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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章 一身骄傲,破音

  众人皆是一愣,便回过头去,将目光重新落在坐在正中央的柳若宁的身上。

  只见柳若宁俏脸半侧,一双如明月般狡黠的眸子半眯着,那慵懒而魅惑的目光静静的看着百里晟然。

  四目相对时,那深邃的桃花眼底居然意外的泛起了狂澜,幽深的眸子里面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能将人的心神全部吸引了去。

  柳若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素手轻轻地抬起,然后再缓缓的落下,动作优雅美丽,轻尘柔滑,那细致的手恍若无骨,指尖所到之处仿若带着魔力一般,那古琴琴弦轻颤,竟奏出了一曲极致悦耳的曲儿。

  纤纤的细指在那十三弦上自如地拨弄,将幽幽的情愫在向众人细细地诉说着。柳若宁十指翻飞轻轻地弹着,动情的眼波象秋水一样慢慢地荡漾在这宣政殿之上。

  筝柱斜列,像一行斜飞归去的秋雁,更加令人惆怅,当弹到伤心断肠之时,她画着黛青的眉毛像青山一样地微微蹙起,楚楚可怜之状好不叫人为之心动。

  百里夕歌一听此曲,更是身子一颤,他在茶楼,青楼之中听过那么多名妓唱的曲儿,但是柳若宁所奏之曲他却是闻所未闻。

  让他拿那别在后腰的白玉象牙笛想要出来合奏一曲也是痴心妄想。

  曲到激昂之处,柳若宁终于抬起头来,那明亮的光线撒在她绝美的脸上,朦朦胧胧晕开,仿若她压根儿就不是属于人间的人儿,她是天上的仙子,好似从她身上甚至会散发出仙气沁入空气,沁人心脾,一扫刚刚默王殿下散发出的冷气。

  此时绝妙的感觉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恍惚。

  她手上的动作依旧是行云流水一般,耳边回响的更是不绝于耳,绕梁三日的美妙乐曲。柳若宁绝美的脸上一双眸子里面射出的却是阵阵的寒光,那震慑一切的目光定定的锁在慕容眉儿的身上。

  而一旁的默王殿下也倏地拔出百里夕歌一直别在腰后的笛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柔的跟着若宁的曲调吹奏了起来。

  若宁的素眸微抬,看了一眼能洞悉自己曲调儿的百里晟然,然后朱唇轻启,低声吟唱,那绝美空灵的声音便是那山谷中的百灵听了,也要羞的抬不起头来。

  “我怎么舍得看不见/那一张清秀完美的脸/雨点掉落下来/打湿整个屋檐/你淋湿站在我左边/你美的像幅泼墨画中的仙/我靠近递你一张手绢/你突然的笑了/道谢说得腼腆/你就这样越走越远。”

  “青石板的马路边/那离别似空间/勾起我不断对你的思念/倘若雨势再蔓延/能再多看你几眼/现唯借手绢吻你的脸/泪水划过我唇边/笔墨挥洒宣纸砚/刻画出对你无尽的思念/如果还能在雨天遇见/可否能邀画中的仙/赏花儿月圆。”

  这是一首慢节奏的曲子,曲调柔美,淡淡的歌词被那朱唇轻哼,仿若是心灵栖息的世外桃源,琴声如水,在笛声的映衬下起起落落,古琴和笛子合奏的声音美妙至极,使人仿佛能看到一个个银质的音符从琴声中滑落,跳跃,闪烁。

  而那从百里晟然手中散发出的笛声也是扣人心弦,声音空灵悠远,婉转动听,如同一泓清泉、清新透明,又如一抹彩虹,飘渺隐秘。

  此时的女子在光晕中给人一种出尘梦幻之感,白色的长裙随微风柔柔扬起,眼睑半遮,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明亮的光线照射下,脸上散发出的自信的光芒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自信满满的模样那般美好,让人们忽略了刚刚说过的关于她不会抚琴的一切丑话。

  若宁此时的脑中,尽是她前世所经历的种种过往,在训练所的苦楚,不能说出的悲痛,此时的她不再是坚强独立的若凝,而是自己的另一面,那个柔弱似天使的妙彤。

  轻柔的琴声仿佛来自很远很远,震伤灵魂,让在座懂琴声的众人不禁的红了眼眶,让所有人都安静的没有言语,就如同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大殿中央的这个人,美丽精致却没有了灵魂的瓷娃娃,寂寞,孤独,又很绝望。

  百里晟然眼睛津津盯着中央好似羽化飞去的若宁,双手紧握住正伴奏的笛子,他头一次接触到懦弱的她,头一次感觉到那么浓烈的悲伤,还是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宝贝身上,那种无法触碰,无法拥抱的不真实感,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发狂。

  “真是一身骄傲,却也孤独寂寞——”柳正钰眯着眼看着演奏中的自家妹子——柳若宁,心中最柔软的某处被她的歌声打动了。

  歌词中恋爱的甜蜜和她周身散发出强烈的绝望是那么的不符。

  原来这就是本来的你吗?这么骄傲,这么自信,这么惬意却也是这么的孤独……原来你要的竟然不是我和父亲给你的那些。

  ——妹妹,你藏得好深,原来,这么多年来,我和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你——

  除了柳正钰,百里夕歌的目光也一直牢牢地锁在柳若宁身上。

  是的,她是最美丽的,可是她也是最迷人的!

