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在这个世上，连命都是别人赐予的，我觉得很悲凉。
夏日的雨着实恼人，亢长缠绵，像不孜不倦的蝉鸣一般蔓延在炎热的夏天，浇灭了这屋子中仅有的热气。明明是夏天，却冰冷地像冬天一样。窗外的惊雷又一声声打下来，声声打在心扉上一样，这种感觉令人窒息。却再没有那个人几年如一日的在身边安慰。
我孓立在窗前，手指滑过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雨水已经将它打湿。尽管如此它仍然这般在雨中，任凭雨打。此时我却想不起什么励志的话语来，只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我明白自己不应该终日以泪洗面，这并不值得。眼眶红了红，眼泪终是没有掉下来。
“楚钰，你会一直陪我么。”“当然。”他好看的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那般景象也只能放在心底珍藏。那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吧，他揽过我的肩头，可惜这般的情景只能在梦中见到了。那只是过去，只是过去，过去，而已。
雨中的景色最是寂寥的，我看着它们一滴一滴的滑落，然后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窗户已经全部被打湿，我也再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尽管自己冷得瑟瑟发抖，但这一刻的我却是微微一笑。
我想昔日里灿烂的桃花早已谢尽芬芳了吧，哪怕只剩下仅存的几片花瓣，也沾染了雨水斑驳在泥土里了吧。
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我连迈出门的气力也消失殆尽。
但我知道，这种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因为我明白我连看着院中这寂寥凄凉的景象的机会也马上却消失，因为何绮云马上就会诞下一个健康的婴孩，尽管这只是听清鸾和秀芸说的，毕竟自己在府中连过问的机会都是没有的。
我只清清楚楚记得，那天叶云来找我时候我竟落下泪来。
“对不起。”他低下头看不清表情，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他用指尖描画过我的鼻，我那一刹那眼眶微红竟有了些酸涩的感觉。心中却酝酿着叫嚣着焦躁的情绪。
他不爱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多么可笑。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一把推开他，又跌坐在椅上，低垂着眸子用眼角余光望过去。他面无表情，却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我。
“你要走了吧。”
叶云语气平淡地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让我浑身发颤。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我的首饰盒里拿出那只珍珠簪子，在我本以为他是要带走的时候，他却俯下身来，手指掠过我的发丝，把簪子插在挽起的发髻上。
他的神色此时格外的认真，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那样的温柔。但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消受过那天那样的温柔。
我抿了抿唇，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叶云微笑顷刻凝固在了脸上，像是要说什么似的却又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双眸盯着我，“她的孩子，不是我的。”
窗外的雨在那一刹那似乎又下了起来，暗沉的天空掠过一道白光，那层薄弱的窗户纸依然挡不住呼啸的风与震耳欲聋的雷声。
那一刹那，大雨倾盆而至，来得毫无征兆，让人心惊。
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说。
在我心中，我们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
只是名义上是我丈夫的陌生人而已。
我对他唯一的印象也不过是在红烛下那张俊美的脸，在桃花树下那个对别的女人笑得温柔的男人。桃花，桃树，他拂过我发丝的温柔犹如潺潺地温水流过我的心上，挥之不去。
楚钰，叶云。楚钰，叶云。楚钰，叶云。
似乎两人的身影在脑海中交替着纷乱着，那年桃花树下的少年也是如此为我挽起发髻，身影似乎已经模糊起来。
许初之。
我恍惚间清醒起来，宛若大梦初醒。我不过是如此一个人而已，喜新厌旧吗？我只不过是贪恋每一个对我的好人而已。但醒醒吧，和他们本就不该再有什么交集的。
在这人生中本就不应该动心的。
现实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把我从头浇到脚浇了个透心凉，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我的存在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没有了我，一切仍然很好。还谈什么动心呢？
我抬起望向他，他眼眶似乎有些红，在我发怔的时候也一直盯着我。我看着他眼中倒影着的我，仿佛他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人罢了。
心中一瞬悲喜交加，但我还是展颜露出一个笑容。“那又怎样。”
我自嘲地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声音却十分淡然。“女子应以夫为天，但你，早已不是我的天了。”我没有想过这种话说出来会怎样，此刻我的神情都已经麻木，眸中也有些湿润了。
他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嗬，你这样哭会更丑的。”他沙哑的声音还带着刚刚的悲戚，但上扬的语调显得早已没有了那种忧愁。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那种跋扈的样子。
我抿了抿唇，撇过脸不去看他。良久的沉默，悄无声息。
在我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却感到一片冰凉。叶云俯下身来，他的睫毛我都清晰可见，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桃花的香气，好闻又不俗气。我竟忘了推开他，直到有冰冷从额头滑落。
红色的。我明白那不是我的。
叶云直起腰来，拿出一块手帕，轻咳几声后手帕上溅染上了刺目的红色痕迹。他转过身去面迎着窗子，雨还在下，他纤长的身躯显得单薄瘦弱。
似乎听见有脚步声似的。我的目光转向门口，却只看见一抹黛青色，随即就消失不见。我觉得自己似乎是出幻觉了，暗自摇了摇头，看向叶云。“你没事吧。”
叶云直了直腰，靠在了梳妆台上，神情倨傲。“我没事，好的很呢。”
我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停了。这时门外忽然想起急切的脚步声，随即似乎有什么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女子尖锐的叫声。叶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三两步走出门外。
我听到他的惊呼。他叫出口的名字是“何绮云”。
我忍着痛站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出去。
何绮云瘫坐在地上，身下是一摊红色痕迹和着雨水和泥泞，身上华贵的衣裙也沾满了泥浆，较好的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我忘记了言语，只是呆呆的站着，腿上似乎也失去了痛觉。
“二少夫人？还有少少夫人？”一个清丽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明白在这府中叫我二少夫人的也只有秀芸而已。
“来人呐大夫大夫！”
