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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章 老相好远走高飞

  于小月的风流逸事像病毒一样很快在二附院蔓延开来,传着传着,故事似滚雪球般地越滚越大,越滚越邪乎,一时间成了二附院的头号新闻。然而,于小月根本不当回事,传播和发酵的故事似乎与她无关。歌厅风波使她提前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在儿子面前,任何谩骂c诟病c嘲讽c取笑c责难和委屈算不了什么,她目前最担忧的不是自己而是周全的处境,生怕他为此背负骂名和沉重的思想负担,甚至家庭破裂。如此,她这辈子就不得安生。凡经由的种种事情,她都一五一十地告诉肖成国。肖成国已然与她站在一起,多是劝导与安慰。当然,也有难受的时候,毕竟头上戴了绿帽子。

  肖天际与成如娟的态度迥然不同。肖天际闻后心情沉重c难过至极,想不到自己的一世英名被媳妇蒙羞,别人背后戳戳点点,都要冠上他的姓,肖院长的媳妇如何如何,肖院长的儿子又如何如何,好像家里发生的那些事全是他的错。成如娟呢,与于小月一样,不以为然,淡定得很,心里只有肖望,除此,一切都是无稽之谈。有时,她还跟肖天际打气:“周全的种咋地,他们是初恋,就算是一种变相的人工受孕呗。”在成如娟影响下,肖天际也坦然自若地面对各种传言。

  有些事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越在乎,越发引起人们注意;你若不在乎,反而没有市场。这不,一家人不把风言风语当回事,议论的风潮自然掀不起波浪。

  这边风平浪静,那边却是狂风暴雨。梅岚大闹二附院的新闻在南都各大医院不胫而走。当天下午,周全就知道了消息,六神无主地看了几个病人就提前下班。一到家,看见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梅岚暴跳如雷,扯起嗓子大骂:“你他妈的真贱,丢人丢到家了,有种的到大街上撒泼呀!他妈的,这日子没法过。”

  本来,经过钟珏的劝解,梅岚正在痛定思痛悔之莫及,谁知他这一骂,又燃起她的三丈怒火,倏地站起来对骂:“你王八蛋一个,跟婊子鬼混,还有脸骂我。丢人就丢人,反正我的脸让你丢尽了。”

  蓓蕾怯生生地从房间出来,搂住周全的腰,哭丧着脸说:“爸爸,忍忍好吗?是我不对,不该把你说的话告诉妈妈。”

  周全不理女儿,指着梅岚怒吼:“他妈的,不是看在女儿面子上,今天非揍扁你不可。”

  “揍呀,你揍呀!有本事打死我。”梅岚扑上来,攥紧拳头往周全身上乱打。他使劲一推,她一下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蓓蕾过去扶起妈妈。她抱住女儿呼天抢地,把多日积聚的怨气尽情发泄。

  周全将自己丢在沙发上,望着披头散发的女人两眼喷火,怒气难平。如果她在小范围吵吵也罢,想不到竟然到于小月单位大闹天空,弄得他的“丑事”路人皆知c满城风雨。如此一来,不仅颜面尽失,还成为过街老鼠。

  梅岚越哭越悲愤,越哭越伤心,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被吵得烦躁不安c头脑发胀,干脆抬脚走人。深秋的南都,寒风飕飕,落叶纷飞,夜幕不知何时降临,路灯在摇曳的树叶中时明时暗。不时有人急匆匆从他身边走过,熟悉的人叫声周医生,他机械地应答一声或点点头。家,是不能再回了,否则战争还会继续。他给母亲打电话,告之过来吃晚饭并住在那儿。母亲问:“梅岚蓓蕾来?”他不耐烦地回道:“不来。”

