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A）
第3章中部
第1节第八章（a）
第八章（a）
——“章振欣，你认什么命，你要认这个当穷教书匠的命，是不？没想到，我找了你这样一个窝囊废。”娟娟站起身，气冲地说：“我回市里去了。”
1紫丘中学前面水塘周边的荒草地，现在已经成了一片菜园子了。
在叶倩的带动下，夏晓芬跟着呼吁要把那里变成“南泥湾”。于是“妇唱夫随”，已经在他们结婚后的那个秋天，把荒地开垦过来，在地里种下了大蒜葱萝卜之类的蔬菜，塘里有水，厕所里有肥，种出来的菜茂盛鲜嫩。于是，荒地就变成了绿意盎然的菜园子，学名“南泥湾”。章振欣禁不住那势头的诱惑，也在那里拣了一块地，因为，他要经常往城里娟娟那里送大米，这下可捎搭上自产的蔬菜，不但可以让娟娟吃上新鲜的蔬菜，还可省却一些开支。现在已经是第二个年头，春季播下的菜已经开花结果了。棚上的黄瓜一条条的惹人眼睛地挂在那里。丝瓜棚上金黄色的花在绿色叶片中放射着耀眼的光芒，拨开几片绿叶，就可看得出第一个长出来的那个丝瓜再过几天就可以上桌享用了。辣椒的枝条上开满了白色的花儿，花蕊中已经露出了绿绿的辣椒苞，也有几个抢在最先打出半寸长嫩绿的小尖头来。空心菜倒是摘了一茬又一茬了，一场雨下来，拼命地往新嫩里长，让几个小家小户的锅炒也炒不赢。几个种菜的人看着这势头，心里喜悦得像这花儿瓜儿一样灿烂蓬勃。
再过几天，今年的新鲜蔬菜差不多都可以下锅了。趁着星期六中饭后的休息时间，章振欣提着水桶拿着一个编织袋来到了菜地里。
“老师，我来帮你淋菜水吧！”突然，章振欣的身后跑来一个学生，随着章振欣手里的水桶已经被抢走了。他转身一看，原来是初一59班的王国清同学。这个王国清，虽然学习基础不太好，据说考初中时，语文和数学的总分才80多分，但是，他人聪明灵活，劳动观念强，肯为集体和他人做好人好事。但这样一个学生往往受到班主任和一些科任教师的冷落。而只有章振欣从这个学生的身上发现了优点，并对他厚看一层。因而，王国清对章振欣也特别地尊敬，平时，总要找机会帮章振欣做点事，如淋淋菜水，或是帮着从水井里提水。
章振欣来到菜地里，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杰作：三个人种的辣椒，唯独他的那块辣椒长势特别地好，而且枝条下已经吊着十来个可摘的青辣椒了。章振欣心里一阵欣喜。
“我自己来浇吧！”
“老师，这事我在家里经常做，没事。”王国清提着水一边用瓷碗向菜地里浇着水一边回答章振欣。
章振欣只好随他去了，开始动手摘菜。他已经向学校请了假，上完第五节课，就可以骑着结婚时娟娟给他买的那辆单车，去市里和娟娟团聚了。他要顺便带一些自己种的新鲜蔬菜和大米去。这段时间，由于责任田和学校里的事多，他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去市里，章振欣有些想娟娟了。在章振欣看来，虽然没有和自己真正相爱的姑娘生活在一起，但能找上娟娟这样的姑娘做妻子，也还算是想踏实过日子的人的福气。
章振欣把那十来个新鲜的青辣椒摘了下来，再把那些可以摘的黄瓜都摘了下来。然后，摘了些丝瓜和空心菜，堆在一起有好大的一堆。他用编织袋装好，提在手里试了试，还有些压手呢。
“章老师，还要提井水吗？”王国清淋完了菜水问章振欣。
“今天不用了。”章振欣把王国清叫到身边，问道：“我昨天教的那篇古文，你读熟了没有？”
“老师，你那样一字一句教了我一遍，我死命也要背出来。老师，你放心吧。”王国清很爽快地回答章振欣。
“那就好，谢谢你，你去吧。”
“摘了这么一大袋子菜，准备去讨好老婆呀！”这时，刘勇也来到了菜地。
“这段时间从责任田忙到教室，从教室再忙到责任田，好几个星期没有去看她，不知她生意做得怎样了。”
“你呀，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你要关心一下你在娟娟那里种的责任田有收获没有？”刘勇嬉笑着。
“这么说，你播的种子已经有发芽的动静了？”章振欣经刘勇这么一提醒，才想到自己和娟娟也已经有些时候了，却不见有什么响动呀。
“那还用说？”刘勇来到章振欣的身边，说：“那天我到你房里讨酸水辣椒吃，那哪是我要吃，是倩倩要吃。那就是种子发芽的征兆，知道不？”
“哈哈哈”两个男人大声地笑了起，且是那样地开心。
下午，章振欣的单车后座上载着几十斤大米和那一袋子菜，归心似箭地往城里赶，来到了娟娟做生意的那条街已经是天刚黑下来的时候。
收拾完摊子的娟娟见章振欣来了，喜出望外，说：“你个死冤家，今天才来？”
“不是有好多事吗？责任田里有事，学校有事，我也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呢。”章振欣卸下了车上的东西，把编织袋里的菜一鼓脑地倒出来，问：“你哥呢。”
