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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初遇

  “顾妈妈,张妈妈,白嬷嬷。去前头堵着。”程橙突然张口指挥起来。

  “王伯,张顺,你们也过去。”继续指挥两个车夫。

  两方人马都各自一怔,齐刷刷目光望向亭亭而立的她。

  王伯和张顺本来就气愤不过,很快就叉腰拦在当中,那顾妈妈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调教过的下人,眨巴眼明白二小姐的意思,掳袖立眉并排往当中一站,造成了人形堵塞。

  这,这无赖了吧?妇孺打头,谁敢冒然闯关?

  那根缠金乌鞭扬了扬最终还是没落下。又是老人又是妇辈,得多没人性才下得了手呀?狠了这招!

  白马背上的男眼眸微暗,斜扫微昂头的程橙一眼:个头中等,身材玲珑,双目晶莹清亮,唇角微翘,在日光映衬下两腮绯粉,秀气的鼻尖上还凝了滴剔透的汗珠,娇艳中又别有清灵之秀。

  “哼!好大胆,当街撒泼,以为能胁迫本少爷?”

  程橙微抬眼,由于是仰视,日光又当头洒下,只觉年纪不大,其人身高腿长,脚踏黑色马靴,腰上紧扎着一条宽皮带,全身上下别无饰物,棱角分明的脸上,眉骨在双眼处投下暗影,却看不清他的眼神。

  这时,程樱和程柠都上前扯扯她衣角,示意她别出头。

  “薛少,这事交给属下办。”立即有两骑上前请示,同时不忘狠狠瞪两眼程橙。

  “别忙。”那为年轻公玩味的望着程橙笑了笑,指指前方怒目拦的仆妇:“你们是哪家的女眷?”

  程樱犹豫了下,程橙淡笑道:“打听这些没意思,看你衣着不像土匪也不是寒丁,少废话吧,赔钱。”

  直奔主题,不跟他客气。

  “咝”抽气声出自这队骑兵。便有个尖锐声嚷:“想讹诈我们?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配吗?”

  “啊呸!”这个唾弃声出自以顾妈妈为的妇孺辈。

  这叫什么话,把人的马辆掀翻打算一走了之,被拦下了还说这种屁话,当真是无法无天吗?好歹天下脚下,真是欺负人了。

  别说顾妈妈们义愤,就连程樱和程柠都觉得这伙人蛮不讲理,不由自主握紧拳头怒目狠剜。

  那薛姓公抬抬手压下自己这方纷杂的声音,盯着程橙:“开个价?”

  “少爷?”便有声音急呼。

  程橙似乎在意料之中,不慌不忙招手唤来老车夫王伯,低声问:“若是修车,要多久?若是换新的又要多少钱?”

  “回二小姐,换新的要不了几个钱,只是修的功夫”看看日头:“若是顺利,天黑前必能赶回府。”

  程橙面现为难之色,把人拦下了,也肯赔偿了,但是,最当务这急的不是要钱换新的,而是修好赶呀!

  “哎,商量好没有?别耽误我们赶。”薛姓公惫懒语声再起,手里的长鞭轻轻的摔着玩。

  程橙又再次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聚集在身上,稍加思,不卑不亢清浅一笑:好了,第一,掀翻了请扶正。第二,根据破损程由我们家经验丰富的老车夫估算损耗。这位公,可以吗?”

  “凭什么是你家车夫估算?想狮大开口吗?”欠扁的语气惹得好脾气的程樱频频皱眉。这是哪家公哥,这么没风?

  程橙倒不以为意,抬抬眼皮道:“不放心的话,你们也可以请出一位。”

  “桑平,你去。”微一摆头,薛公就指定了人选。

  把掀翻的马车扶正没费多少事,人多力量大嘛。那一队骑马的男人个个结实剽悍,面目不善,一把蛮力。

  只是破损就真不好估算了。那王伯是个老车把式,是年纪老,人可不老实。觑着这队人马衣饰华丽,马匹威风凛凛,不趁机敲一顿怎么对得起白活这把岁数呢。

  “五十两?你抢劫呀?”那个叫桑平的跳起来瞪着王伯。

  王伯面容沧桑,皮肉全皱褶一层一层搭拉,毫不受他的怒目影响,转向程橙恭敬道:“二小姐,老奴已按二小姐的吩咐估算出来损耗,当赔五十两银。”

  程橙嘴角微抽,这个面相看着老实巴交的王伯原来真是小觑他了呀?明明是真的狮大开口,却推到我头上。我让你估这么多吗?这个价格完全可以换辆新马车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高高居上的薛公眼底,不怎么滴,看着她搬石头砸自己脚,他原本郁闷心情被一扫而空,嘴角情不自禁弯翘。

  “回公,小的估算,顶多值个二两完事。”

  “二两?”这相差也,悬殊了吧?

