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1章 公海沉船（六）
第251节 第251章 公海沉船（六）
朱永臣查找航海日志是为了找那次所谓的海盗事件。航海日志中记载得非常详细，也非常模糊。说详细是记述的语言很详细，说模糊是因为记载的内容很空洞很含混不清。
航海日志是这样记录的：“时间：某某年七月某日午后。天气：阴，东南风四到五级，台风将于四小时后接近。地点：马六甲海峡，东经xx度xx分，北纬xx度xx分。事件：午后安国辉二副巡视船舷时发现有两个人正利用绳索沿船首甲板向上攀爬，阵风较大的缘故两人被吹起悬于空中。安国辉二副认为是海盗登船，用手持对讲机通知驾驶室中的大副大卫，大卫以紧急规避动作将两名海盗甩下船左舷的海中。船长知道此事后立即组织人员对该疑似海盗进行打捞施救，无奈两海盗瞬息不见踪迹。”
这则日志记载的不可思议之处在于这两个海盗似乎是从海里直接冒出来的，或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因为记录中没提到海盗所称船只，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看了这侧日志后朱永臣问程佳运船长：“船长，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程船长重新看了一遍这侧日志，说：“我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午餐后大卫来接手驾驶的时候我就回到船长室吃午饭了，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海盗已经不见了，我当时就想到这两个人不可能是游海到我们的船上来的，附近一定会有船只，但因为当时台风紧接，能见度很低，我们没能发现附近有船只。”
朱永臣注意到程船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像他平时一样昂起头很高傲的样子，这次反而有些不自然。
“船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疑似海盗的人所乘船只是被我们的号给撞沉了吧？”
“不许你这么说！你这么说是很不负责任的！”
程船长有些激动，但显然脸上带着理亏。
“船长，地不起，我知道这有损于你的名誉，但是如果不是这样，我就再也找不到解释这两个人来历的可信说法了。”
“年轻人，我首先要说明的是我没有撒谎，我无法解释他们的来历，所以我就如实的记录了过程，也没编造一个什么掩人耳目的说法，我只记录了我所看到的。”
船长的这番话看似是实话，但其中还是掺杂了太多的强词夺理。
“船长，事后到港你们没有查看船身上是否有划痕吗？”
“年轻人，我是个快要退休的人了，你觉得我做为一个船长会去直接过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吗？”
程佳运的这句话提示色彩更加的明显了，那意思就是说：“我都是个要退休的人了，你能不能在我退休之前别搞出什么有损于我名声的事来。”
海上和陆地不太一样，即使是游泳冠军在外海遇险，如果没有人施救，相信任何人都无法生存，所以大海上的道德法则是遇险必救，即使是刚刚还在交战的两国，只要有人落水就必须要把他捞上来，哪怕他是刚刚和你交战的敌人。
两个疑似海盗的人被甩下了大海，而他们船只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在谁看来都会对则艘船船长的道德底线产生怀疑。
“船长，我知道这样的事对于任何一个海上讨生活的人来说都是不愿意发生，我也相信您也不愿意这样的事发生，但是，我们再不愿意也还是发生了，即使所有人都守口如瓶这件事还是真实存在的。我不想做任何的评论，就事论事，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这对于我完成老板交给我的使命很重要。”
“使命？你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
“对不起船长，这个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即使是你说出了撞沉小船的真相我也不会向外界甚至是老板那里我都不提及一个字。”
程佳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事实很清楚，这两个人不会是凭空就挂在了我们的船舷上，他们肯定是使用船只靠近我船的。但实事求是的说，没人看到那艘船的出现，因为当时天阴的很沉，海面上能见度很低，如果是一艘玻璃钢快艇的话雷达都是无法搜索到的。即便是推理合理，那艘不知所谓的船是我们撞沉的，但也真的无从知晓那是一艘什么样的船，因为是在公海上，我们也就没有向任何国家报警，事情就是这样。”
朱永臣对于程佳运的这个解说并不满意，这同样是在为他自己开脱和解释。
“船长，您真的认为那是一艘海盗船吗？你认为海盗会在台风来临前冒着生命危险攀上一艘商船打劫吗？”
