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城主令
少年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望着窗外，空荡的大殿里静谧的没有一丝声响。
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长，火红的落霞映在他几近透明的脸庞上，神情无喜不悲。身边长青枝叶上的千机雕扇扇翅膀，整个大殿便都回荡着雕儿扑翅的声音，越发显得空荡寂寥。
“城主大人，有人持城主令在殿外等候！”侍卫小心的推门进来禀报。
城主令？少年微皱起好看的眉头。南越当年初建之时曾遇到一次存亡危机，几斤毁灭，直到后来一个世家嫡系之人横空出世，自称可以引来援兵，花大手笔拖住敌人，并向妖神要求了南越的分封，让亦家成为独立于七大世家之外的独立家族，这才有了南越的世袭。
父亲临终前曾嘱托过，城主令在当年第一代城主世袭之前便被分成了两块，一块由南越城主世袭，另一块则给了当年力挽狂澜之人，作为南越之城对那个人的一个承诺。
无论多久，无论由谁将另一面城主令归还，都将得到整个南越的庇护，若有人敢动此人，南越将倾城所有，不死不休。
自七子造世，初代妖神祭琉璃之后，南越存世近百万年，一直未曾听说过那半面城主令的下落，想不到却是要在今日看到了。
亦哲紧紧地攥着手中代表城主之位的那半面令牌，轻咳两声说:“请人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听见了一阵散乱的脚步声，好像来人是有什么急切的事，待亦哲看清面前人的样子，绕是以他的心性，都忍不住有些惊讶道:“冰鉴？真没想到我南越之城的另外半面城主令是在你的手上。”
檀冰鉴点点头，走上前来，将怀中的人往前递递说:“其他的一会儿再说，先看看人还有救么？”
亦哲向檀冰鉴的怀中望去，一下子便愣住了，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瞬间完全失去血色，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喃喃道:“小风？”
有多少年未曾见过面了？亦哲没有想到再次与小风见面竟然会是这般场景。
所幸多年来所经历的大风大浪让他沉静不少，只是片刻的失神，亦哲便瞬间明白了自己要做的。
没有问她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也没有问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怎么去救她。
屈指一弹，便将手腕上挂着一枚铜钱的金线缠绕到了小风的脉腕上。静静的感受了片刻，亦哲便将金线收回道:“脉搏强盛，却偶有断点，她的体内似乎有一股不弱的灵力在攒动，却被她强行压制了。”
“说的不错，”檀冰鉴点点头说:“有什么方法能帮她将这股灵力泄出么？”
“泄出？”亦哲很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泄出？这股灵力于她而言是好事，一旦成功吸收了，很有可能会帮她直接突破本命劫。”
“她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檀冰鉴随意的答道:“我想，既然她会在自己清醒的时候选择将这股灵力强行压制而不是吸收，哪怕变成现在这样也在所不惜，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亦哲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说的是。”
“如果要将这股力量泄出的话，就必须要有一个泄出口，要是将这么一大股灵力直接泄出，恐怕会冲破她的经脉，伤到五脏六腑。”亦哲继续说。
“可若是找人作为缓冲，帮她泄出，两个人修炼的功法就有可能会发生冲突。哪怕是修炼的是一种功法，经过不同的人转化，也有可能会发生冲突。”檀冰鉴眉头深锁地回道。
一旦发生冲突，最有可能的便是两个人双双重创，甚至是死亡，檀冰鉴不敢冒这个险，依初心现在的情况，如果重创之下一直醒不过来，没办法调理自己的内息，人基本上就判定了死刑。
所以他才会于万般无奈之下来找亦哲，毕竟他和她在一起待过那么长时间，她又总有受伤之时，亦哲应该会对这些有所了解。
“我知道有人与她的功法一定不会冲突。”
“谁？”
“我。”
“你？”檀冰鉴怎么也没想到亦哲竟然会与她的功法同源，随即有些迟疑的说:“你的身体，撑得住么？”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又在这漫漫的岁月之中煎熬了这么久，连初心这个世家的皇血之人都一下无法承受的灵力，换做他，真的可以么？
“无碍，”亦哲淡淡的说。
