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爱情原来是把刀
为了获得与周全多见面的机会，于小月须打好于萍这张牌。这星期，她带洋洋连续去了三次福利院，令于萍喜不自胜。于小月开始称她为“萍姐”，且十分信赖，趁洋洋不注意，把一切告之她。于萍听后不与置评，她是过来人，隐约感到他们之间有不祥之兆，觉得小月过于轻信周全，不该这么早把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给他。她忍不住泼冷水：“小月，不要将全部感情投进去，否则无法自拔。”
于小月听不进于萍的劝，觉得她还未摆脱过去情感挫折的阴影。她的周全绝对不是花花公子，会对她承担全部责任。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请于萍帮忙，在星期五或星期六给她打电话，假意邀请她出来玩。于萍听后大摇其头，“要我说谎，做不到。”
于小月搂住她的肩，嗲声嗲气地哀求：“萍姐，帮帮我嘛。表姐管得紧，没有理由出不来，只有你邀请，她才会让我出来。”
“你表姐是对的。”于萍认真地说，“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你太年青，根本不知道社会的复杂与险恶，到时出了事，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萍姐。”于小月使劲摇晃她，“在南都，我就你一个朋友，你不帮我，没人帮我。说实话，我已离不开他了。否则，没法活。”
于萍无可奈何，“好吧，权当行善。”沉吟片刻，又说，“以后出什么事，不准赖我。”
“知道，我的好萍姐。”于小月双脚跳起来，兴奋地亲她一口，“成功了，你是大媒人，不成功”她突然发现自己说走漏了嘴，连续“呸c呸c呸”几声，继而举起右拳挥了挥，“萍姐，我一定会成功。”
于萍不断摇头，感叹面前这位小妹妹过于单纯，过于情绪。心想，也许是她看多了琼瑶的小说，女孩子一旦迷上琼瑶的小说，会把爱情当饭吃，会把爱情当生活的全部。当然，她衷心祝愿她如愿以偿，修成正果。
星期六下午，家里电话响了。于小月故意不去接。肖成国接了电话叫道：“小月，于院长电话。”
于小月赶紧上前接过话筒，对着话筒噼里啪啦地说一通：“萍姐，好的，明天下午2点去湿地公园，噢，都去，好的，我跟表姐夫请半天假，一定去，好的，晚上外面吃饭，好的，谢谢啊，萍姐。”放了电话，她跟肖成国说：“表姐夫，于院长又邀请我出去踏春，明天下午又得麻烦你帮我带洋洋。”
肖成国瞪她一眼，没有吭声，发现她连续双休日出去必有蹊跷。于小月拿出杀手锏，发嗲，软磨，“表姐夫，求求你，就半天，晚饭一吃完就回。”肖成国在进行思想斗争，摇摆不决。于小月继续发嗲：“表姐夫，我的好姐夫，湿地公园，我没去过，好想去。”洋洋一旁叫道：“小姨，我也要去。”肖成国趁机说：“对，带洋洋去。”于小月一时傻了眼，洋洋跟着去了，啥事都干不成。她急了，骗洋洋，“洋洋不去，好吗，下次单独带你去，这次人多，又要比赛，坐自行车不安全。”洋洋嘟起小嘴，“好吧，下次跟小姨去。”于小月上前亲洋洋一口，“洋洋真乖。”说罢，又纠缠肖成国。肖成国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同意。
星期天下午，于小月按约前往三洋宾馆，与周全一起进入508房。房门一关，两人就迫不及待激情拥抱
“周全，我们前后做了4次，都未采取防范措施，如果怀了孕，怎么办？”休息片刻，于小月趴在周全身上担心地说。
周全毫不在意地说：“不会的，听说当代人怀孕几率很低。”
于小月坚持道：“如果怀上了呢？”
周全劝导她，“不会的，不会这么倒霉！”
“不要侥幸。要作最坏打算，假如怀上了，你要有思想准备。”于小月固执已见。
周全坐起来，把她拥在怀里，安慰道：“不要吓自己，我们班里很多女生常出去开房，到现在也未听说哪个怀了孕。”
于小月脸上倏地飘过一朵乌云，怯怯地问：“你跟女同学出去开过房？”
周全刮刮她的鼻子，“好个醋罐子，好好的怀疑人家。我是这种人？在你面前，她们全是丑小鸭。”
于小月幽幽地说：“人家是大学生，我是小保姆。”
周全捧起她的脸，认真端详，自豪地说：“亲爱的，你这张漂亮脸蛋和魔鬼身材，抵得上几张大学文凭。听我的，不要自卑。”
“讨厌。”于小月轻轻拍他一下，“人家说正经，你却贫嘴。”说罢，把头埋进他怀里，喃喃地说，“周全，我相信你不会乱来。但是，我还是好恐惧，怕怀上你的孩子。你说，一旦怀上了，该怎么办？”
看她老纠缠这个沉重的话题，他随便应付，“怀上了，大不了生下来。”
于小月惊惶失措地望着他，“生下来，敢生？你还在读书，我还是小保姆。”
“哈哈哈”周全脆生生地笑起来，“你呀，患得患失。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真到了哪步，自有办法。”
于小月完全相信他的话，觉得自己担心多余。心想真怀上他的孩子，在他母亲那儿就有说情的法码，想到此，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林芳出差回来，问过洋洋情况，就查询于小月的交往。肖成国替于小月老实作答。听说和于院长出去活动，林芳不便追究，只说：“小月，记住，以后不准和男孩子交往。”于小月苦着脸，不好说什么，只得无声点头。
往后几周，于小月请于萍半月来次电话作掩护，取得表姐同意，偷偷出去与周全又幽会了几次。她已经十分迷恋他，经常想得发呆。这一情绪变化，引起林芳高度警惕，感觉小月恋爱了，否则不会成天掉魂似的。她去福利院找于萍，于萍侠肝义胆，应允了的事，决不诿过，很自然帮小月圆了谎。
于小月的预感得到灵验，月经推迟半个多月，且爱吃酸东西，最要命的是当着表姐的面呕吐了几次。有天晚上，林芳安顿好洋洋，把她叫到跟前，厉声问：“小月，给我讲清楚，那个男的是谁？”
于小月吓了一大跳，迅速调整情绪，昂起头，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样子，“表姐，说什么呀，不能这样冤枉我。”
林芳咆哮起来：“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告诉你，我是过来人。你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跟人家上床，要不要脸呐！”
于小月被激怒，顾不了许多，跟着吼叫：“表姐，不要污辱人好不好。我是正当恋爱，如果给你丢脸，我可以走。”
肖成国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闹蒙了，赶紧劝住两人。对林芳说：“林芳，小月已是大姑娘，谈恋爱是她的自由，我们没权力干涉。如果找了个好小伙子，我们高兴才是。”对于小月又这样说：“小月，这是你的不对，谈恋爱，正大光明的事，跟表姐挑明不就得了，没必要瞒我们。这样做，明显不相信我们。”