  陶丽年初办了退休手续,与几个牌友打完牌才回家。本来准备下面条,儿子要来,只得淘米洗菜。

  周全开门进屋,见母亲一人在家,问:“爸爸呢?”陶丽说:“出差了。来吃饭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周全不回答,独自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床上,双手枕头,闭目生闷气。陶丽丢下手上活,跟进房间:“问你哩,是不是又跟梅岚吵架了?”周全仍不吭声,一动不动。陶丽知道他最近比较烦,只得由他耍性子,兀自摇头,踅回厨房。随时间推移,她常为以前的荒唐事后悔莫及。强扭的瓜不甜,到现在才知道其中的内涵。自打与于小月断绝关系,周全就一直闷闷不乐,尽管逼着他与梅岚成了婚,但往日的笑容和快乐从此远去。虽然蓓蕾的降生重新燃起了他快乐的篝火,可在梅岚没完没了的冷战中,周全常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唉声叹气。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就性格和气量方面,梅岚比于小月差一大截。以前梅岚给她的印象是懂事c知性c乖巧,谁知一结婚,那些优点渐渐消失,代之而来的是钻牛角尖,斤斤计较,甚至无理取闹。有时周全在她面前发牢骚,她只得忍气吞声,长吁短叹。后来,梅岚老在她面前埋怨周全这样不对那样不是,她只装憨苦笑,敷衍两句了事。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虽然心不在梅岚身上,但不会放弃家庭责任。不久前,梅岚到她这儿哭诉周全与于小月旧情复燃,且生了私生子。她百般不信,以为是梅岚捕风捉影,把周全叫来一问,果真如此,气得她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通,骂完后又痛定思痛。事已至此,骂也罢,恨也罢,已于事无补。她找机会悄悄跟踪于小月,发现小家伙活脱脱是周全小时候的翻版。当时,她既兴奋又难过,兴奋是平白多出一个小孙子,难过是小孙子无法认领。直到肖望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她还一直站在原处不肯离去,眼泪却在不知不觉中流尽。有天,她跟周全商量,能否请于小月带肖望过来吃顿饭,让她和老头子抱抱不能相认的小孙子。谁知周全脸一黑,斥责她胡搅蛮缠。为了平息媳妇的怨恨,她找梅岚做思想工作,又是劝导,又是安慰,能说的话都说了。

  摆好碗筷,陶丽叫周全吃饭。两人不言语,默默地扒拉饭菜。吃罢饭,周全把筷子一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掏出烟,一支接一支地抽。他没有烟瘾,碰到烦恼才会吞云吐雾。

  陶丽收拾毕,坐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儿子,有什么难处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她跟我撕破了脸,这日子没法过了。”周全把烟蒂掐在烟缸里,恨恨地说。

  陶丽还不知道所发生的一切,茫然问:“又怎么哪?”

  周全长叹一声,将梅岚大闹二附院的过程和盘托出。陶丽听罢气不打一处来,忿忿道:“太过分了,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这样一闹,对谁都没有好处,真是头猪。”

  “妈,我咽不下这口气,准备跟她离婚。”周全气呼呼地说。

  陶丽十分诧异,惊恐地望着他,半天,才缓过神来,摇摇头:“儿子,千万不要轻言离婚,除非是万不得已。这件事,你错在先。忍一忍,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全然不顾我的面子,不让我安宁,谁受得了?对,我是有错,她就不能抬抬脚,非得把我整死吗?”周全牙齿咬得格格响。

  陶丽耐心安抚:“儿子,梅岚这样做是不对,作为女人,我能理解。女人嘛,把男人看成天,天破了,跟着崩溃。要怪,就怪妈,当年不该拆散你和小月,害得你们情不断c理还乱。我去劝劝梅岚,为了蓓蕾,各自让一步,好吗?”