  一笑一颦,风华绝代,百里夕歌从来没有发现女子也能有这般的胸襟和豪情,让人忍不住追逐,忍不住收到自己的怀中!只可惜……他不能拥有她,她是默王看上了的,她现在只是他的棋子,他登上帝位的手段。

  所有人都被正中央潇洒弹唱的柳若宁所吸引。

  怎么会这样?

  慕容眉儿不可思议地看着柳若宁,她那般洒脱,那般飘逸,那般冷情,就是自己根本学不来的。怎么办!怎么办!慕容眉儿焦急的抓着袖子,光看到周围人的表情,她就知道柳若宁赢了,还没比试,她已经输得彻底了。

  一曲终,柳若宁轻轻舒了口气,低头笑盈盈地看着众人,“怎么样,还算入耳!”

  “啪啪啪!”皇帝先拍手叫绝了起来,“何止入耳,简直犹如天籁。好词,好曲,好歌喉,好琴技。今日不枉让若宁你弹奏一遭!”

  “谢谢皇上赏识!”柳若宁轻轻从凳子上站起来,衣裙飘飘,宛若仙子,落在慕容眉儿面前,“慕容小姐,该你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眉儿觉得柳若宁似乎变了个人,和外界的传闻一点都不相符,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光芒那么刺眼,让她心里不禁的感到了胆怯。

  不能输!慕容眉儿咬牙坐在古琴前,双手抚着琴弦,指尖却微微颤抖起来。

  原本想着柳若宁弹奏之后她就知道对方的能力,好挑选一个拿手的曲子弹奏,然后就一鸣惊人,可是没想到柳若宁竟然会这般的出色,她要是输给柳若宁这个还未及笄的人,以后她还能怎么见人!

  “嘣——”一个刺耳的声音在半空中盘旋着,慕容眉儿脸色惨白,嘴唇也哆嗦起来。

  “你输了!”柳若宁冷眼看着慕容眉儿,在自己弹奏之前的那曲还算不错,勉强还能与自己弹奏的比试一下,但是她现在抚琴居然破音,任何人见了都会认为是自己赢了。

  若宁嘴角轻扬,她知道她这便是赢了,看着慕容眉儿那双愤恨又嫉妒的眸子,她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诡异一笑,带着几分轻蔑,几分挑衅,几分嘲讽。

  她以为她未及笄,她便能占到便宜了吗?事情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她若凝可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欺负的,敛下眉眼,邪恶闪现。

  见到慕容眉儿看向自己,若宁朝着慕容眉儿轻轻眨眨眼,眼中的挑衅意味更浓郁,方才她不是说自己会琴技吗?她就让她看看,自己是有多会琴技。

  果然,慕容眉儿是看懂了她眸子的挑衅,脸色阴沉的异常难看,但在这大殿之上她也不能做什么,说什么,否则此时尴尬的情况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慕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过是听了若宁的一首曲子,怎么竟弹到破音,这般大的差距,还怎么和人家比赛啊?”前座的夜月泽淡淡的微张薄唇,丝毫不掩饰话中的戏谑和嘲讽。

  说罢,夜月泽便抬眸看向站在琴旁的若宁,收敛了嘴角的嘲讽,朝着她友好的一笑。

  若宁心中微微一愣,但还是朝着夜月泽笑笑,心中的连波微起。

  为何,此人的气质自己这么的熟悉,却让自己怎么翻查记忆,还是找不到和何人是和他一样的。

  而一旁的百里夕歌也下意识的看向站在琴旁的若宁,只见她嘴角微扬,眸中对慕容眉儿的嘲讽隐藏了起来,依旧是刚刚那副在皇后面前的温婉的样子,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飞扬跋扈的她一点都不相像,不认识她的人怕还真以为她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吧。

  而且,今日的柳若宁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她没有如之前那般花枝招展,浓脂艳抹。一袭浅色白衣,倒也别有韵味。更难得的是,她接受慕容眉儿的比赛后,她居然没有咄咄逼人?当她赢了比赛时,她也居然没有得意洋洋,以往的她动则一脸怒色,占了理便咬死不松嘴,和她妹妹那温婉似白兔的样子差别甚是大。而今日的她却甚是客气,一脸温婉贤淑。看来,他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柳国公府的小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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