两个女人顿时陷入沉默。于小月把头扭一边，满脸涨红，眼珠暴鼓。林芳双手捧头，后悔莫及，深深自责，觉得对不起姨妈，对不起死去的姨夫，好好的一个女孩交给她，竟然背着她把肚子弄大了，传回老家，不仅给家族丢脸，更给她抹黑。她心想，这种事，发脾气解决不了，必须冷静处理，否则，弄出更荒唐的事来无法收场。她清楚小月的脾气，只有慢慢诱导才能解开她的心结。想到此，她抬起头，心平气和地说：“小月，刚才表姐不对，不该发脾气。你不知道，自你与那个男孩子接触，我经常晚上睡不着觉。我怕呀，怕你上当受骗，你真的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么险恶，处处是陷阱，处处是骗局。你长得又那么漂亮，很容易成为男孩子的追逐目标。你说，他是谁？”
于小月的心情已复平静，低下头，期期艾艾地说：“周全。”
林芳内心一震，轻声问：“交往多久了？”
于小月老实承认，“真正交往的时间半年多。”顿了顿，小声道歉：“表姐，表姐夫，我不该瞒你们，主要是怕你们反对。说实话，我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两人是真心相爱。”接着，把两人接触的过程一股脑儿倒出来。末了，自责起来：“怪我未采取防范措施，周全说不容易怀上，他是学医的，我就信了。可是，我咋这么倒霉？”
林芳一边听一边摇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计却不少，用于院长骗过她的耳目，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不懂她的心思。是呀，当今女孩子和她那个年代女孩子的情感诉求肯定不一样，一味堵，解决不了问题。如果早知她的情感世界，提前疏导或许能避免不该发生的事。林芳望着她，认真问：“你们真的相爱？”
于小月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已经发过誓，他非我不娶，我非他不嫁。”
林芳觉得她太幼稚，几句甜蜜话就把她套住。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根本不清楚门第观念和世俗的力量。在习俗面前，她那套爱情观和幻想就如风中落叶，不知会飘零何方？林芳耐着性子给她解释：“小月，清醒一下好不好？有人说，女人恋爱时智商为零。你现在的智商就是为零。你想过没有，周全是大学生，你是小保姆，两人悬殊太大。他妈妈，即陶副处长，蛮不讲理，根本瞧不起你。这种状况，你有好结局？”
于小月不听她解释，周全就这个问题向她反复表白过，相信他不会骗人，“表姐，不要老说差距，周全不在乎我是小保姆，他就喜欢我这个人。他说过，只要他坚持，他妈妈奈何不了。因为，我们真正相爱。”
林芳不想与她争辩，还是顺其自然，毕竟她已成年，出了事，由她自己担当，该尽力时已尽力，料想姨妈不会责怪。但是，她最担心的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想过没有，未明确关系，就有了孩子，如何向父老乡亲交待？”
说到孩子，于小月一脸茫然，根本未做好做母亲的心理准备。她低下头，无法回答。过了会儿，她慢吞吞地说：“要不，明天找周全，看他的意见。”
“好吧，明天你先去妇幼保健院检查，真怀了，就去医学院找他，尽快拿出方案。否则，胎盆大了，对你不利。”林芳最后做出妥协。
次日上午，林芳请了半天假，在家带洋洋。于小月到妇幼保健院找成如娟。成如娟已在办公室等她。检查结果是阳性。成如娟问明情况，劝她把孩子做掉。于小月没心思谈这些，骑上自行车心急火燎地往南江医学院赶。她只知道他是哪个班，不知住哪栋楼，好不容易问到住址，他却上课去了。到教室找，又觉不妥，只得在他宿舍楼边转悠。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时间，远远地看见他夹在一群男女学生当中，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她迎着他走去。当他的目光触及她，惊慌失措，快步走出人群。
“你怎么来了？”周全在她面前站住，脸上有不悦之色。
于小月把他带到一边，心烦意乱地说：“怎么办？我真的怀孕了。”
周全如五雷轰顶，吓得结结巴巴：“不，不可能，就那么几次，就怀上了？你，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检查了，一个多月了，妊娠反应很厉害。你说，咋办？”于小月焦急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打掉。”周全斩钉截铁地说。
“打掉？”泪水倏地在她眼眶里打转，“这可是我们爱的见证。”
“还能留？”周全满脸惨白，心里万分着急。
于小月满怀希望他能说几句体已话，没想到却是冷酷无情，一下使她如坠深渊，难过至极。他说到时有办法，原来就是两个字：打掉。她真想大叫一声“不”，可这是学校，她不敢乱叫，双手掩脸蹲在地上啜泣。
这时，有不少同学向他们这边张望，有个男同学双手做喇叭对周全大喊：“周全，不准欺负女朋友。”喊毕，引起一阵高声大笑。周全赶紧把她扶起，低声求道：“小月，别急，我们好好想想，孩子肯定不能留。我是爱你的，一定会为你负责。”说罢，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纸巾递过去。
于小月接过纸巾，慢慢擦拭泪水，惴惴不安地说：“我也想过，孩子肯定不能留，但必须让你妈妈知道，要她认可，同意我们大明大白地恋爱，直至结婚。”
周全想了想，说：“好吧，你先回，晚上我回家做妈妈的工作，让妈妈接受你。”
于小月脸上顿时由阴转晴，破涕为笑，“好，等你的好消息”
晚上，周全跟父母摊牌。他与小月恋爱一直瞒着父母。之前，父母跟他介绍过女朋友，是父亲同事的女儿，比他小2岁，叫梅岚，与他同一所大学，不同专业。可以说，两人青梅竹马，梅岚父亲原是某市卫生局科长，在梅岚4岁时调至省卫生厅，现在是人事处处长。两家住一个院子，小时候，两人经常一起玩耍，随年龄增长，接触逐渐减少，主要原因是梅岚脾气倔，得理不让人。论长相，梅岚差不到哪里，在院子里算是一枝花。初中高中期间，小两届的梅岚上学时喜欢约他同行，周全为了照顾她的面子，偶尔陪伴。然而，两人在一起时话语却不多。周全上了大学，梅岚也跟着上同一所大学。在学校，梅岚不乏追求者，但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她早已将爱的果实挂在枝头，只等他来采摘。梅岚对他父母十分恭谦，叔叔长阿姨短的叫得分外甜。父母在他面前老夸她人好心好，多次跟他提及，他总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知何因，他始终对她提不起兴趣，哪怕她百般示好，千种温情。
当听到儿子要跟于小月谈恋爱，陶丽坚决反对，立即把话封死，“周全，你必须与她断掉，没什么理由，一句话，于小月不配做我的媳妇。”她无法理喻，儿子放着一个俊俏晓事的女大学生不谈，偏偏和一个小保姆勾搭，成何体统？即使她貌若天仙，也无法掩盖其贫贱的身份，传出去哪有脸面？
