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再燃激情
星期天，于小月以同学聚会为由向肖成国告假。肖成国脸上露出不悦。于小月搂着他说：“放心，下午5点前一定回来。”
周全开辆切诺基来接她。她在副驾驶上一落座就说：“咦，不简单，买车了。”他笑笑：“借的。不过已有购车计划。估计一年后就可开着自己的车满世界跑。”
深秋时节，沿途已是落叶纷飞，草叶焦黄，但一朵朵金黄的秋菊却开得灿烂辉煌。进入松林地带，依然是满山青翠碧绿，仿佛春的面纱还未揭去。山雀c白鹇c画眉c黑脸噪鹛c红嘴鸥c蜂鹰c火斑鸠等在松林中飞来飞去c喳声不断。经过云岭草皮，于小月触景生情，轻叹一声，口里念念有词：“想当年，景色依旧；叹今岁，情意已逝。”周全知她的心境，腾出右手拍拍她的肩，说：“不要这么悲观。”
车子拐了几道弯，很快到了山腰。泊好车，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雨露寺。雨露寺前低后高，依山而建。大雄宝殿c福禄殿c长宫殿依次往后排开。于小月叫周全在大雄宝殿等，她直奔长宫殿。长宫殿已是人声鼎沸，佛音袅袅，香烟缭绕。不少少妇双手合十，虔诚地向观音菩萨跪拜。她仰头瞻望观音菩萨像，慈眉善目c爱意无边，顿生敬畏之感。塑像两边垂下一副楹联，上书：大德曰生，愿众生生生不已；至诚无息，求嗣息息息相通。这副求子楹联，承载了多少求子少妇的厚望，以致殿内川流不息c香火不断。于小月点燃三炷香，双手举过头顶，闭目许愿，跪在蒲团上虔诚三拜。拜毕，将香小心翼翼地插入香炉内。然后伸手至签筒内搅了搅，抽出一支，只见上写：出入营谋大吉昌，似玉无瑕石裏藏；若得贵人来指引，斯时得宝喜风光。她暗想，这是一支上上签，有珍宝之相，待那天贵人指引，必有好兆。
她踅回大雄宝殿，与周全会合。这里香客比长宫殿少了许多，看来求子的远比祈福祈寿祈运的多得多。于小月望着高大威猛的文殊菩萨，对周全说：“既然来了，你也卜一卦吧！”周全摇摇头：“我没什么祈望，今天主要是陪你。”于小月对他嫣然一笑：“谢谢！愿文殊菩萨保佑你。”
出得雨露寺，两人往山顶登阶而上，大约半小时，到达顶峰半腰处。周全望望峭拔的峰峦，有点怯场，想打退堂鼓：“别往上爬了，就此歇息吧。”于小月因抽了上上签，心情大悦，加上久未爬山，意犹未尽，想登个痛快，就鼓励道：“再爬半小时，就可到顶峰，加把劲吧。”于小月从小在农村长大，登山爬坡是她的强项。周全就不同，打小在蜜罐里长大，除了在球场上奔跑一阵，从未这样强体力地登过山。看于小月兴趣不减，周全只得舍命相陪。越往上走，台阶越陡。而于小月劲头越来越大，登山的速度不减反增。这下可苦了周全，他手脚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紧追其后。到达山顶时，他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山顶上有块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天然坡地，上面杂草丛生c荆棘铺地c矮松间立。不知何因，山顶上除了他俩，杳无人迹。两人并肩站到一块裸露的麻石上，迎着温暖的阳光，翘首眺望。视线可及处，是绵延起伏的南都建筑群，平时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此时像火柴盒一样有序地排列在大地上。南江像一条白练弯绕在南都的腹部和两头。一阵风吹来，惊飞了栖息在矮松上的红嘴鸥c蜂鹰c火斑鸠。冷风一吹，周全猛然打个寒战。于小月问：“冷吗？”
周全跳了跳，说：“不冷。”
于小月指着一幢高层建筑说：“好像是我院外科大楼。”二附院去年落成的外科大楼高达35层，是市内标志性建筑之一。
周全也指着外科大楼不远处的一幢白楼说：“好像是我院的综合楼。”
两人就这样指着这栋楼猜测是某单位，指着那片地判断是某学校。两人越看越来劲，越说越靠近。周全感到女人微汗中散发出来的气息是那么独特，那么迷人，尤其是那张红彤彤的脸，像高原血玉，晶莹剔透。过了那么多年，她仿佛一切未变，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依然令他着迷。他忍不住把她揽在怀里，嘬吻一下。她先是一惊，然后坦然地对他莞尔一笑。受到鼓舞的他突然像疯了般的抱紧她，把火辣辣的嘴贴在她的嘴唇上。于小月仿佛回到少女时代，他那熟悉与迷人的气息使她失去自我，任其癫狂。
热吻一阵后，两人相互搂着腰c头挨着头地坐在石板上回忆过去的甜蜜约会和美好时光，当聊到第一次亲热时被客人惊扰的狼狈相忍不住哈哈大笑。
“还恨我吗？”平静下来，周全问。
于小月迟疑一下，摇摇头：“比起姜思平，你不知要好多少。你是真君子，他是伪君子。虽然你伤我很深，却是迫于无奈，内心还是很爱我。可他却纯粹是玩弄女性，典型的流氓无赖。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世上好男人不多，要么卑鄙无耻c虚伪自私，要么奸诈狡猾c两面三刀，要么假仁假义c谎话连篇。”
“哦！”周全笑了笑，问：“把我归哪类？”
“讨厌。”于小月举起右手擂他一拳，“我最怕看你的眼睛。”
“为什么？”周全又吻她一下。
于小月喃喃地说：“你的眼睛似有魔力，会把我强烈地吸附进去。上次一见到你，任我如何挣扎，总是无法摆脱。我发现，这辈子无法逃脱你的魔掌，怎么都恨不起来。”
“哦，谢谢！”周全感动得热泪盈眶，使劲把她搂紧，颤声说，“从此，我们再也不分离了。”
