自己的确来过这里,想不到自己最后也来了这个地方。只不过学校的名字变了。送胖子来这学校的时候,姐姐似乎比胖子显得更加兴奋,一路上不停的跟胖子讲着她曾经在这所学校的陈年往事,如何认识她现在的一帮好朋友,大多现在都已结了婚成了家。还有那个替她们背黑锅的班主任,说起来也觉得颇为唏嘘。
于是胖子就这样开始了他的高中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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