“妈，不能这么武断。”周全低声下气地求道：“我和小月不是一般的恋爱关系，她已怀孕。”
“什么，怀孕了。”陶丽咆哮如雷，“你这个没出息的，怎么能干这种事？”
父亲问：“多久的事？”
“她今天上午告诉我的。”周全低下头，声音像蚊声。
“凭她一句话，你就信了，我的傻儿子。一个小保姆，主动献身给你，为什么呀，目的再清楚不过。”陶丽脸色铁青，火冒三丈。
“妈！”周全努力为于小月打抱不平，据理力争，“小月不是这种人，她很单纯，很善良，我们是真心相爱。求求你，让我们好下去！”
“不可能。”陶丽一挥手，“除非我死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和她在一起。”
“她肚子里的孩子咋办？”周全急得快要流泪。
“打掉。”陶丽毫不犹豫地说：“必须打掉，越快越好。”
周全哭丧着脸说：“她说过，做掉可以，必须要你同意我们好下去。”
“你看看，你看看，庐山真面目出来了吧。”陶丽指着周全说：“很单纯。对，这就是单纯的表现！你做不通她的工作，我找林芳说去，我就不信她不要脸。”
“妈，不能这样。”周全跺着脚。
“儿子，不要多说了，剩下来的事交给妈去处理。都睡觉去，有事明天再说。”陶丽扭头进了房间。
第二天上午，周全电话向班长请假，虽然上新课，再重要也没于小月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他想，做不通母亲的工作，就做于小月的工作，先把孩子打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给她约好见面时间，待赶到教育厅宿舍，于小月带着洋洋已在哪儿等。
两人走到偏僻处，于小月迫不及待地问：“与你妈谈好了？”
周全摇摇头，叹声长气：“小月，昨晚差点跟妈吵起来，我无法说服她。也许，开始我们就走错了路，应该先告诉大人，再谈恋爱。走到这步，都是我的错。小月，你能原谅我吗？”
“周全，你什么意思？”于小月脸色一下惨白起来，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说可以做通你妈的工作？到了这个时候，才来讲这种话。我不要你道歉，我要的是结果。我已经无路可走，昨晚想了一晚，已作好最坏打算，如果你后悔，我就跳南江。”
周全忙劝住：“小月，不要任性，好不好？我真的是爱你，只有你，才能让我活得有意义，千万别往绝路上想。我的意见，先把孩子打掉，妈妈的工作慢慢来做，相信她会接受你。”
于小月摇了摇头：“我不敢相信，也怕相信。你妈妈不事先答应，我就把孩子生下来，让她知道，于小月给她生了一个孙子。”
“小月，何必斗气？你不知道我妈的脾气。你要多给我一些时间，惟有时间，才能让她改变。”周全急得搓双手。
于小月拍拍肚子：“不急，我可以等，小家伙才一个多月。等你哪天做好了你妈的工作，我就去医院。”
周全像不认识似的盯着她，原来在她柔弱的性格里却藏着不屈与坚韧。他过去小看了她，总觉得她是那么单纯和天真c知性和明理。可就这两天，让他真正认清了她是一个倔强和任性的女孩。周全想从她眼里找出一丝弱点和纰漏，可在与他对视的眼神里，她却没半点怯弱和退让，一直是那么固执与坚强。他无声地摇摇头，眼睛凝望天空，此时，两只拉开距离的燕子从他们头上飞过，落在后面的一只明显受过伤，凄惨地叫着追赶前面那只。他想，他俩此刻的境遇就像这双燕子，于小月扑腾受伤的翅膀在后面追赶。她能凭自己的能力追上他吗？也许能，也许不能。近几年里，她若不迅速提高与改变自己，母亲永远是他们中间的一堵墙。如此，她无谓地挣扎有何意义？为了不把她逼向绝路，他只得违心地再给她一线希望，“好吧，我再去做妈妈的工作，等我的好消息。”
上午下班，林芳一到家，挎包还没放下，对于小月吼叫：“小月，你干的好事，害得我受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跟什么男孩子鬼混，你倒好，干出这种事来，她陶丽把一盆屎全扣在我头上。”
“她说什么了？”肖成国小心翼翼地问。
林芳把挎包往沙发上一摔，愤愤不平地骂道：“她才是婊子养的，王八蛋，不撒泡尿照照她儿子的丑脸，还怪我家小月。说什么？”她指着于小月，“骂她是狐狸精c白骨精，骂她是鸡，骂她勾引她儿子。整个泼妇c无赖c流氓。我家小月好好的，她儿子不引诱她，她会干出这种事来？我敢说，给她一千个胆，她都不敢。”
于小月手里正端着两碗饭，听到这番羞辱，气得两手发抖，饭碗“叭c叭”两声掉在地上，摔得饭粒碎片四溅。吓得跟在她身后的洋洋惊恐万状，肖成国赶紧抱过洋洋。于小月掩脸冲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肖成国一边清扫地上的碎片饭粒，一边埋怨林芳，“好好的，跟陶处吵什么？这不是家里，什么都由你逞能。”
林芳把自己扔到沙发上，气鼓鼓地说：“我那敢跟她吵？她欺人太甚。”原来，一上班，陶丽把她叫到办公室，说她没管好于小月，害得他儿子做了不该做的事。林芳耐心跟她解释自己如何管小月，陈述他儿子如何编造理由把小月哄出去。陶丽一口咬定是于小月勾引。林芳则坚持是周全引诱。两人各说各的理，最后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两人大打出手，先是陶丽揪她头发。林芳脾气本就暴躁，一旦性起，管你处长厅长，天王老子都不怕，反揪她的头发。陶丽伸手扯她衣领，林芳也扯她的衣领。一来二往，两人扭作一团。林芳年青，块头比陶丽大，三下五除二就把陶丽给打趴了。好在处里有人赶来劝住，才未出现命案。说到此，林芳低下头，掀开衣领，“你看，脖子都被她抓伤了。”
肖成国上前一看，左颈上果然一条深深的手印，蓝色衣领上还留有斑斑血迹。他心疼地抚摩一下伤口，恨恨地说：“陶处也真是，两个年青人谈情说爱，你瞎掺和什么？”
“撕破脸皮也好，小月真的嫁过去，不把她折磨死才怪呢！这种人，不配有媳妇，让她断子绝孙。”林芳咬牙切齿地骂道。
肖成国搂搂林芳，劝道：“算了，不说这些。”他向小月房间努努嘴，“我去劝劝。饭不够，再去煮点。”林芳点点头，把洋洋带进厨房。
肖成国进得房间，于小月还在痛哭。满怀的爱，一腔的恨，相互交织在一起，把她的心缠绕得生痛生痛。她感到世俗在抛弃她，社会在嘲笑她，心爱的人在疏远她，原来彩虹般美好的世界已陷入一片黑暗。她已经没有立锥之地，没有呼吸的空气，天，在她面前完全塌了。“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于小月内心在苦苦呐喊，决堤的泪河汹涌澎湃。肖成国坐在她床边，不停地给她递纸巾，让她痛快淋漓地把悲苦的泪水流干。也许，到了泪枯心竭时，她才会参悟这个荒诞的世界，才能看清世俗狰狞的面孔。直到地上累积一堆湿纸巾，于小月才趋于平静，但声音已完全沙哑，“表姐夫，我要去找他，上午还说会做好他妈妈的工作。”
肖成国无语，默默拍打她的脊背。他能说什么？她现在完全陷入痛楚之中，说再多也是枉然。过了会儿，他顺着她的话题哄开心，“好，去找他，表姐夫陪你去，一定要讨个说法。”见她无反应，又补道，“你想过没有，找他有什么样用？现在不是周全说了算，是他妈妈，陶丽，陶大处长。陶丽把你骂成那样，还对他存有幻想，你说，靠谱？小月，别想那么多，现在该是你自己拿定主意的时候。”