“不可能。”于小月把他推开，眼里满是忧伤，“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无法从头再来。”
周全重新搂紧她，深情地说：“做不了夫妻，可以做情人。只要我们两情相悦c恩恩爱爱，就不枉活在人世。”
对于小月来说，这是一道复杂的人生课题。她知道，在现实生活中，有不少男女除了坚守婚姻外，还想方设法在感情的洼地寻求另样的心灵慰藉和情感寄托。而这慰藉与寄托似毒品一般，一旦吸上就无法摆脱。在骨子里，她不愿做饮鸩止渴的牺牲品，也不愿离经叛道。可是，面对初恋，她已方寸大乱，无法自控，左右为难。为此，她只好选择缄默。
周全完全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在进行激烈地思想斗争，如果此时不趁热打铁，已被点燃的激情之火会被她扑灭。他劝道：“小月，本来我们真心相爱，如不发生意外，该是多么幸福！过去，我们错过了机会，现在不能再错。”
于小月瞅他一眼，依然沉默。
周全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认为做了谁的妻，就要为谁守身如玉。可这是上世纪的观念，你看看周围，哪个有能耐的人不都是左拥右抱？人生苦短，何必作茧自缚？”
看他态度坚决c情真意切，于小月就颔首同意。其实，她也需要阳光雨露和爱的滋润，与他偷偷厮守，能弥补肖成国留下的缺憾。
这时，山下传来人声。有人在往山顶攀登。于小月赶紧坐直，整理零乱的头发。周全提议道：“我们去开房吧。”于小月点点头，牵着他的手往山下走。
切诺基行至云岭草皮路段，于小月叫周全停车，想去以前温存过的地方看看。周全懂她的意思，笑着说：“是不是想把丢失的梦拣回来？”于小月不理他，打开车门跳下车，直奔当年憩息的地方。周全停好车，也跟了去。于小月一到那儿就坐在草皮上，向空中伸出双手，喊道：“我们又来了。”周全兴奋地扑在她身上，抱住她在草皮上不停地翻滚。焦黄的草皮软软的，像铺了一层金丝绒被，令他们特别舒畅与惬意。翻滚够了，折腾累了，两人手拉着手往树林里跑。一到冠盖如伞的槐树下，于小月愣愣地望着当年拜天地的地方，回想那热烈的场景，眼泪止不住哗哗往下流。她的“天地做床，槐树做媒，鸟儿作证，让我们永远融化在一起！”和他的“小月，你永远属于我，我会一辈子做你的保护神。”的话语犹如在耳。从那天起，她告别了女儿身，把一切交付他，本以为能够永结同心天长地久，可命运偏偏捉弄她，害得两人劳燕分飞c各奔东西。他知道她是触景生情，柔肠百结，干脆不去劝慰，跟着唏嘘。好一阵，于小月才平静下来，从背后怀抱他的腰，把满是泪痕的脸贴在他的背上。周全轻轻抚摸她有点颤抖的双手，歉疚地说：“对不起，小月，是我害了你。”于小月抽出右手猛捶他的脊背，大声说：“你得赔我，补偿我。”周全转身把她拥入怀里，安慰道：“好，赔你，补偿你。只要能给的，一定给你。”他怕她呆久了引发新的伤感，劝她早点离开。
上了车，周全发动车，于小月说：“等等。”一双不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树林。周全拍拍她的手，打趣道：“要不，我们再去那儿天地作床一次。”于小月呛他一句，“你做了准备？”周全侧头指指后座的靠垫，笑道：“它们可以当垫子。”于小月没好气地啐道：“你当我是什么？”周全傻笑几声，高兴地说：“如愿意，以后经常陪你来。”接着打个响指，“走嘞，开房去也！”
于小月回到家，已是5点半，肖天际和成如娟坐在长沙发上正与肖成国聊天。于小月说了句爸爸妈妈来了，围起围裙准备晚餐。成如娟说：“小月，不急，过来坐坐。”
于小月在单人沙发上一落座，成如娟就问：“同学聚会？”眼睛里露出一丝疑问。
婆婆疑问的眼神像无数支利箭穿过她的心胸，倏地颤抖一下。她吞吞口水，压压慌乱的心，“对，几个同学相约到郊区登山。”她微笑着很快做出回答。
婆婆哦了一声，不再追问，语调沉重地说：“小月，我们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下星期，我就要退休。昨天下午，领导跟我谈了话。”
肖成国劝道：“妈，退休也好，忙了大半辈子，该享清福了。”
于小月接过话说：“对，妈，以后就好好享清福。等爸退了休，你们到世界各地旅游去。我会照顾好成国。”
成如娟叹声气：“忙了大半辈子，一下闲下来，无所适从。你看顾阿姨，退休后带小孙子，有寄托，其乐融融。”她擤擤鼻子，“就我命苦，洋洋离我们而去。你们现在又是这种状况，唉”
肖天际忙打岔：“你说这些干什么？顾梅忙得脚后跟打架，小孙子缠得吃不上一顿好热饭，这也叫享福？”
“你懂什么呀！我宁愿被小孙子缠得团团转，也不愿闲得发慌。没着落的心，半死不活，有意义吗？”成如娟怒气冲冲地瞪他几眼。
肖天际苦笑一声，对于小月说：“小月，你评评理，她这脾气发得有道理？这段时间，老跟我发无名之火，害得我天天提心吊胆。”
肖成国说：“妈，你是患了退休恐惧症。以后适应了就好，别没事找事。”
“成国啊，不是妈没事找事，而是妈心里没着落。你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妈呀！妈需要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成如娟眼里满是泪水。
一席话，说得肖成国低了头。他那不知道老人的心愿？可力不从心呀！人工受孕或抱养不是他的选项，现在这种生活未必就是死路，至少不会添加无厘头的烦恼。
“爸，妈，他就是死脑筋，我说过千百遍，申明两口子也劝过多次，他根本听不进去。”于小月趁机发起牢骚。
