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8 章
辰风。
毕竟前段时间他们对柴家人做的一切，都是放在柴辰风眼皮子底下的。
如果换了他是柴辰风，也肯定不会想轻易地放过在柴家肆无忌惮，为所yù为的敌人的。
只不过，很快，他又看到柴慕容张了张嘴，应该是在传音，对柴辰风说了些什么，随即柴辰风脸色便逐渐缓和下来。
这时，他觉得自己的希望又来了。
至少，他认为，柴慕容肯定是说服了柴辰风的。
所以，他立即抓住了这个自认为是机会的机会，急声道：“柴慕容，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放我们走？”
柴慕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极为隐晦的戏谑及冷酷，随即看向柴辰风。
柴辰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一切由柴慕容作主。
柴慕容这才嘿嘿一笑，看向尚隐，道：“真的，当然是真的。”
尚隐一喜，当场就想要感谢柴慕容的大恩大德。
但是马上，尚隐感觉自己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再也爬不上来了。
柴慕容重重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对吧？”
尚隐不敢置信地看着柴慕容，哆哆嗦嗦地道：“柴……柴慕容，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柴慕容冷冷地看着尚隐，道：“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为什么柴慕轻不是别的时候找上你们东顶阁，偏偏就是在我得罪了十城月湮帮之后？如果柴慕轻不是肯定我活不了多长时间，如果不是你们东顶阁给了柴慕轻一个保证，保证我绝对活不了多久，他敢夺权？柴慕轻野心不小，但胆子，却没你想象的大！哼！再者，你们在我柴家闹得鸡犬不宁，还差点闹出人命，难不成，就想借着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便全身而退？做你的春秋大梦！任何敢于对柴家下手的人，我柴慕容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一点好过！”
“小二，小三！”柴慕容在尚隐绝望的注视，怨dú的大骂声中，唤出小二和小三，冷酷地道：“给我把他们全都杀了！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挂在华风城四处城门口！我要整个下域的人知道，得罪我柴慕容，得罪我柴家，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不！”感觉到小二和小三的靠近，尚隐骂声更大，“柴慕容，你不能这么做！你要是敢对我们下手，阁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柴家一定会被东顶阁夷为平地！柴慕容！你不得好死！”
这时，小二走到尚隐身边，一把捏住尚隐的下巴，将尚隐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拉到了眼前，冷笑着道：“你是说赵无极和东顶阁不会放过我们？到现在了，你还认为东顶阁还存在？那好，我明告诉你！东顶阁已经完蛋了！我的兄弟现在正在接手东顶阁的一切！以后，这整个下域东方，将不再是东顶阁的，而是姓柴！至于你，还是到下面去跟赵无极好好地告上一状吧！看他会不会给你做主！”
不待尚隐再说话，在尚隐无限恐惧的注视之下，小二抓着尚隐的下巴，猛地向着一边一转。
咔嚓！
尚隐整个头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完全转到了背后。
尚隐一双眼睛，渐渐暗淡下来，很快便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暗之色。
小三那边也是干净利落，手起剑落。
七个原本还活生生的人，就此成为了小三的剑下之鬼。
至死，东顶阁的八个人都是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第二百九十三章 死，是一种新生（上）
又是八个人身死。
议事大厅内，本有着取暖的东西，因此大厅内都有着一股子暖意。