于小月坐起来，不停地哽咽，“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努力争取？我大不了把孩子生下来，扔到他家门口，看他妈妈怎么面对。”
肖成国长叹一声，“我的傻妹妹，你怎么这样幼稚呢？一条小生命出来，你会更加被动。你才18岁，人生路才刚刚开始，没必要把自己当成怨女弃妇。”
于小月眼睛望向窗外，满目哀怨和苍凉，“他是那么爱我，他说过，只要他坚持，他妈妈奈何不了。我要等他最后的决定。他妈妈那些话，我不信。”
肖成国随她的目光瞟向窗外。窗外虽然阳光灿烂，但已起风，天气预报说晚上有暴风雨。他说了句双关语，“好吧，我和表姐一起陪你迎接暴风雨。”
几天后，即星期天的上午，林芳买菜去了，家里电话响了起来。是周全打来的。肖成国对着话筒字斟句酌地说：“周全，你是男子汉，男子汉就要敢做敢当，要为你的行为负责，要为小月的命运负责。好了，我叫小月接电话。”
于小月赶紧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周全。”于小月几乎是哀求的声音，“到底怎样？你说呀！”
半天，电话那头传来周全无奈和苍凉的声音：“小月，对不起，我做不通妈妈的工作，我们分手吧。赶紧去医院把孩子处理掉。把我忘掉，我不是人，是畜生。今生不能与你共衾，来世一定和你同穴。小月，我曾经的最爱，再见，愿你今后的人生一帆风顺，活出真彩。”
“不，不。”于小月对着话筒撕心裂肺般地嚎叫，“周全，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什么都给了你，我们还拜过天地，我们有爱的结晶，你不能反悔，你不能没有良心。”
电话那头，传来闷声闷气地声音：“小月，我们都年青，就当年青无知走了弯路。真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什么。如果耗下去，我妈和你表姐都撑不住，我也会憋死，不如各自走自己的路。今后如有缘，我愿用第二次生命来补偿你，报答你，甚至为你做牛做马。小月，让我最后说句：亲爱的，再见！”
“周全，周全。”于小月大声呼喊，“不，不，周全，我不让你离开，不准你再见，不准。”电话那边响起了嘟嘟声。于小月突然像失去重心一样摔倒在地，昏厥过去。肖成国手忙脚乱把她抱到床上，掐她人中。半天，于小月才苏醒，扑在肖成国身上撕心裂肺，哭声像暴风雨中的狂风一样啸叫，像深夜空旷中的流浪猫一般凄惨。周全害她不浅，把她的心连同内脏一起给挖走，无情地抛弃在荒郊野外。她已无力拾起伤痕累累的心和破碎的内脏，一任狂风暴雨蹂躏和摔打。
肖成国一边拍她脊背，一边劝慰，并用古今烈女故事来抚慰她的心灵。慢慢地，她心里好受些。肖成国把她扶出房间，给她盛碗汤。她坐到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墙上《海边少女》油画中的嬉水女孩，脑海中闪烁着她与周全卿卿我我的每个片断。
下午，成如娟赶了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小月，想开点，没什么，世上好男孩多的是。他周全有什么了不起，没一点担当，不配做你的心上人。我家小月漂亮c善良，不愁找不到好小伙子。不想他了，好吗，尽快把孩子做掉。”
于小月把头靠在成如娟肩膀上，泪水哗哗流下来，“伯母，我不想做掉，我要周全一个交待。”
林芳怒气又上来：“小月，你脑子给狗叼走了。周全这王八蛋，你还信吗？告诉你，不做也得做，你想逼死我。陶丽这臭婊子，故意找茬，昨天到厅长那儿告黑状。她放出狠话，如果再给她添麻烦，非把我整走。都这样了，还要什么交待？死了这片心吧，我的姑奶奶。”
于小月痛苦地闭起双眼，心里血流不止，付出一切，说断就断，说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她难以死心呐！
“林芳，少骂句好不好，骂解决得了问题？”成如娟制止林芳发脾气，心平气和地劝释，“小月会想通的，是吧。想想看，不去做掉，真生下来，周全不认，孩子多可怜，你又没工作，能养活？这都是没谱的事。不要任性，明天就去，伯母亲自给你做手术。”
成如娟说到要害，于小月不能不考虑这些现实，终于点头同意。
次日下午，林芳陪小月去妇幼保健院。成如娟叫林芳陪同进手术室。术前准备就绪，于小月躺到手术台上，林芳坐在旁边握住她的手，不停地给她鼓劲。当成如娟拿起手术钳，于小月突然坐起来，大叫：“表姐，伯母，不做了，我不做了。”
林芳把她摁下去，斥道：“小月，发哪门子神经，必须做掉。”她对成如娟大喊：“妈，由不得她了。”
成如娟揭掉口罩，露出和善的脸，“小月，不是说好了？乖，好好躺着，很快的，不疼。”
于小月在林芳手里挣扎，“表姐，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做，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就要让陶丽知道，我给她生了孙子。”
林芳抬起手狠狠地抽她一巴掌，“小月，冷静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对成如娟发号令，“妈，动手。”又对旁边惊惶失措的护士长护士说：“快来帮忙呀，把她的大腿摁住。”
护士长怯生生地嗫嚅：“违背病人的意愿不行呐。”
林芳断然喝道：“怕什么，我负责。妈，快。”
在4人强行操作下，终于把于小月肚子里的胚胎组织给剥离出来。待护士把小月的下身污渍清理干净并穿上裤子，于小月突然挥起双拳猛捶林芳的胸，语无伦次地狂叫：“表姐，我恨你，你毁了我，毁了我一切。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接着，嚎陶大哭。
林芳捉住她乱舞的双拳，把她拥在怀里，不断劝慰：“小月，哭吧，哭个痛快。表姐没管好你，表姐害了你。”说罢，陪着于小月一起哭泣。望着哭成一团的姐妹俩，成如娟眼里顿时溢满了泪水。
回到家，于小月静静地躺在床上，心如死灰。随着小生命离去，她与周全的一切已彻底了断。然而，她的心情难以平复，她始终不明白，爱情，多么美好的东西，到她这里却像把刀，把她的身心割得血淋淋，一切的一切，连同梦想与向往，都葬送在爱情这把刀下。
林芳端碗热气腾腾的母鸡汤放在书桌上，她看了一眼，无力地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想吃，只想静静地躺在床上，让死了的心跟随小生命一同逝去。
林芳摸摸她的头，轻声说：“小月，吃几口吧，过几天，等身体恢复，送你回老家休养些日子。也许在大山里，在你生长的土地上，会把伤痛疗好。表姐夫过几天放暑假，洋洋由他管。到开学时，再把你接回来。”
