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D）
第3章中部
第16节 第十二章（d）
第十二章（d）
4晓芬娘呼叫郑正阳，为的是这次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人事调整的事。[guan ]晓芬的舅舅虽然已经退休，但是，他所培养的部下，有一个在市里当教育局长。晓芬的父母听说湘丘县教育局将要调整人事，就提出让郑正阳进教育局的想法，并找到了晓芬她舅要求帮忙。
“我说正阳呀，这次你得听我的安排，到了局里，还不是纯粹的职务升迁的事，主要是你们一家三口都可以进城，你总不能让晓芬在那乡村学校里住一辈子。”晓芬娘在电话那头说。
“妈，你别这样咄咄逼人好不，让我考虑一下，这进教育局也不是一二话就可以办得到的。”
“上次叫你到舅舅那里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的问题是你自己要配合。我就知道你脾气傲慢，你以为你是谁呀，当年你能当上校长和学区主任，是因为你碰上了蒋局长那样的人，再说，当年不是你坚持要回什么紫丘，现在多少也是个科长局长什么的了，还用得着这样劳神呀！现在呀，用人呀不给你说这些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要告诉你，这头的话都已经说好了，你自己得把握好。”晓芬娘说：“你叫晓芬接一下电话。”
郑正阳叫了一声晓芬，就到隔壁去了。
晓芬只是被动地接听着娘的电话，不时地“嗯”着。不一会，晓芬过来了。
“我看呀，这事，你得按妈和舅的安排去做你自己应该做的事。”
“要为职务升迁的事，去做那些有违背性格的事，我一时放不下架子。”
“放不下也得放。你就没有发现，这些年教育管理队伍用人规则也在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伯乐相千里马’已经成为书本上的故事了。你就没有想想，你一个学区主任要提拔一个中学校长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这要在以前，像章振欣这样的人才，上面的领导说不定真会‘三顾茅庐’请他出来当校长主任什么的，现在呀，开始讲人事关系了！”
郑正阳默默地抽着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郑正阳染上了烟瘾了。
“我给你提几点参考意见行不？”晓芬坐到郑正阳的面前，晓芬要按娘的吩咐担负着说服郑正阳的任务。
“老婆，你说，关键时候你总会有好主意。”
“第一c从事业的角度，你要努力争取进教育局。你看看，你把王船山教育思想纳入你的实际工作中，这是你大学时代的理想，可这么多年了，上面的领导有几个人理睬？做一项工作，没有领导的认可和支持，你能掀多大的风浪？可你注意到没有，那些坐在教育局局长副局长的位置上，放个屁都是真理，下面的主任校长谁个都得听，你如果能进教育局，坐到局长副局长位置上去，情况肯定就不会一样。你要想在事业方面做什么事，可以号令你所拥有的人力财力去完成。第二c你不想做伯乐吗？教育要发展，多一个千里马，就多一份精彩，你如果能在更高的位置上去，你可利用手里的权力，为那些‘千里马’铺路开道，你想让章振欣这样的教育人才当上个校长主任的，那还不是一句半句话的事？第三c那就是我们这小家庭的一己私利，这个我就不用多说了。你好好想一想吧，妈妈叫你想好后，尽快去市里见一下市教育局洪局长。”
郑正阳一边听着晓芬的话，一边回想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原来，学区干部由教育局选拔任命，学校校长由学区选拔任命，现在，竟出现了直接由某个领导提名指派，连教师的调动也有县委县政府领导批条子。看样子，过去的“走后门”“找关系”的潜规则随着时代的发展也在更新着他的表现形式，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郑正阳吐了一口浓浓的烟雾，让晓芬不得不用手在空中扰了一下，说：“你烟瘾越来越大了。”
郑正阳想到自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来，有教育理想和抱负，在走上领导岗位以后，踌躇满志，他想在这条路上干一番事业并能走更远一些。他也希望凭着自己的努力和业绩让领导来欣赏自己发现和重用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利用晓芬舅舅那方面的人脉关系。看来，晓芬的话是正确的，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分析，利用好舅父的人脉关系来达到事业上的成功，的确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途径。是傻瓜才会坚守着过去那种陈腐的观念坐等领导来发现和重用自己呢。