“他呀，也回去打理家里那几亩责任田去了。”娟娟拿起那鲜嫩嫩的黄瓜辣椒，欣喜地说：“哟，真是你种的呀？”
“那还假得了。要不，我怎么说我忙不过来呀。”
“看不出你还是种菜的能手。”娟娟高兴地收拾着那些新鲜的蔬菜。
“谈不上是高手。”章振欣想到了和刘勇在菜地里开的那一番玩笑，同是一天结婚，人家叶倩已经有了好大的动静了，他不由得试探着问：“老婆，你有动静没有？”
“你说什么呀？动么子静啰？”
章振欣在身后抱着娟娟，摸着娟娟的肚子，说：“有动静没有，我想做爸爸了。”
“没动静，急啦？”
“那说明我还不是种菜的高手呢。”
“那你今晚就下着劲种啰。”娟娟亲了一下章振欣，亲昵地说：“我烧点热水，你先洗个澡，我边做饭。”
天已经黑下来好久了。城里的电灯像天上的星星，亮得非常的热闹。
章振欣站在店铺的门口，说：“老婆，出去散会步不？”
“你傻呢！”娟娟“咣”地关上了门，把章振欣拉到床边，一手关掉了床头的电灯，紧紧地抱着章振欣，说：“种菜吧，好好的种。”
“好，好好地种好好地种。”黑暗中只听得见一阵的窸索声之后就是那张有些破旧的床的惨烈的呻吟之声，把俩个人那种小别胜新婚的情感渲染得迭起。
不知是过了多久，安静了下来。安静了一会儿，有一个声音道：“种菜辛苦不？”这分明是娟娟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道：“不辛苦，我很快乐，我妈想抱孙子了，前几天我回家时，我妈还问过你怀上没有，要我告诉你要注意身子。”这是章振欣的声音。
“哦。”娟娟沉默了一会接着说：“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想怀上呢。我想把生意做得好些，多赚些钱，到地段好一点的地方租个大点的门面真正开个店。等赚上钱了，家里
那房得盖了。这是我的理想，你说，我们能实现吗？”
“能实现，肯定能实现。家里的房子肯定是要建一下的，不知道等到哪一天来一场大风大雨，蹋了下来就不得了。所以，我现在想把那几亩责任田种好，保证你在这里不用上街买粮食，另外还可以卖些余粮，加上我的工资，收入会比以前要好得多了。”
“要是有一天你能转上了正，再想办法调到城里来工作，你一边教书，又能和我一起照看生意，我们的孩子能在城里上学，那该有多好！”娟娟伏在章振欣的胸脯上，憧憬和谋划着美好的明天。
“那好是好”章振欣听着娟娟的话，从内心中感觉到娟娟那很实在的理想里也蕴含着梦想的成分，在他看来，赚点钱建好家里的房子那是可通过努力达到的事，而要让自己成城里人，那可是可望不可及的事。但是，不管怎样，自己有这样一个勤奋有理想的老婆，也还算是前生修来的福份。
“我们一定要努力达到这个目的。”
“嗯！”
“你想睡觉了？”
“还想种菜不？”
“”
“让你还种一会吧，你明天下午一回去，又不知道是哪天才来种田。”蚊帐里传来一阵哧哧哧的笑声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夏晓芬和叶倩在他们那个共同开垦出来的“南泥湾”里摘菜。
突然，夏晓芬蹲在菜地的行间里呕吐了一阵。
叶倩挺着个大肚子来到夏晓芬的身边，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捶了捶，说：“你也有动静了呀？”
“动静。什么动静？”
“动静，就是你的肚子里有动静了，你看，我们同一天结婚，我怀上都好几个月了。”
“哦，是这个呀。”夏晓芬站起了身子，说：“你说怪不，这些天我老是恶心c呕吐，食欲也下降了许多，有时还觉得手脚无力，想吃酸的东西，让郑正阳去买桔子。”
“那说明你是怀上了，最起码已经有个多月了。你没有看到我那会儿总到处寻酸水辣椒吃，我娘从来不做，学校里好像只有章老师他娘会做，那会儿，他带来的酸水辣椒差不多都让我吃了。”
“看样子，我也得向他要些了。这个时候桔子的那种酸对我好像还不够味。”夏晓芬拿着摘好的菜，说：“想不到，女人做母亲是从喜欢吃酸水辣椒开始的。”
“赶快向正阳报告好消息，他会把你捧着当宝贝。”
“他呀，脑子里尽是这个教学问题，那个教学问题，还把王船山也掺和了进来，还不想现在就有孩子呢，我说呀，本来就是晚婚了，还不怀孩子，我可是大老娘们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出孩子来，这下好了。”夏晓芬来到井边，打上来一桶水。
叶倩和夏晓芬一边洗着菜，一边继续唠着女人们的事。
“我看刘勇老师对你真好，就差没帮你洗短裤了吧？”
“说什么呀，他想要洗，我也不会让他洗。男人还得有点男人的样儿。不过，自从知道我怀孕了，家里的重活轻活都不让我做，连早床也不让我起。”
“你找到了一个模范丈夫了。”