于小月泪眼朦胧地望着表姐，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晚上，她失眠了，泪水陪伴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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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月听不进于萍的劝，觉得她还未摆脱过去情感挫折的阴影。她的周全绝对不是花花公子，会对她承担全部责任。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请于萍帮忙，在星期五或星期六给她打电话，假意邀请她出来玩。于萍听后大摇其头，“要我说谎，做不到。”
于小月搂住她的肩，嗲声嗲气地哀求：“萍姐，帮帮我嘛。表姐管得紧，没有理由出不来，只有你邀请，她才会让我出来。”
“你表姐是对的。”于萍认真地说，“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你太年青，根本不知道社会的复杂与险恶，到时出了事，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萍姐。”于小月使劲摇晃她，“在南都，我就你一个朋友，你不帮我，没人帮我。说实话，我已离不开他了。否则，没法活。”
于萍无可奈何，“好吧，权当行善。”沉吟片刻，又说，“以后出什么事，不准赖我。”
“知道，我的好萍姐。”于小月双脚跳起来，兴奋地亲她一口，“成功了，你是大媒人，不成功”她突然发现自己说走漏了嘴，连续“呸c呸c呸”几声，继而举起右拳挥了挥，“萍姐，我一定会成功。”
于萍不断摇头，感叹面前这位小妹妹过于单纯，过于情绪。心想，也许是她看多了琼瑶的小说，女孩子一旦迷上琼瑶的小说，会把爱情当饭吃，会把爱情当生活的全部。当然，她衷心祝愿她如愿以偿，修成正果。
星期六下午，家里电话响了。于小月故意不去接。肖成国接了电话叫道：“小月，于院长电话。”
于小月赶紧上前接过话筒，对着话筒噼里啪啦地说一通：“萍姐，好的，明天下午2点去湿地公园，噢，都去，好的，我跟表姐夫请半天假，一定去，好的，晚上外面吃饭，好的，谢谢啊，萍姐。”放了电话，她跟肖成国说：“表姐夫，于院长又邀请我出去踏春，明天下午又得麻烦你帮我带洋洋。”
肖成国瞪她一眼，没有吭声，发现她连续双休日出去必有蹊跷。于小月拿出杀手锏，发嗲，软磨，“表姐夫，求求你，就半天，晚饭一吃完就回。”肖成国在进行思想斗争，摇摆不决。于小月继续发嗲：“表姐夫，我的好姐夫，湿地公园，我没去过，好想去。”洋洋一旁叫道：“小姨，我也要去。”肖成国趁机说：“对，带洋洋去。”于小月一时傻了眼，洋洋跟着去了，啥事都干不成。她急了，骗洋洋，“洋洋不去，好吗，下次单独带你去，这次人多，又要比赛，坐自行车不安全。”洋洋嘟起小嘴，“好吧，下次跟小姨去。”于小月上前亲洋洋一口，“洋洋真乖。”说罢，又纠缠肖成国。肖成国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同意。
星期天下午，于小月按约前往三洋宾馆，与周全一起进入508房。房门一关，两人就迫不及待激情拥抱
“周全，我们前后做了4次，都未采取防范措施，如果怀了孕，怎么办？”休息片刻，于小月趴在周全身上担心地说。
周全毫不在意地说：“不会的，听说当代人怀孕几率很低。”
于小月坚持道：“如果怀上了呢？”
周全劝导她，“不会的，不会这么倒霉！”
“不要侥幸。要作最坏打算，假如怀上了，你要有思想准备。”于小月固执已见。
周全坐起来，把她拥在怀里，安慰道：“不要吓自己，我们班里很多女生常出去开房，到现在也未听说哪个怀了孕。”
于小月脸上倏地飘过一朵乌云，怯怯地问：“你跟女同学出去开过房？”
周全刮刮她的鼻子，“好个醋罐子，好好的怀疑人家。我是这种人？在你面前，她们全是丑小鸭。”
于小月幽幽地说：“人家是大学生，我是小保姆。”
周全捧起她的脸，认真端详，自豪地说：“亲爱的，你这张漂亮脸蛋和魔鬼身材，抵得上几张大学文凭。听我的，不要自卑。”
“讨厌。”于小月轻轻拍他一下，“人家说正经，你却贫嘴。”说罢，把头埋进他怀里，喃喃地说，“周全，我相信你不会乱来。但是，我还是好恐惧，怕怀上你的孩子。你说，一旦怀上了，该怎么办？”
看她老纠缠这个沉重的话题，他随便应付，“怀上了，大不了生下来。”
于小月惊惶失措地望着他，“生下来，敢生？你还在读书，我还是小保姆。”
“哈哈哈”周全脆生生地笑起来，“你呀，患得患失。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真到了哪步，自有办法。”
于小月完全相信他的话，觉得自己担心多余。心想真怀上他的孩子，在他母亲那儿就有说情的法码，想到此，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林芳出差回来，问过洋洋情况，就查询于小月的交往。肖成国替于小月老实作答。听说和于院长出去活动，林芳不便追究，只说：“小月，记住，以后不准和男孩子交往。”于小月苦着脸，不好说什么，只得无声点头。
往后几周，于小月请于萍半月来次电话作掩护，取得表姐同意，偷偷出去与周全又幽会了几次。她已经十分迷恋他，经常想得发呆。这一情绪变化，引起林芳高度警惕，感觉小月恋爱了，否则不会成天掉魂似的。她去福利院找于萍，于萍侠肝义胆，应允了的事，决不诿过，很自然帮小月圆了谎。
于小月的预感得到灵验，月经推迟半个多月，且爱吃酸东西，最要命的是当着表姐的面呕吐了几次。有天晚上，林芳安顿好洋洋，把她叫到跟前，厉声问：“小月，给我讲清楚，那个男的是谁？”
于小月吓了一大跳，迅速调整情绪，昂起头，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样子，“表姐，说什么呀，不能这样冤枉我。”
林芳咆哮起来：“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告诉你，我是过来人。你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跟人家上床，要不要脸呐！”
于小月被激怒，顾不了许多，跟着吼叫：“表姐，不要污辱人好不好。我是正当恋爱，如果给你丢脸，我可以走。”
肖成国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闹蒙了，赶紧劝住两人。对林芳说：“林芳，小月已是大姑娘，谈恋爱是她的自由，我们没权力干涉。如果找了个好小伙子，我们高兴才是。”对于小月又这样说：“小月，这是你的不对，谈恋爱，正大光明的事，跟表姐挑明不就得了，没必要瞒我们。这样做，明显不相信我们。”