我的最后的意识也在这一声惊呼中被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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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着实恼人，亢长缠绵，像不孜不倦的蝉鸣一般蔓延在炎热的夏天，浇灭了这屋子中仅有的热气。明明是夏天，却冰冷地像冬天一样。窗外的惊雷又一声声打下来，声声打在心扉上一样，这种感觉令人窒息。却再没有那个人几年如一日的在身边安慰。
我孓立在窗前，手指滑过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雨水已经将它打湿。尽管如此它仍然这般在雨中，任凭雨打。此时我却想不起什么励志的话语来，只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我明白自己不应该终日以泪洗面，这并不值得。眼眶红了红，眼泪终是没有掉下来。
“楚钰，你会一直陪我么。”“当然。”他好看的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那般景象也只能放在心底珍藏。那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吧，他揽过我的肩头，可惜这般的情景只能在梦中见到了。那只是过去，只是过去，过去，而已。
雨中的景色最是寂寥的，我看着它们一滴一滴的滑落，然后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窗户已经全部被打湿，我也再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尽管自己冷得瑟瑟发抖，但这一刻的我却是微微一笑。
我想昔日里灿烂的桃花早已谢尽芬芳了吧，哪怕只剩下仅存的几片花瓣，也沾染了雨水斑驳在泥土里了吧。
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我连迈出门的气力也消失殆尽。
但我知道，这种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因为我明白我连看着院中这寂寥凄凉的景象的机会也马上却消失，因为何绮云马上就会诞下一个健康的婴孩，尽管这只是听清鸾和秀芸说的，毕竟自己在府中连过问的机会都是没有的。
我只清清楚楚记得，那天叶云来找我时候我竟落下泪来。
“对不起。”他低下头看不清表情，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他用指尖描画过我的鼻，我那一刹那眼眶微红竟有了些酸涩的感觉。心中却酝酿着叫嚣着焦躁的情绪。
他不爱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多么可笑。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一把推开他，又跌坐在椅上，低垂着眸子用眼角余光望过去。他面无表情，却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我。
“你要走了吧。”
叶云语气平淡地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让我浑身发颤。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我的首饰盒里拿出那只珍珠簪子，在我本以为他是要带走的时候，他却俯下身来，手指掠过我的发丝，把簪子插在挽起的发髻上。
他的神色此时格外的认真，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那样的温柔。但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消受过那天那样的温柔。
我抿了抿唇，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叶云微笑顷刻凝固在了脸上，像是要说什么似的却又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双眸盯着我，“她的孩子，不是我的。”
窗外的雨在那一刹那似乎又下了起来，暗沉的天空掠过一道白光，那层薄弱的窗户纸依然挡不住呼啸的风与震耳欲聋的雷声。
那一刹那，大雨倾盆而至，来得毫无征兆，让人心惊。
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说。
在我心中，我们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
只是名义上是我丈夫的陌生人而已。
我对他唯一的印象也不过是在红烛下那张俊美的脸，在桃花树下那个对别的女人笑得温柔的男人。桃花，桃树，他拂过我发丝的温柔犹如潺潺地温水流过我的心上，挥之不去。
楚钰，叶云。楚钰，叶云。楚钰，叶云。
似乎两人的身影在脑海中交替着纷乱着，那年桃花树下的少年也是如此为我挽起发髻，身影似乎已经模糊起来。
许初之。
我恍惚间清醒起来，宛若大梦初醒。我不过是如此一个人而已，喜新厌旧吗？我只不过是贪恋每一个对我的好人而已。但醒醒吧，和他们本就不该再有什么交集的。
在这人生中本就不应该动心的。
现实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把我从头浇到脚浇了个透心凉，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我的存在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没有了我，一切仍然很好。还谈什么动心呢？
我抬起望向他，他眼眶似乎有些红，在我发怔的时候也一直盯着我。我看着他眼中倒影着的我，仿佛他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人罢了。
心中一瞬悲喜交加，但我还是展颜露出一个笑容。“那又怎样。”
我自嘲地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声音却十分淡然。“女子应以夫为天，但你，早已不是我的天了。”我没有想过这种话说出来会怎样，此刻我的神情都已经麻木，眸中也有些湿润了。
他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嗬，你这样哭会更丑的。”他沙哑的声音还带着刚刚的悲戚，但上扬的语调显得早已没有了那种忧愁。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那种跋扈的样子。
我抿了抿唇，撇过脸不去看他。良久的沉默，悄无声息。
在我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却感到一片冰凉。叶云俯下身来，他的睫毛我都清晰可见，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桃花的香气，好闻又不俗气。我竟忘了推开他，直到有冰冷从额头滑落。
红色的。我明白那不是我的。
叶云直起腰来，拿出一块手帕，轻咳几声后手帕上溅染上了刺目的红色痕迹。他转过身去面迎着窗子，雨还在下，他纤长的身躯显得单薄瘦弱。
似乎听见有脚步声似的。我的目光转向门口，却只看见一抹黛青色，随即就消失不见。我觉得自己似乎是出幻觉了，暗自摇了摇头，看向叶云。“你没事吧。”
叶云直了直腰，靠在了梳妆台上，神情倨傲。“我没事，好的很呢。”
我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停了。这时门外忽然想起急切的脚步声，随即似乎有什么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女子尖锐的叫声。叶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三两步走出门外。
我听到他的惊呼。他叫出口的名字是“何绮云”。
我忍着痛站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出去。
何绮云瘫坐在地上，身下是一摊红色痕迹和着雨水和泥泞，身上华贵的衣裙也沾满了泥浆，较好的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我忘记了言语，只是呆呆的站着，腿上似乎也失去了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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