井台周围溢满了两个女人的笑语声，其间，透露着的是油菜花盛开的田野里溢出来的幸福和甜蜜。
夏晓芬把幸福的笑容带了回到屋里。郑正阳正在看最近这两天的报纸。她放下手里的菜，双手扶在郑正阳的肩上，在郑正阳的脸上亲了一下。
郑正阳抬起头，看着夏晓芬笑得那样的甜蜜，说：“到菜地里摘菜像捡回了金元宝似的，这么高兴？”
“金元宝算什么？”夏晓芬说。
“那是什么？”
“你猜！”夏晓芬娇嗔地笑了笑。
“你爹妈来信了？”郑正阳知道，自从夏晓芬私自调到这个乡村学校和自己结了婚，她的父母亲不但没有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而且，郑正阳和夏晓芬回去一次后，关系还没有改善多少。平时，他们写信也不回信，像是要断绝关系似的。最近，为了最终求得父母亲的理解与谅解，夏晓芬又写了一封信回去了。平时里，夏晓芬盼父母亲的信就像是盼星星盼月亮，月亮星星可以盼得到，可就是盼不到父母亲的信。所以，对夏晓芬来说，收到父母亲的信是最高兴的事，所以，要他猜无疑就是这个事了。
“不对！”
“那是什么呀？是你们班那两个同学参加作文比赛获奖了？不对，那事我还不知道你也不可能先知道。”郑正阳扯着夏晓芬的衣角，说：“我亲爱的‘邓丽君’小姐，别考我了。”
“告诉你，不，要想知道，好好的亲我一下。”
郑正阳把夏晓芬搂在怀里，在她的脸上吻着，待吻到耳朵处时，他轻轻地在夏晓芬的耳垂处咬了一下，夏晓芬突然推了一下郑正阳，说：“别使坏行不。”
郑正阳在夏晓芬的嘴上吻了一下，说：“你让我做这道题，我历来是做得很优秀很有创意的，好啦，告诉我吧。”
“有动静了！”夏晓芬嘴贴在郑正阳的耳朵边说，她把从叶倩那里搬来的“动静”二字也用上了。
“有动静？现在学校放学了挺安静的呀。”
“我有动静了。”
“你有动静了？有么子动静。”
“你是装的还是明知故问呀？”
“你出的这个题目我做不好，启发启发吧！”郑正阳还真没有悟出这个“动静”的真实的意思。
“其实，这动静是你做出来的，我的大傻瓜。”
郑正阳突然站起身抱起了夏晓芬在屋子里打起了转转，连连地问：“真的？真的？”
“真的！”
郑正阳放下夏晓芬，伸手摸着夏晓芬的肚子，说：“我还真做出动静来了，我要做爹了。”
“你不是说这段时间你不想我怀孕吗？”
“不，只要是我做出来的动静，来者不拒，来者不拒。”
“坏东西！”
“写信，给你爹妈写信，报告这个好消息。”
二人高兴一阵后，郑正阳破例亲自下厨，夏晓芬拿起笔开始给父母亲写信，准备明天去县城发出去。
笔在纸上沙沙地响，喜气在夏晓芬的脸上阵阵地洋溢。
夏晓芬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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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儿私自的行为伤了你们的心，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你们的女儿，我相信，你们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自己的女儿，挂牵着自己的女儿。
其实农村并没有你们想像得那样地可怕。这里有山，虽然不高，但却像这里的人一样质朴纯洁，他也养育着一代一代的生命；这里有河流，虽然不大，但水流潺潺，有浪花有歌声有自由自在游玩戏耍的鱼儿挑逗着岸边的水草；这里有好可爱的学生，说不定有哪一天早上自习课下了时候，一个学生突然往你的兜里塞上一个鸡蛋一把花生米，让你美滋滋甜蜜蜜
请你们相信，女儿是为着爱情而追逐到这个乡村学校。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带你们的孙子来看你们。
锅盘碗刀板铲在郑正阳的手里响，油盐菜在锅里哧哧飘香，一直香到了郑正阳的心里。
天已经放亮了，刘勇在叶倩的脸上亲了一下，轻轻地出了门，骑着车到街上买了些肉和鱼什么的，并按叶倩所说的，买了两斤肉骨头和一斤海带，急匆匆地往学校赶。正进校门时，碰着了郑正阳推着单车和夏晓芬往外走。
“都买了些什么菜呀？”郑正阳往刘勇的菜篮子里瞧了一眼，说：“有鱼有肉，回来到你家蹭晚饭。哟，还买这么多猪骨头和海带干吗？”
“叶倩听人说，用这些东西炖汤喝，对肚子的孩子发育有好处。”
“你看看，晓芬，我还真不如刘勇，想得多周到，我得好好地向你学习学习。”郑正阳推着车向前走着，说：“我到县城去，有事吗？”
“给我带点水果回来换晚餐。”刘勇嬉笑着说。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三个人笑了起来，郑正阳飞身上车，说：“晓芬，上车，我们走。”