两个女人顿时陷入沉默。于小月把头扭一边，满脸涨红，眼珠暴鼓。林芳双手捧头，后悔莫及，深深自责，觉得对不起姨妈，对不起死去的姨夫，好好的一个女孩交给她，竟然背着她把肚子弄大了，传回老家，不仅给家族丢脸，更给她抹黑。她心想，这种事，发脾气解决不了，必须冷静处理，否则，弄出更荒唐的事来无法收场。她清楚小月的脾气，只有慢慢诱导才能解开她的心结。想到此，她抬起头，心平气和地说：“小月，刚才表姐不对，不该发脾气。你不知道，自你与那个男孩子接触，我经常晚上睡不着觉。我怕呀，怕你上当受骗，你真的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么险恶，处处是陷阱，处处是骗局。你长得又那么漂亮，很容易成为男孩子的追逐目标。你说，他是谁？”
于小月的心情已复平静，低下头，期期艾艾地说：“周全。”
林芳内心一震，轻声问：“交往多久了？”
于小月老实承认，“真正交往的时间半年多。”顿了顿，小声道歉：“表姐，表姐夫，我不该瞒你们，主要是怕你们反对。说实话，我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两人是真心相爱。”接着，把两人接触的过程一股脑儿倒出来。末了，自责起来：“怪我未采取防范措施，周全说不容易怀上，他是学医的，我就信了。可是，我咋这么倒霉？”
林芳一边听一边摇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计却不少，用于院长骗过她的耳目，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不懂她的心思。是呀，当今女孩子和她那个年代女孩子的情感诉求肯定不一样，一味堵，解决不了问题。如果早知她的情感世界，提前疏导或许能避免不该发生的事。林芳望着她，认真问：“你们真的相爱？”
于小月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已经发过誓，他非我不娶，我非他不嫁。”
林芳觉得她太幼稚，几句甜蜜话就把她套住。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根本不清楚门第观念和世俗的力量。在习俗面前，她那套爱情观和幻想就如风中落叶，不知会飘零何方？林芳耐着性子给她解释：“小月，清醒一下好不好？有人说，女人恋爱时智商为零。你现在的智商就是为零。你想过没有，周全是大学生，你是小保姆，两人悬殊太大。他妈妈，即陶副处长，蛮不讲理，根本瞧不起你。这种状况，你有好结局？”
于小月不听她解释，周全就这个问题向她反复表白过，相信他不会骗人，“表姐，不要老说差距，周全不在乎我是小保姆，他就喜欢我这个人。他说过，只要他坚持，他妈妈奈何不了。因为，我们真正相爱。”
林芳不想与她争辩，还是顺其自然，毕竟她已成年，出了事，由她自己担当，该尽力时已尽力，料想姨妈不会责怪。但是，她最担心的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想过没有，未明确关系，就有了孩子，如何向父老乡亲交待？”
说到孩子，于小月一脸茫然，根本未做好做母亲的心理准备。她低下头，无法回答。过了会儿，她慢吞吞地说：“要不，明天找周全，看他的意见。”
“好吧，明天你先去妇幼保健院检查，真怀了，就去医学院找他，尽快拿出方案。否则，胎盆大了，对你不利。”林芳最后做出妥协。
次日上午，林芳请了半天假，在家带洋洋。于小月到妇幼保健院找成如娟。成如娟已在办公室等她。检查结果是阳性。成如娟问明情况，劝她把孩子做掉。于小月没心思谈这些，骑上自行车心急火燎地往南江医学院赶。她只知道他是哪个班，不知住哪栋楼，好不容易问到住址，他却上课去了。到教室找，又觉不妥，只得在他宿舍楼边转悠。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时间，远远地看见他夹在一群男女学生当中，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她迎着他走去。当他的目光触及她，惊慌失措，快步走出人群。
“你怎么来了？”周全在她面前站住，脸上有不悦之色。
于小月把他带到一边，心烦意乱地说：“怎么办？我真的怀孕了。”
周全如五雷轰顶，吓得结结巴巴：“不，不可能，就那么几次，就怀上了？你，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检查了，一个多月了，妊娠反应很厉害。你说，咋办？”于小月焦急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打掉。”周全斩钉截铁地说。
“打掉？”泪水倏地在她眼眶里打转，“这可是我们爱的见证。”
“还能留？”周全满脸惨白，心里万分着急。
于小月满怀希望他能说几句体已话，没想到却是冷酷无情，一下使她如坠深渊，难过至极。他说到时有办法，原来就是两个字：打掉。她真想大叫一声“不”，可这是学校，她不敢乱叫，双手掩脸蹲在地上啜泣。
这时，有不少同学向他们这边张望，有个男同学双手做喇叭对周全大喊：“周全，不准欺负女朋友。”喊毕，引起一阵高声大笑。周全赶紧把她扶起，低声求道：“小月，别急，我们好好想想，孩子肯定不能留。我是爱你的，一定会为你负责。”说罢，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纸巾递过去。
于小月接过纸巾，慢慢擦拭泪水，惴惴不安地说：“我也想过，孩子肯定不能留，但必须让你妈妈知道，要她认可，同意我们大明大白地恋爱，直至结婚。”
周全想了想，说：“好吧，你先回，晚上我回家做妈妈的工作，让妈妈接受你。”
于小月脸上顿时由阴转晴，破涕为笑，“好，等你的好消息”
晚上，周全跟父母摊牌。他与小月恋爱一直瞒着父母。之前，父母跟他介绍过女朋友，是父亲同事的女儿，比他小2岁，叫梅岚，与他同一所大学，不同专业。可以说，两人青梅竹马，梅岚父亲原是某市卫生局科长，在梅岚4岁时调至省卫生厅，现在是人事处处长。两家住一个院子，小时候，两人经常一起玩耍，随年龄增长，接触逐渐减少，主要原因是梅岚脾气倔，得理不让人。论长相，梅岚差不到哪里，在院子里算是一枝花。初中高中期间，小两届的梅岚上学时喜欢约他同行，周全为了照顾她的面子，偶尔陪伴。然而，两人在一起时话语却不多。周全上了大学，梅岚也跟着上同一所大学。在学校，梅岚不乏追求者，但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她早已将爱的果实挂在枝头，只等他来采摘。梅岚对他父母十分恭谦，叔叔长阿姨短的叫得分外甜。父母在他面前老夸她人好心好，多次跟他提及，他总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知何因，他始终对她提不起兴趣，哪怕她百般示好，千种温情。
当听到儿子要跟于小月谈恋爱，陶丽坚决反对，立即把话封死，“周全，你必须与她断掉，没什么理由，一句话，于小月不配做我的媳妇。”她无法理喻，儿子放着一个俊俏晓事的女大学生不谈，偏偏和一个小保姆勾搭，成何体统？即使她貌若天仙，也无法掩盖其贫贱的身份，传出去哪有脸面？
“妈，不能这么武断。”周全低声下气地求道：“我和小月不是一般的恋爱关系，她已怀孕。”
“什么，怀孕了。”陶丽咆哮如雷，“你这个没出息的，怎么能干这种事？”
父亲问：“多久的事？”
