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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8.第58回 深山夜路

  [第1章  ]

  第58节 第58回  深山夜路

  第58回  深山夜路

  天快黑了,村里的四个小伙子二人一组轮流抬着程丹的爹爹上路了,陈石山走在前面,程丹和妈妈跟在担架的后面。

  陈石山背了一大捆松明子,这儿离岩村有三十多里山路,这都是穿越在深山老林里的崎岖的山路,没有松明子是走不过去的。

  陈石山的兜子里装了二百块钱,这可是寨子里村民的血汗钱,他和二个队长商量要把程丹的爹爹抬到岩村卫生所去治疗,二个队长一声不响,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就那样低头沉默着。

  陈石山知道他们舍不得花这血汗钱,这可是从山民们嘴巴里往外抠,在山里拚死拚活的,一天也挣不了一块钱,这寨子里几百号人就指望年底分红这几块钱了,谁舍得呢?

  陈石山叹了口气说:“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活活地痛死吧?要是今儿个遭难的是你,或者是我,那又该怎办呢?”

  东寨的张队长说:“石山,话是这样说,理也是这个理,我们也不是啃屎的,那会不晓得?只不过寨子里就这几块钱,都是明年的盐巴钱,花了你怎和寨子里的老少爷们交代?”

  西寨的李队长磕了下烟杆,说:“娘的个球,这不中用的东西,八成是伤了血脉了,我们还撕个蛋,再不送去,怕是没命了,我的意思是这样,抬到岩村卫生所去让林医生看看,这伤筋断骨的,城里的人还抬到我们这儿请林医生看呢。

  不过臭话说到前面,死也罢,活也好,最多寨子里出一百块钱,化完了就看天意了。”

  张队长说:“娘的,这下就要一百块钱呀?你当是大户老财的银子呀?我看五十块钱还差不多了!”

  陈石山火了,大声地叫骂着说:“张聋子,你他妈的别不把人命当回事,这事儿我做主了,就抬到岩村让林医生瞧瞧,寨子里拿出二百块钱,这是上限,好坏看他的造化了。”

  张队长一听说要拿出二百块钱,一下跳了起来,:“我说小山子,我倒是听说你和他老婆有一腿的,是真是假咱爷们不管你和这娘们裤裆里的事,但是你要是把这寨子里的血汗钱拿出来去填那娘们的洞,我就操你老娘的!”

  陈石山的眼睛一下红了,他随手操起一条板凳,这山里的村干部可没有那么多的涵养,话不投机动手的也多了去了。在这个寨子里,除了张队长,还真还没有人敢和陈石山叫板的。

  还好李队长手快,一下挡住了陈石山,他对张队长说:“聋子,眼下救人要紧,我看还是石山说得在理,你也少说二句了,万一程丹她爹有个三长二短的,到时程丹她娘俩不坐到你家里去才怪呢。”

  张队长一声不响地走了。

  山风阵阵吹得树林哗哗地响,猫头鹰发出喔喔的瘆人的叫声,山涧里的流水声从山的远处传来。

  陈石山点上松明子在前面引路。

  程丹扶着爹爹的担架,她的手一直在扶着她爹爹的手。

  程丹的爹爹感觉到浑身剧烈的疼痛,他被疼痛折磨得昏了过去几次,又让疼痛将他从昏迷中折磨醒了。

  尤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的骨髓和神经,他真的是痛呀,开始的时候,他被痛得直流冷汗,后来就只是感觉到痛,还有刺骨的寒冷,这三伏天的,虽然这深夜的深山很凉爽,但是他盖着厚厚的被,他还是感觉到寒冷。

  路很窄,他担心女儿不小心要踏空,示意女儿不要和担架并排走在一起。爹爹不管多痛苦,他的心还是放在女儿的身上。

  他是个瘦弱的男人,但是他并不是个懦弱的男人,不过,当他遭受的痛苦超过他的承受能力的时候,他也会被击垮的,必竞,他只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小路经过老鹰嘴,这是有三跨木桥组成的栈道,桥下是万丈的深渊,从山上峭壁间飞落而下的水流冲击到悬崖下的岩石上,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水气在栈道下迷慢,走在栈道上,让人胆战心惊的。

  程丹的爹爹想好了,他把一切都想好了,他实在承受不了这疼痛了,只要在这老鹰嘴的栈道上往下一滚,就一了百了了。

  女儿呀,爹爹实在是太疼痛了,我实在是承受不了了,爹爹到了那个世界,也会天天保佑着你的。

  你不要怪爹爹,爹爹这一生窝囊,活得不象个人样,你要好好地活着,要嫁个好人家,要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不知是怎么回事,当担架抬到这栈道上的时候,程丹感觉到很心慌,也许是父女之间的心灵的感应,她突然的感觉很心慌,似乎要出什么事儿。

  栈道很窄,程丹只能跟随在抬担架的小伙子的后面。

  程丹的爹爹拚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担架上支撑了起来。

  借着陈石山松明子的灯光,他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女儿,他是多么的留恋自己的宝贝女儿,女儿是他的唯一的希望,女儿,女儿,爹爹要走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爹爹,只有程丹,也许是女儿对父亲爱的感应,让她觉察出了父亲的异常。

  “爹爹,你躺下!”女儿在尖叫,这一大帮子人都不知道,这小姑娘为什么在这悬崖上突然对她爹爹如此的尖叫。

  她的叫喊声很尖利,很响,叫声在山谷里回响。

  女儿的叫声将爹爹拖了回来,他真的狠不了这个心,在女儿的面前纵身滚下这万丈的悬崖。

  他不忍心让女儿的心碎,他能做的,只有自己忍受着这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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