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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章 第四十话 还童

  窗纸传来细密的雨点声,昏暗的视线模糊了清晨该有的明朗。伊冬站在窗前,注视着闪电下摇曳出自己的小小身影,白炽光在黑暗下变得无比锋利,给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醒了。

  看着肥大的衣服挂在自己身上,伊冬的心里一抖,一种不祥的预感产生了。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举起梳妆台的镜子。

  她看到一张稚气的脸。

  “这是我?”

  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脑中这张漂亮而稚气的脸,瞬间清晰了起来。

  镜子里,小女孩的嘴角微微一抽:“这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小孩真的是我。”

  她在房间里,不知所措。

  ——终于醒来了,却像是睡了一整个世纪。被吻醒了?可嘴唇很安静,可以用没感觉来形容。

  那是隔着空气的吻,在另一个时间空间里,他带着一腔积聚已久的爱意,通过吻,倾尽力气注入伊冬的心窝里。

  迷糊中,那双似乎被薄雾覆盖的眼睛紧紧地锁住伊冬的视觉,周旋在他身上的忧郁气质莫名其妙的让伊冬难受。

  “发白记忆洗不褪”伊冬摸着唇间风干的温度,不经意地唱出这么一句歌词。

  伊冬看了看窗外,缓缓地走过床沿,白色的被单里是一个黑色的盒子。

  她把盒子捧了出来,小小的手笨拙地把它提到桌子上。水灵灵的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这只盒子,盒子表面是一层红木,颜色很深。在昏暗的光线下,木盒发出一种深沉温润的光泽。盒子表面边缘还有一些咒印的纹路,像是很是古老的样子。

  她小心地触摸了一下盒子,白色的光芒迅速布满整个盒子的咒印。打开了,盒子里,原先古琴上的锈迹不见了,泛着记忆味道——琴牵动了伊冬的神经,让她下意识地揉了揉额头,凭着记忆唱了一小段:

  好想知道夜的另一边会是怎样

  会像你墨色的背影那般迷人么

  我不知道

  因为我只能仰望

  用飘渺的目光追随你

  却永远

  触及不到

  晚风轻轻吹过

  挽起你如瀑秀发

  落下繁星点点

  缘是

  给我的

  一直安静爱你

  门外。

  未背靠在木门上,脸上无血色的苍白衬的他眼睛很黑,很大。他瞳孔里闪烁着一种特殊的眼神,涣散地盯着前方,没有焦点。

  开门了。

  走进的未看着伊冬:“变成这样,你一定感到意外吧?”

  伊冬注意到未的神态自若——他似乎早就把时间计算好了。

  “很意外。”

  “那就对了。”未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现在你就和我一样了。”

  “事实上我和你早就认识的吧,全部与我有关的事,你都知道。所以——”

  伊冬忽然停顿住了,她定定地看着未,手里紧紧抱着那琴盒,目光清澈如水。她说的那个“我”是谁呢?自己竟情不自禁地说出这样荒谬的事情来,伊冬不禁一惊。她怎么可能认识他?可是为什么此刻c她却感觉不到丁点儿荒谬。

  “所以我才会与你相遇?不错,我们曾经是最要好的,所以,在未门,我不会让你难受。”

  雨越下越大了。

  对“最要好”这三个字,伊冬无疑是抱怀疑态度。

  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地站着,窗外的雨水不停地从窗纸流淌滴落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伊冬木着,眼睛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睁大的眼睛读者未的瞳孔,仿佛在等待对方率先打破沉默。

  “是。你该死了。”未忽地微笑起来,那笑容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自从那一别,不想今日竟能有幸重见你。”

  伊冬看着他的笑容c隐约间居然有一种瞩目惊心的感觉,只觉脑中像有千针扎着下子扎入了内心最深处。她陡然觉得窒息,用手按着后脑,感觉到秀发下血脉的搏动,眼神也开始有些动摇:“你c你为什么我想不起你?”

  未又是一笑,眼色深沉,看着伊冬苦痛地用手按着头颅,齿间透出微微的冷气:“真是可怜你也不比我好过。”

  璐拉是她一切记忆的伊始——火族,圣族可是这一切仿佛都只是是幻象,那双看不见的手将之前所有一切抹杀掉,她像是又重生了,只是那段尘封记忆怎样也想不起。

  “我和你”她轻声低语,血脉涌动,长长的眼睫毛微颤,“既然一开始你都不打算告诉我真相,我又何必执着。”

  “你大约已经不认得我了——可你还必然认得这个古琴。”未忽地笑起来,举起手来,看着伊冬忍隐的样子,手轻轻一挥,“罢了,这样的话,才是最好。”

  一套小孩穿的衣服不偏不倚落在伊冬的小手上,她发觉自己在那么一刻恢复起来了,那种难受的感觉也消失了。

  伊冬别开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未,他识趣地穿过门槛,去到了雨幕里,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有一个撑伞的墨绿色影子似乎与夜色纠缠在一起,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以至于未不被雨水打到。伊冬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已被卷到了一场无可避免的黑洞里,怎样也出不来了。

  虚掩的门内,伊冬迅速换好衣服。

  水控术下,伊冬没有被水碰着,背上的琴没想象中的沉,只有氤氲的水汽令她感觉别样压抑,指尖再次触及嘴唇,是谁?

  “不出所料c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虽然你已经不记得我。”望着走在前方的伊冬,未喃喃低语,嘴角含着淬毒的冷笑,“从那里逃出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只要我屈服在他手下c忍受他摆布,终究有一天会再见到你c还有她”

  只是哗哗的水声淹没了未的声音,悠菱听得“终究”c“见到你”这些字眼,往后的她已经听不清了。不过这已经够了。她看着伊冬,眼光中隐约透着的嫉恨已经被朦胧的雨幕遮挡着,怎样也看不真切。

  他们未到的目的地里。

  炎被铁链锁着,美丽的锁骨带有腥红的血迹。在他身边,一群狰狞的野兽围在他周围,疯狂的嘶叫声带着凄厉,不停地攻击着他,只有一只银色毛色的野兽似乎在挣扎着,琥珀色的眼睛透着诡异的目光,在地上不停打滚。

  ※※※

  伊冬随着他们一步步靠近,她知道,有些东西逐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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