但是此刻，在场之人无不感到了一种发自心底的凉意。
柴家，毕竟也只是个下域的小家族。
家族成员，也多没有见过多少血腥。
可以说，柴家大部分人都是些顶着柴家光环的享乐之主。
柴家中，有人会做生意，但会杀人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如今这等血腥的场面，是他们过去从未看到过的。
因此，一个接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眼前瞬间逝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冲击。
有些人，已经脸色煞白，双颊不时鼓动，似是要吐，却又极力忍了下去。
也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对此还能看得淡一些，但也不免有些唏嘘。
“好了。”看着下方受了惊吓的人们，柴慕容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淡然地道：“外敌，已经清除了，现在，我们来处理一下内部问题。”
旁系，终究也只是旁系。
这一次，柴慕容通过这种方式，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些旁系的人，如果主脉的人不在乎，他们旁系的人，与外人无异。
攘外必先安内？
柴慕容绝对不会这么糊涂，犯下这等幼稚的错误。
他对前世，华夏在战争时代，某些领导人犯下的错误可是记得非常之牢。
攘外必先安内，其实也不能算错，但却有个大前提，那就是势力内部，矛盾的双方，力量相差定然悬殊，再者便是外部的力量，不够强大。
否则，势力内部先打得你死我活，天翻地覆，岂不是平白给了外部强大敌人一个将他们击垮的机会！
就像东顶阁的三长老一样，没能看清形势，先顾及到了自身的利益。
这本无错，但三长老却是选错了时候。
当时，在内部，三长老站在了穆大梁一边，使东顶阁内两大势力的力量处于大致均衡的状态。
这种情况之下，一旦东顶阁内部开战，那么，损耗无疑将非常之大。
偏偏这个时候，外部还有一个雪域盟虎视眈眈。
如果这个时候，三长老暂且放下与赵无极的矛盾，转而合力去对付雪域盟，那么，东顶阁固然同样会有着不小的损失，但却足以将雪域盟赶出东顶阁，也可以在之后十城月湮帮来袭的时候支撑一段时间。
至少，东顶阁不会灭得那么快。
可正是因为三长老先要安内的选择，让雪域盟在混战之中很好地保全了自身的实力，站在一旁看着东顶阁内部斗得两败俱伤。
因为有两少山和铁血卫的参与，因为雪域盟肯定会倒戈一击，因为柴慕容随时注意着战况，随时准备着改变策略，东顶阁注定了要灭亡，但是，三长老此时在地下，同样会后悔不已。
至少，若不是他那般选择，东顶阁或许还会有一战之力，最不济也可以让柴慕容的力量伤筋动骨。
东顶阁都没了，他三长老又从何处去谈自己的利益之所在。
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
东顶阁，确实已经随风而逝，成为了过去的代名词。
而东顶阁的灭亡过程，又再次提醒了柴慕容一件事，攘外必先安内，是要看条件的。
柴慕容这次的判决，也是依着这个提醒而定下的顺序。
有些人明白了，有些人，却依然有些懵懂。
不过，柴慕容相信，很快，所有柴家人都会明白他今天这次判决顺序的意义之所在。
深深地看着静静地躺在地面上的柴慕轻，柴慕容冷声道：“柴慕轻，难不成，到了现在，你还要装昏迷？如果你继续装下去，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本来还在昏迷之中的柴慕轻身子忽然一颤，随即眼皮颤抖地睁开了双眼。
他是被小三打晕后带来的。
在小三将他重重地摔到地上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醒来了。
不过，他不敢睁开眼睛。
他不想接受那个对他来说残酷而又冰冷的现实。
可是现在，他不得去面对那个现实。
狼狈而又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柴慕容跪在地上，低着头，身子如筛糠般颤抖着。
柴慕容还活着，这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也是他恐惧最大的来原。
他不明白柴慕容为什么还会活着。
更重要的是，他听到了刚才柴慕容的话，知道东顶阁居然被柴慕容灭了。
这对柴慕轻来说，无疑是一道惊天之雷。