“听你的，明天，我就去市里。”
仇丽芳自从见了章振欣后，就把这件事挂在自己的上心了。
自那以后三不三要来叶倩家走动，借着机会和章振欣接触接触。叶倩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人家一个中学高级教师，而且多少是学校的领导，还是个业余作家，算得上是个有些名气的人，再个，他人又朴实，你到哪去找这样的男人呀”。
这时，正好湘南电视台播放着章振欣的专题片。仇丽芳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荧屏，一边听着叶倩的话，还不时地点着头，她暗自决定主动向章振欣发起进攻。
这是一个星期四的下午，仇丽芳请了假又来到了紫丘中学。
晚自习期间，章振欣正要去学区找郑正阳商量如何开展科技创新活动的工作，仇丽芳来到了他的房间，说：“章主任，听说你发表了一篇小说，能不能让我分享一下。”
章振欣对仇丽芳的到来在心里画了一个“不”字，但出于对她的尊重，另外听说她对自己的小说感兴趣，随手从抽箱里拿了本《南方文学》的杂志，递到她的手里，说：“借给你看吧，不过，看完后要还我。”说完，就往外走，说：“我去找郑主任有事了，你慢慢看吧！”
仇丽芳觉得章振欣是不好意思和她单独在一起，望着章振欣的背影摇了摇头，她在灯光下翻开那本杂志，突然，一张照片从中掉到了地上，她拾起一看，那是一张以草原上茫茫金莲花为背景的照片，岁月明显有些久远，年轻的章振欣和一个美丽的姑娘相依着并排站着，青春美丽中洋溢着美好的爱恋。仇丽芳从照片中感觉到其背后那个故事一定是动人的。她把照片放在桌上。
这时大概是晚上八点半的时候，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的点声响了。
这时，亮着的电灯一下灭了。她不好再在这屋里呆下去，只得摸着黑出去回到叶倩的房里。
“怎么回来了？”叶倩问。
“他去找郑主任了，而且，他屋里的电灯也突然坏了。”
“我向他借了他的小说来了，你看过？”
“看过，我总觉得那是在写他自己的一段经历。”叶倩当然看过，而且还是在看了这篇中篇小说后，她才把对章振欣的不理解消除了。
“是吗?那我得好好看一看。”
就在章振欣屋里电灯突然灭了和第二自习课的点声响了的那个时候，章振欣正和郑正阳以及学区的另两个领导一起讨论着学校科技创新活动的事，气氛还十分热烈。
当章振欣从学区办公室出来，经过姜太平的房间里，他听里面有几个人的细语声，他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九点，学校是有规定的，办公期间是不能赌钱打牌的。章振欣在窗户边停住了脚步。
“教育局陈局长是我亲戚，陈局长的表叔是县委常委，想不到我来紫丘中学当个校长教导主任的事都遭人暗算了。等着，总有我出头的日子。”这是姜太平的声音。
“据说马上就要换教育局长了，新局长一上任，下面的人事也会动。你还不早点找关系。”这是李桂花的声音。这个姜太平一来学校后不久，就和李桂花玩到了一起，而且还认李桂花作干姐。
“你想在紫丘中学当教导主任呀？那人家章振欣怎么办？人家可是有影响的人物了。”另外一个说道。
“我要当，就会有办法。”姜太平肯定地说。
听到这里，章振欣不想再听下去，他敲开了门，平静地站在门口，说：“你们在办公期间打字牌已经被我碰上第三次了。”然后从桌上拿走了字牌。
姜太平立即跟了出去，在章振欣的后面，说：“章主任，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改，再也违反制度了。”
“改改改，你这是第几次了，每次都说改，改了吗？”章振欣已经十分清楚地了解到，这个姜太平实际上是一个检讨贩子，他有所用心地问了一句：“假若这个教导主任你当，你怎么管学校的考勤？”说完的，大踏步地离去。
第二周的例会上，章振欣对姜太平等人办公期间打字牌的事提出了批评，并且在每个人的考勤上扣了五分。
章振欣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说不定会给整出个什么阴风冷雨来。因为，在任何一个环境，消极的势力往往会在最短的时间一拍即合。阴风c冷言c挑拨离间的言行都会从他们那里制造出来，然后，让晴空中突然飘过一片黑云，新鲜的空气中混入一丝另类气味。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下课了，喜喜回到爸爸的房里，一拉电灯，不亮。她知道，这是电灯泡坏了。她动作娴熟地从抽箱里找到了手电，然后再拿出一只新灯泡换好。屋里重新亮堂了起来。但她突然注意到桌上的那张照片，那张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照片。
爸爸——年轻时的爸爸，穿军装的爸爸，英姿飒然，旁边那位美丽漂亮的姑娘张着灿烂的笑脸，比茫茫金莲花还要灿烂。