  气氛陡然紧张,顾妈妈们很快自动的拦在当中,虎视眈眈盯着,敢少赔一分今日别想过。

  这,这,很有点此由我开,此树由栽的强盗架势。

  就连程橙都开始有点汗颜了。怎么办?骑虎难下。悲了个催的!

  “哈哈哈”那上头薛公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眼底冷锐尽隐,目光流连在程橙呈尴尬的俏丽面容上,慢慢泛起不易察觉的柔色。

  “桑平,给他。”

  “呃?是。公。”桑平犹豫小刹那,很快就按照公的意思从钱袋里摸出半锭银递交程橙面前。顾妈妈喜笑颜开抢前一步接过,还很没形象的呲牙咧嘴咬一咬,粗声大气嚷:“是真的,小姐。”

  程橙半掩着面,向薛公微福身:“希望没耽误到公的行程。”

  轻轻呜了一声,薛公夹夹马腹催动座骑。离她更近了,直勾勾打量着她。回过神来的顾妈妈很快就用她粗壮结实的身材挡住谄媚笑:“公慢走。”

  丢脸呐!程家姐妹一致举帕掩面垂头。

  拐上官道,薛公侧头回望,远远那抹嫩黄纤影在西斜的日照下愈发光彩夺目。

  “阿匡,去找个人帮她们修车轴。”

  后头娃娃脸小厮愣了,顺着少爷目光瞄一眼,恍悟:“是,少爷。”拨转马头脱离队伍离开。

  “橙儿,方才你好勇敢。”程樱夸奖着妹妹。

  “是呀,二小姐,要不是你出面,我们程府可就让人白白欺负了去。”顾妈妈很有发言权。

  程柠也喜的依着二姐只笑。

  这一干人后知后觉的才开始觉得哪里不对?程府二小姐出名的温婉恭顺,好脾气好性格的一个深闺女,怎么一下做到有胆有识的呢?

  程橙打个马虎眼,双手合什只含笑说一了句:“佛祖保佑。”

  南安寺的佛祖倒是挺灵的,所以香火旺盛嘛。难道真是佛祖显灵?程家这个温柔二小姐才变的像换个人似的?程家下人个个面色不豫琢磨开了。

  后头马车是婆们坐的,虽完好,位小姐自然不便挤上去,只好等。所幸没多久就遇到一个好心人,偏巧很会修马车轮轴,两下捣鼓好了,赶在日落时分终于得进家门。

  米氏早就换上家常轻便夏服,斜躺在凉榻上休息,罗氏袭窄袖纱罗,系条翡翠色长裙捧着盅凉茶静静侍候在边上。

  程桃嘴角噙笑坐在米氏身手帮她按摩。不时俯身跟米氏笑语几句,不知情的人看到,忍不住会夸一句:母女情深呀!

  程樱姐妹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见怪不怪,乖巧柔顺的见礼,又向罗氏招呼一声。

  “大姐,你们怎么这么晚呀?不会上让什么给绊住了吧?”程桃笑嘻嘻先开口。

  米氏接过罗氏手上的茶盅,轻轻抿一口,目光从盅沿瞅过来,眸光渐暗。

  “妹,你真聪明,一下就猜准了。”程樱微笑着回答:“我们的马车行到半车轮轴断裂,耽误了回程。”

  身边跟着进来的顾妈妈几个喜上眉梢奉上半锭银在米氏跟前矮几上。

  米氏一下坐起,狐疑问:“这是什么意思?”

  程樱姐妹不答,自有嘴碎的妈妈辈们描述当时的情景,尤其说到那伙蛮匪无理由掀翻她们的车辆想一走了之时,二小姐果断下令她们当拦截,更是涶沫四溅,眉飞色彩。

  米氏面色一寸一寸暗沉,眸光渐渐泛起冷色盯着平静垂头侍立一旁的程橙。

  罗氏也听呆了,怔怔的望一眼程橙姐妹,很快扫一眼米氏,暗暗担扰起来。

  “切,没什么了不起嘛。”程桃撇嘴不屑道:“这样抛头露面让人看光光,五十两也算划得来喽。”

  程橙蓦的抬眼瞅定她,程桃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毫不避让与她对视。而米氏眼底带着丝轻笑一闪而逝。

  “不知妹说的抛头露面看光光是什么意思?”程橙语气淡淡问。

  “就是勾”程桃刚要张嘴说出“勾栏”两字,猛的让罗氏掐一把。

  “勾什么?妹请把话说完嘛。”程橙步步逼近。

  程桃当然也省悟到一旦她敢说出勾栏里女人都是让人看光光,抛头露面的以价钱计算,绝对会让自己出个大糗。当下,撒着娇摇着米氏:“母亲,你看二姐嘛,好凶哦!”

  米氏用帕按按嘴角,面上缓出一丝柔和向程橙道:“都累了,下去吧。”

  “母亲?!”程橙脱口而出,立即接收到米氏严厉的眼神马上改口:“是,多谢母亲。”

  人家摆明袒护程桃,就不让你反击,能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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