刘勇回到家时，虽然开门声很轻，但还是惊醒了叶倩。
“回来了呀？”
“还想睡吗？想睡，你就多睡会，早饭我做。”
“我在娘家做女儿时，就喜欢睡懒觉，这下好，肚子里有了这个小家伙，睡得更厉害了。”
“不睡了，这样睡懒觉，别让肚子的孩子也养懒了，我到菜地里去转一转，活动活动，有好处。”
叶倩起床后拿着洗漱用具提着水桶到井边去了。
“小心点！”刘勇边嘱咐着叶倩边张罗着做饭。
“祝你今天能把饭在做熟的基础上能做香。”叶倩边出门边玩笑着对刘勇说。
其实，自从和叶倩结婚之后，叶倩虽然一直是厨房的里的主持，但刘勇总要自告奋勇地做饭做菜，但每次都有失误之处，不是把饭做生了，就是把菜做咸了。
他淘好了米，放到了煤炉上，不一会，饭上汽了，他把炉火的火门盖盖上了一些，让火比先前要少了许多，以便让饭慢慢地熟透。然后才去准备要煮的菜。两菜一汤吧：好好地把草鱼煮一下，稍放一二几个嫩一点的辣椒，不能太辣，要有汤——在家时娘最喜欢这样煮鱼的，鱼肉白嫩嫩的，鱼汤白鲜鲜的，口味好又有营养。这样，让叶倩和肚子的孩子好好地营养一下。再烧个“南泥湾”里自产的丝瓜，再烧一碗苋菜汤。两个人，不，还有一个在娘肚子的孩子呢，有这么几个菜足够了。
不一会，锅里的饭香了。先做什么呢？还是先煮鱼吧。刘勇凭着偶尔那么一二两次看娘做鱼的印象，先在锅里放了油，好像鱼要在油里煎一阵，等到油烧热了，刘勇把一块鱼放到了油里，再往鱼上撒了些盐，不想，鱼块上的水和油碰到了一起，噼里啪啦地打起了架来，水和着油点点滴滴地往锅外溅了出来，他急着用锅铲一个劲把鱼块打着翻，其中有一滴油溅到了刘勇的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痛。他立即用锅盖盖住了锅，等到锅里没有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开锅一看，鱼粘在锅上冒烟了。刘勇再把鱼块打了个翻，往锅里放了一锅水，盖上盖，再切丝瓜和苋菜，分别装在两个碗里，然后，在门口往外瞧了一下，看着叶倩已经往回走，又回到火炉边，锅里的鱼汤已经煮开，他揭开锅盖，用筷子夹了一点鱼肉，放在嘴里尝了尝，觉得熟了，但却有些淡了，于是又往锅里加了些盐，然后就出了锅。接着，他把丝瓜烧了把汤烧好了。叶倩在里屋拾掇了一阵，出来了。刘勇已经把饭盛好了。
“请刘夫人验收今天的菜肴质量。”刘勇对桌子亮了一下手。
“哟，有鱼！”叶倩伸着筷子往碗里夹鱼，突然停住了筷子，说：“这汤怎么这样黑啰，肯定是煎老了，起锅巴了，不然汤不会这样黑的。”
“夫人指教，刘某虚心接受，下不为例。”
叶倩往嘴里放了些鱼肉，皱起了眉头，说：“我的检讨贩子，这鱼怎么又腥又咸啰，咸肯定是盐不抵钱，你放多了不心痛，怎么这么腥，我就不知道了，回头向人请教一下，这鱼怎样做才不会有腥味。”
“夫人，我今天又是做事不讨好了啰，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吃，一块儿老老实实地把这鱼吃完。”叶倩往里送了口饭，点了点头，说：“今天的饭倒做出了香味来了。”
“我进步了，夫人表扬了我，八辈子有幸。”
“贫嘴！”叶倩向刘勇丢了一个亲呢的眼神，说：“我说，刘勇老师，你一个大男子汉，又是中学的骨干教师，工作那么多，真愿意这样在家里和锅盘碗灶打交道？还愿意这样每天早上起头‘打早火’？”
“打早火”，在紫丘这块乡村里，其实就是起早床生火做饭的意思。传统地说，这事一般都是女人的事。可刘勇和叶倩结婚后，尤其是叶倩怀孕后，这个小家里“打早火”的事是刘勇给承担了起来。
“老婆，我给你说句实话，我没有很高尚的人生理想，在事业方面，我觉得我是喜欢做教师，所以，我的理想就是好好地教书，好好育人。在个人生活方面，我一个劲地死死地追着你，让你做我的老婆，就是要好好地做你的男人。”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刘勇放下手里的碗筷，一手抓住叶倩的衣袖，说：“说，一个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我知道，这话的意思是说‘坚持’二字的重要性，我刘勇将会坚持一辈子为你，不，为这个家‘打早火’。你信不？”
“”叶倩没有正面回答，她知道，这一辈子的事谁说得清呀，只是说：“吃饭吧！”
“我说的是真的，你信不？”
叶倩看着刘勇那种痴情的样子，想起他为了追求自己作出的那些痴情的付出，心里不由得生起了一阵感动的浪潮，她从碗里夹了一块鱼肉塞到了刘勇的口里，说：“我信，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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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八章（a）