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她第一次带着满心的欢喜与希冀将自己的鲜血输送到他的体内之时，亦哲便是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他能帮到她。
只是本以为是要帮她突破本命劫，结果最后阴差阳错却是要帮她压制本命劫。
“我会帮你守城，”似是看出了亦哲最后一点迟疑，檀冰鉴说道:“你只需要负责救人就好，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帮你。”
“好！”亦哲深吸一口气说:“如此，便多谢了，另外半面城主令之事在南越人尽皆知，只要你拿出那半面令牌，所有人便都会听从你的号令。”
“不必言谢，是我对不起你”檀冰鉴突然有些歉然地说：“泷羽，这些年辛苦你了。”
听到檀冰鉴呼唤出的名字，亦哲不禁苦笑道：“泷羽？这世间早就没有泷羽了，当年我恼恨你为了琉璃封祭之事抛弃倾儿，可直到刚才那一刻，你说让我救她，我的心里竟然下意识的存了一丝犹疑，我才明白了一点当初你的感受。”
如果说这长久以来，他不变的初心是为了倾儿，那么之后的南越便是他永不能放弃的责任，当初之所以选择转世在南越，无非就是想断了檀冰鉴的后路，让他再没有理由不要她，却不成想，他在漫长的岁月中也活成了冰鉴那样的人，求不得，放不下。
或许，这才是初心会喜欢我的理由？亦哲自嘲地想。几千年的时光，让我们变得面目全非，就算是当初如倾儿那般倔强的人也早在时间的洪流中失去了自我，喜欢上了当年她怎么也不会喜欢上的人。
可是如果这份喜欢能提早万年该多好？那时的我犹可不顾一切抛却世界地喜欢你，就算是后来，琉璃封祭之时你能略微的想到我，有所迟疑也好啊，总好过让我这般清晰地明白，眼前的一切全都是幻影。
不是不想不顾一切地去接受你，只是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所以我宁可现在承受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哀怨眼神，也不想你将来知道一切原委之后痛不欲生求不得总好过放不下。
亦哲一手将初心抱在怀里，一手略有些困难地拨弄着轮椅，慢慢向殿外滑去，轮椅行至殿门口时，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补充道：“不要告诉天逝。”
看着亦哲的轮椅渐渐的消失在拐角处，檀冰鉴忍不住轻笑着，略有些玩味的喃喃道：“你以为，我不说他便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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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长，火红的落霞映在他几近透明的脸庞上，神情无喜不悲。身边长青枝叶上的千机雕扇扇翅膀，整个大殿便都回荡着雕儿扑翅的声音，越发显得空荡寂寥。
“城主大人，有人持城主令在殿外等候！”侍卫小心的推门进来禀报。
城主令？少年微皱起好看的眉头。南越当年初建之时曾遇到一次存亡危机，几斤毁灭，直到后来一个世家嫡系之人横空出世，自称可以引来援兵，花大手笔拖住敌人，并向妖神要求了南越的分封，让亦家成为独立于七大世家之外的独立家族，这才有了南越的世袭。
父亲临终前曾嘱托过，城主令在当年第一代城主世袭之前便被分成了两块，一块由南越城主世袭，另一块则给了当年力挽狂澜之人，作为南越之城对那个人的一个承诺。
无论多久，无论由谁将另一面城主令归还，都将得到整个南越的庇护，若有人敢动此人，南越将倾城所有，不死不休。
自七子造世，初代妖神祭琉璃之后，南越存世近百万年，一直未曾听说过那半面城主令的下落，想不到却是要在今日看到了。
亦哲紧紧地攥着手中代表城主之位的那半面令牌，轻咳两声说:“请人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听见了一阵散乱的脚步声，好像来人是有什么急切的事，待亦哲看清面前人的样子，绕是以他的心性，都忍不住有些惊讶道:“冰鉴？真没想到我南越之城的另外半面城主令是在你的手上。”
檀冰鉴点点头，走上前来，将怀中的人往前递递说:“其他的一会儿再说，先看看人还有救么？”
亦哲向檀冰鉴的怀中望去，一下子便愣住了，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瞬间完全失去血色，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喃喃道:“小风？”
有多少年未曾见过面了？亦哲没有想到再次与小风见面竟然会是这般场景。
所幸多年来所经历的大风大浪让他沉静不少，只是片刻的失神，亦哲便瞬间明白了自己要做的。
没有问她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也没有问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怎么去救她。
