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散尽，只能封住自身最后一丝生机，等待着有人能够来到这里。
看着陆豪眼中的死气一点点消散，柴慕容不用小鱼儿提醒，也知道陆豪真的到了末路，连体内那最后一丝生机也正随着死气的消散而散去，“前辈，你为何受如此重伤？”
陆豪体表根本没有任何伤痕，至少，没有柴慕容能看到的伤痕。
可偏偏，陆豪是真的快要死了。
这一点告诉柴慕容，陆豪受了极重的内伤，根本无法恢复。
陆豪洒然一笑，笑容之中满是让人想要亲近一番的亲切和敦厚，“一切皆是命数。我纵死，也无愧于天地。我此身，此一身本领，皆是天地、父母所赐，如今将死，却也是做了件好事。”
柴慕容低头凝眉沉思，忽然抬头道：“此地可是有人来过？”
这看似是一个有些废话的问题，实则非也。
没有人会受了重伤之后还找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凶恶之地喘息度余时，那样只会让伤势恶化得更快。
也不是没有那种受了伤之后慌不择路的人。
但是柴慕容认定陆豪断然不是这种人。
连死都已经看得这般淡，那么陆豪又怎么会因为受伤而显得过分慌张进入这等恶地。
陆豪眼中流露出欣赏之意，知道柴慕容想问什么，温和地道：“来过。只不过，我未曾看清那人模样。”
柴慕容大感遗憾。
对此地这么重视的人，只能是两种，一种是对此地极为看重或别有用心的人，如抽灵者，或者真正的幕后黑手，另一种则是想要调查清楚抽灵之事的人。
很显然，陆豪就是那第二种人。
那么，另一个人，将陆豪重伤的人，便是那第一种人。
他本以为可以从陆豪的口中得知幕后黑手的一些消息再传递给上次在云海城所见的中年人，集武圣堂之力除去慕后黑手。
可现在，他只能无奈叹息。
陆豪看着柴慕容那憾然不已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天道自有因果。虽然我一直认为天道无情，但是，做恶太多的人，终也会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
柴慕容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陆豪的说法，但心中却还是一片沉重。
那些人可以来第一次，那么完全可以再来一次，甚至是更多次。
也许，还不等那些人先食恶果，这天下也早已没了苍生容身之处。
陆豪眼神微异地看着柴慕容，忽然问道：“不知小兄弟名字是？”
柴慕容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叫柴慕容，是下域一个小家族的小少爷。想必前辈您肯定是没听说过的。”
陆豪喃喃道：“柴慕容……柴慕容……柴慕容。”
随即陆豪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明白了，这下我真的明白了！”
豁然低头，陆豪眼神灼灼地盯着柴慕容，看得柴慕容小心肝一阵狂颤，生怕陆豪是真的看上了他，想要在临死前把他那啥。
陆豪看着柴慕容那一副惊恐又警惕的神色，结合着之前柴慕容所说的话略微一想，便知道柴慕容心里在想些什么，心头一阵好笑，觉得这个小家伙实在有些奇葩，脑子净装着一些令外人无法理解，又让人啼笑皆非的想法，“你还没说帮不帮我呢。”
柴慕容可能是因为心理被陆豪那眼神给搞毛了，竟是把心里话都给兜了出来，“只要前辈不是看上我，那什么都好商量。”
陆豪听得哭笑不得，“我活了数千年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偏偏就是没见你像你这样的小家伙。还你一句，我也对男人没有一点兴趣。男人，做兄弟可以，做敌人可以，做陌路之人，偏偏就是不能做情人。现在你可满意了？放心了？”
柴慕容大大地松了口气，微微耸了耸肩，任身上的衣物自然下垂，将之前被陆豪的眼神给吓得根根直立的汗毛给压了下去，点头道：“前辈有话旦讲。若我力所能及，自然是会完成好前辈的嘱托。”
只见陆豪眼中刚闪过一道欣慰和满意，柴慕容马上接着道：“不过，晚辈，咳咳，帮了您的忙，总是要辛苦一些。毕竟您是一位伟大的强者，需要别人帮的忙自然也不会太过轻松。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武者，您看……”