第八章（a）
——“章振欣，你认什么命，你要认这个当穷教书匠的命，是不？没想到，我找了你这样一个窝囊废。”娟娟站起身，气冲地说：“我回市里去了。”
1紫丘中学前面水塘周边的荒草地，现在已经成了一片菜园子了。
在叶倩的带动下，夏晓芬跟着呼吁要把那里变成“南泥湾”。于是“妇唱夫随”，已经在他们结婚后的那个秋天，把荒地开垦过来，在地里种下了大蒜葱萝卜之类的蔬菜，塘里有水，厕所里有肥，种出来的菜茂盛鲜嫩。于是，荒地就变成了绿意盎然的菜园子，学名“南泥湾”。章振欣禁不住那势头的诱惑，也在那里拣了一块地，因为，他要经常往城里娟娟那里送大米，这下可捎搭上自产的蔬菜，不但可以让娟娟吃上新鲜的蔬菜，还可省却一些开支。现在已经是第二个年头，春季播下的菜已经开花结果了。棚上的黄瓜一条条的惹人眼睛地挂在那里。丝瓜棚上金黄色的花在绿色叶片中放射着耀眼的光芒，拨开几片绿叶，就可看得出第一个长出来的那个丝瓜再过几天就可以上桌享用了。辣椒的枝条上开满了白色的花儿，花蕊中已经露出了绿绿的辣椒苞，也有几个抢在最先打出半寸长嫩绿的小尖头来。空心菜倒是摘了一茬又一茬了，一场雨下来，拼命地往新嫩里长，让几个小家小户的锅炒也炒不赢。几个种菜的人看着这势头，心里喜悦得像这花儿瓜儿一样灿烂蓬勃。
再过几天，今年的新鲜蔬菜差不多都可以下锅了。趁着星期六中饭后的休息时间，章振欣提着水桶拿着一个编织袋来到了菜地里。
“老师，我来帮你淋菜水吧！”突然，章振欣的身后跑来一个学生，随着章振欣手里的水桶已经被抢走了。他转身一看，原来是初一59班的王国清同学。这个王国清，虽然学习基础不太好，据说考初中时，语文和数学的总分才80多分，但是，他人聪明灵活，劳动观念强，肯为集体和他人做好人好事。但这样一个学生往往受到班主任和一些科任教师的冷落。而只有章振欣从这个学生的身上发现了优点，并对他厚看一层。因而，王国清对章振欣也特别地尊敬，平时，总要找机会帮章振欣做点事，如淋淋菜水，或是帮着从水井里提水。
章振欣来到菜地里，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杰作：三个人种的辣椒，唯独他的那块辣椒长势特别地好，而且枝条下已经吊着十来个可摘的青辣椒了。章振欣心里一阵欣喜。
“我自己来浇吧！”
“老师，这事我在家里经常做，没事。”王国清提着水一边用瓷碗向菜地里浇着水一边回答章振欣。
章振欣只好随他去了，开始动手摘菜。他已经向学校请了假，上完第五节课，就可以骑着结婚时娟娟给他买的那辆单车，去市里和娟娟团聚了。他要顺便带一些自己种的新鲜蔬菜和大米去。这段时间，由于责任田和学校里的事多，他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去市里，章振欣有些想娟娟了。在章振欣看来，虽然没有和自己真正相爱的姑娘生活在一起，但能找上娟娟这样的姑娘做妻子，也还算是想踏实过日子的人的福气。
章振欣把那十来个新鲜的青辣椒摘了下来，再把那些可以摘的黄瓜都摘了下来。然后，摘了些丝瓜和空心菜，堆在一起有好大的一堆。他用编织袋装好，提在手里试了试，还有些压手呢。
“章老师，还要提井水吗？”王国清淋完了菜水问章振欣。
“今天不用了。”章振欣把王国清叫到身边，问道：“我昨天教的那篇古文，你读熟了没有？”
“老师，你那样一字一句教了我一遍，我死命也要背出来。老师，你放心吧。”王国清很爽快地回答章振欣。
“那就好，谢谢你，你去吧。”
“摘了这么一大袋子菜，准备去讨好老婆呀！”这时，刘勇也来到了菜地。
“这段时间从责任田忙到教室，从教室再忙到责任田，好几个星期没有去看她，不知她生意做得怎样了。”
“你呀，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你要关心一下你在娟娟那里种的责任田有收获没有？”刘勇嬉笑着。
“这么说，你播的种子已经有发芽的动静了？”章振欣经刘勇这么一提醒，才想到自己和娟娟也已经有些时候了，却不见有什么响动呀。
“那还用说？”刘勇来到章振欣的身边，说：“那天我到你房里讨酸水辣椒吃，那哪是我要吃，是倩倩要吃。那就是种子发芽的征兆，知道不？”
“哈哈哈”两个男人大声地笑了起，且是那样地开心。
下午，章振欣的单车后座上载着几十斤大米和那一袋子菜，归心似箭地往城里赶，来到了娟娟做生意的那条街已经是天刚黑下来的时候。
收拾完摊子的娟娟见章振欣来了，喜出望外，说：“你个死冤家，今天才来？”
“不是有好多事吗？责任田里有事，学校有事，我也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呢。”章振欣卸下了车上的东西，把编织袋里的菜一鼓脑地倒出来，问：“你哥呢。”