在拥有着足以灭掉东顶阁力量的柴慕容面前，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柴慕轻。”柴慕容淡淡地唤了一声，没有任何情绪的表达。
柴慕轻身子顿时就是一僵。
只是一声呼唤，却让柴慕轻感觉到了无边的冷意。
柴慕容不理会柴慕轻的反应，淡淡地道：“我曾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我想，柴慕端那一次领着你们逼三叔退位，你应该功不可没吧。这些，三叔、八哥还有我，都是心知肚明，不过看在你是柴家主脉的人的份上，放了你一回。不过，你却是根本没有一丝察觉。机会明明就摆在你面前，你却没有珍惜。”
柴慕轻豁然抬头，不敢置信地将目光在柴辰风、柴慕文和柴慕容身上扫来又扫去，“你们，都知道？”
柴辰风和柴慕文都没有开口，但他们淡然的表情，却是已经将答案表达得清清楚楚。
柴慕轻这时才想起当时他带着尚隐等人出现在柴辰风面前之时，柴辰风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甚至隐隐有着在等着他们的意思。
柴慕轻只感觉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脸色忽然变得狰狞可怖，愤怒地大吼道：“原来你们合起伙儿来对付我！原来你们早有预谋！”
柴慕容不屑一笑，道：“就你？值得我们费如此心机吗？柴慕轻，莫要太高看了自己！你不过只是一个处处被人算计而自我感觉良好的可怜虫罢了！我们要等的人，不是你，而是东顶阁！”
柴慕轻表情一僵，随即眼中闪动着疯狂，双眼隐隐有些发红，“不可能！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东顶阁要对付你们！”
他已经乱了，即将要崩溃了。
他一切的算计，一切的得意，一切的骄傲，却在柴慕容等人眼中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甚至，柴慕容等人从头到尾都未将他放在眼中。
他又怎么可能受得了。
他做那一切，在柴慕容淡淡的几句话之间，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这等打击，直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虽然他已经相信了柴慕容的话，但是，他不想去承认。
看着隐隐逼近发狂崩溃的柴慕轻，柴慕容是一点同情都欠奉，“不知道？如果我不知道东顶阁要对付我，我又怎么会去离间东顶阁赵穆两个掌权家族，以达到我的目的！柴慕轻，其实我对你真的是一点耐xìng都没有了。我现在对你说这么多，不过是要让你死得明白，做个明白鬼。否则，你来世若再为人，下场，比今世好不到哪里去。这算是我对你的一种优待。再怎么说，你毕竟也是柴家主脉之人。”
柴慕轻大吼道：“你要杀我？不！你不能杀我！你杀我，就等于谋害同胞手足！依家规，你是要被处死的！”
“住口！”
这时，一道苍老而又虚弱的声音回dàng在大厅之内。
不知什么时候，柴宁远在柴宁致的帮助之下，支起了上半身，看着已经渐渐步入失败的疯狂之中而无法自拔的柴慕轻，眼神极为复杂。
“老家伙！”柴慕轻豁然转身，看着进气已经渐渐少于出气的柴宁远，恨恨地吼道：“你说什么？让我住口？难道我说错了吗？老家伙，如果不是你不帮我，我又岂会落到这般田地！”
“哦！”柴慕轻忽然笑了起来，但笑容却是那般狰狞，那般难看，“说起来，你也是个残害同胞手足的家伙！你怎么还没死？”
所有人看着柴慕轻，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任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柴慕轻居然会对自己的亲爷爷说出这种话来。
柴辰风轻轻一叹，轻声道：“柴慕轻，已经疯了。”
“疯了吗？”柴慕容眼神闪烁地道：“疯了就疯了吧。反正，他再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柴辰风一怔，接着又是重重地一叹。
他听得出柴慕容的话分明有着双重的含义。
柴慕轻如果真的疯了，那么，柴家再留着他也没什么用。
一个废材，柴家供得起。
但是一个曾经对柴家犯下大错，差点酿成柴家毁灭的废物，柴慕容懒得再去养着。
那实在是一件既浪费金钱粮食，又浪费人力精力的一件事，吃力而又讨不了好。
如果柴慕轻装疯，那么，柴慕轻就算是活着，也将永远都活在失败的yīn影之中，无法走出来。