说着，柴慕容还冲着陆豪投去一个希冀的目光。
陆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柴慕容是堂而皇之地在向他一个将死之人讨要报酬，就是再好的脾气也被柴慕容这种从死人身上都要扒下一层皮的无耻弄得有些无语，心头也生起一丝丝火气。
他真是不明白怎么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家伙呢。
没奈何，他只得道：“我来此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自是不会带着好东西。不过，只要你帮了我的忙，自然会得到你想象不到的好处。”
“空头支票？”柴慕容心头重重一跳，之前刚刚升起的热情一下子就没了。
柴慕容不放心地道：“前辈，您说的，可是真的？”
陆豪现在真有种把柴慕容的脑袋剖开来看看柴慕容脑袋到底是什么结构的冲动。
一看之前还好好先生模样的陆豪好像有发飙的迹象，柴慕容急忙调整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极是可信，拍了拍胸脯，可是因为用力过大，差点把自己拍得直咳嗽，咳嗽倒是没咳嗽出来，但是因为把咳嗽憋了回去，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怪异的沙哑，“前辈，您就说吧，有什么要我帮的。我一定认真完成！”
陆豪看着柴慕容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心里真是复杂得紧，随即想到自己反正快死了，也就释然了，“我只是想让把一样东西jiāo到中域陆家手上。”
“陆家？”柴慕容一怔，问道：“哪个陆家？”
陆豪原本微躬的身躯忽然挺立起来，傲然道：“在中域，只有一个陆家！”
只有一个陆家是不可能的。
不过，能出陆豪这等强者的陆家，莫说中域，就是整个三域界都只有一个！
柴慕容也发现自己的问题实在是有些白痴，随即想道：“陆家？老不死的家族吗？”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陆战天的传人，只是无从证明。
这一次，他又碰上了陆家的强者，不由在想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拿不起
柴慕容问道：“不知前辈要晚辈送什么东西到陆家？”
陆豪微微一叹，道：“等下你便知。”
说着，陆豪眼神一肃，自见到柴慕容以来就未曾动过的右手豁然抬起。
一股股澎湃的力量自陆豪的体内鼓dàng而起，飞快地聚向陆豪的指尖。
柴慕容眼角重重一跳。
小鱼儿漆黑的眼瞳之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凝重，“他在将自身全部血ròu的精华化为力量，再聚为一颗能量球！”
“果然！”
柴慕容有着老不死的传承，自然知道许多修行方面的事情，经由小鱼儿一解释，顿时更是确定心中所想，心头不免沉甸甸的，“这一份遗物，份量真重啊！”
是的！
陆豪留在这世上最后一件东西，份量真的很重。
这是陆豪生命的寄托。
最重要的是，这还是陆豪另类的传承。
人之将死，留下力量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传承！
感受着自眼睛那渐渐凝成一颗珠子那令人心颤的庞大力量，柴慕容虽然不清楚接受这力量传承的人最终会获得多么强大的力量，但却明白眼前的力量，至少能够造就一位圣者！
“哎。能够有幸传承这股力量的家伙真是好运啊。”柴慕容低声感叹道。
“你不想要？”小鱼儿诡异地道。
它可是知道柴慕容有的时候真的可以说是一毛不拔，到了手的东西就休想再吐出去。
而如今，它听到了什么，居然听到柴慕容好像并没有把这股力量想办法据为己有的打算。
柴慕容直言道：“想！怎么不想！我要是得到这股力量的传承，将少费去我多大的功夫和时间。我现在最缺的貌似就是时间了。”
