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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迅速定下决心,怎么能在山地纵长的行军中,一下子就传达到所有部队?他觉得如果易地而处,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是不是由于他的军队打得不猛,追得不快?但事实回答这次行动是他用兵以来最迅速的一次。他想了好久,始终没有得到适当的答案。

  他这次东临前敌,是一心一意想创造一个模范战例,以成就他梦寐以求的英雄事业。一来是给蒋介石、何键看看,有“将功赎罪”的意思;二来是给部属看看,以便于以后能驯服地听从他指挥;三来是给段栋梁将军看看,以报复他讥讽自己“纸上谈兵”之恨。可是现在不但没有消灭红军,就是把红军赶到北面友军防地去的最低要求也没有达到。他在绝望之余,又退一步想:蒋介石会不会再处分他?何键会不会借机排挤他?他在部属中的威信会不会继续降低?段栋梁将军会不会又利用这件事来讽刺他?可是,他并不因这样而灰心,他觉得对九宫山地区的围攻,虽然落了个空,但自已兵多,猛追下去,也是带兵的人应尽的责任。他还没有宿营,就在露天中看地图,考虑行动方案。进了宿营地,不等洗脸,就亲自起草命令,布置第二天继续追击。同时把情况电告蒋介石和何键。

  不久,大师傅送饭来了,除白米饭外,只有青菜、鸡蛋、猪ròu三样,随从副官进来,很抱歉地向他说:“这个鬼地方什么东西也找不到。”

  和他一同吃饭的几个高级军官,早已坐好席,看到菜来了,都拿起筷子。可是他们看曾上虎,眼睛注视菜盘,却捏着拳头,放在桌旁,不笑也不动,象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们不好先下手,有的就放下筷子,有的故意说几句不关痛痒的话,应付这僵局。

  曾士虎忽然拿起筷子,大家也马上拿起筷子来,眼睛都瞄准菜碗,又看看曾士虎的筷子,好象cāo场上一群兵士在瞄准后等shè击的口令一样。

  但曾士虎的筷子没有下菜盘,只到盘子边,一面扣着菜盘,发出铛铛的声音,一面环顾他们说:“在火线上,这就算不坏了。”

  同僚们又把筷子放下去。同声附和说:“是,也只有你老人家才这样。”

  “我觉得我们处在这样严重关头,只能这样。”他嚼了几下菜,就看着副官长,“现在各部高级长官,还有带火腿上战场的!”

  参谋处长冷笑了一下,说:“恐怕还不止少数呢。”

  “委员长在庐山讲的话,他们都忘了吗!”曾士虎十分愤慨地指着桌子上摆的两厚本绿色精装的《蒋介石庐山军官团讲演集》说,“那里面不是明明白白训示我们,‘出征的军官不要带火腿’吗?”

  副官长用恭维他的口气说:“委员长的指示,恐怕只有你老人家执行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不带火腿吗?”

  “有几个人比得上你老人家。”

  “今天的那个团长撤职查办,今后如发生类似的事件,一定严惩。决不姑息。”曾士虎停了一下,对参谋处长说,“你起草一个通令,告示全军。”参谋处长点头称是。

  这时副官长向他报告,说本地有个区长,抓来了两个红军落伍兵。他兴奋起来,叫副官长马上带区长来同他见面。

  副官长把区长带来了,区长恭敬地向他鞠躬。他看着区长,指了一个凳子,请区长坐下来。

  “贵姓?”

  “贱姓何。”

  “何区长,你办公事很热心。”

  “不敢,我们是本地人,也算尽点桑梓之谊吧。”

  “你这里是归哪省管?”

  “湖北。”

  “喔!”他把尾声拖得很长,“这一带好象很荒凉的样子。”

  区长立即申辩说:“是,是,不过敝处从前是匪化区,后来我们把土匪消灭了,才又组织起区公所和铲共义勇队。现在算好些了。不过鄙人德薄才疏,只勉尽绵力,希望司令不吝指教。”

  “土匪今天是从你们这里过去的吗?”

  “不大清楚,大概有三四千人。”

  “听说你们抓住两个土匪?”

  “怎样抓住的?”

  “我看到土匪来了,就带起铲共义勇队到路边埋伏,看到他们有几个人,离队伍远点,就突然攻击抓住了。”

  曾士虎用奖励的口气说:“你们做得很不错。”他点了两下头,“那两个土匪现在在哪里?”

  副官长不等他们回答,抢着说:“已经jiāo军法处审问了。”

  曾士虎又转向区长,嘉奖一番,并说了几句鼓励话。他很想知道红军的情况,没有兴趣再和区长谈了。何区长很明白他的意思,就告辞了。

  曾士虎马上叫随从去叫军法处长,自己在小小的房子里踱来踱去,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活象热锅上的蚂蚁。

  军法处长来了,他头一句就问道:“两个俘虏审问清楚没有?”