“不，不，我尽管并不确认那是一艘海盗船，但我可以确定那艘我没见过的船和那些人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也是我没有向任何海域周边国家报警的原因。”
“那么您认为那是一艘做什么用途的船呢？”
又沉思了一会儿，程佳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说：“走私船，是的，那是一艘走私船。”
“为什么？您为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只有走私船才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他们肯定是早在事先就商定好的，只是时间稍早一些，没有预料到台风会突然转向经过这条航线，所以他们才准时的出现在了那片海域。”
“船长，您知道本船上有人从事走私活动？”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条船上的船长都知道自己的每一个水手c船员在做什么，但不是每一个船长每一次都会处罚不规矩的船员，这是因为船长都知道航海的辛苦，水手们选择这一职业无非是用生命在换取更多的钱财，或者养家或者改善自己的生活状态，但只要是他们的这些行为处于我容忍的范围内，我或者说大多数船长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其实程船长说出的是一个事实，这些水手冒着极大的风险行船，图的就是这份薪水，海员有机会夹带私货这是明摆着的事，甚至很多水手上船之前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片面的讲，这世界上的远洋水手几乎没有几个不曾走私过，无非是规模的和数量上的大小了。
这次轮到朱永臣沉默了，程佳运说了实话，但这实话有种让人有如鲠在喉的感觉。
“我做了一辈子的水手，现在做到了船长，而且即将退休，这艘船上的很多水手都是一直跟着我的，他们曾经无数次的伴我经过惊涛骇浪，无数次的面临生死的挑战，但他们都是好样的，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比我们的亲人与我相伴的时间更要长，所以我不能因为他们的一些也许还是在法律可以容忍的范围内的错误就把他们的生活毁了。我这样说也许在对老板的忠诚上打了折扣，但毕竟老板不会整天和我相伴在船上，而是他们一一一一一这些水手兄弟。”
事情调查到这里有点戏剧性色彩，朱永臣也不觉得从内心里对这些水手们的行为感到有些同情了，这是因为他自己也曾经违反过常理行事，而且比这些水手所犯的错严重得多。但他此行的目的毕竟是受委托来调查走私的，也不能不给船东一个合理且明确的交代。他觉得现在有必要真诚的和船长交流这件事。
“船长，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此行的目的，而且我还要告诉你，关于号上的走私已经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
程佳运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朱永臣，静静的等待他说下去。
“我并不是什么安保主管，我此行是受船东的委托前来调查号上的走私活动的，现阶段这些关于走私的消息还在公司的控制范围之内，所以这次调查也是内部调查。我现在得知的情况是这样的，轮机长刘琦来已经从事走私活动长达四年之久，而且规模不断扩大，还涉嫌走私毒品，船长，我想这不可能是你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以容忍的范围了吧？”
“毒品！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我还没有证据，但这次我们的出发港可是缅甸，而且按照他们以往的惯例都是船出港后的中午接应走私货物上船，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怀疑这次走私的物品很可能就是毒品。”
“竟然有这样的事，他们拿我的宽容当成软弱了！我现在就去问问刘琦来。”
朱永臣忙伸手拦住程佳运，程佳运一愣，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目的不是抓到走私者吗？”
“是这样的，船长，我们不能贸然的c公开的处理这件事，因为包括我都还不知道刘琦来的这个走私团伙在这艘船上究竟发展了多少成员，还有就是到底有多少人直接或间接的接受过他们的钱财，给他们行了多少方便。”
“那你说怎么办？”
“我觉得我们现在首要的是找一些靠得住的人，先设法把刘琦来控制起来，只要控制了刘琦来，那些协助他的人就群龙无首了，然后你可以发布一个消息，让那些参与和协助刘琦来走私的人主动找你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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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臣查找航海日志是为了找那次所谓的海盗事件。航海日志中记载得非常详细，也非常模糊。说详细是记述的语言很详细，说模糊是因为记载的内容很空洞很含混不清。
