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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6.第236章 拆穿

  那两个女史惶恐不已:“禀叶尚功,死囚牢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向来都是如此对待……“

  叶疏烟不悦地看了她们一眼:“去拿囚衣和铺盖来,龙氏和屠氏是要犯,行刑之期之前,她们休想这样就死了。丁氏是从犯,只是也命不久矣,多给她些好饭好菜罢。“

  虽然丁菱陷害楚慕妍,但是她毕竟是受人指使罢了。叶疏烟所恨的只是太后、龙尚功和屠司正,对于将死的丁菱,她并不想再折磨她。

  崔莹见叶疏烟爱恨分明,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她隐约觉得,叶疏烟自返回尚功局之后,就变得更加成熟干练。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叶疏烟也比从前更果决狠心了些。

  一旁两个司正房的值夜典正也惊讶地看着叶疏烟。

  她们原本也知道,如今尚功局的新任尚功,是最近在宫中声名鹊起的以为后起之秀,她处理棉花、制造机械、榨炼清油,并为国献策,促成食油署的建立。

  但她们都觉得,叶疏烟毕竟还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小丫头,纵然才华出众,只怕也没有什么治下手段。

  可今晚一见叶疏烟,见她从容询问和安排囚牢里的事,都觉得她的心智简直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倒像是早已掌惯了权。

  其实叶疏烟又何尝掌握过什么大权,只不过她从不怯场而已。手里有多大的权,便敢做多大的事。

  况且今天,她诀别唐烈云的那一刻,已经为自己的心覆盖上最硬的坚甲,再不许有一丝柔软。

  她再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柔弱和感伤,没有退路,便该勇往直前。

  那二位女史急忙去拿了一条满是破洞的铺盖和一件沾染太多血污、都洗不干净了的囚衣来。

  正要送进龙尚功的囚室里去,叶疏烟却抬手阻止,问众人道:“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崔莹听了,便道:“已是亥时。“

  叶疏烟皱了皱眉,看着坐在囚牢里床板上的龙尚功,看她安安静静的,便觉得不安极了。

  苏怡睿说太后让咏蓝来送药的时间就是亥时,此刻已是亥时。

  “今晚有人来探视过龙尚功吗?”叶疏烟问那两个女史道。

  其中一个女史急忙说道:“启禀叶尚功,今晚没有任何人进来过,更没人见过这几个死囚。”

  她们负责看守,圣旨在前,就算是有人贿赂,她们也不敢收受。所以叶疏烟并不怀疑。

  可问题在于,假如这里看守得很严,咏蓝又会如何来给龙尚功送药?

  看看那囚室四下除了老鼠洞,就没有任何跟外界相通的地方,毕竟这里和别的囚室不同,是专门囚禁死囚的,无需注重条件,只要看住囚犯才最重要。

  叶疏烟忽然觉得苏怡睿的那封信,有问题。

  咏蓝姑姑是太后的心腹,就算有什么事要办,不该叫咏蓝姑姑出面。

  太后早不安排,晚不安排,偏偏在苏怡睿去延年宫的时候交代咏蓝办这件事,这会是巧合吗?

  叶疏烟看着龙尚功,只觉得她的安静不同寻常,便走到囚牢的木柱边,对龙尚功说道:“罪犯龙氏听着,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死期将至,还有什么要求,尽早提出来,本尚功可以考虑了却你的心事。”

  叶疏烟并非要帮龙尚功了却什么心事,只不过用这样的话来刺激龙尚功,好让龙尚功开口说话,以证明她还没死。

  龙尚功当初何等高高在上,身为六尚局屈指可数的正五品尚级女官,统领尚功局四房,何其风光。

  可如今成为阶下之囚,甚至输给了来尚功局没多久的小姑娘,正常说来,她也应该愤起痛骂,发泄怨恨。

  然而听到叶疏烟的话,龙尚功却只是抬起头来,透过满脸乱发,看了叶疏烟一眼,那目光绝望而森寒:“我是有话要说,不过只对你一人说。”

  叶疏烟见龙尚功的声音虽然嘶哑,但好在没有中毒后虚弱痛苦的迹象,这才放心。

  崔莹也舒了口气,两个典正女官也便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

  叶疏烟看着龙尚功,想起当初龙尚功对她的爱才之心,咬了咬牙,回头对二位典正和女史说道:“请各位先到牢门外守候,我和崔司制留下来,听听龙氏还有什么话要说。”

  四人对叶疏烟和崔莹自然是放心的,便即刻离开囚牢,守在了门外。

  铁门“嘭”地一声关上,这时,龙尚功忽然冷冷一笑:“想不到,临死之前,能有你们两个我着力提拔的属下特意来相送,倒真对得起我往日的器重。”

  从崔莹还是个女史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为龙尚功鞍前马后的办事,任劳任怨,但太后的独断专行,令她逐渐理解和靠拢了皇后,但不可否认,龙尚功对她多有照拂。

  崔莹面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但想到太后此人的狠毒,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她所愧对的只是龙尚功的信任。

  她没有说话,而叶疏烟此时已开了口:

  “当初,龙尚功怀疑我和江典记有关系,命令莹姐姐用戒尺掌我的嘴、将我和慕妍、怜月罚去浣彩苑做苦工、交代金琪儿和五福那些人对我们百般凌辱虐待的时候,可曾生出爱才之心?若不是太后因为大皇子冻生病而迁怒尚功局,若不是我及时留下那棉花的谜面,我只怕终生也走不出浣彩苑了吧?”

  她一贯对龙尚功恭敬顺从,甚至从没有流露出一丝怨恨。

  龙尚功以为,在浣彩苑里,五福欺凌她们三个,烧火宫人故意煮沸了染布池子里的水害她们染坏了布,这一切叶疏烟不知道是龙尚功的安排。

  因为叶疏烟从浣彩苑归来,再也不倔强高傲,对龙尚功及其他女官都毕恭毕敬,总有功劳,也不曾居功自傲,对龙尚功更是感恩戴德,亲如母女姊妹。

  渐渐的,龙尚功才放下了戒心,决意拉拢叶疏烟,跟江燕来抢夺这个人才。

  此刻龙尚功才知道,原来叶疏烟当时就已经明白,浣彩苑的欺凌、染坏了布,都是龙尚功的安排。

  所以叶疏烟心里岂能不记恨?只不过她的戏做的实在太好,好得让龙尚功丝毫都察觉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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