“她今天上午告诉我的。”周全低下头，声音像蚊声。
“凭她一句话，你就信了，我的傻儿子。一个小保姆，主动献身给你，为什么呀，目的再清楚不过。”陶丽脸色铁青，火冒三丈。
“妈！”周全努力为于小月打抱不平，据理力争，“小月不是这种人，她很单纯，很善良，我们是真心相爱。求求你，让我们好下去！”
“不可能。”陶丽一挥手，“除非我死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和她在一起。”
“她肚子里的孩子咋办？”周全急得快要流泪。
“打掉。”陶丽毫不犹豫地说：“必须打掉，越快越好。”
周全哭丧着脸说：“她说过，做掉可以，必须要你同意我们好下去。”
“你看看，你看看，庐山真面目出来了吧。”陶丽指着周全说：“很单纯。对，这就是单纯的表现！你做不通她的工作，我找林芳说去，我就不信她不要脸。”
“妈，不能这样。”周全跺着脚。
“儿子，不要多说了，剩下来的事交给妈去处理。都睡觉去，有事明天再说。”陶丽扭头进了房间。
第二天上午，周全电话向班长请假，虽然上新课，再重要也没于小月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他想，做不通母亲的工作，就做于小月的工作，先把孩子打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给她约好见面时间，待赶到教育厅宿舍，于小月带着洋洋已在哪儿等。
两人走到偏僻处，于小月迫不及待地问：“与你妈谈好了？”
周全摇摇头，叹声长气：“小月，昨晚差点跟妈吵起来，我无法说服她。也许，开始我们就走错了路，应该先告诉大人，再谈恋爱。走到这步，都是我的错。小月，你能原谅我吗？”
“周全，你什么意思？”于小月脸色一下惨白起来，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说可以做通你妈的工作？到了这个时候，才来讲这种话。我不要你道歉，我要的是结果。我已经无路可走，昨晚想了一晚，已作好最坏打算，如果你后悔，我就跳南江。”
周全忙劝住：“小月，不要任性，好不好？我真的是爱你，只有你，才能让我活得有意义，千万别往绝路上想。我的意见，先把孩子打掉，妈妈的工作慢慢来做，相信她会接受你。”
于小月摇了摇头：“我不敢相信，也怕相信。你妈妈不事先答应，我就把孩子生下来，让她知道，于小月给她生了一个孙子。”
“小月，何必斗气？你不知道我妈的脾气。你要多给我一些时间，惟有时间，才能让她改变。”周全急得搓双手。
于小月拍拍肚子：“不急，我可以等，小家伙才一个多月。等你哪天做好了你妈的工作，我就去医院。”
周全像不认识似的盯着她，原来在她柔弱的性格里却藏着不屈与坚韧。他过去小看了她，总觉得她是那么单纯和天真c知性和明理。可就这两天，让他真正认清了她是一个倔强和任性的女孩。周全想从她眼里找出一丝弱点和纰漏，可在与他对视的眼神里，她却没半点怯弱和退让，一直是那么固执与坚强。他无声地摇摇头，眼睛凝望天空，此时，两只拉开距离的燕子从他们头上飞过，落在后面的一只明显受过伤，凄惨地叫着追赶前面那只。他想，他俩此刻的境遇就像这双燕子，于小月扑腾受伤的翅膀在后面追赶。她能凭自己的能力追上他吗？也许能，也许不能。近几年里，她若不迅速提高与改变自己，母亲永远是他们中间的一堵墙。如此，她无谓地挣扎有何意义？为了不把她逼向绝路，他只得违心地再给她一线希望，“好吧，我再去做妈妈的工作，等我的好消息。”
上午下班，林芳一到家，挎包还没放下，对于小月吼叫：“小月，你干的好事，害得我受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跟什么男孩子鬼混，你倒好，干出这种事来，她陶丽把一盆屎全扣在我头上。”
“她说什么了？”肖成国小心翼翼地问。
林芳把挎包往沙发上一摔，愤愤不平地骂道：“她才是婊子养的，王八蛋，不撒泡尿照照她儿子的丑脸，还怪我家小月。说什么？”她指着于小月，“骂她是狐狸精c白骨精，骂她是鸡，骂她勾引她儿子。整个泼妇c无赖c流氓。我家小月好好的，她儿子不引诱她，她会干出这种事来？我敢说，给她一千个胆，她都不敢。”
于小月手里正端着两碗饭，听到这番羞辱，气得两手发抖，饭碗“叭c叭”两声掉在地上，摔得饭粒碎片四溅。吓得跟在她身后的洋洋惊恐万状，肖成国赶紧抱过洋洋。于小月掩脸冲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肖成国一边清扫地上的碎片饭粒，一边埋怨林芳，“好好的，跟陶处吵什么？这不是家里，什么都由你逞能。”
林芳把自己扔到沙发上，气鼓鼓地说：“我那敢跟她吵？她欺人太甚。”原来，一上班，陶丽把她叫到办公室，说她没管好于小月，害得他儿子做了不该做的事。林芳耐心跟她解释自己如何管小月，陈述他儿子如何编造理由把小月哄出去。陶丽一口咬定是于小月勾引。林芳则坚持是周全引诱。两人各说各的理，最后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两人大打出手，先是陶丽揪她头发。林芳脾气本就暴躁，一旦性起，管你处长厅长，天王老子都不怕，反揪她的头发。陶丽伸手扯她衣领，林芳也扯她的衣领。一来二往，两人扭作一团。林芳年青，块头比陶丽大，三下五除二就把陶丽给打趴了。好在处里有人赶来劝住，才未出现命案。说到此，林芳低下头，掀开衣领，“你看，脖子都被她抓伤了。”
肖成国上前一看，左颈上果然一条深深的手印，蓝色衣领上还留有斑斑血迹。他心疼地抚摩一下伤口，恨恨地说：“陶处也真是，两个年青人谈情说爱，你瞎掺和什么？”
“撕破脸皮也好，小月真的嫁过去，不把她折磨死才怪呢！这种人，不配有媳妇，让她断子绝孙。”林芳咬牙切齿地骂道。
肖成国搂搂林芳，劝道：“算了，不说这些。”他向小月房间努努嘴，“我去劝劝。饭不够，再去煮点。”林芳点点头，把洋洋带进厨房。
肖成国进得房间，于小月还在痛哭。满怀的爱，一腔的恨，相互交织在一起，把她的心缠绕得生痛生痛。她感到世俗在抛弃她，社会在嘲笑她，心爱的人在疏远她，原来彩虹般美好的世界已陷入一片黑暗。她已经没有立锥之地，没有呼吸的空气，天，在她面前完全塌了。“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于小月内心在苦苦呐喊，决堤的泪河汹涌澎湃。肖成国坐在她床边，不停地给她递纸巾，让她痛快淋漓地把悲苦的泪水流干。也许，到了泪枯心竭时，她才会参悟这个荒诞的世界，才能看清世俗狰狞的面孔。直到地上累积一堆湿纸巾，于小月才趋于平静，但声音已完全沙哑，“表姐夫，我要去找他，上午还说会做好他妈妈的工作。”
肖成国无语，默默拍打她的脊背。他能说什么？她现在完全陷入痛楚之中，说再多也是枉然。过了会儿，他顺着她的话题哄开心，“好，去找他，表姐夫陪你去，一定要讨个说法。”见她无反应，又补道，“你想过没有，找他有什么样用？现在不是周全说了算，是他妈妈，陶丽，陶大处长。陶丽把你骂成那样，还对他存有幻想，你说，靠谱？小月，别想那么多，现在该是你自己拿定主意的时候。”
