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机器
不知道是因为有了那个蛋，还是因为发现严铮不仅没跑，而且还不是个混蛋，唐小棠今天的心情都好得不行，一路上哼着歌。
反而是被亲了一口的严铮，一路上都若有所思。不过他一直都是那副面瘫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
无论如何，到了营地还是让人开心的。
就是满地乱跑的猪很烦，这些猪一边跑还一边卖萌，跑着跑着还抱着猪手一探头，不知道是要东西吃还是要干什么。
唐小棠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背包一扔，往营火旁边一躺：“啊，回家真好”
严铮把他背包里的东西都清了出来，把植物和食物都放进了他的背包，然后做了个避雷针，他这趟去金矿杀高鸟，顺便还采了点矿。
唐小棠瘫在地上装尸体晒太阳的时候，严铮就一直在忙个不停。先是把风干架上的肉取了下来，换上高鸟肉，又做了个几个风干肉架，把肉都挂了上去。把皮毛拿出来清点了一下，和蜘蛛网一起做了两顶帽子，造型十分漂亮。然后又做了个牛角帽，科技机上的说明是戴上之后可以混进牛堆里。然后他开始砌起墙来，三块石头做一块方石，方石再加工成石砖。他略微规划了一下，先在营地和猪窝之间砌了一堵墙，唐小棠嫌墙挡了自己的光，爬到墙外面去，靠着墙晒太阳。
这些都弄完之后。
严铮直接掏出长矛，换上伐木装，开始杀猪。
唐小棠在猪的惨叫声中换了个姿势，表情安逸，慢悠悠地从身上掏出一把浆果来，当零食吃。
“人生真是美好啊”严铮在风干肉架上挂猪肉的时候，他这样感慨。
严铮摸了摸他的头，把他那张只写了十多个字的检讨书摆到了他面前。
一
晚上唐小棠做的是炖肉。
切成大块的五花肉被炖得香喷喷的，肉皮金黄，肥而不腻，蘑菇吸足了肉汁，十分有嚼劲。唐小棠的菜园子里长了两棵茄子，一棵包菜，就是没辣椒，唐小棠把瘦肉切成肉末炒茄子，再做了个手撕包菜，严铮技艺高超，用剃刀配合着斧头削了两个形状不甚规则的木碗出来，反正草原上的牛都秃了，一时半会长不出毛来，剃刀闲着也是闲着。两个人对坐在方石拼成的桌子旁边吃晚餐，唐小棠吃一口就感慨一下人生。
晚上睡的地方就在石墙后面，营火里放了铲出来的整棵树枝，烧得火焰熊熊，气温渐渐降了，冬天快到了，该做个温度计掐着算下雪了。严铮把自己的风衣盖在唐小棠身上，唐小棠本能地往他身上靠了靠。这世界不能睡觉，但是唐小棠已经深谙了“如何一到晚上就迷迷糊糊人事不知”的技巧，也算是好好休息了。
但严铮没有合眼。
他有太多需要思考的问题了。
凛冬将至，冬天的暴雪c寒风c冷酷的低温是即将到来的大问题，他必须得采集足够的矿石来做热量石，晚上放在火堆里吸收了足够热量的石头，白天揣在身上，可以像热水袋一样温暖。羽绒服现在只能做一件，唐小棠身板弱，要给他穿才行。一直不能睡觉，精神状态会变差，现在还可以采花弥补，但是到了冬天万物凋零，精神力的降低也足够要命。草席倒是可以睡觉，只是太耗草了，他需要再看看科技机里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案
他一直觉得，这个游戏，是有空子可以钻的。当游戏只是数据的时候也许很容易修复bug，但是现在他们是人类，是切实地活在这个世界的，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变通。比如那个木碗，筷子
游戏是人做出来的，只要是人做的，就必然会有失误。
他不觉得这个游戏的设计者会比自己还厉害。
他摸了摸正睡在自己身边的唐小棠的头。
“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的。”
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那才是他的王国，而不是在这个原始社会，只能靠武力来取胜。他所能给唐小棠的最好的东西，也不过几个木碗，一件羽绒背心，和一堵连雨都挡不住的墙。
一
不过唐小棠可不在乎这些。
他活得相当开心。