这样抑郁的人生，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早晚，柴慕轻要么再次不安分起来，要么，在某个时候，了结自己的一生。
而柴慕容，是肯定不会让柴慕轻再次不安分的。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柴慕容也不会再让柴慕轻活下去。
如果柴慕容成天抑郁，郁郁寡欢，柴慕容也不介意给柴慕轻一个轻松。
说白了，柴慕容是再也懒得在柴慕轻身上费心思了。
而不费心思的最好做法，只有一个。
柴慕容要做，而柴辰风也懂。
第二百九十四章 死，是一种新生（下）
听到柴慕轻，听到自己亲孙子居然对他说出如此话语，柴宁远突然感觉这世上竟再没了他活下去的寄托和希望。
而且，柴慕轻的话，无疑又揭开了柴宁远心中那过去了十数年依然未曾愈合，依旧在流着血的伤疤。
柴宁远浑身颤抖着，哆嗦嘴唇，无比悔恨地道：“是啊。我也不过是个谋害同胞手足，暗害晚辈的凶手罢了。有什么资格说你？有什么资格……”
柴宁远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身体的颤抖却是越发强烈。
场间此刻一片寂静。
而这寂静，却是衬得某个声音那般清晰。
“呜呜呜呜……”柴宁远颤抖着身子，老泪纵横，像一个孩子般蜷缩在柴宁致的怀里哭泣着，“大哥，辰宇侄儿，我错了。我今天真的明白错了。我终于能够体会到你们当时的绝望和心碎了。被自己的兄弟，被自己的叔叔背叛杀害，你们真的非常痛啊！我现在也非常痛啊！”
柴宁远豁然仰天长啸，但身子的虚弱，让他的声音显得是那般无力。
但正是这无力的长啸，却让所有人感受到了柴宁远浓浓的悲哀。
柴宁致搀着柴宁远的手，忽然重重地一颤，心也是猛地跳动了几下。
一股热流，抑止不住地自眼中涌出。
柴宁致，也哭了。
他与柴宁远是一母同胞，对柴宁远悲哀的感受要来得更深。
而且，他也是亲历了，亲自参与了当年那些事的人之一。
因此，他心中的悲哀，虽比亲身经历了被亲人背叛的柴宁远要少一些，但也不会差上太多。
下意识地，柴宁致收紧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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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前段时间他们对柴家人做的一切，都是放在柴辰风眼皮子底下的。
如果换了他是柴辰风，也肯定不会想轻易地放过在柴家肆无忌惮，为所yù为的敌人的。
只不过，很快，他又看到柴慕容张了张嘴，应该是在传音，对柴辰风说了些什么，随即柴辰风脸色便逐渐缓和下来。
这时，他觉得自己的希望又来了。
至少，他认为，柴慕容肯定是说服了柴辰风的。
所以，他立即抓住了这个自认为是机会的机会，急声道：“柴慕容，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放我们走？”
柴慕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极为隐晦的戏谑及冷酷，随即看向柴辰风。
柴辰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一切由柴慕容作主。
柴慕容这才嘿嘿一笑，看向尚隐，道：“真的，当然是真的。”
尚隐一喜，当场就想要感谢柴慕容的大恩大德。
但是马上，尚隐感觉自己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再也爬不上来了。
柴慕容重重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对吧？”
尚隐不敢置信地看着柴慕容，哆哆嗦嗦地道：“柴……柴慕容，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柴慕容冷冷地看着尚隐，道：“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为什么柴慕轻不是别的时候找上你们东顶阁，偏偏就是在我得罪了十城月湮帮之后？如果柴慕轻不是肯定我活不了多长时间，如果不是你们东顶阁给了柴慕轻一个保证，保证我绝对活不了多久，他敢夺权？柴慕轻野心不小，但胆子，却没你想象的大！哼！再者，你们在我柴家闹得鸡犬不宁，还差点闹出人命，难不成，就想借着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便全身而退？做你的春秋大梦！任何敢于对柴家下手的人，我柴慕容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一点好过！”