  周全摇摇头:“算了吧,你劝了多少次,结果如何?既然她揪住不放,就遂了她的愿,各走各的道。”

  “还没到那步,收起你那个念想。只要妈还有一口气,就不许你离婚。你不为爸妈着想,也要为蓓蕾着想!”陶丽态度强硬,顿了顿,又道,“再说,离婚不是儿戏,说离就离,牵涉到方方面面,要过好多关。”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不到自己的命运如此不堪。”周全悔之无及。

  陶丽心里不是味,暗暗骂自己作孽,给儿子埋下祸根。“别想那么多,不管怎样,日子还得过。在妈这儿住几天,等顺过气来再回去。”她站起来,“我去看看梅岚,劝她不要耍小性子。你哩,认个错,作个保证,给她个台阶下。”

  半天,陶丽回来,一脸不悦。周全明默默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待他从卫生间出来,陶丽的情绪缓和了些,望着他诉苦:“不像话,对我不理不答,劝了半天,没半点反应。蓓蕾也跟着劝,同样没效果。倒是蓓蕾懂事,走的时候要我劝你,还检讨自己不该把你说的话告诉妈妈,害得你们吵架。”

  周全苦笑一声,这只是引发她大闹二附院的由头,把柄攥在她手里,永无宁日的日子恐怕要伴随终生。想到此,离婚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只有逃离,才能彻底改变这一切。他不接她的话,只说:“妈,早点休息吧。”转身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将门关紧。

  整个晚上,周全几乎在失眠中渡过,次日8点半才醒来,打开手机一看,有数个未接电话,都是金霞的。他给金霞回电话,告之半小时后到。他简单吃点东西,提起挎包往医院赶。陶丽嘱咐:“下午下班早点回,蓓蕾会过来。”

  到了科里,挂他号的病人有十几个,见他进来,一个个瞪大眼,表情各异。有个光头不满地嘀咕一声:“大牌医生就是牛逼!”周全装着没听见,迅速穿好白大褂。一进入工作状态,他就将所有烦恼抛弃脑后,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忙到中午12点半,才将挂号病人看完。在职工餐厅,金霞打好饭菜,一改以往热情洋溢的态度,闷闷不乐地独自用餐。周全问:“今天怎么啦?”金霞撅起嘴巴,满脸不高兴:“问你自己。”周全歉疚道:“早晨睡过头,下不为例。”金霞狠瞪他一眼:“没看出,你是这种人。”周全马上明白她的意思,他的风流逸事已传到口腔医院,她听后心里难受。

  自做了他的助手,金霞对他特别尊重和敬仰,甚至有点迷恋。她前年大学毕业,通过激烈竞争进入省口腔医院,先打了半年杂,后成为他的助手。他很快发现,她不仅人漂亮,事业心更强,恨不得在短期内将书本知识变为实践知识,像海绵一样,对他的医术一点不落地全部吸纳,并加以总结提高。另外,她服务周到,热情待人,常受到病人点赞,给他加分不少。女孩子到这个年纪,个人条件上等,早该谈上恋爱,可她依然故我,独来独往。有天,他不经意地问她:“怎么还不谈恋爱?”她撇撇嘴:“没遇上满意的。”他看她一眼,问道:“喜欢哪种类型的?”她愣了愣,回道:“像你这款的。”他笑笑:“我这种人有啥好?说说,有什么优点值得你欣赏?”她脱口而出:“稳重可靠c心地善良c性格温和c风趣幽默c业务精湛c不摆架子,男人中的精品。”他哦了一声,自嘲道:“至多是三等男。”她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多么希望你是单身。”他听后一震,发现她真的将他视为男神,以至于盲目崇拜。他叹息一声:“其实,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等那天知道我的全部,别当瘟神看待就谢天谢地!”她脸一红,大胆表白:“你那么高尚,不可能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反正我就喜欢你这种人。”的确,他的一个动作个眼神句温情话语,无不令她心旌摇动,春心荡漾。随时间推移,她越来越亲近他,有时望着他发呆,有时跟他撒娇。她是个吃货,哪里有好吃的,就找理由讹他请客。他呢,也乐此不疲,经常成双成对地出入大街小巷,不知底细的人还误认为是一对情侣。好在他自控力强,激动起来只与她拉拉手。后来才知道,大学期间,她感情受过伤,被所谓的白马王子玩弄后无情抛弃。遭此一劫,她将自己紧紧裹在贝壳里,不再轻易接受异性的玫瑰。