成如娟望着肖成国，泪水涟涟地求道：“儿子啊，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有什么办法？到了这步，只有另寻他路，不为自己未来着想，也要为我们两老着想，更要为小月着想。女人一辈子不生孩子，是不健全的一生啊！”
肖天际也趁机劝道：“成国，听妈一次吧，让小月和我们遂了心愿。”
肖成国终于抵不住两老的劝，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成如娟松了口气，对于小月说：“小月，顾阿姨有个亲戚在医院专做采集精子的工作。到时我们去和她碰个面，把我们的想法告诉人家。”
于小月羞涩地点点头：“好，听妈的。”
晚上，肖成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知道，他还在为人工受孕之事纠结。作为男人，有这等苦恼完全能够理解。她推推他，安慰道：“成国，别想那么多。反正人家会保守秘密。到时再做爸爸，心里一定乐开花。”
她万万没想到，随后自己也深陷失眠之中。失眠不是为人工受孕之事，而是为周全的绵绵情意。她深深感到，他还是那么爱她，爱得疯狂c爱得真切c爱得死去活来。与他交融，让她再度享受到了做女人的快乐与幸福。如果与他长久厮守，不仅可消除无性岁月的煎熬，更能增添生活的乐趣与活力。她想，倘若再怀上他的孩子，比人工受孕强百倍。在现实生活中，借精生子的故事比比皆是，料想肖成国和公公婆婆能够理解。
当重新堕入爱河，周全和于小月的激情之火燃烧得更旺，只要有条件，两人便去酒店开房。
有天，成如娟告诉于小月已联系好顾阿姨的亲戚，叫她作好准备。捐精者是位在校研究生，清新俊逸，才貌双全，不可错过。于小月羞涩地笑笑，告之已过排卵期，下个月再说。成如娟还特别叮嘱，下个月别再错过。然而，下月到了经期，却无半点反应，她突感紧张，但紧张过后又暗自窃喜。她将消息告诉周全。周全一听打个激灵，半天说不出话。于小月警告他别出什么馊主意。周全惊得脸色惨白c惶恐不安，劝她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于小月对他嘻嘻一笑，借故搪塞。她心想，这次由不得他了，既然怀上了就生下来，正好满足一家人的心愿。过了几天，周全问她结果如何？她骗说没事，已经来过月经。周全松了口气，又常约她出来开房。
成如娟见她没动静，就催她。她都以身体不适为由予以推托。不久，于小月发现自己爱吃酸东西，与上次怀孕的反应一模一样。兴奋之余，她又极度恐惧，不知如何告诉肖成国，只好暂且瞒过。有天晚上，她在卫生间呕吐不止，肖成国问她怎么回事？她想，迟早要面对，硬着头皮如实相告。
肖成国一听，青筋暴突，牙关紧咬，两眼喷火，用拳头猛砸轮椅。于小月第一次见他如此愤怒与绝望，吓得躲在一边掩脸啜泣。过了许久，肖成国才趋于平静，微闭双目直喘粗气。
“成国，对不起，我背叛了你。”于小月扑嗵一声跪在他面前，等待他的宽恕。
肖成国内心除了痛苦还是痛苦，无法接受这一难堪与耻辱的现实，虽然丧失性功能，但男人的尊严与面子却未丧失。
见他无任何反应，于小月把头垂到胸前，抽泣着将她与周全旧情复燃的过程如实相告。末了，她苦苦相求：“成国，原谅我好吗？虽然身体背叛了你，但心没有离开你，你在我心里依然是满满的。与他旧情复燃，也是无可奈何，我还年青，在他面前，无法控制自己。我想要一个孩子，爸妈想要一个孙子，你也同意。人工受孕或借用他的精子意义一样，只要你和爸妈不声张，没人知道是周全的。孩子生下后，我会与他一刀两断。”
肖成国睁开眼睛，悲叹一声：“你是拿刀子捅我的心哪！”
于小月挪动膝盖靠近他，双手抱住他无知觉的腿，使劲摇晃：“成国，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如果受不了，就打我一顿吧，把心头的恨全释放出来。只要你同意把孩子生下来，我愿一辈子做牛做马。”
肖成国仰天长啸：“天呐！为什么老惩罚我呢？”
于小月将头埋进他的双腿，大声哭道：“成国，别这样对我好吗？如果你不同意，我去把孩子打掉。”
肖成国已无法拒绝她的祈望与苦求。他深知她的性格，做出这样的选择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与蓄谋已久。如果强行让她把孩子打掉，以后的日子断是无法过。他双手颤抖着捧起她的头，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过了好一阵，他才轻轻地说：“起来吧，让我好好想想。”
次日凌晨，经过一夜痛苦折磨，肖成国终于低下高昂的头。当他把决定告诉于小月时，于小月忍不住嚎啕大哭。这哭有三层含义，一哭自己命运不济；二哭肖成国委曲求全；三哭肚子里的孩子来之不易。哭够了，哭累了，她紧紧搂住他，泣不成声地说：“成国，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宽容。”
肖成国抚摸她的头，沙哑着声音说：“小月，你得向我保证，违背道德的事再也不能做。我知道，这样做有点残酷，但没办法，凡有正常思维的男人，都无法接受老婆精神与的背叛。”
于小月点点头，哽咽道：“放心，从现在起，我断绝与周全的一切联系。以后人们问起，就说是人工受孕。”
肖成国说：“今晚去趟爸妈那儿，把情况告诉他们。”
于小月脸上立时云开日出，高兴应道：“好的。”说罢，又有点担心，“不知他们会不会同意？”
肖成国心里仍然很乱，无法做出判断，只得缄默不语。今天，他的课程安排较满，上下午都有课。一夜的痛苦挣扎，已令他心力交瘁，他闭起眼睛，想再休息会儿。于小月见他疲惫不堪，就劝他今天调休。他摇摇头：“调不了。”于小月只好帮他掖好被子，起身下床准备早餐。