严铮还在+有东西吃+还可以种菜，种浆果和草和树枝，他开心得不行。第二天早上起来阳光灿烂，他伸了个懒腰，开始跟上了发条一样，跑来跑去地种菜种浆果，捡便便，严铮给他规划好了种植园的位置，他非常乖地横平竖直地种好了，什么都种成一排一排的，强迫症晚期看了都没话说。严铮在一边烧木炭做风干架，硕果仅存的那只猪仍然在跑来跑去的吃东西。
唐小棠做了一个便便桶，把种下去的浆果和草都施了肥，然后看了看被他放在阳光下孵化的高鸟蛋，高鸟蛋头上已经有一道裂痕，摇摇晃晃的，似乎非常开心的样子。
唐小棠现在有三块用篱笆围起来的小菜地，里面长了三棵不知道是什么的菜，唐小棠的梦想就是弄一个大大的菜园子，里面种满菜和浆果，最好还会长胡萝卜还有一堆种子，一堆便便
等他忙完这些回来，严铮还在科技机旁做东西。
“天气冷了，别坐在地上。”严铮从科技机里拿出一块木板来，扔给唐小棠。
唐小棠凑了过去。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个巨大的玻璃柱子，被卡在木框子里，上面有刻度，里面是浅红色的液体，有点像放大版的体温计。
“这是温度计。”严铮指了指玻璃柱里还剩三分之一不到的红色液体：“估计五天左右就要到冬天了。”
唐小棠完全不知道冬天的恐怖，还在问东问西：“那这个呢？”
“湿度计，可以计算雨雪时间的。”严铮正在砍树：“明天我们得去一趟金矿。”
唐小棠从善如流地坐在那块地板上：“去那里干什么？”
“要做两个热量石，还要在冬天之前把墙砌起来。”
这个世界里最麻烦的就是没有整棵的原木，这样无论是做床，做房梁和屋顶，都需要木头，但是树一砍倒就变成一截一截的木块，所以想得到完整的圆木是不可能的，这就是严铮现在做不出房子的原因。可是冬天有个房子是非常必要的，夏天下雨还可以靠身体扛过去，但是冬天下雨的话，羽绒服弄湿了，就是一场灾难了，寒冷和潮湿在冬天是致命的。
这次去金矿，就从容多了。
唐小棠一路上只做一件事：找浆果树，实在没有，草和树枝也可以凑合，找到就铲了放进背包里。跳进虫洞的时候，他身上背包基本已经满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蘑菇之类。
到矿地时，他们发现冬天确实快到了，地上都结了一大块一大块的冰。
采矿这种事，唐小棠跟砍树一样不擅长，他向来不擅长运动，细胳膊细腿的，采了两三块就喊累，要是没有严铮，想必他现在一个人会跟他以前玩游戏一样，一个人窸窸窣窣地种东西，建基地，看见野兽就跑得老远，最终因为运气差而情理之中地扑街，不过是早晚问题而已。
严铮对他的战斗力非常了解，让他自己在周围玩，不要走远了。石矿边缘渐渐过度成土地和石矿夹杂的地面，上面也长了一些稀疏的植物，偶尔还有大块□□的石地，唐小棠就在那里玩了。反正他有点多动症的潜质，也闲不下来，到处摸索，看见什么都要铲一铲。
严铮采了十多块矿石的时候，他跑了回来。
“严铮严铮！”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语气十分神秘：“我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严铮对他的判断力不太信任。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他拖着严铮，大概是跑得太急，脸色红扑扑的：“有了这个东西，矿都不用采了。”
严铮被他拖着绕过了一大片矿石，到了那天发现高鸟的地方，高鸟已经被严铮杀掉了，地上只有一个空窝，估计要不了多久又会生出新的高鸟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唐小棠满心期待地看着严铮。
严铮摇了摇头。
两人又走了半分钟，严铮拖住了他。
“这附近，似乎有什么机器。”严铮皱起了眉头：“但是不像科技机的声音。”
“哇，你果然是顺风耳啊！”唐小棠向来擅长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形容词：“我走到这还没发现，看到时才吓了一大跳呢。”
“你看到了什么？”严铮提起了警觉度。
