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青鸾 下
琉璃的台，是同方才地面上所铸石台造型大致相同，四柱子，一石碑。
蓝水色涟漪，琉璃台中有光流转，是被四处寒光所照。幽冷的冰蓝色光盛在琉璃的灯盏里，贴在是镶了一层冰晶的洞壁上，是被封锁的幽灵，瞅着冰冷的目光，在向外虎视眈眈。
素衣的利长老在黑暗中是孱弱沧桑，在日光里是温和苍白，而在此处冰蓝，她如莲的脸庞，冰冷而笑带寒。
利长老站在琉璃台的阶梯前面，而琉璃台上正有雕花的琉璃栏，说话的大汉就坐在栏后。一袭黑衣拖地，整个人背对着从狭窄之处而出的两少年。硕壮的大背驮着，似历经了无数风霜。
赵酴未手一颤，听到那大汉稍带慵懒与不屑的语气，心中顿然冒出一人名字。
“铁七前辈？”
黑色的衣袍还带着个兜，恰巧把那大汉的脸全遮挡住了。那大汉听到赵酴未这么唤，懒懒散散撇过刚毅的面庞，吐了口气出来，伸出一只手招道：“哟，赵公子。”
利长老浅笑着坐上了琉璃的栏杆，坐得随意，不像女子，倒真是个江湖男人的姿态。铁七绕了个道，起身走出来，挨着利长老而坐。青鸾还是流动着青色琉璃光，铁七或是感到好奇，强装地手按过青鸾的剑身。
薄的剑轻吟，那大汉指尖泛白，是卯足了劲去捏剑身，而薄的剑身太娇柔，就似要被他捏断了一般。
“铁前辈。”赵酴未沉着声，被陆蔷薇拉得后退了一步。
陆家主感受到了铁七身上不断的煞气，煞气中有剪不断的血腥味。
“小公子可是还好。”铁七的随身有两个布袋子，布袋子装着两个静止的小铁锤，“我将那内力传予小公子，看来小公子接收得还是不错。”
“”赵酴未蹙眉停声，不多为一句。
那日于小黑屋中，铁七化一阵灼热气息而来，是热风扑面内力大作，气息直接融入赵小公子的体中。
本以为是什么诡异的招式，可后来几日，赵小公子惊觉自己体内并无什异样，反而用气更足，力使更好。
那时候，小公子便还是揣度，那股热气，是否是铁七前辈所传内力。
而今日铁七如此说，还真是不为虚。
陆蔷薇轻咳两声，见到小公子有一瞬的恍然不由得又加强了自身戒备。这个铁七，虽是和气，却还是有剪不断的杀气令人，真是令人难以捉摸透。
铁七闷地一声笑，当然知道小公子和陆家主都是有太多疑惑而不敢贸然，当然铁七本人也有许多疑惑，但他所知道的又的确比两位少年人多一些。
目光扫过两位少年人的脸，铁七抚剑的手顿住。
绯衣的陆家主脸上的表情比赵小公子更为沉重，却在沉重中显得相对茫然，那样的茫然，没带着刻意伪装，就如天然而成，可是天然得了太过头。
冷眸一瞟，笑声雄厚：“赵公子，陆姑娘，两位何必如此拘谨呢”
陆蔷薇身为陆家之主，眼线为八方之才，又入江湖较久，了解江湖事当比赵酴未多，连对清来阁所谓的过往秘密都是有所了解，怎么现在会表现得比这赵酴未还要茫然。
这肯定是有所不对的。
“拘谨”陆家主冷笑，“那倒没有，倒是不知道铁七前辈为何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这么憋坏了可不好。”
铁七的煞气在这不大的洞室里潜伏，潜伏久了不断，便是积蓄了起来，愈来愈多，愈发浓烈。
陆家主这么一说，铁七大声一笑。这个男人，没有将自身煞气压制下去，反而全身放得更轻松。煞气肆意平坦地流动着，越来越多，越发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陆蔷薇的眸越来越冷，而赵酴未默声挡在她面前护着她。
“铁七，你这样可不好，这样让这两个孩子如此戒备你，还怎么安心送他们出去。”利长老掩住嘴唇，将青鸾收好，手尖一蹭，整个人就飞身点起来了。
“是吗”铁七跟着利长老起来，语气无所谓道，“上次没告诉赵公子就私传内力是我不对。可陆家主仅凭煞气就对我如此凶狠，让我真为伤心。”
陆蔷薇狠狠一颤，冷眼不做声。
“陆家笑姑娘，你真是这里太紧了啊。”铁牛战指指心处，转身上了琉璃台，“平时嘴上不说，其实内心早已封起来了吧。”
“你，这是何意”陆蔷薇在赵酴未身后，语气成平常。她的手有些颤抖，被赵酴未握住。
铁七登着琉璃台的阶梯，不过四五阶梯，他却迈了好久。
“陆家小姑娘！”走到琉璃台的尽头，铁七挥袖猛拍琉璃栏杆。他力气极大，一拍整个琉璃台就抖了三抖。
琉璃没有碎，还是坚强地泛着流光；山洞里没有落下灰尘下来，足见铁七的使力是如何得恰当。可铁七的背影给人感觉有些变。他的背影本是壮大，现在，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陆蔷薇手一抖，头有些晕。
“莫负心，莫伪心，莫挡心。”铁七转身注视着陆家主，淡声道，“这是我对晚辈最后的劝告。”
铁七在上，好奇的赵酴未抬头去看那大汉兜帽下的面孔，好端端的一张脸，不算暗的光线，未遮挡住全部的兜帽。赵酴未的面色有些苍白，那样摆在他面前的面孔，诱导着他去看清，却是越看，越是忘记所有。
小公子有些忘了，眼前的人是谁，这里是何地，他来着有如何目的。
陆蔷薇看清了他的面孔，兜帽下的面孔本是越仔细看越模糊，现在却清楚地能看清所有轮廓。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那是
摄心术！
赵酴未恍神过来，视线瞬移开，而铁七也在此时转身背对。