  军法处长回答说:“这两个土匪很狡猾。”

  “怎么?”

  他皱了一下眉头说:“我审问他们,他们开始不说话,后来用了点名堂,才说话了。但问他是哪一团的,他说他是新兵,不知道;问他是那一连的,他所问非所答地说,是第六班;问他今天从什么地方来,他说从东方来,问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他说他是跟队伍走,走到哪里算哪里;问他怕不怕我们的飞机,他说他们是晚上走路;问他怕不怕我们追,他说你们追的人比我们还苦些……真没有办法。”

  曾士虎心里非常烦闷,听到这里,又气又恨,他恨红军诡诈,把他的作战计划破坏了;又气这两个俘虏,出言无状,好象一字一句都是讥讽他,特别听到“你们追的人比我们还苦些”的时侯,儿乎使他无法忍耐,恨不得一下子杀死他们。他沉默一下,才从容地问道:“现在押在什么地方?”

  “还在我们那里。”

  “会不会逃跑?”

  “难说。”

  “怎么办呢?”

  军法处长了两下眉头,吸了口大气才说:“带起走很不方便,打起杖来也很难防。”

  “是呀。”曾土虎说。

  “那就qiāng毙罢?”

  “qiāng毙……”他拖长声音,似乎有些犹豫,稍事一下,才肯定说,“好,免得走漏消息。”

  军法处长走了,他内心还是非常激动。十多分钟后,门外响了几抢,他解了恨,才平静下来。第二天又跟着部队追了一天,除一在道旁看到红军丢掉的破草鞋而外,什么也没有。他虽然感觉跟队伍走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也不好马上离开队伍,恰巧接到何键将军来电,要他率行营回原防,照顾全局。到第三天,他给蒋介石、何键发了电报,说红军在他们的追击之下,东奔西跑,已命令部队继续追击,限期消灭云云。然后,他带起行营转移了。

  第十九章

  从红军司令部旁边一个破陋的房子里,出来一个人,头戴着青缎瓜皮小帽,身穿青色哔叽长袍,颈上有围巾,活象花花公子。这位有点洋气的青年绅士在苏区里面,特别在贫穷的山沟里面,简直象个怪物。那个青年绅士后边跟着一个高个子,戴旧毡帽,穿半新不旧的青色短袄,腰上捆条蓝色大布带,很象随从。门外有很多士兵,看着他们出来,诙谐而高声地叫道:

  “打土豪,打土豪!”

  花花公子一面向他们点头,一面说:

  “来!来!”

  大家乱吼,可谁也不动手。因为“花花公子”是侦察员张山狗,他们是化装侦察的。

  “明天我们还要向来路去侦察吗?”穿短袄的高个子问张山狗。

  “是。明天的任务可大。”

  “明天朝哪里走?”

  “向南。”

  “怎么,队伍又要行动?昨天参谋长不是说跟踪的敌人已经甩到后边去了吗?我们怎么不休息一下。”

  “敌人不让我们休息。”

  “敌人还没有来,为什么不可以休息?真的,队伍也走苦了。”

  “等敌人来了再走,就不好走了!你不记得半个多月前,我们在秦山被敌人几路包围,半夜突围,第二天又走了一天才出了险境吗?敌人的围攻打破了,他们还会再来个围攻的。”

  “对,”稍停一下,“但为什么明天要向南面走?搞不好会碰到敌人。”

  “是,所以明天要注意。”

  “我们北上以来,到处碰到敌人,有追的,有堵的,有截的,还到处有靖卫狗子捣乱,任你走到哪里都有敌人,究竟敌人有多少?”

  “多少?多得很。我前天听冯参谋说,有三四十个团。”

  “这样多?”

  “差不多,你看我们碰到过的就有好多了。”

  “唔!”穿短袄的把左手举起来,张开手掌,数一声屈一个指头,“十六师、六十二师、五十师、十八师、二十六师,还有什么……”

  张山狗接上说:

  “独立第四旅、三十六旅、独立第七旅、保安旅和好几个保安团。”

  “算起来不少于四十个团。”

  “这只是指在我们周围,同我们接触过的。如果把调来进攻我们的敌人通通算起,那就更多了。”

  “还有多少?”

  “我记记看……厉鼎的第十九师,还有什么补充纵队,都在湘鄂赣边地区,随时可能打上。”

  “难怪我们总是没有休息。我前几天以为到湖北边上来,总可以休息的。”

  “其实不只敌人不让我们休息,就是粮食也不让我们休息。你看这些地区,群众就是再好,也供不了我们四五天。”

  “就是供得起也实在下不了喉,这里的群众太苦了。”

  ……

  又走了一程,他们想请个向导。可是,一向百姓开口,百姓在他们身上端详一番之后,不是说家里离不开就说没有出过门,顶多指一下方向。

  张山狗再一次碰壁之后,笑着说:

  “我们这个样子,并不象军队里的人,怎么老百姓好象看得出的样子。”

  “也不大象老百姓。”穿短袄的也笑着说。

  “不大象吗?”

