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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章 化解

  民不与官斗,何况还是当今圣上跟前的宠臣忠勇侯。

  程橙望望渐烈的阳光,心里也是没底,她在赌一把,赌这车内坐着的女眷其实也并不想闹上公堂。不管胜负如何,忠勇侯府的人上公堂,这脸面就丢不起。

  那边仆妇丫头没想到她来真的,面面相觑。

  清秀丫头哼一声挑帘又钻进去了,听到里面有急促说话声,没多久,丫头又钻出来带着嫌恶的神色冲程橙道:“怎么撞我家的马车,不赔礼不道歉还想讹钱?”

  “这,从何说起?”程橙冷静反问。

  丫头趾高气扬道:“我们方才说了,怜你大日头底下可怜巴巴的求人,就放你一马免了掌嘴之罚。”

  “多谢。”

  “且慢,我话还没说完呢?”丫头冷笑一声道:“赔礼道歉免不了,而且这碰撞的损失还得赔偿。我们说了,照公道价,不多要你的,一两算了。”

  一两?程橙错愕,眼光看向脱漆的侯府马车外身,一两都可以换一辆崭新崭新的,还公道价?

  边上围观姓也起哄:“一两?血盆大口呀!”

  “这不是赔,这是抢呀!”

  “哟,看这程娘怎么办?这侯府是轻易得罪不起的呀?”

  清秀丫头不耐烦催:“来,先给磕个响头。”

  程橙双手紧握身前,望着侯府近在咫尺的侯府马车,汗珠不停的冒出。

  “小姐,让奴婢来吧。”阿朱苦兮兮挺身救主。

  “别忙。”程橙心里不淡定了,开始有怒火直冒。欺负人了,当街就这么给人难堪,想必这侯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敬我一尺,我自然敬你一丈,可你若得寸进尺,不依不饶,那就休怪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

  “这位姐姐,这磕头是什么个讲究?”

  清秀丫头见鬼似的看着她:“你还讨价还价?别给脸不要脸。”

  “此言差矣,我这脸面是父母给的,不是那个不相干外人赏的。再者说,这个价我真没打算讨,一两没有。”

  咝~丫头和边上仆妇都倒吸冷气。

  程橙不急不慢,指指自家马车上那碰撞脱落的漆块道:“双方碰损耗坏相等,扯平了。”

  “你怎么敢?你”丫头怒了,指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不敢?光天化日,天脚下,朗朗乾坤,民女就不信还没地方说理去?也不信,这围着看热闹的各位中就没有一位仗义执言,不畏权贵者。”

  扯虎皮做大旗了。还牵上围观八卦众人。

  “哎,程娘说的对,这光天化日下,明月张胆讹钱,按大夏律法,杖五十之外,还得投监候审呢。”果然就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搬出律法。

  “没错,老夫亲眼见那辆八宝华盖马车从玉石铺那边横冲出来,而这辆青盖马车是直走,闪避不及,责不在他。”

  “就是,我们都看到了。明明是他们横行霸道惯了,瞧着这位程娘孤身女,存心讹钱罢。”

  “咦?侯府难道还缺这一两银?”

  “那也得看是侯府哪位哟?听说阮夫人正在慈静寺听佛,也不知是侯府什么牛鬼蛇神冒充呢?”

  这个说法一出,吸引的众人兴趣更浓,挨挨挤挤的想凑上前瞧瞧是什么人坐着侯府的精贵马车。

  “滚滚”粗仆们驱逐无聊的闲人们。

  程橙眼底闪过得逞之色,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可是面上,她却压下,仍保持不卑不亢的态淡笑面对侯府马车。

  那个丫头气的柳眉倒竖,扭身又进了马车内,不知又嘀咕了什么,再出来时,神情缓和,道:“我们请你进去。”

  程橙嘴角扯出丝冷笑,道:“民女自知粗鄙,怎敢与贵人同车?”

  “你,你不识抬举。”丫头磨牙霍霍。

  程橙瞟她一眼,向车内轻轻福身道:“身娇贵,比不得民女粗糙,这日头渐毒辣,暑热厉害,请保重。”

  “哼!”里面终于传出一个娇哼声。

  程橙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得给人台阶下,何况她还有正事要办,不欲多纠缠,便又陪了个小心道:“民女无知,请大人大量,饶这一遭。”

  丫头只是望着她鼻出冷气,忽听闻里面有人轻唤了一声:“绿珠。”

  她答应一声进去了,这回便不再出来,只攀着门抬下巴:“说了,看你大日头底下可怜巴巴求情,下不为例,滚吧!”

