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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回

  王静儿在侍女萍儿的撮合下 , 与冯清源在自家花园私会 。

  由于二人一见钟情 , 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 一番浓情蜜意之后 , 只憾虽有天公作美 , 却无媒聘之约 。 怎奈二人难以按捺春心荡漾 , 终于在王静儿的闺房之内低帷呢枕 , 暗通款曲 。 直至天色将晚 , 冯清源方才恋恋不舍与王静儿依依惜别 , 二人又定下私会时日 , 以便日后往来 。

  不知不觉已两月有余 , 二人私会之事竟无旁人知晓 。这几日 , 王静儿偶感风寒 , 只觉身子乏力 , 不思饮食 。 王夫人疼惜爱女 , 请郎中到府上给王静儿探病 , 浑然不知所情的王静儿在萍儿的陪同下来到客厅 , 见过父母之后 , 坐在侧位椅子上让郎中搭脉 , 只见郎中像往常一样将手指搭与王静儿手腕处 , 只是片刻 , 便面露惶恐 , 为难之色 :” 这个。。。。。。这个。。。。。。”

  王孝淳夫妇见郎中口中支支吾吾 , 着急的问道 :” 请问先生 , 小女得的是什么病 , 你倒是快快说呀 ?”

  郎中迟疑片刻 , 对王孝淳拱手施礼 :” 可否请王老爷借一步说话 ?”

  屏风后 , 王孝淳面色苍白 , 双唇微微抖动 , 一阵急促的咳嗽缓过之后 , 对郎中拱手说道 :” 先生 , 此事拜托与你 , 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 , 我这就派人与先生一起取药 , 请先生务必药到病除 。”

  次日一早 , 不知情的王静儿喝下王夫人递过来的一碗汤药 , 功夫不大 , 便觉腹痛难忍 , 下身血流不止 。 王静儿惊恐的叫着站在床边的王夫人 :” 母亲 , 母亲 , 我这是怎么啦 ?

  爱莫能助的王夫人只是默默的流泪 , 不一会儿 , 王静儿便在药力的作用下打下一胎 。 王静儿顿时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 羞愧难当之下 , 痛哭失声 。 王孝淳退下房中的下人 , 坐在绣房外室的椅子上 , 气的浑身发抖 , 怒不可遏的骂斥着王静儿 :” 不知羞耻的东西 , 你还有什么颜面哭哭啼啼 ? 做出这种伤风败俗 , 败坏家风之事 , 王家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 你让我们日后如何抬起头来示人 ?”

  然后又骂向站在一旁垂泪的王夫人:”哭哭哭 , 就知道哭 , 都是你管教出来的好女儿 , 做出如此丑事 , 现下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 免得日后丢人现眼 ”

  面对王孝淳的怒骂 , 王夫人无法辩驳 ,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平日里乖巧听话 , 足不出户的女儿 , 如何能做出此等不轨之事 。 躺在床上的王静儿听到母亲为自己受过更加悲痛万分 。 想到平日里母亲在父亲面前已然慎事少言 , 如今又遭自己连累 , 更不知日后父亲会如何苛责母亲 , 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

  怒气不消的王孝淳命萍儿到客厅回话 , 吓得萍儿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 在王孝淳的再三逼问下 , 只得一五一十将事情缘由一一道来 。 王孝淳听完萍儿供述 , 气的火冒三丈 :” 不知死活的丫头 , 竟敢教唆你家小姐做此等出格的丑事 , 你家小姐都是让你给教坏的 , 来人 , 拖出去杖责五十扔进柴房 , 念她在王家多年 , 待伤好后 , 再将她卖与别处 。” 无论萍儿如何苦苦求饶 , 已是于事无补 。

  伤心欲绝的王静儿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天 , 想到因自己之过而日日被父亲责骂处境窘迫的母亲 , 想到至今关在柴房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萍儿 , 想到自己不堪的身心和没有消息的冯清源 , 王静儿万念俱灰 。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 她不知道以后又该如何面对对她失望透顶的父母 , 如何面对这所发生的一切 。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 王静儿穿戴整齐 , 悄悄走出了王府大门 , 绣房里的书案上 , 放着一封写给父母的信 :

  二老在上 : 不孝之女静儿因一时糊涂 , 才做出此等丑事让二老蒙羞 , 今思忖再三 , 甚觉已无颜面苟活 , 只求一死一洗失足之羞 , 不敢奢求父母原谅 , 只盼不会玷污河水之纯白 , 愿来生再报养育之恩 !

  不孝女 静儿 叩上

  近几日来 , 王静儿一直食不甘味 , 夜不安寝 , 虽有下人精心照料 , 身体依然十分虚弱 。 她跌跌撞撞的走在河堤上 , 内心五味杂陈 , 想起对萍儿的愧疚 , 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 萍儿妹妹 , 你我姐妹一场 , 本该在我出嫁之后 , 你可自己选个好出路 , 如今终是被我连累 , 下辈子 , 下辈子让我做你的侍女 , 再来报答于你 。

  王静儿一边垂泪 , 一边顺流而下 , 她也不知自己该去向何方 。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久 , 眼前是一片宽阔的河滩 , 月已正中 。 王静儿心想 : 还是在这皎洁的月光下 , 结束所有的一切吧 。

  河滩里野草丛生 , 高及过腰 。 王静儿一边拨开野草 , 一边走向河边 , 一不小心被野草里的石头绊倒 , 她又艰难的爬起 , 向河边走去 , 竟丝毫没有察觉脚上的绣花鞋掉落一只 。

  王静儿站在河边 , 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 , 河水 ” 哗哗 ”的声响如同一首叮咚作响的曲子 ,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倒映着天上的银月 , 更显这河水的纯与白 。 王静儿仰头看着月亮 , 眼前仿佛出现了冯清源的身影 , 喃喃说道 :

  决绝亦决绝

  更深断肠夜

  今生缘已尽

  来世与君携

  然后 , 纵身一跃 , 跳入这纯净 , 清白的河水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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