  “我看不大象,你穿的是土豪衣服,人不胖不白,走起路来象鹿子,乱蹦乱跳,摆不出土豪劣绅的架子,你看,到个村子,就有很多人注意,这不正是不象的证据吗?”

  张山狗反驳说:

  “这不能证明,因为土豪在乡下本来就是惹人注意的。难道真不象吗?”

  “象是象,不过不很象就是了。”

  “差不多也就算了。”

  他们在路上,只要看到人就尽可能靠近他们,借机会和他们讲话。前面二三里地出现了个大村庄,他们计算一下路程,知道是个小市镇,而且知道那里有个区公所,一般区公所只有区长有支驳壳qiāng,还有几条步qiāng。张山狗看了一下,说:

  “要注意了。”

  穿短袄的青年道:

  “是。我们从街上走,还是从街后面上山转过去?”

  张山狗没有回答,等了一下,才说:

  “不!我们有guó mín dǎng县政府的符号,就说是县政府来的。”

  “这样很冒险。”

  “不怕!他们只有那几条qiāng,我们有两支驳壳qiāng,就是被发觉,要打也打得过他。”停了一下,又说,“不钻老虎洞,捉不到老虎!”

  “对!”穿短袄的坚决地说,“就这样。”

  “不过要注意,南面的敌人是不是向北来了。”

  快到村口,他们向前看了一下,果然没有卫兵。他们大胆进村子,看见村里的人,张山狗大声问道:

  “区长在哪里?”

  “在酒馆里。”

  对面一个小酒店,迎风斜挂着一面黄色的“酒”幌子。店门大开,可以看见几张桌子和寥寥几个吃酒的人。张山狗走前面,进了酒店,看到两个人在一张漆桌上边喝酒边聊天。他大声地问道:

  “你们好哇?”

  那两人马上起来,看到他的装束和说话的口气有点来历,还没有问他是什么人,就回答说:“好!好!”接着又说,“尊姓?”并且一边说一边让坐。酒店的老板也上前来张罗。

  “敝姓陈。我是有点公事来的。”张山狗左手拿着名片的左上角很有礼貌地给他看后说。

  其中一个又对着他胸前的符号睇了一眼,就殷勤地说:

  “陈先生,请坐。”

  张山狗坐下了,对着他问:

  “先生,贵姓?”

  “你俩都是区里办事的?”

  “不敢,都是区助理员。”

  “你们区长?”

  “出门去了。”

  “说不定今下午回来。”

  “听说东北边有事,我们县长叫我们到这一带打听一下,今天麻烦你们。”

  “不敢,陈先生。前几天有几千土匪从西面山上下到沙栋桥,接着向北面九宫山去了。”

  “听说攸水兵多得很,怎么没有兵来?”

  助理员回答说:

  “不过今早晨县政府打了电话来,要我们赶快预备柴草,也可能有兵来。”侦察员这时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哪里还坐得住,连说了几声“好!好!好!”之后,就一面起身,一面向助理员说:

  “我们去看看。”

  张山狗刚刚到门口,见着一个guó mín dǎng兵士迎面而来,离他只有十多步,驳壳qiāngchā到腰皮带上,走起路来也安闲,好象没有多大注意的样子。他伸手到衣袋去掏手qiāng,眼腈看着这位兵士,并笑逐颜开地说:

  “弟兄,请,请!”他同时招左手,“你们是哪师的?”

  “厉师长的。”

  “队伍呢?”

  guó mín dǎng兵士一面进门,一面说:

  “离这里不远了。”

  他的脚刚刚跨进门,张山狗的qiāng从衣袋里跳出来,对准他的胸口。眼睛向他一瞪,叫一声:

  “不要动!”

  guó mín dǎng兵士眼睛一花,脑袋好象要zhà了一样,话也没有说半句,他的手qiāng已经落到张山狗手上了。穿短袄的侦察员,立即从衣袋里取出一副手铐,把敌人反手铐起。这时区公所的两个助理员,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吓得从后门跑了。张山狗问俘虏说:

  “只你一个人吗?”

  “一共有三个。”

  “快到了,他离我只百十步。”

  张山狗立即向同伴说:

  “拿绳子来,把他吊在窗子上。”

  穿短袄的从身上掏出一根麻绳,穿在铐子上面,两人把俘虏向窗边一推,把绳子拴在窗竖隔上。张山狗还没有等吊好,急忙向同伴说:

  “你赶快把他吊紧,我去捉那两个。”他的脚已经开始向门口移动,“吊好了马上出来。”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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