唐小棠没说话，而是带着严铮绕过了一大片矿石，指给他看：“就是这个啊！”
平整的石矿地面上，有一片非常奇怪的建筑，说是建筑也许太抬举了，其实就是一些雕琢过的大理石柱子围在四个角上，拱卫着中间的一个雕像——那个雕像正和当初严铮在马路中间看到的那个戴着奇怪帽子的“麦克斯韦”一样，就是他把严铮和唐小棠弄到这里来的，地上还铺着紫色的地毯，对于这个原始世界来说，这无疑是奢侈中的奢侈。
但是让严铮惊讶的不是这个。
而是守卫着雕像的——机器。
最中间的是一只巨大的机器牛，红色的，头上还顶着一个牛角，正趴在地上睡觉。周围还有几只机器马，顶着马头，却没有脚，一跳一跳的，十分警觉地看着唐小棠和严铮，并没有发起攻击。
“严铮，看这里”唐小棠小声地指给严铮看，地上散落了一些石块和金块，和严铮开采出来的差不多，因为石块和金块都放在严铮身上，所以他是要严铮捡起来。
“你采的？”严铮问。
唐小棠摇了摇头，指了指那只巨大的机器牛：“它撞的。”
据唐小棠所说，这只机器牛在游戏里是守护这一片地方的b一ss，只要有人靠近，就会醒过来横冲直撞，可以把树木撞成木块，石矿撞得跟开采出来的一样，而且没事也喜欢乱撞，所以他以前常常守在附近捡东西。对于向来以猥琐以第一游戏要义的唐小棠来说，这就和游戏里面那些尸体旁边掉的木块c背包之类的一样，是最好的奇遇了。
不过严铮的想法可和唐小棠完全不一样。
“退后。”他沉声告诉唐小棠：“躲远点。”
唐小棠虽然别的事很傻，但是对于严铮要开始打架的语气，可是从来不会判断失误的。
“你你要干嘛？”他结结巴巴地问严铮，眼睛却看着那只巨大的机器牛：“你不会是要去杀那只牛吧？”
严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唐小棠的反应是死死地抱住了严铮，跟古代那些在皇帝面前死谏的忠臣一样：“不要啊！这只牛那么恐怖，石头都能撞碎的，你会被撞死的！而且它身上没有商业机密，你不要拆开看啊”
“谁说我是为了商业机密了？”尽管已经习惯了，但是严铮有时候还是对唐小棠天马行空的思维有点无语。
“诶？你不是为了看它内部的构造吗？”唐小棠的想象力向来丰富：“你不是说你要拆开科技机看吗？你又不是技术员，怎么对这些科技这么感兴趣啊？”
严铮冷冷一笑。
“这种机器我没什么兴趣，目前的技术已经可以实现了。”他仍然看着那只机器牛：“我是为了别的东西。”
“别的什么？”唐小棠不解。
“齿轮，大理石，还有那块地毯。”严铮对唐小棠的知识储备向来是抱着最坏的打算的，干脆一次解释完：“齿轮可以做冰箱和一些机器。大理石可以做大理石装。”
“那地毯呢？”唐小棠锲而不舍。
“你不是觉得晚上睡觉有点冷吗？”严铮反问。
一
十分钟后，唐小棠戴着橄榄球帽，背着背包，拿着一只长矛，表情严肃地站在一块石矿后面，念念有词。
严铮刚刚去试了一下，发现机器牛的力度确实有点大，所以决定先不杀牛。只是杀了两只机器马，那只机器牛受了刺激，把大理石柱都撞烂了。还撞了一地的石矿，但是机器牛一直守在那里，那些东西都捡不到。
于是严铮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机器牛引开，趁机杀掉机器马。”他告诉唐小棠：“然后你过去把东西都捡起来。记住，只要看到机器牛回来，你就跑，不要犹豫，不管还有什么没东西拿，都直接跑。”
唐小棠发着抖答应了。
他虽然怕死，却说话算话，他早就决定了要和严铮一起战斗，现在严铮引走机器牛，他要做的事虽然刺激，却并没有严铮那么危险，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锻炼。
严铮杀掉最后一只机器马的时候，机器牛彻底被激怒了，追着严铮一路横冲直撞，在石矿丛里硬生生清出一条路来。
唐小棠连忙冲了上去，往背包里装东西。
石块，金块，大理石块，大概是肾上腺素急飙的缘故，他平生从未觉得自己速度这么快过，简直是出手如电，一手一个。最开始还有点怕，后来越捡越开心，等他准备把地上的那张地毯也卷起来带走的时候，机器牛忽然从石矿后面冲了出来。
唐小棠第一反应是想跑，但是舍不得地毯，连忙把卷起来的地毯抱了起来，想塞进背包里。
但是背包满了。
