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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风起汴梁(三)

  “唉——”赵匡胤长叹一声,眼眶泛红,目光遥望着半空虚无的空气,哽咽着吐出两个字:“先帝——”但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范质自是知道赵匡胤对先皇的情深意重,撇开君臣不说,那真是英雄相惜,生死之交。高平之战,先皇亲率亲兵冒着矢石出阵,赵匡胤率两千兵马血战,挽救了岌岌可危的战局,围攻太原时,更是以血肉之躯为先皇挡了一箭,箭矢贯穿左臂,若是射偏一点,赵匡胤的小命恐怕就陪在太原了。先皇这一走,赵匡胤触景伤情,哀恸欲绝,以致于感染风寒也是在情在理的。

  正谈话间,就见王润儿搀着杜老夫人呜呜咽咽地进来了,杜老夫人仿佛没看见范质一般,径直颤巍巍地走到赵匡胤身前,拿出一方黄色的道符放在赵匡胤枕下,哭道:“儿啊,这是为娘今日一大早去庙里给你求的安康符,你好生带着,保你健康平安,早日康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什么朝廷大事,一统天下,契丹蛮夷统统都不要理了,你都是这劳什子的什么殿前都点检给累的,娘只要你好起来,其他什么都不要,为娘和佛祖许了愿,等你好了我们就回洛阳老家去。”

  赵匡义忙扶住杜老夫人,劝慰道:“娘,您别太伤心了,大哥正当壮年,又得蒙皇上太后眷顾,让太医精心料理着,大哥一定会好起来的,倒是您可千万要注意您的身子啊。”

  杜老夫人拍开赵匡义的手道:“你以为你大哥只是小疾么?你不知道,当日先皇也是突感小疾,但最后群医竟都素手无策了”赵匡义担心杜老妇人再说出一些对先皇不敬的言词,忙向杜老夫人使颜色,打断她的话:“咳,娘,娘”

  杜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转眼瞥见范质,仿似才看见一般,忙施了一礼:“范丞相也来了,恕老身一时爱子心切,失了礼数,还请老丞相见谅才是。”

  范质赶紧回了一礼道:“老夫明白。反倒是老夫人,不要太过伤心才是,否则让将军如何心安。”

  赵匡胤掀开被子,拿了衣服就往身上套:“我赵匡胤能有今日,都是皇恩浩荡,先皇对末将恩同再造,如今因为一点小疾便贻误朝廷大事,末将心里有愧啊,也让大人见笑了。传令下去,速速收拾好行李,明早一早就离开汴梁。我赵匡胤就算是病死在路上,也不能负了皇上和太后。”

  范质忙阻止赵匡胤:“将军言重了,归德府的事务固是重要,但将军的身子更重要,保家卫国的重担还在,万望将军多保重,这宋州赴任之事待新年后再议不迟,而且也快新年了,将军正好和家人过个新年。”

  赵匡胤眉目动容,目泛泪光,紧紧握住范质的手,只重重地说出两个字:“丞相”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范质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卖了赵匡胤一个天大的人情了。范质拍了拍赵匡胤的手,表示心照不宣。

  待范质走后,赵匡胤的眸色之中恢复了往昔的睿智神采,向着赵匡义沉声道:“太医院那边都妥当了?”

  赵匡义微眯着眼,露出一丝狡黠的星光:“大哥放心,太医院的几个主诊太医都打点好了,殿前军的刀可都是雪亮雪亮的,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王润儿望着赵匡胤的眼神之中尽是钦慕之色。

  这出戏演的天衣无缝,范质等人终于不再催促赵匡胤回返封地宋州了,待养好病,年后再回去赴任,毕竟新朝根基未稳,还需大将捍卫江山。

  在这场皇权争夺的较量当中,我虽只是一个边缘旁观的人物,但赵匡胤的沉稳冷静,运筹帷幄,让我钦佩到五体投地,同时,也磨练了我的思维和眼界,而我,也终于从一个乡村小丫头慢慢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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