这里面有故事，一定有故事。但是，爸爸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懂事的喜喜感觉到，这肯定是爸爸不愿意讲的故事，是埋藏在爸爸心里的故事。他久久地看着那张照片，然后，又轻轻地把它放回原地方，像是根本就没有人动过一样地放在那里，然后，回到女寝室睡觉去了。
章振欣很晚才回到屋里，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张照片，在自己的额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心里道：“真糊涂，怎么把这照片夹在杂志里拿给人家呢？”然后，凝神地注视着照片，许久许久，他在照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洪艳艳——这个永远也不可能在记忆中抹去的女人！然后，打开抽箱，把它夹到一个日记本里。
这一天晚上，章振欣做梦了，梦见的是坝上那茫茫的草原茫茫的金莲花，他和洪艳艳在那草原上追逐着，嬉戏着
但第二天早上他从幸福的梦意中醒来迎来了一轮明亮亮金灿灿新太阳时，他禁不住为这个已经逝去久远而且不可能再来的幸福境界叹了一口气，然后，习惯性地在教学楼那边溜了一圈，却意外地发现学校里有几双异样的眼睛正在望着自己，其中，有一双眼睛是被领导指定到紫丘中学当校长或者教导主任而没有在民主选举中入围的姜太平的，另一双眼睛则是历来喜欢把小水波扰成滔天大浪的李桂花的。
李桂花家要往县城里搬家了，她在学校里每家每户地发邀请。
办酒的那天，她特地租了一辆大巴把老师们接到县城，饭前先是参观了李桂花家的新房。好家伙，一百五十多平方，八层楼房，她家买的是六楼，据说买主体加装修，就花去十多万，一个一般教师望尘莫及的天文数字。室内装饰富丽堂皇得让人看了禁不住有些眼红，但人们口头上还是要说上几句赞叹的话。之后，车又将老师们载到一家酒店里。
“这当行政干部的就是和老师不一样，你看看，那些看似条件好的乡村老师在县城里买房，不是买顶层，买偏僻地段的，就是买面积小的。可人家李桂花老师家你看看，就是不一样。”酒席间，大家在议论着。他们的意思是说，李桂花的老公通过关系改了行，现在混上了一个副乡长的职务。
“现在，虽然说教师的地位提高了，但是，根本不可能和行政干部攀比的。”有人接过话头。
“别看你教师也评什么职称，中学一级教师小学高级教师，工资单上的工资标准相当于正科，中学高级教师相当于正处，但是，你那点钱是的骨头工资，没有灰色成分来贴补，只能养家糊口而已，哪还有钱去买房呀。”一个青年教师说着。
这时，李桂花在席间穿梭着，心里那种忍不住的傲气十分暴露，她那张实际才四十多岁而看上去有五十开外的脸笑得非常地自得。
刘勇今天穿着一套紫丘街一家服装店里打折才二十多块钱买来的西服，虽然谈不上名牌高档，但至少也算是赶上了这个忘记了中山装的潮流，更算是对得起外出办事出席集体活动的场面。他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时看着李桂花在眼前晃来摇去，心里却无论也平静不了。李桂花的新房所处的位置，离上次自己买房的那地方不远。刘勇实在有些不情愿吃这个酒席，他心里有一种痛楚。本来确定要买的房，却因家里两个人得病而成了泡影，自己的手术，虽然报销了一部分，但还是垫了两千多，叶倩娘就整打整地花去了六千元。儿子眼看就要上大学了，那要一笔大的费用，这下，要想再作买房的梦，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说是喝人家的喜酒，可在刘勇来说，喝进去的却是那样地苦！
回到学校，刘勇一进屋，把外装脱下放到床上。叶倩递给他一封信，是许小兵写来的。许小兵这孩子还真努力，中专毕业后，又进了大学深造，毕业分配到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工作。大学生毕业最后一批正式分配让他给赶上了。他在信中写道：
“叶老师c刘老师，请允许我还这样地称呼你们为妈妈老师c爸爸老师，你们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当年你们的收留，哪会有我的今天。从明明给我的信中我得知，老师和明明的外婆得病花去了一大笔钱，使你们多年的买房梦想没实现。你们很善良很节约，为了这个梦想，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里，我希望你们不要灰心，我想，这个理想总会有一天实现的。我不希望你们为了这个理想过于辛苦和节约，要爱护自己的身体。我想，有一天，我和明明会让你们的理想实现的。”
刘勇手里的信纸地颤抖着，眼睛里即刻充盈着泪水。县城酒店里席间积聚的郁闷顿时变成了泪水涮涮地流了下来——为什么人家能追求到的东西，我却要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呀，可悲哟！