航海日志是这样记录的：“时间：某某年七月某日午后。天气：阴，东南风四到五级，台风将于四小时后接近。地点：马六甲海峡，东经xx度xx分，北纬xx度xx分。事件：午后安国辉二副巡视船舷时发现有两个人正利用绳索沿船首甲板向上攀爬，阵风较大的缘故两人被吹起悬于空中。安国辉二副认为是海盗登船，用手持对讲机通知驾驶室中的大副大卫，大卫以紧急规避动作将两名海盗甩下船左舷的海中。船长知道此事后立即组织人员对该疑似海盗进行打捞施救，无奈两海盗瞬息不见踪迹。”
这则日志记载的不可思议之处在于这两个海盗似乎是从海里直接冒出来的，或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因为记录中没提到海盗所称船只，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看了这侧日志后朱永臣问程佳运船长：“船长，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程船长重新看了一遍这侧日志，说：“我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午餐后大卫来接手驾驶的时候我就回到船长室吃午饭了，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海盗已经不见了，我当时就想到这两个人不可能是游海到我们的船上来的，附近一定会有船只，但因为当时台风紧接，能见度很低，我们没能发现附近有船只。”
朱永臣注意到程船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像他平时一样昂起头很高傲的样子，这次反而有些不自然。
“船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疑似海盗的人所乘船只是被我们的号给撞沉了吧？”
“不许你这么说！你这么说是很不负责任的！”
程船长有些激动，但显然脸上带着理亏。
“船长，地不起，我知道这有损于你的名誉，但是如果不是这样，我就再也找不到解释这两个人来历的可信说法了。”
“年轻人，我首先要说明的是我没有撒谎，我无法解释他们的来历，所以我就如实的记录了过程，也没编造一个什么掩人耳目的说法，我只记录了我所看到的。”
船长的这番话看似是实话，但其中还是掺杂了太多的强词夺理。
“船长，事后到港你们没有查看船身上是否有划痕吗？”
“年轻人，我是个快要退休的人了，你觉得我做为一个船长会去直接过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吗？”
程佳运的这句话提示色彩更加的明显了，那意思就是说：“我都是个要退休的人了，你能不能在我退休之前别搞出什么有损于我名声的事来。”
海上和陆地不太一样，即使是游泳冠军在外海遇险，如果没有人施救，相信任何人都无法生存，所以大海上的道德法则是遇险必救，即使是刚刚还在交战的两国，只要有人落水就必须要把他捞上来，哪怕他是刚刚和你交战的敌人。
两个疑似海盗的人被甩下了大海，而他们船只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在谁看来都会对则艘船船长的道德底线产生怀疑。
“船长，我知道这样的事对于任何一个海上讨生活的人来说都是不愿意发生，我也相信您也不愿意这样的事发生，但是，我们再不愿意也还是发生了，即使所有人都守口如瓶这件事还是真实存在的。我不想做任何的评论，就事论事，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这对于我完成老板交给我的使命很重要。”
“使命？你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
“对不起船长，这个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即使是你说出了撞沉小船的真相我也不会向外界甚至是老板那里我都不提及一个字。”
程佳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事实很清楚，这两个人不会是凭空就挂在了我们的船舷上，他们肯定是使用船只靠近我船的。但实事求是的说，没人看到那艘船的出现，因为当时天阴的很沉，海面上能见度很低，如果是一艘玻璃钢快艇的话雷达都是无法搜索到的。即便是推理合理，那艘不知所谓的船是我们撞沉的，但也真的无从知晓那是一艘什么样的船，因为是在公海上，我们也就没有向任何国家报警，事情就是这样。”
朱永臣对于程佳运的这个解说并不满意，这同样是在为他自己开脱和解释。
“船长，您真的认为那是一艘海盗船吗？你认为海盗会在台风来临前冒着生命危险攀上一艘商船打劫吗？”