厚重的羊毛地毯沉重得很，扑通一声从他手里滚落下来，越滚越远，一路散开，而那只巨大的机器牛已经冲到了面前。
唐小棠已经听不见严铮在大声喊着什么了，他脑中唯一的字就是“跑！”
但是他一转身，就绊在了地上的地毯上，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机器牛已经冲了过来。
唐小棠被撞得晕过去之后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要是我背包里没有那么多蘑菇就好了。”
一
唐小棠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点隐隐的痛。
他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火堆旁边，很暖和，身上似乎裹着柔软的东西，紫色的，很像那块害他摔倒的羊毛地毯，头上似乎擦了药，不知道是什么，黏糊糊的，嘴里甜甜的。火焰熊熊，烤得他整个人都很舒服。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严铮，严一ss正坐在火堆对面，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不过他天生一张冰山脸，也没什么别的表情。
“唔几点了？”唐小棠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周围似乎仍然是深夜，可以听见鸟叫声。
“科技机里没有时钟。”严铮语气平静地告诉他：“现在是午夜，应该快天亮了。”
唐小棠还没坐起来，一碗水就送到了他面前。
唐小棠以为是热水而已，结果一喝，这水甜得很，简直像以前还没掉进这个游戏里喝的饮料了，比糖水还好喝。
“这是什么？”唐小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好好喝。”
“蜂蜜水。”严铮仍然是一张不动声色的死人脸：“蜂蜜可以疗伤。可以做蜂蜜药膏。”
这样一说，唐小棠额头上黏黏糊糊的东西也有得解释了。
唐小棠连忙又喝了两口，凉丝丝的蜂蜜水，甜度刚刚好，还带着一点花香，比唐小棠以前在学校买过的蜂蜜还要好喝。
喝完了整整半碗，唐小棠才想了起来：“诶，蜂蜜是哪里来的？”
“我打了一个蜜蜂窝。”严铮不是很想聊这个的样子。
唐小棠“哦”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喝水了，喝了一会又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严铮一眼：“咦，你额头上有个包诶，你也被机器牛撞了么？”
“闭嘴。”严铮态度恶劣得很：“睡觉，再说话就揍你。”
刚刚苏醒过来的伤员唐小棠还是一样的怂，看见严铮凶他，又乖乖缩回地毯里睡觉，睡了一会，又问：“那只机器牛呢？”
“死了。”严铮惜字如金。
“怎么死的？”唐小棠好奇。
严铮脸色黑得像墨：“被我打死的。”
唐小棠吐了吐舌头，怂怂地缩了回去，严铮在他心目中再次晋级为能够单挑一ss的战斗大神。
“对了，蜂蜜水还有一点。”唐小棠睡了一会，又翻身坐了起来：“给你喝了吧。”
“我喝过了。”严铮没有接。
唐小棠端着碗凑了过去：“来嘛，我就知道你没有喝，好东西都留给我了，你总要尝尝味道嘛，很好喝的”
严铮在他的百般纠缠之下，凑过来喝了一口。
火光熊熊，照得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场面十分温馨。
不过下一秒气氛就被破坏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被蜜蜂叮了！”唐小棠这个活宝大笑着：“哇，一二三，有四个包诶！你痛不痛啊诶，别生气嘛，你就算被叮了还是很帅的啦别不理我啊，不要装睡啦”