第一次，纯粹是刘勇生平来的第一次，他莫名地哭了，哭出了声，让叶倩顿时慌了神，不知所措地依到了他的身边，扶着他坐到床沿边上。
那张床，虽然已经是早几年置办的席梦思床，但铺在上面的床单则已经缝上去三个补巴；而刘勇身上的那件衬衣的肩膀处则打着四补巴。
那一次，郑正阳去市里，和晓芬他舅舅去见市教育洪局长。好家伙，那场面让他开了个大眼界，那是乡野村寨里当学区主任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
其实，那不过是个饭局，是洪局长对有恩于自己的叶倩舅准备的一个饭局。桌上有茅台酒，有野生王八c海鲜等山珍海味。看到这情景，郑正阳禁不住想起儿时春节父亲用一个大铁锅白萝卜胡萝卜炖三斤猪肉一家人吃起那萝卜来还美滋滋的日子，想起了清花村的父老乡亲平时餐桌上还经常是那一碗萝卜干和寡白菜的情景。
饭桌旁围坐着个人，晓芬舅和洪局长坐在一起，章振欣只是挨坐在舅的身边。据介绍，其他的人不是这个局的局长就是那个科的科长，都是舅在职时的部下，而且年龄和郑正阳相比，大的大不了一二岁，小的则只有三十多岁的，比郑正阳小得多。席间气氛十分地热烈融洽。只是从乡下来的小小的学区主任坐在那里，自己觉得十分地渺小和不自在。
倒是晓芬舅在开席之前向在坐的各位领导介绍了郑正阳，说：“我的外甥女婿，郑正阳，湘丘县一个小小的学区主任
，请各位关照了。”
这时，一个漂亮的服务小姐进来把酒杯放好，启开酒瓶，把各个酒杯都倒满了。
开席了，洪局长举起酒杯向晓芬舅敬酒。于是，席间的气氛一下就活跃了起来。
“天蓝蓝，海蓝蓝，一杯一杯往下传。”有人叫道。
“正阳，先给局长敬上一杯。”晓芬舅说。
“是是是，先敬局长一杯，然后一个一个来，能喝三两喝四两，这样的同志能培养！”
郑正阳端起酒杯，来到洪局长跟前，恭敬地说：“洪局长，我是乡村学校的教育管理者，这些年，工作在一线” 他想了好久，想在酒桌上向局长汇报一下自己对工作的一些想法，从而引起局长对自己的兴趣。
“小郑呀，我祝你事业有成！”然后在郑正阳的酒杯上碰了下，仰脖喝下了那一杯酒。
“酒桌上不谈工作，小郑，天上无云地下旱，刚才那杯不能算，你该罚三杯了。”有人叫道。
小姐上来给郑正阳满上了一杯，他对着洪局长喝了下去。
“能喝四两喝一斤，这样的同志头放心！再满上，三杯不能少。”
在一阵热烈的喧嚣中，郑正阳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杯，不知不觉，他迷糊了起来。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着人们不时地爆出一二几句行酒令，如：
“百川到东海，何时再干杯，现在不喝酒，将来徒伤悲。”
“感情铁不铁? 铁! 那就不怕胃出血! ”
“感情深不深? 深! 那就不怕打吊针! ”
“会喝一两的喝二两, 这样朋友够豪爽! “
还有个人给漂亮小姐倒上了一杯酒，高声地叫道：“为小姐健康干杯，小姐的健康就是我们大家的健康！”
郑正阳是什么时候被送回来的，他不知道，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样醉酒。
第二天，他早早地醒了过来。早餐时，晓芬舅告诉他，洪局长将会竭尽全力地为他的事帮忙，嘱咐郑正阳好好把握。
郑正阳想起昨天晚上酒桌上的那个场景，心里不觉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以前自己当校长和学区主任，那是凭着一股正气和傲气，从来没有亲自操作过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有些不解，说：“难道进入官场非得昨天晚上那样吗？”
“屁话，你见不惯是因为你还没有到这个档次，还没有入行，这是应酬，是需要，离开这种形式，你在官场上将寸步难行！”
现在，郑正阳回想起那场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他也不知道晓芬舅那头作了如何的打理，进教育局的事没有经历什么曲折就定了下来，1998年10月，郑正阳走马上任湘丘县教育局副局长，主管基础教育工作。
由学区主任调到教育局任股室负责人的为数倒是挺多的，但直接提任教育局副局长的是郑正阳开了一个先河。但郑正阳自己心知肚明，论能力和学历，湘丘教育系统他这样的人还有的是，凭自己过去那样的正气和傲气，他这个清花村里走出来的农民的孩子是永远也不可能坐到这个副局长的位子上来的。他凭借的是许多人不可能有的晓芬舅那层关系。
想到这里，一种自愧和无奈的感觉随着血液的流动，让他周身地不自在，不过，这绝对只是一瞬间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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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第十二章（d）