小鱼儿鄙夷地想着：“这才是真正的主人啊！”
可是接着，柴慕容的话却是让小鱼儿怔住了，“可是，这股力量，我拿不起。”
小鱼儿疑惑道：“拿不起？为什么？你是觉得这股力量你现在承受不了？如果是这样，你完全没必要担心。只要我恢复过来，且你的力量达到帅者，我就有办法让你完全吸收这些力量。”
柴慕容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并不是因为这个。那位前辈既然会将这股传承下来，便说明他早已考虑到了一切。所以，我想，这股力量的传承，应该与接受传承者力量无关。意志！接受传承最重要的就是意志！你也知道，就像我接受了老不死的传承，看似简单，但若是老不死的不想，我也根本无法接受到半点传承。”
小鱼儿沉思片刻，道：“其实，意志这东西，说起来很玄，实际上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对一个念想执着到了何等地步，就如一个面临绝境的人，总会因为心中的某些想法而拼命想要活下去。当然，这么说也有点片面。可是，有我保护，你也完全可以接受得起这股传承。你虽然很无耻，但是，你的意志，却绝对很强！”
柴慕容却像是没有听到小鱼儿的解释和挖苦般，自顾自地道：“再一个方面，这股力量，太沉重！沉重到我生不起一丝想要将之得到手的yù望！我感觉得出，那位前辈的力量之中，有着极为浓郁的守护意志。至于守护什么，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那就是陆家，甚至，还有对这天下苍生的守护。”
小鱼儿很是不明白柴慕容的说法，“守护陆家我可以理解，可是守护天下苍生？你不觉得你有些夸大了吗？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无非就是那幕后黑手若是肆无忌惮地继续抽灵，会祸及天下。可是，即便如此，我最多也只能看出他是担心陆家最终会覆灭才生起守护之心，与天下苍生又有何干？”
柴慕容眉头悄然而皱，“我也说不上来。如果硬要说的话，既然是要守护陆家，陆家的高手绝对不少，可为什么偏偏是他来此地？既然是为了陆家的未来，陆家人可以舍生赴死，那么，为什么偏偏是他来？”
两个问题，看似相同，意义却是全然不同。
守护，意味着陆家已然感觉到即将面临大难。
陆家人为了守护陆家，熬过大难，自是会竭尽全力。
所以，陆豪来了。
而为了陆家的未来，却是指想要将陆家更好地传承下去，而非简单地熬过大难，那么，各种牺牲便再所难免。
所以，陆豪来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来？
无论是为了守护，还是为了陆家的未来，陆家什么人都可以做，而且肯定不只是陆豪一个有实力来此，可为什么还是陆豪来了？
就是因为陆豪心存大义，而其他人，虽然肯为陆家牺牲，但却总会想着留着有用之身，只为陆家所用。
小鱼儿明白了柴慕容的话，可是觉得柴慕容的话好没道理。
凭什么陆豪来了，就有了大义了？
可是再想想，小鱼儿却又觉得柴慕容的话有些道理。
因为正是因为陆豪心存大义，无论这大义是被逼无奈，还是出于本心，总之，他比其他人更快了一步。
再想想之前陆豪说出“无愧于天地”时那种自豪，那种自然，小鱼儿忽然发现，柴慕容好像真的说对了。
小鱼儿沉心思考着，眼中不断闪烁着玄妙的光芒，脑海之中，一片片无形的碎片正渐渐地拼凑在一起。
柴慕容却是没有注意到小鱼儿的变化，慨然一叹，道：“算了，不去想这个了。你就当我刚才是胡说好了。总之，这股力量，我拿不起。”
此时，陆豪重重地出了口气，带着明显的虚弱，脸上却是挂着一抹欣慰，看着柴慕容，微微一笑，道：“好了。小家伙，接着。”
说着，他看似是不经意，不在意地将手中一颗晶莹透明，全由力量凝结而成的珠子抛向了柴慕容，眼中却是谨慎一片。
珠子飞得很慢，慢到一个孩童若是有意，都可以轻轻一跃将之取下，却又很稳，稳到让人觉得如果珠子的主人不愿意，任谁都无法将珠子摘下。
而柴慕容则是一早就伸出手，双手jiāo叠在一起，竟是将珠子轻轻地自半空之中捧到了手中，珍而重之地握紧了手。
他此刻觉得手中是无比沉重。
他知道，这并非是珠子沉重，而是他的心沉重。
“前辈，你……”