陆蔷薇有些发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了，你要说教的都结束了，那我们就不耽搁这两位少年人的时间了吧。”利长老理理袖子，青鸾在手，提着就起身向着两个少年人过来。
“看到了吗”
利长老声音轻柔，走着过来。两个少年人瞧着她，自己的身体突然不能动起来。
“穿过这琉璃台，向着前走，在甬道的尽头，会有一个锁。”素手向前指着，利长老凝视着赵酴未的面孔，而小公子一愣，一个恍然，即刻被利长老的瞳术控制住。
陆蔷薇捏着手在后面不动，利长老也没有将瞳术施加在她身上。
“没想到，这招你也会。”陆家主颤抖道。
“早年在夷人之地呆过，自是会个皮毛。”利长老微笑。
陆蔷薇再是一捏紧手：“利长老中的是醉梦香之毒。能施醉梦香之人，醉人梦，自己当坠他人之梦。据我所知，利长老犯错多次，将人醉梦多次，自己身坠亦多次。多次的多次，利长老真的没有看到过什么嘛譬如，方才，这赵酴未的梦。”
“我看到的”利长老静静思索着，“我都忘了。”
“是吗”陆蔷薇摇了摇头，不再语。
赵酴未开始向前走，利长老迅速地将青鸾塞入他的手，而他就这样木然地带着青鸾向前，再向前。陆蔷薇犹豫了一会儿，向着利长老点了个头，跟随赵酴未走向琉璃台。
铁七还站在那里，两位少年饶过他走。他是压抑了一些煞气下去，在陆蔷薇走过时轻的一声长叹。
逐渐走向甬道，琉璃台前的两人没有跟着他们走的意思，是要留在那里，等候什么。
陆蔷薇向前走着，知道赵酴未是被瞳术暂时封住了心智，就算是她对他说话，他也是不会搭理他。
漠然地走着，一路无声。
走得越来越远，陆蔷薇却隐隐地听到了远处利长老同铁七在两位少年人走后进行的对话。
那是旁人走后，才能放开而谈的谈心。
“你本清来最至高之人，却因疾病被封在此处，他们这么做，是在贱低你的地位，践踏你的尊严。他们这般，你不恨”
是铁七的一声问。
“我不恨，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利长老笑着答，声音清脆。
“我压抑不住自己能力，故将命元将我弑去。可元不忍，他望我病好，所以才将我锁在了此处”铁七沉默许久，利长老又是回答，“铁七你莫太担心。”
接着是一声悲哀。
“想来我太自私，居然想过抛弃他先去。”
铁七闷声却也大声：“你本是女子，嫁一个好夫君，好生活着不为好为何将清来重坦挑于身，还是有一堆大男人的清来。”
利长老的声音严肃坚定：“这是我的选择。既然是我的选择，不论怎般我都会一直走下去。不伤不悔。”
“元，他是我的师兄，想来到底是他对不住我，还是我对不住他。他不喜杀戮，我却将他拉入了这混沌迷局。他悔恨的是未能保护我，而我毁掉的，是他自由的一生。如此想来，该悔过的，应该是我罢了。”
该悔过的，是我罢了
能听到利长老的最后一句消失了，陆蔷薇跟着赵酴未走，心中起伏。
所以，应该悔过的，也应是我吗
陆蔷薇拽着赵酴未的手向前，少年的手有些冰，青鸾剑也有些冰。
“到了。”
陆家主一声轻叹，抓住少年的手。前面正是一扇门，门上正有一个普通大锁状的大锁，锁芯是剑身状。手携手持剑向锁芯对去，青鸾剑正好卡入了其中。
“轰隆”。
甬道尽头的大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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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的利长老在黑暗中是孱弱沧桑，在日光里是温和苍白，而在此处冰蓝，她如莲的脸庞，冰冷而笑带寒。
利长老站在琉璃台的阶梯前面，而琉璃台上正有雕花的琉璃栏，说话的大汉就坐在栏后。一袭黑衣拖地，整个人背对着从狭窄之处而出的两少年。硕壮的大背驮着，似历经了无数风霜。
赵酴未手一颤，听到那大汉稍带慵懒与不屑的语气，心中顿然冒出一人名字。
“铁七前辈？”
黑色的衣袍还带着个兜，恰巧把那大汉的脸全遮挡住了。那大汉听到赵酴未这么唤，懒懒散散撇过刚毅的面庞，吐了口气出来，伸出一只手招道：“哟，赵公子。”
利长老浅笑着坐上了琉璃的栏杆，坐得随意，不像女子，倒真是个江湖男人的姿态。铁七绕了个道，起身走出来，挨着利长老而坐。青鸾还是流动着青色琉璃光，铁七或是感到好奇，强装地手按过青鸾的剑身。
薄的剑轻吟，那大汉指尖泛白，是卯足了劲去捏剑身，而薄的剑身太娇柔，就似要被他捏断了一般。
“铁前辈。”赵酴未沉着声，被陆蔷薇拉得后退了一步。
陆家主感受到了铁七身上不断的煞气，煞气中有剪不断的血腥味。
“小公子可是还好。”铁七的随身有两个布袋子，布袋子装着两个静止的小铁锤，“我将那内力传予小公子，看来小公子接收得还是不错。”
“”赵酴未蹙眉停声，不多为一句。
那日于小黑屋中，铁七化一阵灼热气息而来，是热风扑面内力大作，气息直接融入赵小公子的体中。
本以为是什么诡异的招式，可后来几日，赵小公子惊觉自己体内并无什异样，反而用气更足，力使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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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蔷薇轻咳两声，见到小公子有一瞬的恍然不由得又加强了自身戒备。这个铁七，虽是和气，却还是有剪不断的杀气令人，真是令人难以捉摸透。