第十二章（d）
4晓芬娘呼叫郑正阳，为的是这次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人事调整的事。[guan ]晓芬的舅舅虽然已经退休，但是，他所培养的部下，有一个在市里当教育局长。晓芬的父母听说湘丘县教育局将要调整人事，就提出让郑正阳进教育局的想法，并找到了晓芬她舅要求帮忙。
“我说正阳呀，这次你得听我的安排，到了局里，还不是纯粹的职务升迁的事，主要是你们一家三口都可以进城，你总不能让晓芬在那乡村学校里住一辈子。”晓芬娘在电话那头说。
“妈，你别这样咄咄逼人好不，让我考虑一下，这进教育局也不是一二话就可以办得到的。”
“上次叫你到舅舅那里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的问题是你自己要配合。我就知道你脾气傲慢，你以为你是谁呀，当年你能当上校长和学区主任，是因为你碰上了蒋局长那样的人，再说，当年不是你坚持要回什么紫丘，现在多少也是个科长局长什么的了，还用得着这样劳神呀！现在呀，用人呀不给你说这些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要告诉你，这头的话都已经说好了，你自己得把握好。”晓芬娘说：“你叫晓芬接一下电话。”
郑正阳叫了一声晓芬，就到隔壁去了。
晓芬只是被动地接听着娘的电话，不时地“嗯”着。不一会，晓芬过来了。
“我看呀，这事，你得按妈和舅的安排去做你自己应该做的事。”
“要为职务升迁的事，去做那些有违背性格的事，我一时放不下架子。”
“放不下也得放。你就没有发现，这些年教育管理队伍用人规则也在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伯乐相千里马’已经成为书本上的故事了。你就没有想想，你一个学区主任要提拔一个中学校长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这要在以前，像章振欣这样的人才，上面的领导说不定真会‘三顾茅庐’请他出来当校长主任什么的，现在呀，开始讲人事关系了！”
郑正阳默默地抽着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郑正阳染上了烟瘾了。
“我给你提几点参考意见行不？”晓芬坐到郑正阳的面前，晓芬要按娘的吩咐担负着说服郑正阳的任务。
“老婆，你说，关键时候你总会有好主意。”
“第一c从事业的角度，你要努力争取进教育局。你看看，你把王船山教育思想纳入你的实际工作中，这是你大学时代的理想，可这么多年了，上面的领导有几个人理睬？做一项工作，没有领导的认可和支持，你能掀多大的风浪？可你注意到没有，那些坐在教育局局长副局长的位置上，放个屁都是真理，下面的主任校长谁个都得听，你如果能进教育局，坐到局长副局长位置上去，情况肯定就不会一样。你要想在事业方面做什么事，可以号令你所拥有的人力财力去完成。第二c你不想做伯乐吗？教育要发展，多一个千里马，就多一份精彩，你如果能在更高的位置上去，你可利用手里的权力，为那些‘千里马’铺路开道，你想让章振欣这样的教育人才当上个校长主任的，那还不是一句半句话的事？第三c那就是我们这小家庭的一己私利，这个我就不用多说了。你好好想一想吧，妈妈叫你想好后，尽快去市里见一下市教育局洪局长。”
郑正阳一边听着晓芬的话，一边回想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原来，学区干部由教育局选拔任命，学校校长由学区选拔任命，现在，竟出现了直接由某个领导提名指派，连教师的调动也有县委县政府领导批条子。看样子，过去的“走后门”“找关系”的潜规则随着时代的发展也在更新着他的表现形式，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郑正阳吐了一口浓浓的烟雾，让晓芬不得不用手在空中扰了一下，说：“你烟瘾越来越大了。”
郑正阳想到自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来，有教育理想和抱负，在走上领导岗位以后，踌躇满志，他想在这条路上干一番事业并能走更远一些。他也希望凭着自己的努力和业绩让领导来欣赏自己发现和重用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利用晓芬舅舅那方面的人脉关系。看来，晓芬的话是正确的，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分析，利用好舅父的人脉关系来达到事业上的成功，的确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途径。是傻瓜才会坚守着过去那种陈腐的观念坐等领导来发现和重用自己呢。