又一次，又是同样的三个字，本打算问陆豪是否还有别的jiāo待，柴慕容再次停顿了下来，震惊地望着陆豪。
此时的陆豪早已没了之前的风轻云淡，没了从容淡定，只余下那股子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和笑容。
他的脸，变得无比干瘦，干枯如千年老树皮的脸皮紧紧地贴在骨头上，竟是将头部的骨头形状无情又冷酷地勾勒了出来。
头皮上所附的黑发，也早失了先前的光泽，变得干枯易折，苍白无力，根部自松垮的毛.囊中脱出，随着时不时吹过的寒风带走，飘向远方。
虽然陆豪身着长衫，但柴慕容还是能够从那张脸，从那颗头颅，从那同样变得干枯，活像是干柴的双手联想到陆豪的长衫之下原本应该健硕有力的身躯此刻是个什么惨淡的模样。
看着柴慕容的样子，看着柴慕容眼中那无比沉痛的神色，陆豪便知柴慕容在想什么，艰难地想要笑一笑，却发现此刻的自己竟是连笑的力气都显得那么不足，心中低叹一声，扯着干涩的嗓音，缓缓地道：“小家伙，虽然你表面上很无耻，但内心却是有着一颗很是通透的心。不要为我难过。我此生无愧于天地，你又何需为我难过？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最起码，我这个老家伙不会再纠缠你了。呵呵呵呵。”
听着从一个中年人突然之间变作一个垂垂暮者的陆豪说出自己刚开始时的小心思，柴慕容却是不再尴尬，而是忽然跪了下去，重重地在地面是冲着陆豪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前辈说得是。我不应该感到难过。不过，我却是还活着，既然还活着，那么就代天下苍生感谢前辈所付出的一切。”
这话，连柴慕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说得这么真挚。
他佩服老者的为人。
过去，他是个无耻的小人，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佩服那种心存大义的侠之大者。
也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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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陆豪眼中的死气一点点消散，柴慕容不用小鱼儿提醒，也知道陆豪真的到了末路，连体内那最后一丝生机也正随着死气的消散而散去，“前辈，你为何受如此重伤？”
陆豪体表根本没有任何伤痕，至少，没有柴慕容能看到的伤痕。
可偏偏，陆豪是真的快要死了。
这一点告诉柴慕容，陆豪受了极重的内伤，根本无法恢复。
陆豪洒然一笑，笑容之中满是让人想要亲近一番的亲切和敦厚，“一切皆是命数。我纵死，也无愧于天地。我此身，此一身本领，皆是天地、父母所赐，如今将死，却也是做了件好事。”
柴慕容低头凝眉沉思，忽然抬头道：“此地可是有人来过？”
这看似是一个有些废话的问题，实则非也。
没有人会受了重伤之后还找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凶恶之地喘息度余时，那样只会让伤势恶化得更快。
也不是没有那种受了伤之后慌不择路的人。
但是柴慕容认定陆豪断然不是这种人。
连死都已经看得这般淡，那么陆豪又怎么会因为受伤而显得过分慌张进入这等恶地。
陆豪眼中流露出欣赏之意，知道柴慕容想问什么，温和地道：“来过。只不过，我未曾看清那人模样。”
柴慕容大感遗憾。
对此地这么重视的人，只能是两种，一种是对此地极为看重或别有用心的人，如抽灵者，或者真正的幕后黑手，另一种则是想要调查清楚抽灵之事的人。
很显然，陆豪就是那第二种人。
那么，另一个人，将陆豪重伤的人，便是那第一种人。
他本以为可以从陆豪的口中得知幕后黑手的一些消息再传递给上次在云海城所见的中年人，集武圣堂之力除去慕后黑手。
可现在，他只能无奈叹息。