  “你真有私生子?”金霞咄咄逼问,内心希望是假的。

  周全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以无声作了回答。

  金霞徒然站起,甩头就走,怒不可遏地丢下一句话:“真让我失望。”

  她的愤懑和绝望,令他十分沮丧c无地自容。下午,他感觉院里所有医生护士的目光都是嘲弄与谴责,逮住机会便窃窃私语。一夜之间,他成了议论中心。金霞一直黑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随他的眼神手势递这补那。短短几个小时,好似熬过一个冬天。

  下班回到妈妈家,蓓蕾已到。陶丽说梅岚回娘家去了,估计是去搬救兵。

  “让她闹去,反正过不下去了。”周全心里窝了一肚子火。

  正在伏案做作业的蓓蕾抬起头,瞪大眼睛望着他:“爸,什么过不去,不准提离婚。妈就这个脾气,你是男子汉,不可以大度一点,哄哄她就没事了。妈最怕你离开家。”

  陶丽接过话说:“蓓蕾说得对,我俩已经结成统一战线,不准提离婚。你爸明天回来,他态度更强硬。”

  周全走到女儿身边,摸摸她的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

  蓓蕾丢下笔,站起来,气鼓鼓地说:“什么大人的事,就是不许离婚。到时我跟谁去?”

  周全不与她们计较,坐在沙发上生闷气,脑子里尽是金霞激愤的脸孔与言词。金霞尚且如此,其他的更是唾沫四飞。想不到,梅岚这一闹,他多年累积的名誉c形象c前途毁于一旦。

  饭桌上,祖孙俩一唱一和,细叙梅岚的好处,尽斥他的不是。蓓蕾的口吻越来越像大人,讲起来头头是道。想不到,经此折腾,女儿长大和成熟许多。周全热胀的头脑被她们浇得慢慢降温,不再横眉怒目和气急败坏,但要在短期内向梅岚赔礼道歉显然做不到,因为铢累寸积的怨气难以消散。饭后,祖孙俩又围住他纠缠不放,要他表态放弃离婚念头。拗不过一老一小,他只得点头默认。见劝解收到效果,祖孙俩击掌叫好。

  周全还不想回家住,说好送女儿到家就踅回。开了门,梅岚还未回。周全只得陪女儿等。过了半小时,梅岚才拖着沉重地脚步回来。周全不打正眼瞧她,与女儿打声招呼就离开,走时还把门关得山响,把母女俩吓了一跳。

  梅岚回娘家搬救兵的目的未达到,母亲不与她同战壕,反数落一通,仿佛这出闹剧全是她的错。母亲数落完,埋怨她得理不让人,还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当年像糯米糖一样黏住人家不放,并将生米做成熟饭,那时能容人家与初恋怀胎,为何现在就不许人家犯错?周全是不对,帮初恋生子,但并非犯下千刀万剐之罪!如果他为初恋抛家不顾,怎样闹都不过分,可人家还不是守着你那个家嘛!睁只眼闭只眼的事,被你一下闹得满城风雨,我和你爸的脸往哪搁呀!要过日子,就得忍气吞声,不过日子,好说好散,何必大动干戈?孰不知,这样做两败俱伤!”

  父亲态度稍好些,两边责怪,更多的是责怪周全。当时,他就不看好这段姻缘,因为周全的心不在梅岚那儿,倘若不是陶丽斡旋,他是不会同意女儿灯蛾扑火。当时想,两家不仅是同事,更是世交,相信能共同筑好这段姻缘大堤。可是事与愿违,小两口婚后常为陈芝麻烂谷子闹得鸡犬不宁。为了两家面子,每每闹矛盾,他都批评自己的女儿。这次矛盾激发,就让他挂不住了,恨周全太过分c太阴损。可是,他恨,只能恨在心里,无法当面跟女婿发作。最后,无可奈何地劝慰女儿一番了事。