“不，不，我尽管并不确认那是一艘海盗船，但我可以确定那艘我没见过的船和那些人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也是我没有向任何海域周边国家报警的原因。”
“那么您认为那是一艘做什么用途的船呢？”
又沉思了一会儿，程佳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说：“走私船，是的，那是一艘走私船。”
“为什么？您为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只有走私船才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他们肯定是早在事先就商定好的，只是时间稍早一些，没有预料到台风会突然转向经过这条航线，所以他们才准时的出现在了那片海域。”
“船长，您知道本船上有人从事走私活动？”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条船上的船长都知道自己的每一个水手c船员在做什么，但不是每一个船长每一次都会处罚不规矩的船员，这是因为船长都知道航海的辛苦，水手们选择这一职业无非是用生命在换取更多的钱财，或者养家或者改善自己的生活状态，但只要是他们的这些行为处于我容忍的范围内，我或者说大多数船长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其实程船长说出的是一个事实，这些水手冒着极大的风险行船，图的就是这份薪水，海员有机会夹带私货这是明摆着的事，甚至很多水手上船之前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片面的讲，这世界上的远洋水手几乎没有几个不曾走私过，无非是规模的和数量上的大小了。
这次轮到朱永臣沉默了，程佳运说了实话，但这实话有种让人有如鲠在喉的感觉。
“我做了一辈子的水手，现在做到了船长，而且即将退休，这艘船上的很多水手都是一直跟着我的，他们曾经无数次的伴我经过惊涛骇浪，无数次的面临生死的挑战，但他们都是好样的，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比我们的亲人与我相伴的时间更要长，所以我不能因为他们的一些也许还是在法律可以容忍的范围内的错误就把他们的生活毁了。我这样说也许在对老板的忠诚上打了折扣，但毕竟老板不会整天和我相伴在船上，而是他们一一一一一这些水手兄弟。”
事情调查到这里有点戏剧性色彩，朱永臣也不觉得从内心里对这些水手们的行为感到有些同情了，这是因为他自己也曾经违反过常理行事，而且比这些水手所犯的错严重得多。但他此行的目的毕竟是受委托来调查走私的，也不能不给船东一个合理且明确的交代。他觉得现在有必要真诚的和船长交流这件事。
“船长，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此行的目的，而且我还要告诉你，关于号上的走私已经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
程佳运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朱永臣，静静的等待他说下去。
“我并不是什么安保主管，我此行是受船东的委托前来调查号上的走私活动的，现阶段这些关于走私的消息还在公司的控制范围之内，所以这次调查也是内部调查。我现在得知的情况是这样的，轮机长刘琦来已经从事走私活动长达四年之久，而且规模不断扩大，还涉嫌走私毒品，船长，我想这不可能是你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以容忍的范围了吧？”
“毒品！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我还没有证据，但这次我们的出发港可是缅甸，而且按照他们以往的惯例都是船出港后的中午接应走私货物上船，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怀疑这次走私的物品很可能就是毒品。”
“竟然有这样的事，他们拿我的宽容当成软弱了！我现在就去问问刘琦来。”
朱永臣忙伸手拦住程佳运，程佳运一愣，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目的不是抓到走私者吗？”
“是这样的，船长，我们不能贸然的c公开的处理这件事，因为包括我都还不知道刘琦来的这个走私团伙在这艘船上究竟发展了多少成员，还有就是到底有多少人直接或间接的接受过他们的钱财，给他们行了多少方便。”
“那你说怎么办？”
“我觉得我们现在首要的是找一些靠得住的人，先设法把刘琦来控制起来，只要控制了刘琦来，那些协助他的人就群龙无首了，然后你可以发布一个消息，让那些参与和协助刘琦来走私的人主动找你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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