陆豪看着柴慕容那憾然不已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天道自有因果。虽然我一直认为天道无情，但是，做恶太多的人，终也会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
柴慕容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陆豪的说法，但心中却还是一片沉重。
那些人可以来第一次，那么完全可以再来一次，甚至是更多次。
也许，还不等那些人先食恶果，这天下也早已没了苍生容身之处。
陆豪眼神微异地看着柴慕容，忽然问道：“不知小兄弟名字是？”
柴慕容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叫柴慕容，是下域一个小家族的小少爷。想必前辈您肯定是没听说过的。”
陆豪喃喃道：“柴慕容……柴慕容……柴慕容。”
随即陆豪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明白了，这下我真的明白了！”
豁然低头，陆豪眼神灼灼地盯着柴慕容，看得柴慕容小心肝一阵狂颤，生怕陆豪是真的看上了他，想要在临死前把他那啥。
陆豪看着柴慕容那一副惊恐又警惕的神色，结合着之前柴慕容所说的话略微一想，便知道柴慕容心里在想些什么，心头一阵好笑，觉得这个小家伙实在有些奇葩，脑子净装着一些令外人无法理解，又让人啼笑皆非的想法，“你还没说帮不帮我呢。”
柴慕容可能是因为心理被陆豪那眼神给搞毛了，竟是把心里话都给兜了出来，“只要前辈不是看上我，那什么都好商量。”
陆豪听得哭笑不得，“我活了数千年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偏偏就是没见你像你这样的小家伙。还你一句，我也对男人没有一点兴趣。男人，做兄弟可以，做敌人可以，做陌路之人，偏偏就是不能做情人。现在你可满意了？放心了？”
柴慕容大大地松了口气，微微耸了耸肩，任身上的衣物自然下垂，将之前被陆豪的眼神给吓得根根直立的汗毛给压了下去，点头道：“前辈有话旦讲。若我力所能及，自然是会完成好前辈的嘱托。”
只见陆豪眼中刚闪过一道欣慰和满意，柴慕容马上接着道：“不过，晚辈，咳咳，帮了您的忙，总是要辛苦一些。毕竟您是一位伟大的强者，需要别人帮的忙自然也不会太过轻松。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武者，您看……”
说着，柴慕容还冲着陆豪投去一个希冀的目光。
陆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柴慕容是堂而皇之地在向他一个将死之人讨要报酬，就是再好的脾气也被柴慕容这种从死人身上都要扒下一层皮的无耻弄得有些无语，心头也生起一丝丝火气。
他真是不明白怎么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家伙呢。
没奈何，他只得道：“我来此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自是不会带着好东西。不过，只要你帮了我的忙，自然会得到你想象不到的好处。”
“空头支票？”柴慕容心头重重一跳，之前刚刚升起的热情一下子就没了。
柴慕容不放心地道：“前辈，您说的，可是真的？”
陆豪现在真有种把柴慕容的脑袋剖开来看看柴慕容脑袋到底是什么结构的冲动。
一看之前还好好先生模样的陆豪好像有发飙的迹象，柴慕容急忙调整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极是可信，拍了拍胸脯，可是因为用力过大，差点把自己拍得直咳嗽，咳嗽倒是没咳嗽出来，但是因为把咳嗽憋了回去，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怪异的沙哑，“前辈，您就说吧，有什么要我帮的。我一定认真完成！”
陆豪看着柴慕容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心里真是复杂得紧，随即想到自己反正快死了，也就释然了，“我只是想让把一样东西jiāo到中域陆家手上。”