  梅岚两头受气,心绪烦乱,伺候女儿就寝后,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生闷气。一想到周全如此绝情,恐惧的情绪一下子笼罩全身。本想要挟于小月,彻底断绝两人联系,没想到弄巧成拙,反把周全逼上梁山,破罐子破摔。想不到一个好端端的家被自己弄砸,难过得猛捶脑袋。这份婚姻,是她努力争取来的,如果四分五裂,还不如一死了之,落个清静。想着,想着,她竟然走火入魔,拿起剪刀猛戳手腕动脉,鲜红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

  她的惨叫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女儿。蓓蕾起来一看惊呆了,慌乱打了爸爸电话。周全很快赶回来,赶紧给梅岚包扎伤口。这时,接到电话的郭其东背个大药箱赶了过来。陶丽也赶了过来。郭其东快速检查梅岚的身体状况,发现无大碍,就劈头盖脸地责骂:“梅岚,你疯了,你是知识分子,是医生,怎么干出这种傻事来呢?”

  梅岚脸色惨白,几近虚脱,哀怨地白他一眼,闭起双眼,泪水随之流了出来。周全帮她盖好被子,简单清洗一下血污,与女儿c母亲c郭其东一起退出房间。他叫母亲回家,叫女儿早点休息,然后泡了两杯茶,让老同学陪会儿。此刻,他的心全乱了,埋头大口大口地抽烟。

  “你呀,玩过头了,弄得满城风雨,以后还怎么混?”郭其东不停地埋怨。

  周全摇摇头,难过地说:“没想到她走极端,一而再,再而三地闹事。”

  “你本就不该与于小月旧情复燃,还生个私生子。换谁都受不了。”郭其东牢骚满腹。

  周全双手挠头:“我也不想这样,想不到于小月来这一手,弄得我好被动。”

  郭其东呷口茶,啐道:“你这是作孽。于小月随了愿,你呢,一辈子背负沉重地十字架。南都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梅岚一旦看见你的小化身,风波会随时再起。”

  “是呀,我本想离婚,与她两清,日子兴许清静。可是,她以死相拼,叫我如何是好?再说,父母女儿也不同意我离婚。难道这后半辈子就这样不死不活地吊着?”周全掐灭烟,低下头,唉声叹气。

  郭其东说:“我也不同意你离婚,错在你,否则对梅岚不公。其实,梅岚是个不错的妻子母亲,对你十分上心,我经常拿她作典型教育老婆。不足是心胸狭窄,过于偏激。”

  周全又点燃一支烟,恼怒道:“她这一闹,同事议论纷纷,连得力助手金霞也冷言冷语。在口腔医院,我已成为过街老鼠,以后没法混了。”

  “要不,换个环境。”郭其东给他出主意,“我嫂子舅舅在珠海口腔医院当副院长,听说在全国挖人才,你已经是省口腔医院的大牌医生,又正当年华,说不准简历一递,人家敲锣打鼓欢迎你。”

  周全眼睛一亮,高兴地一拍大腿:“好呀,拜托你,事成重谢。”

  郭其东哈哈一笑:“谁要你重谢,到时不要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不过,那个于小月还得请你打个招呼,要她与正方医药公司保持长期合作关系。我发现,她对你言听计从。”

  送走郭其东,周全蓦然发现,这个社会,被一条长长的链条缠绕住,无论是情感,抑或是世事,都在其中盘根错节。走进房间,梅岚已响起轻微的鼾声,他拿床被子,蜷在沙发上浮想联翩。

  家里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是缺乏生气。两人话语不多,有事才简单交流一下。要不是女儿活蹦乱跳,他一天都不想呆在家里。在医院,他变得沉默寡言,对同事的冷嘲热讽嗤之以鼻。金霞弄清缘由后,对他的态度稍有改观,但失去了往日的热情。为了尽快摆脱这种窒息的环境,周全不断催促郭其东帮助联系。两个月后,他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走之前,周全约于小月带肖望出来见个面,算是告别。经过这场风波,周全越来越思念这个小家伙,毕竟血脉相连。

  于小月接电话后犹豫不决,3个多月里,他们不敢联系,生怕再连累对方,只是默默祝愿彼此顺利渡过难关。见于小月没反应,周全又给她打电话,叫她务必满足他的心愿。她终于抵挡不住他的哀求,答应与肖成国商量后再定。