送罢肖成国上班，于小月给成如娟打电话，告之晚上和成国到她那儿吃饭，有要事相商。成如娟一听有要事相商，兴奋得连说：“不用过来，成国不方便，还是我们过来。”于小月只得依她。退休后，她闲得慌，有事没事总爱找理由过来看看，免不了絮絮叨叨一番。
下午，于小月提前下班把肖成国接回家。一进门，两老早到。成如娟已做好一桌菜，只等他们回来开吃。肖天际早已开好红酒，并将醒好的酒倒入每个人的酒杯。只要有好心情，肖天际都会喝上几盅。酒过三巡，成如娟忍不住问：“小月，什么要事？”
于小月放下筷子，胆战心惊地说：“爸，妈，我已怀孕了。”
肖天际c成如娟吃惊不小，迷惑不解的眼睛紧盯着她。半天，成如娟才问：“咋回事？”肖天际也跟着问：“怎么就怀上了？”
于小月在他们的责问下不敢正面回答，羞涩地将头埋在胸前。
成如娟眼睛转向肖成国：“成国，咋回事？”
肖成国吞吞吐吐地回道：“她和周全旧情复燃。”
成如娟一听，眼睛里冒出一串火，啪的一声将筷子甩在桌上，猛然站起，随即摇晃着往后倒。肖天际赶紧把她拉住，于小月吓得跑过去帮忙扶稳。两人手忙脚乱地将成如娟扶到沙发上。肖天际对吓得脸色蜡黄手足无措的于小月说：“不打紧，起身太快，头晕造成的。”
于小月扑嗵一声跪在婆婆面前，眼泪婆娑地说：“妈，对不起，没听你的话。已经到了这一步，请您和爸原谅。您放心，我不会离开成国。我跟成国表了态，从此以后，与周全一刀两断。”
肖天际把于小月扶起来，和颜悦色地说：“小月，坐下说吧。”转而劝成如娟，“你呀，别激动，小月也是挺难的。既然她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别再计较。小月是个好媳妇，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撇开道德观念，人工受孕与借精作用一样，至少我们知道孙辈的遗传基因。”
成如娟狠瞪他一眼，啐道：“什么歪理论？两者差异有天壤之别。人工受孕绝对秘密，而借精除了道德观念所不容，更主要的是无秘密可保。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节外生枝？”
成如娟的担心不无道理，这种狗血故事听过不少。最近，她在杂志上看到一则故事，一对夫妻结婚2年未怀上，到医院检查，发现女的有问题。至此，男的不给女的好脸色。为了维系婚姻，女的提出让胞妹代孕。胞妹高中毕业刚好住在他们那儿找工作，正无所事事。听了姐姐的规劝，妹妹勉强同意。再说妹妹对姐夫也有好感。在姐姐安排下，妹妹与姐夫同床。不久，妹妹怀孕。姐姐高兴地把妹妹当祖宗供养，好吃好喝地伺候。孩子生下后，妹妹却违反约定赖着不走。很快，姐妹俩反目成仇，家里天天闹得鸡犬不宁。当孩子满一周岁，男的带着妹妹远走高飞。姐姐经过三个月的苦苦寻觅，终于打听到了下落，追到他们落脚的城市。其结果是男的把女的轰出门。最终，妹妹取代姐姐上位。她在饭桌上跟肖天际讲过这则故事，当时他还开玩笑：“应该修改婚姻法。”肖天际比成如娟开明，无论是人工受孕还是借精，只要能达到目的，在保密的前提下均可行。至于什么伦理道德应是次要。他完全能理解于小月的悖理行为，如果强行阻止，势必引发新矛盾。他认为，在这个敏感问题上主要看儿子的态度。他问：“成国，你的意见呢？”
肖成国表情虽然痛苦，但内心已是淡定，到了此时，必须与她站在一条船上，如此才能稳定这个家。他叹声气：“有什么办法？只能如此。”
见两个爷们认可，成如娟不再一意孤行，只给小月提出要求：“小月，我们同意孩子生下来，但前提是必须履约，从今往后不再与周全来往，也不让周全知道孩子的情况。以后，我们统一口径，就说孩子是人工受孕。”
于小月满心欢喜，高兴应诺：“好，我一定做到。”说罢，向两老深鞠一躬，“谢谢爸爸妈妈的理解，孩子出生后，放在你们身边，让你们安享天伦之乐！”
统一了思想认识，大家的心情马上松弛下来，愉快地吃起晚餐。成如娟还说三个月后去做次b超，想要个孙子。肖天际则说孙子孙女都一样，自己更喜欢孙女。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逗得于小月偷偷抿笑。
于小月兑现诺言，断绝了与周全的来往。他每次电话相约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婉拒。周全的激情之火点燃后已成燎原之势，哪能一下子平息？有段时间，他狂躁不安c如坐针毡，忍不住往她办公室跑。她要么冷落他，要么把他拉到一边规劝，有次还说得特难听：“周全，别再这样好不好，我们要对各自的家庭负责，都不要做陈世美。肖成国已知道我们在交往，气得差点吐血。我现在的生活过得挺好，经不起折腾。如果你还在乎我的话，不要再来干扰我的正常生活。否则，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周全被她说得满脸羞愧，悻悻然地落荒而逃。沉寂几天，周全想起她的百般温情与体贴，又忍不住给她打电话。她干脆不接，或者摁掉。到了这时，周全才真正意识到两人的情缘已无法挽回。可是，他对她的爱已深到骨髓，相思病一天天加重，以致上班老出差错。为了医疗情伤与摆脱苦思，他选择休假，到庐山c张家界c黄山c峨眉山等名山古刹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把伤痛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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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全开辆切诺基来接她。她在副驾驶上一落座就说：“咦，不简单，买车了。”他笑笑：“借的。不过已有购车计划。估计一年后就可开着自己的车满世界跑。”