“听你的，明天，我就去市里。”
仇丽芳自从见了章振欣后，就把这件事挂在自己的上心了。
自那以后三不三要来叶倩家走动，借着机会和章振欣接触接触。叶倩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人家一个中学高级教师，而且多少是学校的领导，还是个业余作家，算得上是个有些名气的人，再个，他人又朴实，你到哪去找这样的男人呀”。
这时，正好湘南电视台播放着章振欣的专题片。仇丽芳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荧屏，一边听着叶倩的话，还不时地点着头，她暗自决定主动向章振欣发起进攻。
这是一个星期四的下午，仇丽芳请了假又来到了紫丘中学。
晚自习期间，章振欣正要去学区找郑正阳商量如何开展科技创新活动的工作，仇丽芳来到了他的房间，说：“章主任，听说你发表了一篇小说，能不能让我分享一下。”
章振欣对仇丽芳的到来在心里画了一个“不”字，但出于对她的尊重，另外听说她对自己的小说感兴趣，随手从抽箱里拿了本《南方文学》的杂志，递到她的手里，说：“借给你看吧，不过，看完后要还我。”说完，就往外走，说：“我去找郑主任有事了，你慢慢看吧！”
仇丽芳觉得章振欣是不好意思和她单独在一起，望着章振欣的背影摇了摇头，她在灯光下翻开那本杂志，突然，一张照片从中掉到了地上，她拾起一看，那是一张以草原上茫茫金莲花为背景的照片，岁月明显有些久远，年轻的章振欣和一个美丽的姑娘相依着并排站着，青春美丽中洋溢着美好的爱恋。仇丽芳从照片中感觉到其背后那个故事一定是动人的。她把照片放在桌上。
这时大概是晚上八点半的时候，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的点声响了。
这时，亮着的电灯一下灭了。她不好再在这屋里呆下去，只得摸着黑出去回到叶倩的房里。
“怎么回来了？”叶倩问。
“他去找郑主任了，而且，他屋里的电灯也突然坏了。”
“我向他借了他的小说来了，你看过？”
“看过，我总觉得那是在写他自己的一段经历。”叶倩当然看过，而且还是在看了这篇中篇小说后，她才把对章振欣的不理解消除了。
“是吗?那我得好好看一看。”
就在章振欣屋里电灯突然灭了和第二自习课的点声响了的那个时候，章振欣正和郑正阳以及学区的另两个领导一起讨论着学校科技创新活动的事，气氛还十分热烈。
当章振欣从学区办公室出来，经过姜太平的房间里，他听里面有几个人的细语声，他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九点，学校是有规定的，办公期间是不能赌钱打牌的。章振欣在窗户边停住了脚步。
“教育局陈局长是我亲戚，陈局长的表叔是县委常委，想不到我来紫丘中学当个校长教导主任的事都遭人暗算了。等着，总有我出头的日子。”这是姜太平的声音。
“据说马上就要换教育局长了，新局长一上任，下面的人事也会动。你还不早点找关系。”这是李桂花的声音。这个姜太平一来学校后不久，就和李桂花玩到了一起，而且还认李桂花作干姐。
“你想在紫丘中学当教导主任呀？那人家章振欣怎么办？人家可是有影响的人物了。”另外一个说道。
“我要当，就会有办法。”姜太平肯定地说。
听到这里，章振欣不想再听下去，他敲开了门，平静地站在门口，说：“你们在办公期间打字牌已经被我碰上第三次了。”然后从桌上拿走了字牌。
姜太平立即跟了出去，在章振欣的后面，说：“章主任，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改，再也违反制度了。”
“改改改，你这是第几次了，每次都说改，改了吗？”章振欣已经十分清楚地了解到，这个姜太平实际上是一个检讨贩子，他有所用心地问了一句：“假若这个教导主任你当，你怎么管学校的考勤？”说完的，大踏步地离去。
第二周的例会上，章振欣对姜太平等人办公期间打字牌的事提出了批评，并且在每个人的考勤上扣了五分。
章振欣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说不定会给整出个什么阴风冷雨来。因为，在任何一个环境，消极的势力往往会在最短的时间一拍即合。阴风c冷言c挑拨离间的言行都会从他们那里制造出来，然后，让晴空中突然飘过一片黑云，新鲜的空气中混入一丝另类气味。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下课了，喜喜回到爸爸的房里，一拉电灯，不亮。她知道，这是电灯泡坏了。她动作娴熟地从抽箱里找到了手电，然后再拿出一只新灯泡换好。屋里重新亮堂了起来。但她突然注意到桌上的那张照片，那张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照片。
爸爸——年轻时的爸爸，穿军装的爸爸，英姿飒然，旁边那位美丽漂亮的姑娘张着灿烂的笑脸，比茫茫金莲花还要灿烂。