半分钟之后，得意忘形的伤员唐小棠同学，被严一ss狠狠地揍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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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被亲了一口的严铮，一路上都若有所思。不过他一直都是那副面瘫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
无论如何，到了营地还是让人开心的。
就是满地乱跑的猪很烦，这些猪一边跑还一边卖萌，跑着跑着还抱着猪手一探头，不知道是要东西吃还是要干什么。
唐小棠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背包一扔，往营火旁边一躺：“啊，回家真好”
严铮把他背包里的东西都清了出来，把植物和食物都放进了他的背包，然后做了个避雷针，他这趟去金矿杀高鸟，顺便还采了点矿。
唐小棠瘫在地上装尸体晒太阳的时候，严铮就一直在忙个不停。先是把风干架上的肉取了下来，换上高鸟肉，又做了个几个风干肉架，把肉都挂了上去。把皮毛拿出来清点了一下，和蜘蛛网一起做了两顶帽子，造型十分漂亮。然后又做了个牛角帽，科技机上的说明是戴上之后可以混进牛堆里。然后他开始砌起墙来，三块石头做一块方石，方石再加工成石砖。他略微规划了一下，先在营地和猪窝之间砌了一堵墙，唐小棠嫌墙挡了自己的光，爬到墙外面去，靠着墙晒太阳。
这些都弄完之后。
严铮直接掏出长矛，换上伐木装，开始杀猪。
唐小棠在猪的惨叫声中换了个姿势，表情安逸，慢悠悠地从身上掏出一把浆果来，当零食吃。
“人生真是美好啊”严铮在风干肉架上挂猪肉的时候，他这样感慨。
严铮摸了摸他的头，把他那张只写了十多个字的检讨书摆到了他面前。
一
晚上唐小棠做的是炖肉。
切成大块的五花肉被炖得香喷喷的，肉皮金黄，肥而不腻，蘑菇吸足了肉汁，十分有嚼劲。唐小棠的菜园子里长了两棵茄子，一棵包菜，就是没辣椒，唐小棠把瘦肉切成肉末炒茄子，再做了个手撕包菜，严铮技艺高超，用剃刀配合着斧头削了两个形状不甚规则的木碗出来，反正草原上的牛都秃了，一时半会长不出毛来，剃刀闲着也是闲着。两个人对坐在方石拼成的桌子旁边吃晚餐，唐小棠吃一口就感慨一下人生。
晚上睡的地方就在石墙后面，营火里放了铲出来的整棵树枝，烧得火焰熊熊，气温渐渐降了，冬天快到了，该做个温度计掐着算下雪了。严铮把自己的风衣盖在唐小棠身上，唐小棠本能地往他身上靠了靠。这世界不能睡觉，但是唐小棠已经深谙了“如何一到晚上就迷迷糊糊人事不知”的技巧，也算是好好休息了。
但严铮没有合眼。
他有太多需要思考的问题了。
凛冬将至，冬天的暴雪c寒风c冷酷的低温是即将到来的大问题，他必须得采集足够的矿石来做热量石，晚上放在火堆里吸收了足够热量的石头，白天揣在身上，可以像热水袋一样温暖。羽绒服现在只能做一件，唐小棠身板弱，要给他穿才行。一直不能睡觉，精神状态会变差，现在还可以采花弥补，但是到了冬天万物凋零，精神力的降低也足够要命。草席倒是可以睡觉，只是太耗草了，他需要再看看科技机里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案
他一直觉得，这个游戏，是有空子可以钻的。当游戏只是数据的时候也许很容易修复bug，但是现在他们是人类，是切实地活在这个世界的，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变通。比如那个木碗，筷子
游戏是人做出来的，只要是人做的，就必然会有失误。
他不觉得这个游戏的设计者会比自己还厉害。
他摸了摸正睡在自己身边的唐小棠的头。
“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的。”
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那才是他的王国，而不是在这个原始社会，只能靠武力来取胜。他所能给唐小棠的最好的东西，也不过几个木碗，一件羽绒背心，和一堵连雨都挡不住的墙。
一
不过唐小棠可不在乎这些。
他活得相当开心。