  肖成国倒是大度,觉得应该让周全一见,反正已是路人皆知,藏着掖着反而不利,让人看笑话。不过,他提出要求,让她妈陪同去。

  见面的地点依然是悦心咖啡屋。已是寒冬,凛冽的北风似鬼哭狼嚎,路边的樟树在狂风中瑟瑟发抖。坐在的士车里,她心里揪揪的,望着车窗外的街景,过往的一切宛然在目,其中的酸甜苦辣,令她难以忘怀c感慨万端。

  周全早已在包间等候。她们进来,周全向何淑华鞠一躬,叫声何阿姨,然后摸摸肖望红彤彤的脸:“胖了,越来越可爱。”于小月推推肖望:“叫叔叔。”肖望瞪大好奇的眼睛,甜甜地叫句:“叔叔好!”周全兴奋地把脸贴过去:“肖望乖。”包间有暖气,3人脱了外套,周全上前一一帮助挂好。

  周全与于小月隔桌对望,眼里饱含深情。周全说:“你瘦了。”于小月说:“你也瘦了。”周全问起她这段日子如何度过,于小月如实告之。周全听罢舒口气:“你的承受力比我强。”于小月叹息一声,回道:“不是比你强,而是分清了轻重。只要肖望没事,一切都不在乎。成国,公公婆婆,还有我妈,都理解我,如果这时有一人站在对立面,日子恐怕没这么好过。”

  何淑华接过话说:“小月命好,碰上好人家。”

  “是啊!”周全感慨一声,望着何淑华,“谢谢何阿姨。这辈子,我欠小月太多,如果不是我母亲强烈反对,我和小月也不至于受那么多苦。”

  于小月用纸巾轻拭眼睛,颤声道:“周全,别说这些,都是命,你我无法主宰!”

  周全默然,是呀,如果能够自己主宰,这个社会该是多么美好。自古以来,棒打鸳鸯的案例多如牛毛。陆游和唐婉的凄婉故事,让多少男女魂牵梦萦。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简单几句,记载了几百年来人世间无数种理不清道不白的离索情怀。他和小月,仿佛是陆游和唐婉凄惨命运的再现。昨天和今天的生活,正如唐婉所述:晓风乾,泪痕残;人成各,今非昨。好在他们不曾雨送黄昏花易落,病魂常似秋千索。有了前缘再续,留下了永远割不断的亲情和美好生活的向往。

  于小月问起他的近况,他唉声叹气了一阵,将发生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儿倒出。于小月听罢眼圈潮红,埋怨他不该跟孩子说实话,不该提离婚。周全说:“如果不是为了女儿,真的不愿与她过下去。骗来的婚姻本来就缺乏基础,加上她不懂得经营,磕磕碰碰,度日如年呐!”

  何淑华插话:“想开点,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是呀,别想那么多,换了环境,兴许会改变。”于小月端起咖啡喝一口,“到了珠海,早点熟悉环境,再把梅岚c蓓蕾接过去。”

  周全摇摇头:“到时再说吧。起码在一年内没这个念头,我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说罢,望着肖望,“我这一走,倒是放心不下他。”

  于小月说:“你放心,他是我的命根子,一生依靠,定会把他培养成人。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你。到时,别跟我抢人。否则,跟你拼命。”

  周全忙说:“不会,绝对不会,如果那天他真的跑到我这边来,百分之百完璧归赵。另外,我有个请求,经常把他的照片发给我,让我看着他长大。”

  于小月点点头:“好吧,一定满足你的心愿。”

  这时,门被敲响,女服务员进来续水。当续完肖望的杯子,肖望仰头说了句:“谢谢阿姨!”女服务员摸摸他的头:“真乖,好帅的小美男,像爸爸。”肖望马上反驳:“不像爸爸。”女服务员不懂其中奥秘,做个鬼脸:“怎么不像呢,跟爸爸一模一样。”肖望童心无欺,坚持说:“不像。”何淑华赶紧附和:“好,不像。快把酸奶喝掉。”