“小二，小三！”柴慕容在尚隐绝望的注视，怨dú的大骂声中，唤出小二和小三，冷酷地道：“给我把他们全都杀了！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挂在华风城四处城门口！我要整个下域的人知道，得罪我柴慕容，得罪我柴家，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不！”感觉到小二和小三的靠近，尚隐骂声更大，“柴慕容，你不能这么做！你要是敢对我们下手，阁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柴家一定会被东顶阁夷为平地！柴慕容！你不得好死！”
这时，小二走到尚隐身边，一把捏住尚隐的下巴，将尚隐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拉到了眼前，冷笑着道：“你是说赵无极和东顶阁不会放过我们？到现在了，你还认为东顶阁还存在？那好，我明告诉你！东顶阁已经完蛋了！我的兄弟现在正在接手东顶阁的一切！以后，这整个下域东方，将不再是东顶阁的，而是姓柴！至于你，还是到下面去跟赵无极好好地告上一状吧！看他会不会给你做主！”
不待尚隐再说话，在尚隐无限恐惧的注视之下，小二抓着尚隐的下巴，猛地向着一边一转。
咔嚓！
尚隐整个头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完全转到了背后。
尚隐一双眼睛，渐渐暗淡下来，很快便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暗之色。
小三那边也是干净利落，手起剑落。
七个原本还活生生的人，就此成为了小三的剑下之鬼。
至死，东顶阁的八个人都是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第二百九十三章 死，是一种新生（上）
又是八个人身死。
议事大厅内，本有着取暖的东西，因此大厅内都有着一股子暖意。
但是此刻，在场之人无不感到了一种发自心底的凉意。
柴家，毕竟也只是个下域的小家族。
家族成员，也多没有见过多少血腥。
可以说，柴家大部分人都是些顶着柴家光环的享乐之主。
柴家中，有人会做生意，但会杀人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如今这等血腥的场面，是他们过去从未看到过的。
因此，一个接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眼前瞬间逝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冲击。
有些人，已经脸色煞白，双颊不时鼓动，似是要吐，却又极力忍了下去。
也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对此还能看得淡一些，但也不免有些唏嘘。
“好了。”看着下方受了惊吓的人们，柴慕容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淡然地道：“外敌，已经清除了，现在，我们来处理一下内部问题。”
旁系，终究也只是旁系。
这一次，柴慕容通过这种方式，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些旁系的人，如果主脉的人不在乎，他们旁系的人，与外人无异。
攘外必先安内？
柴慕容绝对不会这么糊涂，犯下这等幼稚的错误。
他对前世，华夏在战争时代，某些领导人犯下的错误可是记得非常之牢。
攘外必先安内，其实也不能算错，但却有个大前提，那就是势力内部，矛盾的双方，力量相差定然悬殊，再者便是外部的力量，不够强大。
否则，势力内部先打得你死我活，天翻地覆，岂不是平白给了外部强大敌人一个将他们击垮的机会！
就像东顶阁的三长老一样，没能看清形势，先顾及到了自身的利益。
这本无错，但三长老却是选错了时候。
当时，在内部，三长老站在了穆大梁一边，使东顶阁内两大势力的力量处于大致均衡的状态。
这种情况之下，一旦东顶阁内部开战，那么，损耗无疑将非常之大。
偏偏这个时候，外部还有一个雪域盟虎视眈眈。
如果这个时候，三长老暂且放下与赵无极的矛盾，转而合力去对付雪域盟，那么，东顶阁固然同样会有着不小的损失，但却足以将雪域盟赶出东顶阁，也可以在之后十城月湮帮来袭的时候支撑一段时间。