“他呀，也回去打理家里那几亩责任田去了。”娟娟拿起那鲜嫩嫩的黄瓜辣椒，欣喜地说：“哟，真是你种的呀？”
“那还假得了。要不，我怎么说我忙不过来呀。”
“看不出你还是种菜的能手。”娟娟高兴地收拾着那些新鲜的蔬菜。
“谈不上是高手。”章振欣想到了和刘勇在菜地里开的那一番玩笑，同是一天结婚，人家叶倩已经有了好大的动静了，他不由得试探着问：“老婆，你有动静没有？”
“你说什么呀？动么子静啰？”
章振欣在身后抱着娟娟，摸着娟娟的肚子，说：“有动静没有，我想做爸爸了。”
“没动静，急啦？”
“那说明我还不是种菜的高手呢。”
“那你今晚就下着劲种啰。”娟娟亲了一下章振欣，亲昵地说：“我烧点热水，你先洗个澡，我边做饭。”
天已经黑下来好久了。城里的电灯像天上的星星，亮得非常的热闹。
章振欣站在店铺的门口，说：“老婆，出去散会步不？”
“你傻呢！”娟娟“咣”地关上了门，把章振欣拉到床边，一手关掉了床头的电灯，紧紧地抱着章振欣，说：“种菜吧，好好的种。”
“好，好好地种好好地种。”黑暗中只听得见一阵的窸索声之后就是那张有些破旧的床的惨烈的呻吟之声，把俩个人那种小别胜新婚的情感渲染得迭起。
不知是过了多久，安静了下来。安静了一会儿，有一个声音道：“种菜辛苦不？”这分明是娟娟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道：“不辛苦，我很快乐，我妈想抱孙子了，前几天我回家时，我妈还问过你怀上没有，要我告诉你要注意身子。”这是章振欣的声音。
“哦。”娟娟沉默了一会接着说：“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想怀上呢。我想把生意做得好些，多赚些钱，到地段好一点的地方租个大点的门面真正开个店。等赚上钱了，家里
那房得盖了。这是我的理想，你说，我们能实现吗？”
“能实现，肯定能实现。家里的房子肯定是要建一下的，不知道等到哪一天来一场大风大雨，蹋了下来就不得了。所以，我现在想把那几亩责任田种好，保证你在这里不用上街买粮食，另外还可以卖些余粮，加上我的工资，收入会比以前要好得多了。”
“要是有一天你能转上了正，再想办法调到城里来工作，你一边教书，又能和我一起照看生意，我们的孩子能在城里上学，那该有多好！”娟娟伏在章振欣的胸脯上，憧憬和谋划着美好的明天。
“那好是好”章振欣听着娟娟的话，从内心中感觉到娟娟那很实在的理想里也蕴含着梦想的成分，在他看来，赚点钱建好家里的房子那是可通过努力达到的事，而要让自己成城里人，那可是可望不可及的事。但是，不管怎样，自己有这样一个勤奋有理想的老婆，也还算是前生修来的福份。
“我们一定要努力达到这个目的。”
“嗯！”
“你想睡觉了？”
“还想种菜不？”
“”
“让你还种一会吧，你明天下午一回去，又不知道是哪天才来种田。”蚊帐里传来一阵哧哧哧的笑声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夏晓芬和叶倩在他们那个共同开垦出来的“南泥湾”里摘菜。
突然，夏晓芬蹲在菜地的行间里呕吐了一阵。
叶倩挺着个大肚子来到夏晓芬的身边，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捶了捶，说：“你也有动静了呀？”
“动静。什么动静？”
“动静，就是你的肚子里有动静了，你看，我们同一天结婚，我怀上都好几个月了。”
“哦，是这个呀。”夏晓芬站起了身子，说：“你说怪不，这些天我老是恶心c呕吐，食欲也下降了许多，有时还觉得手脚无力，想吃酸的东西，让郑正阳去买桔子。”
“那说明你是怀上了，最起码已经有个多月了。你没有看到我那会儿总到处寻酸水辣椒吃，我娘从来不做，学校里好像只有章老师他娘会做，那会儿，他带来的酸水辣椒差不多都让我吃了。”
“看样子，我也得向他要些了。这个时候桔子的那种酸对我好像还不够味。”夏晓芬拿着摘好的菜，说：“想不到，女人做母亲是从喜欢吃酸水辣椒开始的。”
“赶快向正阳报告好消息，他会把你捧着当宝贝。”
“他呀，脑子里尽是这个教学问题，那个教学问题，还把王船山也掺和了进来，还不想现在就有孩子呢，我说呀，本来就是晚婚了，还不怀孩子，我可是大老娘们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出孩子来，这下好了。”夏晓芬来到井边，打上来一桶水。
叶倩和夏晓芬一边洗着菜，一边继续唠着女人们的事。
“我看刘勇老师对你真好，就差没帮你洗短裤了吧？”
“说什么呀，他想要洗，我也不会让他洗。男人还得有点男人的样儿。不过，自从知道我怀孕了，家里的重活轻活都不让我做，连早床也不让我起。”
“你找到了一个模范丈夫了。”