严铮还在+有东西吃+还可以种菜，种浆果和草和树枝，他开心得不行。第二天早上起来阳光灿烂，他伸了个懒腰，开始跟上了发条一样，跑来跑去地种菜种浆果，捡便便，严铮给他规划好了种植园的位置，他非常乖地横平竖直地种好了，什么都种成一排一排的，强迫症晚期看了都没话说。严铮在一边烧木炭做风干架，硕果仅存的那只猪仍然在跑来跑去的吃东西。
唐小棠做了一个便便桶，把种下去的浆果和草都施了肥，然后看了看被他放在阳光下孵化的高鸟蛋，高鸟蛋头上已经有一道裂痕，摇摇晃晃的，似乎非常开心的样子。
唐小棠现在有三块用篱笆围起来的小菜地，里面长了三棵不知道是什么的菜，唐小棠的梦想就是弄一个大大的菜园子，里面种满菜和浆果，最好还会长胡萝卜还有一堆种子，一堆便便
等他忙完这些回来，严铮还在科技机旁做东西。
“天气冷了，别坐在地上。”严铮从科技机里拿出一块木板来，扔给唐小棠。
唐小棠凑了过去。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个巨大的玻璃柱子，被卡在木框子里，上面有刻度，里面是浅红色的液体，有点像放大版的体温计。
“这是温度计。”严铮指了指玻璃柱里还剩三分之一不到的红色液体：“估计五天左右就要到冬天了。”
唐小棠完全不知道冬天的恐怖，还在问东问西：“那这个呢？”
“湿度计，可以计算雨雪时间的。”严铮正在砍树：“明天我们得去一趟金矿。”
唐小棠从善如流地坐在那块地板上：“去那里干什么？”
“要做两个热量石，还要在冬天之前把墙砌起来。”
这个世界里最麻烦的就是没有整棵的原木，这样无论是做床，做房梁和屋顶，都需要木头，但是树一砍倒就变成一截一截的木块，所以想得到完整的圆木是不可能的，这就是严铮现在做不出房子的原因。可是冬天有个房子是非常必要的，夏天下雨还可以靠身体扛过去，但是冬天下雨的话，羽绒服弄湿了，就是一场灾难了，寒冷和潮湿在冬天是致命的。
这次去金矿，就从容多了。
唐小棠一路上只做一件事：找浆果树，实在没有，草和树枝也可以凑合，找到就铲了放进背包里。跳进虫洞的时候，他身上背包基本已经满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蘑菇之类。
到矿地时，他们发现冬天确实快到了，地上都结了一大块一大块的冰。
采矿这种事，唐小棠跟砍树一样不擅长，他向来不擅长运动，细胳膊细腿的，采了两三块就喊累，要是没有严铮，想必他现在一个人会跟他以前玩游戏一样，一个人窸窸窣窣地种东西，建基地，看见野兽就跑得老远，最终因为运气差而情理之中地扑街，不过是早晚问题而已。
严铮对他的战斗力非常了解，让他自己在周围玩，不要走远了。石矿边缘渐渐过度成土地和石矿夹杂的地面，上面也长了一些稀疏的植物，偶尔还有大块□□的石地，唐小棠就在那里玩了。反正他有点多动症的潜质，也闲不下来，到处摸索，看见什么都要铲一铲。
严铮采了十多块矿石的时候，他跑了回来。
“严铮严铮！”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语气十分神秘：“我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严铮对他的判断力不太信任。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他拖着严铮，大概是跑得太急，脸色红扑扑的：“有了这个东西，矿都不用采了。”
严铮被他拖着绕过了一大片矿石，到了那天发现高鸟的地方，高鸟已经被严铮杀掉了，地上只有一个空窝，估计要不了多久又会生出新的高鸟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唐小棠满心期待地看着严铮。
严铮摇了摇头。
两人又走了半分钟，严铮拖住了他。
“这附近，似乎有什么机器。”严铮皱起了眉头：“但是不像科技机的声音。”
“哇，你果然是顺风耳啊！”唐小棠向来擅长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形容词：“我走到这还没发现，看到时才吓了一大跳呢。”
“你看到了什么？”严铮提起了警觉度。