至少，东顶阁不会灭得那么快。
可正是因为三长老先要安内的选择，让雪域盟在混战之中很好地保全了自身的实力，站在一旁看着东顶阁内部斗得两败俱伤。
因为有两少山和铁血卫的参与，因为雪域盟肯定会倒戈一击，因为柴慕容随时注意着战况，随时准备着改变策略，东顶阁注定了要灭亡，但是，三长老此时在地下，同样会后悔不已。
至少，若不是他那般选择，东顶阁或许还会有一战之力，最不济也可以让柴慕容的力量伤筋动骨。
东顶阁都没了，他三长老又从何处去谈自己的利益之所在。
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
东顶阁，确实已经随风而逝，成为了过去的代名词。
而东顶阁的灭亡过程，又再次提醒了柴慕容一件事，攘外必先安内，是要看条件的。
柴慕容这次的判决，也是依着这个提醒而定下的顺序。
有些人明白了，有些人，却依然有些懵懂。
不过，柴慕容相信，很快，所有柴家人都会明白他今天这次判决顺序的意义之所在。
深深地看着静静地躺在地面上的柴慕轻，柴慕容冷声道：“柴慕轻，难不成，到了现在，你还要装昏迷？如果你继续装下去，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本来还在昏迷之中的柴慕轻身子忽然一颤，随即眼皮颤抖地睁开了双眼。
他是被小三打晕后带来的。
在小三将他重重地摔到地上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醒来了。
不过，他不敢睁开眼睛。
他不想接受那个对他来说残酷而又冰冷的现实。
可是现在，他不得去面对那个现实。
狼狈而又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柴慕容跪在地上，低着头，身子如筛糠般颤抖着。
柴慕容还活着，这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也是他恐惧最大的来原。
他不明白柴慕容为什么还会活着。
更重要的是，他听到了刚才柴慕容的话，知道东顶阁居然被柴慕容灭了。
这对柴慕轻来说，无疑是一道惊天之雷。
在拥有着足以灭掉东顶阁力量的柴慕容面前，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柴慕轻。”柴慕容淡淡地唤了一声，没有任何情绪的表达。
柴慕轻身子顿时就是一僵。
只是一声呼唤，却让柴慕轻感觉到了无边的冷意。
柴慕容不理会柴慕轻的反应，淡淡地道：“我曾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我想，柴慕端那一次领着你们逼三叔退位，你应该功不可没吧。这些，三叔、八哥还有我，都是心知肚明，不过看在你是柴家主脉的人的份上，放了你一回。不过，你却是根本没有一丝察觉。机会明明就摆在你面前，你却没有珍惜。”
柴慕轻豁然抬头，不敢置信地将目光在柴辰风、柴慕文和柴慕容身上扫来又扫去，“你们，都知道？”
柴辰风和柴慕文都没有开口，但他们淡然的表情，却是已经将答案表达得清清楚楚。
柴慕轻这时才想起当时他带着尚隐等人出现在柴辰风面前之时，柴辰风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甚至隐隐有着在等着他们的意思。
柴慕轻只感觉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脸色忽然变得狰狞可怖，愤怒地大吼道：“原来你们合起伙儿来对付我！原来你们早有预谋！”
柴慕容不屑一笑，道：“就你？值得我们费如此心机吗？柴慕轻，莫要太高看了自己！你不过只是一个处处被人算计而自我感觉良好的可怜虫罢了！我们要等的人，不是你，而是东顶阁！”
柴慕轻表情一僵，随即眼中闪动着疯狂，双眼隐隐有些发红，“不可能！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东顶阁要对付你们！”
他已经乱了，即将要崩溃了。
他一切的算计，一切的得意，一切的骄傲，却在柴慕容等人眼中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甚至，柴慕容等人从头到尾都未将他放在眼中。
他又怎么可能受得了。
他做那一切，在柴慕容淡淡的几句话之间，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这等打击，直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虽然他已经相信了柴慕容的话，但是，他不想去承认。