井台周围溢满了两个女人的笑语声，其间，透露着的是油菜花盛开的田野里溢出来的幸福和甜蜜。
夏晓芬把幸福的笑容带了回到屋里。郑正阳正在看最近这两天的报纸。她放下手里的菜，双手扶在郑正阳的肩上，在郑正阳的脸上亲了一下。
郑正阳抬起头，看着夏晓芬笑得那样的甜蜜，说：“到菜地里摘菜像捡回了金元宝似的，这么高兴？”
“金元宝算什么？”夏晓芬说。
“那是什么？”
“你猜！”夏晓芬娇嗔地笑了笑。
“你爹妈来信了？”郑正阳知道，自从夏晓芬私自调到这个乡村学校和自己结了婚，她的父母亲不但没有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而且，郑正阳和夏晓芬回去一次后，关系还没有改善多少。平时，他们写信也不回信，像是要断绝关系似的。最近，为了最终求得父母亲的理解与谅解，夏晓芬又写了一封信回去了。平时里，夏晓芬盼父母亲的信就像是盼星星盼月亮，月亮星星可以盼得到，可就是盼不到父母亲的信。所以，对夏晓芬来说，收到父母亲的信是最高兴的事，所以，要他猜无疑就是这个事了。
“不对！”
“那是什么呀？是你们班那两个同学参加作文比赛获奖了？不对，那事我还不知道你也不可能先知道。”郑正阳扯着夏晓芬的衣角，说：“我亲爱的‘邓丽君’小姐，别考我了。”
“告诉你，不，要想知道，好好的亲我一下。”
郑正阳把夏晓芬搂在怀里，在她的脸上吻着，待吻到耳朵处时，他轻轻地在夏晓芬的耳垂处咬了一下，夏晓芬突然推了一下郑正阳，说：“别使坏行不。”
郑正阳在夏晓芬的嘴上吻了一下，说：“你让我做这道题，我历来是做得很优秀很有创意的，好啦，告诉我吧。”
“有动静了！”夏晓芬嘴贴在郑正阳的耳朵边说，她把从叶倩那里搬来的“动静”二字也用上了。
“有动静？现在学校放学了挺安静的呀。”
“我有动静了。”
“你有动静了？有么子动静。”
“你是装的还是明知故问呀？”
“你出的这个题目我做不好，启发启发吧！”郑正阳还真没有悟出这个“动静”的真实的意思。
“其实，这动静是你做出来的，我的大傻瓜。”
郑正阳突然站起身抱起了夏晓芬在屋子里打起了转转，连连地问：“真的？真的？”
“真的！”
郑正阳放下夏晓芬，伸手摸着夏晓芬的肚子，说：“我还真做出动静来了，我要做爹了。”
“你不是说这段时间你不想我怀孕吗？”
“不，只要是我做出来的动静，来者不拒，来者不拒。”
“坏东西！”
“写信，给你爹妈写信，报告这个好消息。”
二人高兴一阵后，郑正阳破例亲自下厨，夏晓芬拿起笔开始给父母亲写信，准备明天去县城发出去。
笔在纸上沙沙地响，喜气在夏晓芬的脸上阵阵地洋溢。
夏晓芬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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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儿私自的行为伤了你们的心，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你们的女儿，我相信，你们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自己的女儿，挂牵着自己的女儿。
其实农村并没有你们想像得那样地可怕。这里有山，虽然不高，但却像这里的人一样质朴纯洁，他也养育着一代一代的生命；这里有河流，虽然不大，但水流潺潺，有浪花有歌声有自由自在游玩戏耍的鱼儿挑逗着岸边的水草；这里有好可爱的学生，说不定有哪一天早上自习课下了时候，一个学生突然往你的兜里塞上一个鸡蛋一把花生米，让你美滋滋甜蜜蜜
请你们相信，女儿是为着爱情而追逐到这个乡村学校。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带你们的孙子来看你们。
锅盘碗刀板铲在郑正阳的手里响，油盐菜在锅里哧哧飘香，一直香到了郑正阳的心里。
天已经放亮了，刘勇在叶倩的脸上亲了一下，轻轻地出了门，骑着车到街上买了些肉和鱼什么的，并按叶倩所说的，买了两斤肉骨头和一斤海带，急匆匆地往学校赶。正进校门时，碰着了郑正阳推着单车和夏晓芬往外走。
“都买了些什么菜呀？”郑正阳往刘勇的菜篮子里瞧了一眼，说：“有鱼有肉，回来到你家蹭晚饭。哟，还买这么多猪骨头和海带干吗？”
“叶倩听人说，用这些东西炖汤喝，对肚子的孩子发育有好处。”
“你看看，晓芬，我还真不如刘勇，想得多周到，我得好好地向你学习学习。”郑正阳推着车向前走着，说：“我到县城去，有事吗？”
“给我带点水果回来换晚餐。”刘勇嬉笑着说。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三个人笑了起来，郑正阳飞身上车，说：“晓芬，上车，我们走。”
