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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3章 血战记

  唐糖有些措手不及,纪陶此前交代了缓缓再问的岳棋却兀自在主人家跟前画下了那串蝌蚪文。

  奇奇前一刻还好好的,见了地上的字骤然色变,赫然就像对着两个仇人。他目瞪老大,面上憋得通红,双手合十仿佛是拜了拜苍天,又望了眼那行字,口中喃喃应该是在厉声斥责什么,可惜唐糖一个字都听不懂。

  岳棋稍懂集聚他们的话,额角的汗霎时顺着面庞挂下来,不过这孩子也算沉着,一步护于唐糖跟前,用简单的词句,试图与奇奇进行沟通。

  费劲道了好几个词,才压低了声对唐糖解释:“表姐,弟弟方才怕是闯祸了,这一串东西许是个不能碰的词,不然奇奇不会翻脸不认人。我的昆仑话也是半通不通,只会说那些日常的东西,方才我试着对他解释,我们并不明白这个词,也是道听途说,帮着别人来打听的也不知他能不能明白。”

  可那奇奇显然无法接受岳棋的解释,反像是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事物遭了无礼之人的挑衅,一时间目眦欲裂,怒得连刀子都拔出来了,还送了只扁哨入口,吹了一组带了转音的响哨。

  这哨子极厉害,一组转音两长一短,短的清脆悦耳,长的绵延悠远,简直像是可以传送到几座山外的地方。

  昆仑寨内的树屋分布得并不算密,但寨子里的年轻人听见奇奇的哨声,竟很快从四面八方涌向这哨声发出之地,集聚一堂。

  唐糖迅速扫了眼来人所携工具以及身上衣着,只恐这寨中有事无事的都来了。

  奇奇对个稍年长的指指岳棋方才划在地上的蝌蚪文,那个壮汉面色竟然也是骤然就泛了青红,脑门上青筋暴出,胸前肌肉一起一伏,煞是唬人。

  岳棋登时急躁起来,唐糖怕他鸡同鸭讲得厉害,暗地里捅一捅他,意欲劝他耐心稍待,这样的突发状况非得纪陶露面再作打算的了。不料岳棋也是少年心性,急急又蹦了出几个极简的词来,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那壮汉同奇奇二人皆像是发狠一般,往岳棋身上扑去,转眼已将人扑倒在地。

  转瞬表弟已被人双手反扭强按于地,唐糖不明白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也是慌了。且不提白天的不欢而散,舅舅无论如何待她不薄,若岳棋头天同自己入寨就遭逢意外,回头舅舅跟前如何交待?

  唐糖一边哀祈纪陶速至,一边想于撕打之中寻到一个可供入手的空当,趁虚救人。

  岳棋有些工夫,腾挪之间倒是一度将奇奇反制,然而奇奇势头本来不弱,他更难防那壮汉侧面袭击,很快重又落于下风,眼见奇奇手中利刃已然划向岳棋的脸,唐糖哪还顾得什么什么空当,对着那刀刃扑去便夺。

  其实唐糖一贯就是这么个不要命的性子,奇奇却不料有这么个疯子地敢来空手夺刃,略呆了呆,握刀之手便松了松,唐糖疾厉的势头未减,故而手中的力道还在,紧握着那刃一力抽在了手里。

  血淌满了刀刃,唐糖脸色坚毅,一时间气势迫人,那壮汉亦教她那股劲头给惊着了,汉人里头竟有这样的狠丫头?

  唐糖只是性子猛,又不是真的不怕事,方才力道过猛,使了那一下脚下便有些软。而她身子立得也并不稳妥,那壮汉样子生得凶,她教他近处注视得一个心颤反一个趔趄为他未曾收回的大脚所绊,半个身子便向后倒去。

  她倒地之时下意识地将单臂往地上一撑,那地面略硬,唐糖只觉得撞得臂上筋骨欲碎,手里只得一松,那沾了血的刀掉出老远去,徒留了满手鲜血,触目惊心。

  不过那壮汉看唐糖凶成这样,大约益发觉得来者不善,与奇奇稍作低语,二人防备的眼神更甚,奇奇对着边上一个小孩使了个眼色,那小孩一溜跑了。

  唐糖硬撑着跃起来,将岳棋一把扯到身后,也不顾手上没有武器,指着那些人:“谁还敢过来!”

  那些人虽个个听不懂,实在是被眼前情势给镇住了,壮汉却全无惧色的样子,指着方才岳棋在地上划的蝌蚪文又是一通咕哩呱啦,脸上气得饱胀出血色来。

  纪陶一直在皮皮学堂的帐中学念昆仑文,一大一小闻得哨声,纪陶询问起来,皮皮认得那是他哥的哨声,料想总无来客什么事,摆摆手告诉这个好学哥哥无须在意。

  然而奇奇那里到底是生了事故,人越聚越多,帐外亦愈来愈嘈杂。皮皮终是耐不住好奇,探头去帐外看了一遭,纪陶扫见外头奔走之人个个神色凝重,心道不妙,自己太过专注,那两个小家伙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纪陶循着皮皮带的路,往那嘈杂之地而去,皮皮拨开人群找见哥哥,却见唐糖正举一直血淋漓的手指着对面二人,像是怕他们近前。