看着隐隐逼近发狂崩溃的柴慕轻，柴慕容是一点同情都欠奉，“不知道？如果我不知道东顶阁要对付我，我又怎么会去离间东顶阁赵穆两个掌权家族，以达到我的目的！柴慕轻，其实我对你真的是一点耐xìng都没有了。我现在对你说这么多，不过是要让你死得明白，做个明白鬼。否则，你来世若再为人，下场，比今世好不到哪里去。这算是我对你的一种优待。再怎么说，你毕竟也是柴家主脉之人。”
柴慕轻大吼道：“你要杀我？不！你不能杀我！你杀我，就等于谋害同胞手足！依家规，你是要被处死的！”
“住口！”
这时，一道苍老而又虚弱的声音回dàng在大厅之内。
不知什么时候，柴宁远在柴宁致的帮助之下，支起了上半身，看着已经渐渐步入失败的疯狂之中而无法自拔的柴慕轻，眼神极为复杂。
“老家伙！”柴慕轻豁然转身，看着进气已经渐渐少于出气的柴宁远，恨恨地吼道：“你说什么？让我住口？难道我说错了吗？老家伙，如果不是你不帮我，我又岂会落到这般田地！”
“哦！”柴慕轻忽然笑了起来，但笑容却是那般狰狞，那般难看，“说起来，你也是个残害同胞手足的家伙！你怎么还没死？”
所有人看着柴慕轻，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任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柴慕轻居然会对自己的亲爷爷说出这种话来。
柴辰风轻轻一叹，轻声道：“柴慕轻，已经疯了。”
“疯了吗？”柴慕容眼神闪烁地道：“疯了就疯了吧。反正，他再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柴辰风一怔，接着又是重重地一叹。
他听得出柴慕容的话分明有着双重的含义。
柴慕轻如果真的疯了，那么，柴家再留着他也没什么用。
一个废材，柴家供得起。
但是一个曾经对柴家犯下大错，差点酿成柴家毁灭的废物，柴慕容懒得再去养着。
那实在是一件既浪费金钱粮食，又浪费人力精力的一件事，吃力而又讨不了好。
如果柴慕轻装疯，那么，柴慕轻就算是活着，也将永远都活在失败的yīn影之中，无法走出来。
这样抑郁的人生，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早晚，柴慕轻要么再次不安分起来，要么，在某个时候，了结自己的一生。
而柴慕容，是肯定不会让柴慕轻再次不安分的。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柴慕容也不会再让柴慕轻活下去。
如果柴慕容成天抑郁，郁郁寡欢，柴慕容也不介意给柴慕轻一个轻松。
说白了，柴慕容是再也懒得在柴慕轻身上费心思了。
而不费心思的最好做法，只有一个。
柴慕容要做，而柴辰风也懂。
第二百九十四章 死，是一种新生（下）
听到柴慕轻，听到自己亲孙子居然对他说出如此话语，柴宁远突然感觉这世上竟再没了他活下去的寄托和希望。
而且，柴慕轻的话，无疑又揭开了柴宁远心中那过去了十数年依然未曾愈合，依旧在流着血的伤疤。
柴宁远浑身颤抖着，哆嗦嘴唇，无比悔恨地道：“是啊。我也不过是个谋害同胞手足，暗害晚辈的凶手罢了。有什么资格说你？有什么资格……”
柴宁远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身体的颤抖却是越发强烈。
场间此刻一片寂静。
而这寂静，却是衬得某个声音那般清晰。
“呜呜呜呜……”柴宁远颤抖着身子，老泪纵横，像一个孩子般蜷缩在柴宁致的怀里哭泣着，“大哥，辰宇侄儿，我错了。我今天真的明白错了。我终于能够体会到你们当时的绝望和心碎了。被自己的兄弟，被自己的叔叔背叛杀害，你们真的非常痛啊！我现在也非常痛啊！”
柴宁远豁然仰天长啸，但身子的虚弱，让他的声音显得是那般无力。
但正是这无力的长啸，却让所有人感受到了柴宁远浓浓的悲哀。
柴宁致搀着柴宁远的手，忽然重重地一颤，心也是猛地跳动了几下。
一股热流，抑止不住地自眼中涌出。
柴宁致，也哭了。
他与柴宁远是一母同胞，对柴宁远悲哀的感受要来得更深。
而且，他也是亲历了，亲自参与了当年那些事的人之一。
因此，他心中的悲哀，虽比亲身经历了被亲人背叛的柴宁远要少一些，但也不会差上太多。
下意识地，柴宁致收紧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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