这里面有故事，一定有故事。但是，爸爸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懂事的喜喜感觉到，这肯定是爸爸不愿意讲的故事，是埋藏在爸爸心里的故事。他久久地看着那张照片，然后，又轻轻地把它放回原地方，像是根本就没有人动过一样地放在那里，然后，回到女寝室睡觉去了。
章振欣很晚才回到屋里，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张照片，在自己的额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心里道：“真糊涂，怎么把这照片夹在杂志里拿给人家呢？”然后，凝神地注视着照片，许久许久，他在照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洪艳艳——这个永远也不可能在记忆中抹去的女人！然后，打开抽箱，把它夹到一个日记本里。
这一天晚上，章振欣做梦了，梦见的是坝上那茫茫的草原茫茫的金莲花，他和洪艳艳在那草原上追逐着，嬉戏着
但第二天早上他从幸福的梦意中醒来迎来了一轮明亮亮金灿灿新太阳时，他禁不住为这个已经逝去久远而且不可能再来的幸福境界叹了一口气，然后，习惯性地在教学楼那边溜了一圈，却意外地发现学校里有几双异样的眼睛正在望着自己，其中，有一双眼睛是被领导指定到紫丘中学当校长或者教导主任而没有在民主选举中入围的姜太平的，另一双眼睛则是历来喜欢把小水波扰成滔天大浪的李桂花的。
李桂花家要往县城里搬家了，她在学校里每家每户地发邀请。
办酒的那天，她特地租了一辆大巴把老师们接到县城，饭前先是参观了李桂花家的新房。好家伙，一百五十多平方，八层楼房，她家买的是六楼，据说买主体加装修，就花去十多万，一个一般教师望尘莫及的天文数字。室内装饰富丽堂皇得让人看了禁不住有些眼红，但人们口头上还是要说上几句赞叹的话。之后，车又将老师们载到一家酒店里。
“这当行政干部的就是和老师不一样，你看看，那些看似条件好的乡村老师在县城里买房，不是买顶层，买偏僻地段的，就是买面积小的。可人家李桂花老师家你看看，就是不一样。”酒席间，大家在议论着。他们的意思是说，李桂花的老公通过关系改了行，现在混上了一个副乡长的职务。
“现在，虽然说教师的地位提高了，但是，根本不可能和行政干部攀比的。”有人接过话头。
“别看你教师也评什么职称，中学一级教师小学高级教师，工资单上的工资标准相当于正科，中学高级教师相当于正处，但是，你那点钱是的骨头工资，没有灰色成分来贴补，只能养家糊口而已，哪还有钱去买房呀。”一个青年教师说着。
这时，李桂花在席间穿梭着，心里那种忍不住的傲气十分暴露，她那张实际才四十多岁而看上去有五十开外的脸笑得非常地自得。
刘勇今天穿着一套紫丘街一家服装店里打折才二十多块钱买来的西服，虽然谈不上名牌高档，但至少也算是赶上了这个忘记了中山装的潮流，更算是对得起外出办事出席集体活动的场面。他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时看着李桂花在眼前晃来摇去，心里却无论也平静不了。李桂花的新房所处的位置，离上次自己买房的那地方不远。刘勇实在有些不情愿吃这个酒席，他心里有一种痛楚。本来确定要买的房，却因家里两个人得病而成了泡影，自己的手术，虽然报销了一部分，但还是垫了两千多，叶倩娘就整打整地花去了六千元。儿子眼看就要上大学了，那要一笔大的费用，这下，要想再作买房的梦，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说是喝人家的喜酒，可在刘勇来说，喝进去的却是那样地苦！
回到学校，刘勇一进屋，把外装脱下放到床上。叶倩递给他一封信，是许小兵写来的。许小兵这孩子还真努力，中专毕业后，又进了大学深造，毕业分配到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工作。大学生毕业最后一批正式分配让他给赶上了。他在信中写道：
“叶老师c刘老师，请允许我还这样地称呼你们为妈妈老师c爸爸老师，你们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当年你们的收留，哪会有我的今天。从明明给我的信中我得知，老师和明明的外婆得病花去了一大笔钱，使你们多年的买房梦想没实现。你们很善良很节约，为了这个梦想，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里，我希望你们不要灰心，我想，这个理想总会有一天实现的。我不希望你们为了这个理想过于辛苦和节约，要爱护自己的身体。我想，有一天，我和明明会让你们的理想实现的。”
刘勇手里的信纸地颤抖着，眼睛里即刻充盈着泪水。县城酒店里席间积聚的郁闷顿时变成了泪水涮涮地流了下来——为什么人家能追求到的东西，我却要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呀，可悲哟！