唐小棠没说话，而是带着严铮绕过了一大片矿石，指给他看：“就是这个啊！”
平整的石矿地面上，有一片非常奇怪的建筑，说是建筑也许太抬举了，其实就是一些雕琢过的大理石柱子围在四个角上，拱卫着中间的一个雕像——那个雕像正和当初严铮在马路中间看到的那个戴着奇怪帽子的“麦克斯韦”一样，就是他把严铮和唐小棠弄到这里来的，地上还铺着紫色的地毯，对于这个原始世界来说，这无疑是奢侈中的奢侈。
但是让严铮惊讶的不是这个。
而是守卫着雕像的——机器。
最中间的是一只巨大的机器牛，红色的，头上还顶着一个牛角，正趴在地上睡觉。周围还有几只机器马，顶着马头，却没有脚，一跳一跳的，十分警觉地看着唐小棠和严铮，并没有发起攻击。
“严铮，看这里”唐小棠小声地指给严铮看，地上散落了一些石块和金块，和严铮开采出来的差不多，因为石块和金块都放在严铮身上，所以他是要严铮捡起来。
“你采的？”严铮问。
唐小棠摇了摇头，指了指那只巨大的机器牛：“它撞的。”
据唐小棠所说，这只机器牛在游戏里是守护这一片地方的b一ss，只要有人靠近，就会醒过来横冲直撞，可以把树木撞成木块，石矿撞得跟开采出来的一样，而且没事也喜欢乱撞，所以他以前常常守在附近捡东西。对于向来以猥琐以第一游戏要义的唐小棠来说，这就和游戏里面那些尸体旁边掉的木块c背包之类的一样，是最好的奇遇了。
不过严铮的想法可和唐小棠完全不一样。
“退后。”他沉声告诉唐小棠：“躲远点。”
唐小棠虽然别的事很傻，但是对于严铮要开始打架的语气，可是从来不会判断失误的。
“你你要干嘛？”他结结巴巴地问严铮，眼睛却看着那只巨大的机器牛：“你不会是要去杀那只牛吧？”
严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唐小棠的反应是死死地抱住了严铮，跟古代那些在皇帝面前死谏的忠臣一样：“不要啊！这只牛那么恐怖，石头都能撞碎的，你会被撞死的！而且它身上没有商业机密，你不要拆开看啊”
“谁说我是为了商业机密了？”尽管已经习惯了，但是严铮有时候还是对唐小棠天马行空的思维有点无语。
“诶？你不是为了看它内部的构造吗？”唐小棠的想象力向来丰富：“你不是说你要拆开科技机看吗？你又不是技术员，怎么对这些科技这么感兴趣啊？”
严铮冷冷一笑。
“这种机器我没什么兴趣，目前的技术已经可以实现了。”他仍然看着那只机器牛：“我是为了别的东西。”
“别的什么？”唐小棠不解。
“齿轮，大理石，还有那块地毯。”严铮对唐小棠的知识储备向来是抱着最坏的打算的，干脆一次解释完：“齿轮可以做冰箱和一些机器。大理石可以做大理石装。”
“那地毯呢？”唐小棠锲而不舍。
“你不是觉得晚上睡觉有点冷吗？”严铮反问。
一
十分钟后，唐小棠戴着橄榄球帽，背着背包，拿着一只长矛，表情严肃地站在一块石矿后面，念念有词。
严铮刚刚去试了一下，发现机器牛的力度确实有点大，所以决定先不杀牛。只是杀了两只机器马，那只机器牛受了刺激，把大理石柱都撞烂了。还撞了一地的石矿，但是机器牛一直守在那里，那些东西都捡不到。
于是严铮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机器牛引开，趁机杀掉机器马。”他告诉唐小棠：“然后你过去把东西都捡起来。记住，只要看到机器牛回来，你就跑，不要犹豫，不管还有什么没东西拿，都直接跑。”
唐小棠发着抖答应了。
他虽然怕死，却说话算话，他早就决定了要和严铮一起战斗，现在严铮引走机器牛，他要做的事虽然刺激，却并没有严铮那么危险，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锻炼。
严铮杀掉最后一只机器马的时候，机器牛彻底被激怒了，追着严铮一路横冲直撞，在石矿丛里硬生生清出一条路来。
唐小棠连忙冲了上去，往背包里装东西。
石块，金块，大理石块，大概是肾上腺素急飙的缘故，他平生从未觉得自己速度这么快过，简直是出手如电，一手一个。最开始还有点怕，后来越捡越开心，等他准备把地上的那张地毯也卷起来带走的时候，机器牛忽然从石矿后面冲了出来。
唐小棠第一反应是想跑，但是舍不得地毯，连忙把卷起来的地毯抱了起来，想塞进背包里。
但是背包满了。