深秋时节，沿途已是落叶纷飞，草叶焦黄，但一朵朵金黄的秋菊却开得灿烂辉煌。进入松林地带，依然是满山青翠碧绿，仿佛春的面纱还未揭去。山雀c白鹇c画眉c黑脸噪鹛c红嘴鸥c蜂鹰c火斑鸠等在松林中飞来飞去c喳声不断。经过云岭草皮，于小月触景生情，轻叹一声，口里念念有词：“想当年，景色依旧；叹今岁，情意已逝。”周全知她的心境，腾出右手拍拍她的肩，说：“不要这么悲观。”
车子拐了几道弯，很快到了山腰。泊好车，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雨露寺。雨露寺前低后高，依山而建。大雄宝殿c福禄殿c长宫殿依次往后排开。于小月叫周全在大雄宝殿等，她直奔长宫殿。长宫殿已是人声鼎沸，佛音袅袅，香烟缭绕。不少少妇双手合十，虔诚地向观音菩萨跪拜。她仰头瞻望观音菩萨像，慈眉善目c爱意无边，顿生敬畏之感。塑像两边垂下一副楹联，上书：大德曰生，愿众生生生不已；至诚无息，求嗣息息息相通。这副求子楹联，承载了多少求子少妇的厚望，以致殿内川流不息c香火不断。于小月点燃三炷香，双手举过头顶，闭目许愿，跪在蒲团上虔诚三拜。拜毕，将香小心翼翼地插入香炉内。然后伸手至签筒内搅了搅，抽出一支，只见上写：出入营谋大吉昌，似玉无瑕石裏藏；若得贵人来指引，斯时得宝喜风光。她暗想，这是一支上上签，有珍宝之相，待那天贵人指引，必有好兆。
她踅回大雄宝殿，与周全会合。这里香客比长宫殿少了许多，看来求子的远比祈福祈寿祈运的多得多。于小月望着高大威猛的文殊菩萨，对周全说：“既然来了，你也卜一卦吧！”周全摇摇头：“我没什么祈望，今天主要是陪你。”于小月对他嫣然一笑：“谢谢！愿文殊菩萨保佑你。”
出得雨露寺，两人往山顶登阶而上，大约半小时，到达顶峰半腰处。周全望望峭拔的峰峦，有点怯场，想打退堂鼓：“别往上爬了，就此歇息吧。”于小月因抽了上上签，心情大悦，加上久未爬山，意犹未尽，想登个痛快，就鼓励道：“再爬半小时，就可到顶峰，加把劲吧。”于小月从小在农村长大，登山爬坡是她的强项。周全就不同，打小在蜜罐里长大，除了在球场上奔跑一阵，从未这样强体力地登过山。看于小月兴趣不减，周全只得舍命相陪。越往上走，台阶越陡。而于小月劲头越来越大，登山的速度不减反增。这下可苦了周全，他手脚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紧追其后。到达山顶时，他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山顶上有块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天然坡地，上面杂草丛生c荆棘铺地c矮松间立。不知何因，山顶上除了他俩，杳无人迹。两人并肩站到一块裸露的麻石上，迎着温暖的阳光，翘首眺望。视线可及处，是绵延起伏的南都建筑群，平时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此时像火柴盒一样有序地排列在大地上。南江像一条白练弯绕在南都的腹部和两头。一阵风吹来，惊飞了栖息在矮松上的红嘴鸥c蜂鹰c火斑鸠。冷风一吹，周全猛然打个寒战。于小月问：“冷吗？”
周全跳了跳，说：“不冷。”
于小月指着一幢高层建筑说：“好像是我院外科大楼。”二附院去年落成的外科大楼高达35层，是市内标志性建筑之一。
周全也指着外科大楼不远处的一幢白楼说：“好像是我院的综合楼。”
两人就这样指着这栋楼猜测是某单位，指着那片地判断是某学校。两人越看越来劲，越说越靠近。周全感到女人微汗中散发出来的气息是那么独特，那么迷人，尤其是那张红彤彤的脸，像高原血玉，晶莹剔透。过了那么多年，她仿佛一切未变，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依然令他着迷。他忍不住把她揽在怀里，嘬吻一下。她先是一惊，然后坦然地对他莞尔一笑。受到鼓舞的他突然像疯了般的抱紧她，把火辣辣的嘴贴在她的嘴唇上。于小月仿佛回到少女时代，他那熟悉与迷人的气息使她失去自我，任其癫狂。
热吻一阵后，两人相互搂着腰c头挨着头地坐在石板上回忆过去的甜蜜约会和美好时光，当聊到第一次亲热时被客人惊扰的狼狈相忍不住哈哈大笑。
“还恨我吗？”平静下来，周全问。
于小月迟疑一下，摇摇头：“比起姜思平，你不知要好多少。你是真君子，他是伪君子。虽然你伤我很深，却是迫于无奈，内心还是很爱我。可他却纯粹是玩弄女性，典型的流氓无赖。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世上好男人不多，要么卑鄙无耻c虚伪自私，要么奸诈狡猾c两面三刀，要么假仁假义c谎话连篇。”
“哦！”周全笑了笑，问：“把我归哪类？”
“讨厌。”于小月举起右手擂他一拳，“我最怕看你的眼睛。”
“为什么？”周全又吻她一下。
于小月喃喃地说：“你的眼睛似有魔力，会把我强烈地吸附进去。上次一见到你，任我如何挣扎，总是无法摆脱。我发现，这辈子无法逃脱你的魔掌，怎么都恨不起来。”
“哦，谢谢！”周全感动得热泪盈眶，使劲把她搂紧，颤声说，“从此，我们再也不分离了。”
“不可能。”于小月把他推开，眼里满是忧伤，“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无法从头再来。”