  女服务员离开后,于小月和周全同时吐了吐舌头。周全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于小月:“不要推,这是我的心意。再说,我有这个责任。”

  于小月把卡推回去:“这样不好,我是不会要的。”

  周全把卡塞到何淑华手上:“何阿姨,帮我收好,到时肖望用得着,密码是小月的生日。”

  何淑华望着于小月,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得于小月说:“妈,不能接。”周全压住何淑华的手,“何阿姨,别听她的。否则,我不得安宁,相信何阿姨不会让我遭罪。”

  何淑华觉得他说得在理,便自作主张答应收好。于小月狠瞪母亲两眼,不再吱声。

  到了晚饭时间,周全叫于小月点肖望最爱吃的东西。于小月也不推迟,点了几个西点和海鲜。周全要了一瓶红酒。这些西点是香港特级厨师的精品,色香味俱佳,肖望第一次品尝,双手抓起来狼吞虎咽。周全望着他的憨态,父爱之情油然而生,禁不住走过去搂抱他:“好吃吗?”

  肖望张开满是糕点屑的嘴:“好吃。”

  “喜欢叔叔经常带你来吗?”周全双手扶住肖望的肩,两人面对面。

  “喜欢。”肖望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他不断点头。

  “喜欢背诗词吗?”周全想起于小月的爱好。

  肖望愣怔一下,骄傲地说:“喜欢,我会背好多唐诗宋词。”

  “可以背一首给叔叔听吗?”周全问。

  肖望点点头:“可以。”接着脱口而出,“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周全用头顶顶他的头:“真聪明,妈妈的好儿子。”然后搂在怀里,“喜欢叔叔吗?”

  肖望眨巴几下眼,稚嫩而真诚地回道:“喜欢。”

  周全顿时泪流满面,忍不住夺门而出,在外面冷静了许久才回到座位。因是告别餐,两人吃得特别慢,互相端杯碰来敬去。肖望吃饱了坐不住,拉着外婆到外面玩。周全起身把门插紧,把于小月拥在怀里。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肖望的嬉笑声。于小月赶紧闪开:“好了,妈妈看见不好!”

  “从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周全突然伤感起来。

  “以后回南都探亲,还有见面的机会。”于小月情意绵绵。

  吃完饭,两人又聊了一会,肖望吵着要回家,周全只得依依不舍告别。临出门时,周全把肖望搂在怀里,在他小脸上吻了几下。肖望懂事地回吻两下,令他激动万分c欣喜若狂。

  周全将她们送上的士。于小月摇下车窗说:“后天我到火车站送送你。”周全想了想,摇摇头:“算了吧,不方便。”于小月坚持道:“没事,我远远地目送你!”周全吸溜一下鼻子:“好,谢谢!”

  周全走的那天,于小月信守诺言,早早地候在角落里。梅岚c蓓蕾c双方老人c郭其东c侯霖c金霞,还有一大帮同学,前呼后拥,把他夹在中间。上了车,周全站在踏板上,向四周眺望。终于,在不远处的走廊口看到了她。于小月踮起脚尖向他挥手,他也向她挥手。一行人转头向他挥手的方向望去。梅岚脸上立时布满一层厚厚的雪霜。陶丽眼里满是歉疚与悔恨。郭其东与侯霖则是一脸惊奇。火车开动,周全隔着窗玻璃向亲友们挥手,然后视线转向于小月那儿,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茫然坐到座位上,思绪顿时涌向那段美好时光。

  于小月回到办公室,接到贾婷婷的电话,询问近况,她如实相告。风波发生后,于小强c贾婷婷比她还紧张,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生怕影响婚期。他们的婚期定在正月初八,还是她请占卜先生选定的。见危机得到圆满解决,贾婷婷满心欢喜,连说:“到时姐夫c肖望c肖院长c成院长都得来啊。”于小月逗道:“放心,误不了你做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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