第一次，纯粹是刘勇生平来的第一次，他莫名地哭了，哭出了声，让叶倩顿时慌了神，不知所措地依到了他的身边，扶着他坐到床沿边上。
那张床，虽然已经是早几年置办的席梦思床，但铺在上面的床单则已经缝上去三个补巴；而刘勇身上的那件衬衣的肩膀处则打着四补巴。
那一次，郑正阳去市里，和晓芬他舅舅去见市教育洪局长。好家伙，那场面让他开了个大眼界，那是乡野村寨里当学区主任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
其实，那不过是个饭局，是洪局长对有恩于自己的叶倩舅准备的一个饭局。桌上有茅台酒，有野生王八c海鲜等山珍海味。看到这情景，郑正阳禁不住想起儿时春节父亲用一个大铁锅白萝卜胡萝卜炖三斤猪肉一家人吃起那萝卜来还美滋滋的日子，想起了清花村的父老乡亲平时餐桌上还经常是那一碗萝卜干和寡白菜的情景。
饭桌旁围坐着个人，晓芬舅和洪局长坐在一起，章振欣只是挨坐在舅的身边。据介绍，其他的人不是这个局的局长就是那个科的科长，都是舅在职时的部下，而且年龄和郑正阳相比，大的大不了一二岁，小的则只有三十多岁的，比郑正阳小得多。席间气氛十分地热烈融洽。只是从乡下来的小小的学区主任坐在那里，自己觉得十分地渺小和不自在。
倒是晓芬舅在开席之前向在坐的各位领导介绍了郑正阳，说：“我的外甥女婿，郑正阳，湘丘县一个小小的学区主任
，请各位关照了。”
这时，一个漂亮的服务小姐进来把酒杯放好，启开酒瓶，把各个酒杯都倒满了。
开席了，洪局长举起酒杯向晓芬舅敬酒。于是，席间的气氛一下就活跃了起来。
“天蓝蓝，海蓝蓝，一杯一杯往下传。”有人叫道。
“正阳，先给局长敬上一杯。”晓芬舅说。
“是是是，先敬局长一杯，然后一个一个来，能喝三两喝四两，这样的同志能培养！”
郑正阳端起酒杯，来到洪局长跟前，恭敬地说：“洪局长，我是乡村学校的教育管理者，这些年，工作在一线” 他想了好久，想在酒桌上向局长汇报一下自己对工作的一些想法，从而引起局长对自己的兴趣。
“小郑呀，我祝你事业有成！”然后在郑正阳的酒杯上碰了下，仰脖喝下了那一杯酒。
“酒桌上不谈工作，小郑，天上无云地下旱，刚才那杯不能算，你该罚三杯了。”有人叫道。
小姐上来给郑正阳满上了一杯，他对着洪局长喝了下去。
“能喝四两喝一斤，这样的同志头放心！再满上，三杯不能少。”
在一阵热烈的喧嚣中，郑正阳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杯，不知不觉，他迷糊了起来。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着人们不时地爆出一二几句行酒令，如：
“百川到东海，何时再干杯，现在不喝酒，将来徒伤悲。”
“感情铁不铁? 铁! 那就不怕胃出血! ”
“感情深不深? 深! 那就不怕打吊针! ”
“会喝一两的喝二两, 这样朋友够豪爽! “
还有个人给漂亮小姐倒上了一杯酒，高声地叫道：“为小姐健康干杯，小姐的健康就是我们大家的健康！”
郑正阳是什么时候被送回来的，他不知道，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样醉酒。
第二天，他早早地醒了过来。早餐时，晓芬舅告诉他，洪局长将会竭尽全力地为他的事帮忙，嘱咐郑正阳好好把握。
郑正阳想起昨天晚上酒桌上的那个场景，心里不觉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以前自己当校长和学区主任，那是凭着一股正气和傲气，从来没有亲自操作过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有些不解，说：“难道进入官场非得昨天晚上那样吗？”
“屁话，你见不惯是因为你还没有到这个档次，还没有入行，这是应酬，是需要，离开这种形式，你在官场上将寸步难行！”
现在，郑正阳回想起那场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他也不知道晓芬舅那头作了如何的打理，进教育局的事没有经历什么曲折就定了下来，1998年10月，郑正阳走马上任湘丘县教育局副局长，主管基础教育工作。
由学区主任调到教育局任股室负责人的为数倒是挺多的，但直接提任教育局副局长的是郑正阳开了一个先河。但郑正阳自己心知肚明，论能力和学历，湘丘教育系统他这样的人还有的是，凭自己过去那样的正气和傲气，他这个清花村里走出来的农民的孩子是永远也不可能坐到这个副局长的位子上来的。他凭借的是许多人不可能有的晓芬舅那层关系。
想到这里，一种自愧和无奈的感觉随着血液的流动，让他周身地不自在，不过，这绝对只是一瞬间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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