周全重新搂紧她，深情地说：“做不了夫妻，可以做情人。只要我们两情相悦c恩恩爱爱，就不枉活在人世。”
对于小月来说，这是一道复杂的人生课题。她知道，在现实生活中，有不少男女除了坚守婚姻外，还想方设法在感情的洼地寻求另样的心灵慰藉和情感寄托。而这慰藉与寄托似毒品一般，一旦吸上就无法摆脱。在骨子里，她不愿做饮鸩止渴的牺牲品，也不愿离经叛道。可是，面对初恋，她已方寸大乱，无法自控，左右为难。为此，她只好选择缄默。
周全完全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在进行激烈地思想斗争，如果此时不趁热打铁，已被点燃的激情之火会被她扑灭。他劝道：“小月，本来我们真心相爱，如不发生意外，该是多么幸福！过去，我们错过了机会，现在不能再错。”
于小月瞅他一眼，依然沉默。
周全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认为做了谁的妻，就要为谁守身如玉。可这是上世纪的观念，你看看周围，哪个有能耐的人不都是左拥右抱？人生苦短，何必作茧自缚？”
看他态度坚决c情真意切，于小月就颔首同意。其实，她也需要阳光雨露和爱的滋润，与他偷偷厮守，能弥补肖成国留下的缺憾。
这时，山下传来人声。有人在往山顶攀登。于小月赶紧坐直，整理零乱的头发。周全提议道：“我们去开房吧。”于小月点点头，牵着他的手往山下走。
切诺基行至云岭草皮路段，于小月叫周全停车，想去以前温存过的地方看看。周全懂她的意思，笑着说：“是不是想把丢失的梦拣回来？”于小月不理他，打开车门跳下车，直奔当年憩息的地方。周全停好车，也跟了去。于小月一到那儿就坐在草皮上，向空中伸出双手，喊道：“我们又来了。”周全兴奋地扑在她身上，抱住她在草皮上不停地翻滚。焦黄的草皮软软的，像铺了一层金丝绒被，令他们特别舒畅与惬意。翻滚够了，折腾累了，两人手拉着手往树林里跑。一到冠盖如伞的槐树下，于小月愣愣地望着当年拜天地的地方，回想那热烈的场景，眼泪止不住哗哗往下流。她的“天地做床，槐树做媒，鸟儿作证，让我们永远融化在一起！”和他的“小月，你永远属于我，我会一辈子做你的保护神。”的话语犹如在耳。从那天起，她告别了女儿身，把一切交付他，本以为能够永结同心天长地久，可命运偏偏捉弄她，害得两人劳燕分飞c各奔东西。他知道她是触景生情，柔肠百结，干脆不去劝慰，跟着唏嘘。好一阵，于小月才平静下来，从背后怀抱他的腰，把满是泪痕的脸贴在他的背上。周全轻轻抚摸她有点颤抖的双手，歉疚地说：“对不起，小月，是我害了你。”于小月抽出右手猛捶他的脊背，大声说：“你得赔我，补偿我。”周全转身把她拥入怀里，安慰道：“好，赔你，补偿你。只要能给的，一定给你。”他怕她呆久了引发新的伤感，劝她早点离开。
上了车，周全发动车，于小月说：“等等。”一双不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树林。周全拍拍她的手，打趣道：“要不，我们再去那儿天地作床一次。”于小月呛他一句，“你做了准备？”周全侧头指指后座的靠垫，笑道：“它们可以当垫子。”于小月没好气地啐道：“你当我是什么？”周全傻笑几声，高兴地说：“如愿意，以后经常陪你来。”接着打个响指，“走嘞，开房去也！”
于小月回到家，已是5点半，肖天际和成如娟坐在长沙发上正与肖成国聊天。于小月说了句爸爸妈妈来了，围起围裙准备晚餐。成如娟说：“小月，不急，过来坐坐。”
于小月在单人沙发上一落座，成如娟就问：“同学聚会？”眼睛里露出一丝疑问。
婆婆疑问的眼神像无数支利箭穿过她的心胸，倏地颤抖一下。她吞吞口水，压压慌乱的心，“对，几个同学相约到郊区登山。”她微笑着很快做出回答。
婆婆哦了一声，不再追问，语调沉重地说：“小月，我们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下星期，我就要退休。昨天下午，领导跟我谈了话。”
肖成国劝道：“妈，退休也好，忙了大半辈子，该享清福了。”
于小月接过话说：“对，妈，以后就好好享清福。等爸退了休，你们到世界各地旅游去。我会照顾好成国。”
成如娟叹声气：“忙了大半辈子，一下闲下来，无所适从。你看顾阿姨，退休后带小孙子，有寄托，其乐融融。”她擤擤鼻子，“就我命苦，洋洋离我们而去。你们现在又是这种状况，唉”
肖天际忙打岔：“你说这些干什么？顾梅忙得脚后跟打架，小孙子缠得吃不上一顿好热饭，这也叫享福？”
“你懂什么呀！我宁愿被小孙子缠得团团转，也不愿闲得发慌。没着落的心，半死不活，有意义吗？”成如娟怒气冲冲地瞪他几眼。
肖天际苦笑一声，对于小月说：“小月，你评评理，她这脾气发得有道理？这段时间，老跟我发无名之火，害得我天天提心吊胆。”
肖成国说：“妈，你是患了退休恐惧症。以后适应了就好，别没事找事。”
“成国啊，不是妈没事找事，而是妈心里没着落。你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妈呀！妈需要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成如娟眼里满是泪水。
一席话，说得肖成国低了头。他那不知道老人的心愿？可力不从心呀！人工受孕或抱养不是他的选项，现在这种生活未必就是死路，至少不会添加无厘头的烦恼。
“爸，妈，他就是死脑筋，我说过千百遍，申明两口子也劝过多次，他根本听不进去。”于小月趁机发起牢骚。