厚重的羊毛地毯沉重得很，扑通一声从他手里滚落下来，越滚越远，一路散开，而那只巨大的机器牛已经冲到了面前。
唐小棠已经听不见严铮在大声喊着什么了，他脑中唯一的字就是“跑！”
但是他一转身，就绊在了地上的地毯上，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机器牛已经冲了过来。
唐小棠被撞得晕过去之后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要是我背包里没有那么多蘑菇就好了。”
一
唐小棠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点隐隐的痛。
他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火堆旁边，很暖和，身上似乎裹着柔软的东西，紫色的，很像那块害他摔倒的羊毛地毯，头上似乎擦了药，不知道是什么，黏糊糊的，嘴里甜甜的。火焰熊熊，烤得他整个人都很舒服。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严铮，严一ss正坐在火堆对面，看不清他脸上表情，不过他天生一张冰山脸，也没什么别的表情。
“唔几点了？”唐小棠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周围似乎仍然是深夜，可以听见鸟叫声。
“科技机里没有时钟。”严铮语气平静地告诉他：“现在是午夜，应该快天亮了。”
唐小棠还没坐起来，一碗水就送到了他面前。
唐小棠以为是热水而已，结果一喝，这水甜得很，简直像以前还没掉进这个游戏里喝的饮料了，比糖水还好喝。
“这是什么？”唐小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好好喝。”
“蜂蜜水。”严铮仍然是一张不动声色的死人脸：“蜂蜜可以疗伤。可以做蜂蜜药膏。”
这样一说，唐小棠额头上黏黏糊糊的东西也有得解释了。
唐小棠连忙又喝了两口，凉丝丝的蜂蜜水，甜度刚刚好，还带着一点花香，比唐小棠以前在学校买过的蜂蜜还要好喝。
喝完了整整半碗，唐小棠才想了起来：“诶，蜂蜜是哪里来的？”
“我打了一个蜜蜂窝。”严铮不是很想聊这个的样子。
唐小棠“哦”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喝水了，喝了一会又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严铮一眼：“咦，你额头上有个包诶，你也被机器牛撞了么？”
“闭嘴。”严铮态度恶劣得很：“睡觉，再说话就揍你。”
刚刚苏醒过来的伤员唐小棠还是一样的怂，看见严铮凶他，又乖乖缩回地毯里睡觉，睡了一会，又问：“那只机器牛呢？”
“死了。”严铮惜字如金。
“怎么死的？”唐小棠好奇。
严铮脸色黑得像墨：“被我打死的。”
唐小棠吐了吐舌头，怂怂地缩了回去，严铮在他心目中再次晋级为能够单挑一ss的战斗大神。
“对了，蜂蜜水还有一点。”唐小棠睡了一会，又翻身坐了起来：“给你喝了吧。”
“我喝过了。”严铮没有接。
唐小棠端着碗凑了过去：“来嘛，我就知道你没有喝，好东西都留给我了，你总要尝尝味道嘛，很好喝的”
严铮在他的百般纠缠之下，凑过来喝了一口。
火光熊熊，照得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场面十分温馨。
不过下一秒气氛就被破坏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被蜜蜂叮了！”唐小棠这个活宝大笑着：“哇，一二三，有四个包诶！你痛不痛啊诶，别生气嘛，你就算被叮了还是很帅的啦别不理我啊，不要装睡啦”
半分钟之后，得意忘形的伤员唐小棠同学，被严一ss狠狠地揍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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