“陆家？”柴慕容一怔，问道：“哪个陆家？”
陆豪原本微躬的身躯忽然挺立起来，傲然道：“在中域，只有一个陆家！”
只有一个陆家是不可能的。
不过，能出陆豪这等强者的陆家，莫说中域，就是整个三域界都只有一个！
柴慕容也发现自己的问题实在是有些白痴，随即想道：“陆家？老不死的家族吗？”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陆战天的传人，只是无从证明。
这一次，他又碰上了陆家的强者，不由在想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拿不起
柴慕容问道：“不知前辈要晚辈送什么东西到陆家？”
陆豪微微一叹，道：“等下你便知。”
说着，陆豪眼神一肃，自见到柴慕容以来就未曾动过的右手豁然抬起。
一股股澎湃的力量自陆豪的体内鼓dàng而起，飞快地聚向陆豪的指尖。
柴慕容眼角重重一跳。
小鱼儿漆黑的眼瞳之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凝重，“他在将自身全部血ròu的精华化为力量，再聚为一颗能量球！”
“果然！”
柴慕容有着老不死的传承，自然知道许多修行方面的事情，经由小鱼儿一解释，顿时更是确定心中所想，心头不免沉甸甸的，“这一份遗物，份量真重啊！”
是的！
陆豪留在这世上最后一件东西，份量真的很重。
这是陆豪生命的寄托。
最重要的是，这还是陆豪另类的传承。
人之将死，留下力量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传承！
感受着自眼睛那渐渐凝成一颗珠子那令人心颤的庞大力量，柴慕容虽然不清楚接受这力量传承的人最终会获得多么强大的力量，但却明白眼前的力量，至少能够造就一位圣者！
“哎。能够有幸传承这股力量的家伙真是好运啊。”柴慕容低声感叹道。
“你不想要？”小鱼儿诡异地道。
它可是知道柴慕容有的时候真的可以说是一毛不拔，到了手的东西就休想再吐出去。
而如今，它听到了什么，居然听到柴慕容好像并没有把这股力量想办法据为己有的打算。
柴慕容直言道：“想！怎么不想！我要是得到这股力量的传承，将少费去我多大的功夫和时间。我现在最缺的貌似就是时间了。”
小鱼儿鄙夷地想着：“这才是真正的主人啊！”
可是接着，柴慕容的话却是让小鱼儿怔住了，“可是，这股力量，我拿不起。”
小鱼儿疑惑道：“拿不起？为什么？你是觉得这股力量你现在承受不了？如果是这样，你完全没必要担心。只要我恢复过来，且你的力量达到帅者，我就有办法让你完全吸收这些力量。”
柴慕容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并不是因为这个。那位前辈既然会将这股传承下来，便说明他早已考虑到了一切。所以，我想，这股力量的传承，应该与接受传承者力量无关。意志！接受传承最重要的就是意志！你也知道，就像我接受了老不死的传承，看似简单，但若是老不死的不想，我也根本无法接受到半点传承。”
小鱼儿沉思片刻，道：“其实，意志这东西，说起来很玄，实际上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对一个念想执着到了何等地步，就如一个面临绝境的人，总会因为心中的某些想法而拼命想要活下去。当然，这么说也有点片面。可是，有我保护，你也完全可以接受得起这股传承。你虽然很无耻，但是，你的意志，却绝对很强！”
柴慕容却像是没有听到小鱼儿的解释和挖苦般，自顾自地道：“再一个方面，这股力量，太沉重！沉重到我生不起一丝想要将之得到手的yù望！我感觉得出，那位前辈的力量之中，有着极为浓郁的守护意志。至于守护什么，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那就是陆家，甚至，还有对这天下苍生的守护。”
小鱼儿很是不明白柴慕容的说法，“守护陆家我可以理解，可是守护天下苍生？你不觉得你有些夸大了吗？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无非就是那幕后黑手若是肆无忌惮地继续抽灵，会祸及天下。可是，即便如此，我最多也只能看出他是担心陆家最终会覆灭才生起守护之心，与天下苍生又有何干？”