屈指一弹，便将手腕上挂着一枚铜钱的金线缠绕到了小风的脉腕上。静静的感受了片刻，亦哲便将金线收回道:“脉搏强盛，却偶有断点，她的体内似乎有一股不弱的灵力在攒动，却被她强行压制了。”
“说的不错，”檀冰鉴点点头说:“有什么方法能帮她将这股灵力泄出么？”
“泄出？”亦哲很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泄出？这股灵力于她而言是好事，一旦成功吸收了，很有可能会帮她直接突破本命劫。”
“她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檀冰鉴随意的答道:“我想，既然她会在自己清醒的时候选择将这股灵力强行压制而不是吸收，哪怕变成现在这样也在所不惜，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亦哲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说的是。”
“如果要将这股力量泄出的话，就必须要有一个泄出口，要是将这么一大股灵力直接泄出，恐怕会冲破她的经脉，伤到五脏六腑。”亦哲继续说。
“可若是找人作为缓冲，帮她泄出，两个人修炼的功法就有可能会发生冲突。哪怕是修炼的是一种功法，经过不同的人转化，也有可能会发生冲突。”檀冰鉴眉头深锁地回道。
一旦发生冲突，最有可能的便是两个人双双重创，甚至是死亡，檀冰鉴不敢冒这个险，依初心现在的情况，如果重创之下一直醒不过来，没办法调理自己的内息，人基本上就判定了死刑。
所以他才会于万般无奈之下来找亦哲，毕竟他和她在一起待过那么长时间，她又总有受伤之时，亦哲应该会对这些有所了解。
“我知道有人与她的功法一定不会冲突。”
“谁？”
“我。”
“你？”檀冰鉴怎么也没想到亦哲竟然会与她的功法同源，随即有些迟疑的说:“你的身体，撑得住么？”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又在这漫漫的岁月之中煎熬了这么久，连初心这个世家的皇血之人都一下无法承受的灵力，换做他，真的可以么？
“无碍，”亦哲淡淡的说。
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她第一次带着满心的欢喜与希冀将自己的鲜血输送到他的体内之时，亦哲便是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他能帮到她。
只是本以为是要帮她突破本命劫，结果最后阴差阳错却是要帮她压制本命劫。
“我会帮你守城，”似是看出了亦哲最后一点迟疑，檀冰鉴说道:“你只需要负责救人就好，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帮你。”
“好！”亦哲深吸一口气说:“如此，便多谢了，另外半面城主令之事在南越人尽皆知，只要你拿出那半面令牌，所有人便都会听从你的号令。”
“不必言谢，是我对不起你”檀冰鉴突然有些歉然地说：“泷羽，这些年辛苦你了。”
听到檀冰鉴呼唤出的名字，亦哲不禁苦笑道：“泷羽？这世间早就没有泷羽了，当年我恼恨你为了琉璃封祭之事抛弃倾儿，可直到刚才那一刻，你说让我救她，我的心里竟然下意识的存了一丝犹疑，我才明白了一点当初你的感受。”
如果说这长久以来，他不变的初心是为了倾儿，那么之后的南越便是他永不能放弃的责任，当初之所以选择转世在南越，无非就是想断了檀冰鉴的后路，让他再没有理由不要她，却不成想，他在漫长的岁月中也活成了冰鉴那样的人，求不得，放不下。
或许，这才是初心会喜欢我的理由？亦哲自嘲地想。几千年的时光，让我们变得面目全非，就算是当初如倾儿那般倔强的人也早在时间的洪流中失去了自我，喜欢上了当年她怎么也不会喜欢上的人。
可是如果这份喜欢能提早万年该多好？那时的我犹可不顾一切抛却世界地喜欢你，就算是后来，琉璃封祭之时你能略微的想到我，有所迟疑也好啊，总好过让我这般清晰地明白，眼前的一切全都是幻影。
不是不想不顾一切地去接受你，只是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所以我宁可现在承受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哀怨眼神，也不想你将来知道一切原委之后痛不欲生求不得总好过放不下。
亦哲一手将初心抱在怀里，一手略有些困难地拨弄着轮椅，慢慢向殿外滑去，轮椅行至殿门口时，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补充道：“不要告诉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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