于小月坐起来，不停地哽咽，“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努力争取？我大不了把孩子生下来，扔到他家门口，看他妈妈怎么面对。”
肖成国长叹一声，“我的傻妹妹，你怎么这样幼稚呢？一条小生命出来，你会更加被动。你才18岁，人生路才刚刚开始，没必要把自己当成怨女弃妇。”
于小月眼睛望向窗外，满目哀怨和苍凉，“他是那么爱我，他说过，只要他坚持，他妈妈奈何不了。我要等他最后的决定。他妈妈那些话，我不信。”
肖成国随她的目光瞟向窗外。窗外虽然阳光灿烂，但已起风，天气预报说晚上有暴风雨。他说了句双关语，“好吧，我和表姐一起陪你迎接暴风雨。”
几天后，即星期天的上午，林芳买菜去了，家里电话响了起来。是周全打来的。肖成国对着话筒字斟句酌地说：“周全，你是男子汉，男子汉就要敢做敢当，要为你的行为负责，要为小月的命运负责。好了，我叫小月接电话。”
于小月赶紧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周全。”于小月几乎是哀求的声音，“到底怎样？你说呀！”
半天，电话那头传来周全无奈和苍凉的声音：“小月，对不起，我做不通妈妈的工作，我们分手吧。赶紧去医院把孩子处理掉。把我忘掉，我不是人，是畜生。今生不能与你共衾，来世一定和你同穴。小月，我曾经的最爱，再见，愿你今后的人生一帆风顺，活出真彩。”
“不，不。”于小月对着话筒撕心裂肺般地嚎叫，“周全，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什么都给了你，我们还拜过天地，我们有爱的结晶，你不能反悔，你不能没有良心。”
电话那头，传来闷声闷气地声音：“小月，我们都年青，就当年青无知走了弯路。真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什么。如果耗下去，我妈和你表姐都撑不住，我也会憋死，不如各自走自己的路。今后如有缘，我愿用第二次生命来补偿你，报答你，甚至为你做牛做马。小月，让我最后说句：亲爱的，再见！”
“周全，周全。”于小月大声呼喊，“不，不，周全，我不让你离开，不准你再见，不准。”电话那边响起了嘟嘟声。于小月突然像失去重心一样摔倒在地，昏厥过去。肖成国手忙脚乱把她抱到床上，掐她人中。半天，于小月才苏醒，扑在肖成国身上撕心裂肺，哭声像暴风雨中的狂风一样啸叫，像深夜空旷中的流浪猫一般凄惨。周全害她不浅，把她的心连同内脏一起给挖走，无情地抛弃在荒郊野外。她已无力拾起伤痕累累的心和破碎的内脏，一任狂风暴雨蹂躏和摔打。
肖成国一边拍她脊背，一边劝慰，并用古今烈女故事来抚慰她的心灵。慢慢地，她心里好受些。肖成国把她扶出房间，给她盛碗汤。她坐到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墙上《海边少女》油画中的嬉水女孩，脑海中闪烁着她与周全卿卿我我的每个片断。
下午，成如娟赶了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小月，想开点，没什么，世上好男孩多的是。他周全有什么了不起，没一点担当，不配做你的心上人。我家小月漂亮c善良，不愁找不到好小伙子。不想他了，好吗，尽快把孩子做掉。”
于小月把头靠在成如娟肩膀上，泪水哗哗流下来，“伯母，我不想做掉，我要周全一个交待。”
林芳怒气又上来：“小月，你脑子给狗叼走了。周全这王八蛋，你还信吗？告诉你，不做也得做，你想逼死我。陶丽这臭婊子，故意找茬，昨天到厅长那儿告黑状。她放出狠话，如果再给她添麻烦，非把我整走。都这样了，还要什么交待？死了这片心吧，我的姑奶奶。”
于小月痛苦地闭起双眼，心里血流不止，付出一切，说断就断，说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她难以死心呐！
“林芳，少骂句好不好，骂解决得了问题？”成如娟制止林芳发脾气，心平气和地劝释，“小月会想通的，是吧。想想看，不去做掉，真生下来，周全不认，孩子多可怜，你又没工作，能养活？这都是没谱的事。不要任性，明天就去，伯母亲自给你做手术。”
成如娟说到要害，于小月不能不考虑这些现实，终于点头同意。
次日下午，林芳陪小月去妇幼保健院。成如娟叫林芳陪同进手术室。术前准备就绪，于小月躺到手术台上，林芳坐在旁边握住她的手，不停地给她鼓劲。当成如娟拿起手术钳，于小月突然坐起来，大叫：“表姐，伯母，不做了，我不做了。”
林芳把她摁下去，斥道：“小月，发哪门子神经，必须做掉。”她对成如娟大喊：“妈，由不得她了。”
成如娟揭掉口罩，露出和善的脸，“小月，不是说好了？乖，好好躺着，很快的，不疼。”
于小月在林芳手里挣扎，“表姐，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做，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就要让陶丽知道，我给她生了孙子。”
林芳抬起手狠狠地抽她一巴掌，“小月，冷静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对成如娟发号令，“妈，动手。”又对旁边惊惶失措的护士长护士说：“快来帮忙呀，把她的大腿摁住。”
护士长怯生生地嗫嚅：“违背病人的意愿不行呐。”
林芳断然喝道：“怕什么，我负责。妈，快。”
在4人强行操作下，终于把于小月肚子里的胚胎组织给剥离出来。待护士把小月的下身污渍清理干净并穿上裤子，于小月突然挥起双拳猛捶林芳的胸，语无伦次地狂叫：“表姐，我恨你，你毁了我，毁了我一切。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接着，嚎陶大哭。
林芳捉住她乱舞的双拳，把她拥在怀里，不断劝慰：“小月，哭吧，哭个痛快。表姐没管好你，表姐害了你。”说罢，陪着于小月一起哭泣。望着哭成一团的姐妹俩，成如娟眼里顿时溢满了泪水。
回到家，于小月静静地躺在床上，心如死灰。随着小生命离去，她与周全的一切已彻底了断。然而，她的心情难以平复，她始终不明白，爱情，多么美好的东西，到她这里却像把刀，把她的身心割得血淋淋，一切的一切，连同梦想与向往，都葬送在爱情这把刀下。
林芳端碗热气腾腾的母鸡汤放在书桌上，她看了一眼，无力地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想吃，只想静静地躺在床上，让死了的心跟随小生命一同逝去。
林芳摸摸她的头，轻声说：“小月，吃几口吧，过几天，等身体恢复，送你回老家休养些日子。也许在大山里，在你生长的土地上，会把伤痛疗好。表姐夫过几天放暑假，洋洋由他管。到开学时，再把你接回来。”
于小月泪眼朦胧地望着表姐，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晚上，她失眠了，泪水陪伴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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