柴慕容眉头悄然而皱，“我也说不上来。如果硬要说的话，既然是要守护陆家，陆家的高手绝对不少，可为什么偏偏是他来此地？既然是为了陆家的未来，陆家人可以舍生赴死，那么，为什么偏偏是他来？”
两个问题，看似相同，意义却是全然不同。
守护，意味着陆家已然感觉到即将面临大难。
陆家人为了守护陆家，熬过大难，自是会竭尽全力。
所以，陆豪来了。
而为了陆家的未来，却是指想要将陆家更好地传承下去，而非简单地熬过大难，那么，各种牺牲便再所难免。
所以，陆豪来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来？
无论是为了守护，还是为了陆家的未来，陆家什么人都可以做，而且肯定不只是陆豪一个有实力来此，可为什么还是陆豪来了？
就是因为陆豪心存大义，而其他人，虽然肯为陆家牺牲，但却总会想着留着有用之身，只为陆家所用。
小鱼儿明白了柴慕容的话，可是觉得柴慕容的话好没道理。
凭什么陆豪来了，就有了大义了？
可是再想想，小鱼儿却又觉得柴慕容的话有些道理。
因为正是因为陆豪心存大义，无论这大义是被逼无奈，还是出于本心，总之，他比其他人更快了一步。
再想想之前陆豪说出“无愧于天地”时那种自豪，那种自然，小鱼儿忽然发现，柴慕容好像真的说对了。
小鱼儿沉心思考着，眼中不断闪烁着玄妙的光芒，脑海之中，一片片无形的碎片正渐渐地拼凑在一起。
柴慕容却是没有注意到小鱼儿的变化，慨然一叹，道：“算了，不去想这个了。你就当我刚才是胡说好了。总之，这股力量，我拿不起。”
此时，陆豪重重地出了口气，带着明显的虚弱，脸上却是挂着一抹欣慰，看着柴慕容，微微一笑，道：“好了。小家伙，接着。”
说着，他看似是不经意，不在意地将手中一颗晶莹透明，全由力量凝结而成的珠子抛向了柴慕容，眼中却是谨慎一片。
珠子飞得很慢，慢到一个孩童若是有意，都可以轻轻一跃将之取下，却又很稳，稳到让人觉得如果珠子的主人不愿意，任谁都无法将珠子摘下。
而柴慕容则是一早就伸出手，双手jiāo叠在一起，竟是将珠子轻轻地自半空之中捧到了手中，珍而重之地握紧了手。
他此刻觉得手中是无比沉重。
他知道，这并非是珠子沉重，而是他的心沉重。
“前辈，你……”
又一次，又是同样的三个字，本打算问陆豪是否还有别的jiāo待，柴慕容再次停顿了下来，震惊地望着陆豪。
此时的陆豪早已没了之前的风轻云淡，没了从容淡定，只余下那股子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和笑容。
他的脸，变得无比干瘦，干枯如千年老树皮的脸皮紧紧地贴在骨头上，竟是将头部的骨头形状无情又冷酷地勾勒了出来。
头皮上所附的黑发，也早失了先前的光泽，变得干枯易折，苍白无力，根部自松垮的毛.囊中脱出，随着时不时吹过的寒风带走，飘向远方。
虽然陆豪身着长衫，但柴慕容还是能够从那张脸，从那颗头颅，从那同样变得干枯，活像是干柴的双手联想到陆豪的长衫之下原本应该健硕有力的身躯此刻是个什么惨淡的模样。
看着柴慕容的样子，看着柴慕容眼中那无比沉痛的神色，陆豪便知柴慕容在想什么，艰难地想要笑一笑，却发现此刻的自己竟是连笑的力气都显得那么不足，心中低叹一声，扯着干涩的嗓音，缓缓地道：“小家伙，虽然你表面上很无耻，但内心却是有着一颗很是通透的心。不要为我难过。我此生无愧于天地，你又何需为我难过？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最起码，我这个老家伙不会再纠缠你了。呵呵呵呵。”
听着从一个中年人突然之间变作一个垂垂暮者的陆豪说出自己刚开始时的小心思，柴慕容却是不再尴尬，而是忽然跪了下去，重重地在地面是冲着陆豪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前辈说得是。我不应该感到难过。不过，我却是还活着，既然还活着，那么就代天下苍生感谢前辈所付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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