刘勇回到家时，虽然开门声很轻，但还是惊醒了叶倩。
“回来了呀？”
“还想睡吗？想睡，你就多睡会，早饭我做。”
“我在娘家做女儿时，就喜欢睡懒觉，这下好，肚子里有了这个小家伙，睡得更厉害了。”
“不睡了，这样睡懒觉，别让肚子的孩子也养懒了，我到菜地里去转一转，活动活动，有好处。”
叶倩起床后拿着洗漱用具提着水桶到井边去了。
“小心点！”刘勇边嘱咐着叶倩边张罗着做饭。
“祝你今天能把饭在做熟的基础上能做香。”叶倩边出门边玩笑着对刘勇说。
其实，自从和叶倩结婚之后，叶倩虽然一直是厨房的里的主持，但刘勇总要自告奋勇地做饭做菜，但每次都有失误之处，不是把饭做生了，就是把菜做咸了。
他淘好了米，放到了煤炉上，不一会，饭上汽了，他把炉火的火门盖盖上了一些，让火比先前要少了许多，以便让饭慢慢地熟透。然后才去准备要煮的菜。两菜一汤吧：好好地把草鱼煮一下，稍放一二几个嫩一点的辣椒，不能太辣，要有汤——在家时娘最喜欢这样煮鱼的，鱼肉白嫩嫩的，鱼汤白鲜鲜的，口味好又有营养。这样，让叶倩和肚子的孩子好好地营养一下。再烧个“南泥湾”里自产的丝瓜，再烧一碗苋菜汤。两个人，不，还有一个在娘肚子的孩子呢，有这么几个菜足够了。
不一会，锅里的饭香了。先做什么呢？还是先煮鱼吧。刘勇凭着偶尔那么一二两次看娘做鱼的印象，先在锅里放了油，好像鱼要在油里煎一阵，等到油烧热了，刘勇把一块鱼放到了油里，再往鱼上撒了些盐，不想，鱼块上的水和油碰到了一起，噼里啪啦地打起了架来，水和着油点点滴滴地往锅外溅了出来，他急着用锅铲一个劲把鱼块打着翻，其中有一滴油溅到了刘勇的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痛。他立即用锅盖盖住了锅，等到锅里没有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开锅一看，鱼粘在锅上冒烟了。刘勇再把鱼块打了个翻，往锅里放了一锅水，盖上盖，再切丝瓜和苋菜，分别装在两个碗里，然后，在门口往外瞧了一下，看着叶倩已经往回走，又回到火炉边，锅里的鱼汤已经煮开，他揭开锅盖，用筷子夹了一点鱼肉，放在嘴里尝了尝，觉得熟了，但却有些淡了，于是又往锅里加了些盐，然后就出了锅。接着，他把丝瓜烧了把汤烧好了。叶倩在里屋拾掇了一阵，出来了。刘勇已经把饭盛好了。
“请刘夫人验收今天的菜肴质量。”刘勇对桌子亮了一下手。
“哟，有鱼！”叶倩伸着筷子往碗里夹鱼，突然停住了筷子，说：“这汤怎么这样黑啰，肯定是煎老了，起锅巴了，不然汤不会这样黑的。”
“夫人指教，刘某虚心接受，下不为例。”
叶倩往嘴里放了些鱼肉，皱起了眉头，说：“我的检讨贩子，这鱼怎么又腥又咸啰，咸肯定是盐不抵钱，你放多了不心痛，怎么这么腥，我就不知道了，回头向人请教一下，这鱼怎样做才不会有腥味。”
“夫人，我今天又是做事不讨好了啰，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吃，一块儿老老实实地把这鱼吃完。”叶倩往里送了口饭，点了点头，说：“今天的饭倒做出了香味来了。”
“我进步了，夫人表扬了我，八辈子有幸。”
“贫嘴！”叶倩向刘勇丢了一个亲呢的眼神，说：“我说，刘勇老师，你一个大男子汉，又是中学的骨干教师，工作那么多，真愿意这样在家里和锅盘碗灶打交道？还愿意这样每天早上起头‘打早火’？”
“打早火”，在紫丘这块乡村里，其实就是起早床生火做饭的意思。传统地说，这事一般都是女人的事。可刘勇和叶倩结婚后，尤其是叶倩怀孕后，这个小家里“打早火”的事是刘勇给承担了起来。
“老婆，我给你说句实话，我没有很高尚的人生理想，在事业方面，我觉得我是喜欢做教师，所以，我的理想就是好好地教书，好好育人。在个人生活方面，我一个劲地死死地追着你，让你做我的老婆，就是要好好地做你的男人。”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刘勇放下手里的碗筷，一手抓住叶倩的衣袖，说：“说，一个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我知道，这话的意思是说‘坚持’二字的重要性，我刘勇将会坚持一辈子为你，不，为这个家‘打早火’。你信不？”
“”叶倩没有正面回答，她知道，这一辈子的事谁说得清呀，只是说：“吃饭吧！”
“我说的是真的，你信不？”
叶倩看着刘勇那种痴情的样子，想起他为了追求自己作出的那些痴情的付出，心里不由得生起了一阵感动的浪潮，她从碗里夹了一块鱼肉塞到了刘勇的口里，说：“我信，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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