铁七闷地一声笑，当然知道小公子和陆家主都是有太多疑惑而不敢贸然，当然铁七本人也有许多疑惑，但他所知道的又的确比两位少年人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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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肯定是有所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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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蔷薇手一抖，头有些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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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酴未恍神过来，视线瞬移开，而铁七也在此时转身背对。
陆蔷薇有些发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了，你要说教的都结束了，那我们就不耽搁这两位少年人的时间了吧。”利长老理理袖子，青鸾在手，提着就起身向着两个少年人过来。
“看到了吗”
利长老声音轻柔，走着过来。两个少年人瞧着她，自己的身体突然不能动起来。
“穿过这琉璃台，向着前走，在甬道的尽头，会有一个锁。”素手向前指着，利长老凝视着赵酴未的面孔，而小公子一愣，一个恍然，即刻被利长老的瞳术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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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招你也会。”陆家主颤抖道。
“早年在夷人之地呆过，自是会个皮毛。”利长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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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的”利长老静静思索着，“我都忘了。”
“是吗”陆蔷薇摇了摇头，不再语。
赵酴未开始向前走，利长老迅速地将青鸾塞入他的手，而他就这样木然地带着青鸾向前，再向前。陆蔷薇犹豫了一会儿，向着利长老点了个头，跟随赵酴未走向琉璃台。
铁七还站在那里，两位少年饶过他走。他是压抑了一些煞气下去，在陆蔷薇走过时轻的一声长叹。
逐渐走向甬道，琉璃台前的两人没有跟着他们走的意思，是要留在那里，等候什么。
陆蔷薇向前走着，知道赵酴未是被瞳术暂时封住了心智，就算是她对他说话，他也是不会搭理他。
漠然地走着，一路无声。
走得越来越远，陆蔷薇却隐隐地听到了远处利长老同铁七在两位少年人走后进行的对话。
那是旁人走后，才能放开而谈的谈心。
“你本清来最至高之人，却因疾病被封在此处，他们这么做，是在贱低你的地位，践踏你的尊严。他们这般，你不恨”
是铁七的一声问。
“我不恨，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利长老笑着答，声音清脆。
“我压抑不住自己能力，故将命元将我弑去。可元不忍，他望我病好，所以才将我锁在了此处”铁七沉默许久，利长老又是回答，“铁七你莫太担心。”
接着是一声悲哀。
“想来我太自私，居然想过抛弃他先去。”
铁七闷声却也大声：“你本是女子，嫁一个好夫君，好生活着不为好为何将清来重坦挑于身，还是有一堆大男人的清来。”
利长老的声音严肃坚定：“这是我的选择。既然是我的选择，不论怎般我都会一直走下去。不伤不悔。”
“元，他是我的师兄，想来到底是他对不住我，还是我对不住他。他不喜杀戮，我却将他拉入了这混沌迷局。他悔恨的是未能保护我，而我毁掉的，是他自由的一生。如此想来，该悔过的，应该是我罢了。”
该悔过的，是我罢了
能听到利长老的最后一句消失了，陆蔷薇跟着赵酴未走，心中起伏。
所以，应该悔过的，也应是我吗
陆蔷薇拽着赵酴未的手向前，少年的手有些冰，青鸾剑也有些冰。
“到了。”
陆家主一声轻叹，抓住少年的手。前面正是一扇门，门上正有一个普通大锁状的大锁，锁芯是剑身状。手携手持剑向锁芯对去，青鸾剑正好卡入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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