  “多谢。”程橙这才彻底松口气,张罗着叫王伯驾车让道。那王伯整个人都有点蒙,二小姐怎么了?那个温婉可人,事事谦恭的二小姐怎么会如此胆大,敢驳侯府的话,还据理力争?

  围观人们一看,双方和平消火,自然嘻笑几句,指指点点议论着慢慢散开。

  八宝璎珞流苏马车缓缓驶过程橙身边,窗帘忽挑起一角,露出一张精致绝美脸,美眸流盼在程橙面上打个转,很快放下细帘。

  “很漂亮!”程橙将方才美色尽收眼底,也忍不住发出赞叹。

  阿朱用袖抹把汗,笑得合不拢嘴:“小姐,干得漂亮!”

  “这事,回家先别说。”程橙嘱咐她一句,又特意也跟王伯说了下。王伯自然是应下来。开玩笑,侯府是得罪不起的,虽然小事化了,难保后续不出幺娥,最好不要让米氏知道。

  颂雅楼第层对着玉石铺这一面的窗口,立着两个年轻男。

  “这姑娘胆色倒不小。”那个穿紫绸的,头发束白玉的男摇着手里折扇夸一句。

  方才街面上的起因经过,他们居高临下尽览无余。

  “嗯,她是很有点胆色。”那个穿浅蓝的不错眼珠的望着程橙朝颂雅酒楼而来,稍稍拧拧眉。

  “咦?她进酒楼了?”那紫绸年轻男折扇刷的收起,笑:“走,邂逅去。”

  “年兄且慢。”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耽误咱们办正事。”那紫绸男丢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拉开门走出。

  一楼靠南墙掌柜拨弄着算盘,听到身旁小伙计轻轻吸溜口气,抬眼严厉的瞪他一眼,却见那小伙计目光直勾勾的瞅着大门,便顺他视线一望:程橙领着阿朱袅袅入内,正抬手取下半掩面的帷帽,露出一张双颊染绯色的精致五官,唇红齿白,秀眉秋眸,顾盼生辉,明艳不可方物。

  跑堂伙计争相上前:“小姐可有预订?楼上还有一间雅座。”

  “小姐,楼上请。”

  掌柜的暗啐一声这帮眼皮浅的家伙,没见过美女吗?

  却见美女移步柜台前,忙放下算盘,摆上和气不过的迎客笑容,低声问:“小姐是吃饭还是听曲?”

  “请问掌柜的,可有两位夫领着一名十岁左右的男童?”

  这,有点考验掌柜的眼力见呀!每天这么多客人,谁能做到过目不忘?

  掌柜的不急不恼,笑嘻嘻的使个眼色给边上伙计,故做沉思道:“嗯?有,有,似乎在二楼的”他还在琢磨。

  边上酒保听见忙道:“有,有,不过”

  掌柜的听见真有,喜出望外,又听他来个转折句,瞪他一眼:“不过什么,你倒是把话说完呀。”

  “掌柜的,半刻钟前,那两名夫就走了。”

  “啊?这柜前还没结帐的呢?”掌柜的爆跳起,抬头大声嚷:“李,李。”

  楼上火速跑来一名跑堂伙计直奔柜前问:“掌柜的,什么事?”

  “楼上有间客人未结帐就走了,是不是你负责的南厢?”掌柜的抄起算盘,准备开砸。

  伙计李倏地瞪大眼,摇手:“没有,没有。掌柜,你听我说。”

  “今天你不说清楚,等着卷铺盖滚蛋。”掌柜的在咆哮。

  “掌柜的,是这样的,这两名客人是在巳时一刻来的,还领着一个半大小孩”

  “我啐,谁奈烦听你讲评书。”掌柜一听这个李要从头细说,不客气的啐了他一口。

  乱哄哄的当口,程橙却听得心如乱麻。一刻钟前就走了?是回家了还是去了何处?偏生这么不凑巧,自己在斜对面也出了点事故,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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