成如娟望着肖成国，泪水涟涟地求道：“儿子啊，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有什么办法？到了这步，只有另寻他路，不为自己未来着想，也要为我们两老着想，更要为小月着想。女人一辈子不生孩子，是不健全的一生啊！”
肖天际也趁机劝道：“成国，听妈一次吧，让小月和我们遂了心愿。”
肖成国终于抵不住两老的劝，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成如娟松了口气，对于小月说：“小月，顾阿姨有个亲戚在医院专做采集精子的工作。到时我们去和她碰个面，把我们的想法告诉人家。”
于小月羞涩地点点头：“好，听妈的。”
晚上，肖成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知道，他还在为人工受孕之事纠结。作为男人，有这等苦恼完全能够理解。她推推他，安慰道：“成国，别想那么多。反正人家会保守秘密。到时再做爸爸，心里一定乐开花。”
她万万没想到，随后自己也深陷失眠之中。失眠不是为人工受孕之事，而是为周全的绵绵情意。她深深感到，他还是那么爱她，爱得疯狂c爱得真切c爱得死去活来。与他交融，让她再度享受到了做女人的快乐与幸福。如果与他长久厮守，不仅可消除无性岁月的煎熬，更能增添生活的乐趣与活力。她想，倘若再怀上他的孩子，比人工受孕强百倍。在现实生活中，借精生子的故事比比皆是，料想肖成国和公公婆婆能够理解。
当重新堕入爱河，周全和于小月的激情之火燃烧得更旺，只要有条件，两人便去酒店开房。
有天，成如娟告诉于小月已联系好顾阿姨的亲戚，叫她作好准备。捐精者是位在校研究生，清新俊逸，才貌双全，不可错过。于小月羞涩地笑笑，告之已过排卵期，下个月再说。成如娟还特别叮嘱，下个月别再错过。然而，下月到了经期，却无半点反应，她突感紧张，但紧张过后又暗自窃喜。她将消息告诉周全。周全一听打个激灵，半天说不出话。于小月警告他别出什么馊主意。周全惊得脸色惨白c惶恐不安，劝她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于小月对他嘻嘻一笑，借故搪塞。她心想，这次由不得他了，既然怀上了就生下来，正好满足一家人的心愿。过了几天，周全问她结果如何？她骗说没事，已经来过月经。周全松了口气，又常约她出来开房。
成如娟见她没动静，就催她。她都以身体不适为由予以推托。不久，于小月发现自己爱吃酸东西，与上次怀孕的反应一模一样。兴奋之余，她又极度恐惧，不知如何告诉肖成国，只好暂且瞒过。有天晚上，她在卫生间呕吐不止，肖成国问她怎么回事？她想，迟早要面对，硬着头皮如实相告。
肖成国一听，青筋暴突，牙关紧咬，两眼喷火，用拳头猛砸轮椅。于小月第一次见他如此愤怒与绝望，吓得躲在一边掩脸啜泣。过了许久，肖成国才趋于平静，微闭双目直喘粗气。
“成国，对不起，我背叛了你。”于小月扑嗵一声跪在他面前，等待他的宽恕。
肖成国内心除了痛苦还是痛苦，无法接受这一难堪与耻辱的现实，虽然丧失性功能，但男人的尊严与面子却未丧失。
见他无任何反应，于小月把头垂到胸前，抽泣着将她与周全旧情复燃的过程如实相告。末了，她苦苦相求：“成国，原谅我好吗？虽然身体背叛了你，但心没有离开你，你在我心里依然是满满的。与他旧情复燃，也是无可奈何，我还年青，在他面前，无法控制自己。我想要一个孩子，爸妈想要一个孙子，你也同意。人工受孕或借用他的精子意义一样，只要你和爸妈不声张，没人知道是周全的。孩子生下后，我会与他一刀两断。”
肖成国睁开眼睛，悲叹一声：“你是拿刀子捅我的心哪！”
于小月挪动膝盖靠近他，双手抱住他无知觉的腿，使劲摇晃：“成国，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如果受不了，就打我一顿吧，把心头的恨全释放出来。只要你同意把孩子生下来，我愿一辈子做牛做马。”
肖成国仰天长啸：“天呐！为什么老惩罚我呢？”
于小月将头埋进他的双腿，大声哭道：“成国，别这样对我好吗？如果你不同意，我去把孩子打掉。”
肖成国已无法拒绝她的祈望与苦求。他深知她的性格，做出这样的选择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与蓄谋已久。如果强行让她把孩子打掉，以后的日子断是无法过。他双手颤抖着捧起她的头，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过了好一阵，他才轻轻地说：“起来吧，让我好好想想。”
次日凌晨，经过一夜痛苦折磨，肖成国终于低下高昂的头。当他把决定告诉于小月时，于小月忍不住嚎啕大哭。这哭有三层含义，一哭自己命运不济；二哭肖成国委曲求全；三哭肚子里的孩子来之不易。哭够了，哭累了，她紧紧搂住他，泣不成声地说：“成国，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宽容。”
肖成国抚摸她的头，沙哑着声音说：“小月，你得向我保证，违背道德的事再也不能做。我知道，这样做有点残酷，但没办法，凡有正常思维的男人，都无法接受老婆精神与的背叛。”
于小月点点头，哽咽道：“放心，从现在起，我断绝与周全的一切联系。以后人们问起，就说是人工受孕。”
肖成国说：“今晚去趟爸妈那儿，把情况告诉他们。”
于小月脸上立时云开日出，高兴应道：“好的。”说罢，又有点担心，“不知他们会不会同意？”
肖成国心里仍然很乱，无法做出判断，只得缄默不语。今天，他的课程安排较满，上下午都有课。一夜的痛苦挣扎，已令他心力交瘁，他闭起眼睛，想再休息会儿。于小月见他疲惫不堪，就劝他今天调休。他摇摇头：“调不了。”于小月只好帮他掖好被子，起身下床准备早餐。