  纪陶初判情形,直接料定是对方必是以强欺弱伤了唐糖c而唐糖神色又是狠厉异常,他只道她必是受了什么胁迫欺侮,纪陶不由分说一步护去唐糖跟前,双手齐用,二人身子一侧,竟是为他向背按于地上。

  纪陶抓人抓惯了,将他二人四手交缚,一手暂制四手就在他掏绳子的当口,一只大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脉门。

  唐糖的血手实在令他极难客观判断,故而这样一疏忽,他反倒是为他人制于手中。

  那手指头貌似只用了三分力道,就那么轻轻幽幽按在纪陶脉门之上,然而纪陶轻轻挣了挣,居然发现腕间那力量几乎可拨千斤,以他之力必定无法挣脱开去。

  制住他的那只大手,手指奇长,纪陶抬头一望,此人正是来时热情接待他们的那位族长。

  此一时彼一时,纪陶要对付他的住民与儿子,手上功夫这等厉害之人怎肯轻饶?

  族长扫一眼地上那串蝌蚪文,目色尤为厉了些,握住纪陶臂膀一把反扣,意图用膝盖迫他跪倒在那串字旁。纪陶虽说性子和煦脾气却从小就硬,怎肯这般屈辱下跪,单腿一扫,与那族长的形成对峙之势。

  纪陶未曾哀嚎一句,唐糖却看得出他脑门上已然沁出豆大汗珠来,想必关节处早就痛得可以。

  这一回合,这位族长没能一举致胜,但毕竟纪陶的脉门尚且捏在他的手里。这样的人,手劲与当日曹斯芳绝不可同日而语。

  那族长努力了好几回欲踢纪陶跪倒,纪陶与他脚底数回交锋,虽未占领上风,却也未教对方占到什么便宜。

  唐糖又急又想不分明,那一串在笔记杂书上被称作为麒麟肉的物事,在他们的经文中却从未有过正面译注,究竟是什么禁忌般的圣物?

  正当此时,族长用不甚流利的汉语一字一顿狠狠道:“麒麟c肉c不是c你们的痴心妄想。”

  大约的意思是:麒麟肉不是你们可以觊觎,不要痴心妄想。

  即便是这样的表达,岳棋还是有些惊讶于族长的汉语程度,显见得族长从前从未在他跟前显露,他一看对方竟是可以听懂汉文,急急解释“您听我说,这都是误会!”

  岳棋一激动成这样,都无须族长使眼色,他身后的另两名年轻人立时冲上来拉住了他,直逼得他一步无法上前。

  那族长显是未将满手是血的唐糖放在眼里,只对着岳棋道了句什么,唐糖判断他的口气,就好像在威胁什么果然,他捏紧了纪陶的手腕。

  唐糖方才未曾仔细留意这位族长的手法,此刻瞧得分明,心知此人力大无穷,简直就要急疯,他这一捏下去还了得?今日虎落平阳龙游浅底,难道他们在这个倒霉寨子,竟是过不去了?

  真是,方才摔倒落刀之时怎么就未曾趁着气势如虹,将奇奇的那柄刀捏在手里,此刻尚可派个大用场。

  正后悔着,唐糖一眼扫见族长腰间那柄刀鞘上缀满宝石的白柄短刀来,夕光里那些宝石正绽放着晶亮璀璨的光芒。她从未见过这么珠光宝气的兵器,只恐怕花哨有余,但此时此刻便也顾不得了

  她飞冲而上,往那族长腰间探去

  那刀出鞘之时,竟是“幌当”一声巨响,唐糖虽略惊愕于这古怪声音,自然无暇琢磨,立时一手制住了奇奇,另一手捏刀抵上他的喉咙。

  唐糖正思量下一步的对策:这样哪里就公平了?岳棋亦还在对方手里!

  不料一个注目,那族长哪里还曾威胁着纪陶性命,他早松开他的奇长手指,只一味呆望着唐糖抵在奇奇脖子里的刀。

  唐糖琢磨不透这个情形,昆仑人生性勇猛,这个族长分明又那么厉害,总没有那么宠孩子罢?她不过想要吓唬吓唬对方,为纪陶争取反制的机会,对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

  她只恐有诈,自然不肯松开奇奇,再看那族长,仍是呆呆立着,望眼奇奇,望眼腰间,最后又望一眼唐糖。

  唐糖这才发现,问题仿佛是出在这柄刀上,她低头望,手中刀刃居然莫名绽放出一种奇冷的白光来,映得连齐齐的脸都变白了。

  她心中慌乱,将手中刀重新握得紧了些,奇怪的是,她就是用那只伤手夺的刀。血方才还在淌,可她的血手捏在纯白刀柄之上,居然半点血印未留

  正当狐疑得要命,那族长竟是照着她扑通跪倒在地。

  很快地,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陆续跪倒,里圈外圈的人除却纪陶c岳棋以及仍为唐糖挟制的奇奇,所有的人都对着唐糖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纪陶:你的血那么奇怪,窝们会生粗一堆小妖精么?

  糖糖:当然会你这个磨人的老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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