送罢肖成国上班，于小月给成如娟打电话，告之晚上和成国到她那儿吃饭，有要事相商。成如娟一听有要事相商，兴奋得连说：“不用过来，成国不方便，还是我们过来。”于小月只得依她。退休后，她闲得慌，有事没事总爱找理由过来看看，免不了絮絮叨叨一番。
下午，于小月提前下班把肖成国接回家。一进门，两老早到。成如娟已做好一桌菜，只等他们回来开吃。肖天际早已开好红酒，并将醒好的酒倒入每个人的酒杯。只要有好心情，肖天际都会喝上几盅。酒过三巡，成如娟忍不住问：“小月，什么要事？”
于小月放下筷子，胆战心惊地说：“爸，妈，我已怀孕了。”
肖天际c成如娟吃惊不小，迷惑不解的眼睛紧盯着她。半天，成如娟才问：“咋回事？”肖天际也跟着问：“怎么就怀上了？”
于小月在他们的责问下不敢正面回答，羞涩地将头埋在胸前。
成如娟眼睛转向肖成国：“成国，咋回事？”
肖成国吞吞吐吐地回道：“她和周全旧情复燃。”
成如娟一听，眼睛里冒出一串火，啪的一声将筷子甩在桌上，猛然站起，随即摇晃着往后倒。肖天际赶紧把她拉住，于小月吓得跑过去帮忙扶稳。两人手忙脚乱地将成如娟扶到沙发上。肖天际对吓得脸色蜡黄手足无措的于小月说：“不打紧，起身太快，头晕造成的。”
于小月扑嗵一声跪在婆婆面前，眼泪婆娑地说：“妈，对不起，没听你的话。已经到了这一步，请您和爸原谅。您放心，我不会离开成国。我跟成国表了态，从此以后，与周全一刀两断。”
肖天际把于小月扶起来，和颜悦色地说：“小月，坐下说吧。”转而劝成如娟，“你呀，别激动，小月也是挺难的。既然她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别再计较。小月是个好媳妇，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撇开道德观念，人工受孕与借精作用一样，至少我们知道孙辈的遗传基因。”
成如娟狠瞪他一眼，啐道：“什么歪理论？两者差异有天壤之别。人工受孕绝对秘密，而借精除了道德观念所不容，更主要的是无秘密可保。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节外生枝？”
成如娟的担心不无道理，这种狗血故事听过不少。最近，她在杂志上看到一则故事，一对夫妻结婚2年未怀上，到医院检查，发现女的有问题。至此，男的不给女的好脸色。为了维系婚姻，女的提出让胞妹代孕。胞妹高中毕业刚好住在他们那儿找工作，正无所事事。听了姐姐的规劝，妹妹勉强同意。再说妹妹对姐夫也有好感。在姐姐安排下，妹妹与姐夫同床。不久，妹妹怀孕。姐姐高兴地把妹妹当祖宗供养，好吃好喝地伺候。孩子生下后，妹妹却违反约定赖着不走。很快，姐妹俩反目成仇，家里天天闹得鸡犬不宁。当孩子满一周岁，男的带着妹妹远走高飞。姐姐经过三个月的苦苦寻觅，终于打听到了下落，追到他们落脚的城市。其结果是男的把女的轰出门。最终，妹妹取代姐姐上位。她在饭桌上跟肖天际讲过这则故事，当时他还开玩笑：“应该修改婚姻法。”肖天际比成如娟开明，无论是人工受孕还是借精，只要能达到目的，在保密的前提下均可行。至于什么伦理道德应是次要。他完全能理解于小月的悖理行为，如果强行阻止，势必引发新矛盾。他认为，在这个敏感问题上主要看儿子的态度。他问：“成国，你的意见呢？”
肖成国表情虽然痛苦，但内心已是淡定，到了此时，必须与她站在一条船上，如此才能稳定这个家。他叹声气：“有什么办法？只能如此。”
见两个爷们认可，成如娟不再一意孤行，只给小月提出要求：“小月，我们同意孩子生下来，但前提是必须履约，从今往后不再与周全来往，也不让周全知道孩子的情况。以后，我们统一口径，就说孩子是人工受孕。”
于小月满心欢喜，高兴应诺：“好，我一定做到。”说罢，向两老深鞠一躬，“谢谢爸爸妈妈的理解，孩子出生后，放在你们身边，让你们安享天伦之乐！”
统一了思想认识，大家的心情马上松弛下来，愉快地吃起晚餐。成如娟还说三个月后去做次b超，想要个孙子。肖天际则说孙子孙女都一样，自己更喜欢孙女。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逗得于小月偷偷抿笑。
于小月兑现诺言，断绝了与周全的来往。他每次电话相约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婉拒。周全的激情之火点燃后已成燎原之势，哪能一下子平息？有段时间，他狂躁不安c如坐针毡，忍不住往她办公室跑。她要么冷落他，要么把他拉到一边规劝，有次还说得特难听：“周全，别再这样好不好，我们要对各自的家庭负责，都不要做陈世美。肖成国已知道我们在交往，气得差点吐血。我现在的生活过得挺好，经不起折腾。如果你还在乎我的话，不要再来干扰我的正常生活。否则，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周全被她说得满脸羞愧，悻悻然地落荒而逃。沉寂几天，周全想起她的百般温情与体贴，又忍不住给她打电话。她干脆不接，或者摁掉。到了这时，周全才真正意识到两人的情缘已无法挽回。可是，他对她的爱已深到骨髓，相思病一天天加重，以致上班老出差错。为了医疗情伤与摆脱苦思，他选择休假，到庐山c张家界c黄山c峨眉山等名山古刹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把伤痛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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