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像他那样的凉薄少年（4）
如果不是我和时央硬将他们两个人分开，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苏落祈明显是被惹怒了，我使劲拉着他的胳膊往后拽，却反而一直被他拖着往前。一向沉稳的陈辰也不知死活的往前冲，两个人像打红了眼，只想把对面的人驱逐出自己的视线。要知道大班长陈辰乃是一介良民从来不打架，时央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搞定推搡了出去，漆黑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同样激动的他和我。
等他不再要有出去的意图，我才松开他，想起陈辰那张万紫千红的脸我气就不打一处来，语气自然也不好，″喂，你是诚心和我作对的吧？这一阵子我也没得罪过你什么的吧？你就是见不得有人对我好有什么你就冲着我来，你对付他们这些人干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我见不得你好。″苏落祈语气冰冷。
″那你告诉我你干嘛要对付陈辰！″我疯了一样的冲他吼。
″疯女人，他到底有什么好？″
″对，我疯了，凭什么我就不可以有人爱，凭什么对我好的人就要受到歧视和白眼，我程未蓝一有家底二有势利，又没偷又没抢凭什么都针对我！杨华峰移情别恋是我的错，北落喜欢我是我的错，我生在程家是我的错，既然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那他们为什么不在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我，为什么要让我活着！″我喊出憋在心里好久的话，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这些年来的一切，就像电影一样从我脑袋里清晰的播放着，我渐渐控制不住还在流眼泪的双眼，只能任由它决堤。
成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它会毫不留情的扯去你身上柔软的皮毛，强迫你在鲜血淋漓中长出锋利的刺。
他们只会看到我们用刺去刺伤别人，可是又有谁知道我们弄在刺伤害别人的同时那些刺也捅的我们皮肤下的嫩肉生疼生疼，我们早就没了喊痛的权利，只能等到天渐渐黑下去，才可以收去所有的锋芒，露出鲜红的血肉，轻轻的舔舐伤口。
少年愣在了那里，那一刻他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在自己眼睛里看到的相似神情，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同类吧。
苏落祈眼中的戾气荡然无存，他认真的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子，鬼使神差的蹲下身子，将她抱在了怀里。
感觉到他的气息，我下意识躲了一下。
″呵呵。″他笑出声。
″笑屁啊！″我哼哧哼哧的说。
″都说你程未蓝上到校长下到清洁工就没有一个怕的，没想到你居然会怕我。″
″谁怕你！″我挣扎着要站起来。
″那就跟我走。″他起来的比我快，拽着我就往楼上冲。
我刚想问他去哪，抬头一看，已然到了洗手间门口。
″″我瞪他，啥情况？
″进去收拾一下吧，哭的跟个熊猫是的，你同学他们还在里面等着呢。″苏落祈用手拍了拍我的头，进了洗手间。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友好态度弄的不明所以，愣了半天的神才向他相反的方向走去，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被吓了一跳，眼睛通红，眼线睫毛膏花的哪里都是，确实很像熊猫
冰凉的水打在脸上，使我清醒了很多，想起刚才他抱我时的场景，心突然就抖了一下。
敢不敢不带这么慎人的？
″苏落祈，哼″我恢复平常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嘴角歪的坏坏的，开始重新浓妆淡抹，而后看着镜子里完全不一样的自己，满意的笑了。
我出去的时候，苏落祈正在点燃一根烟，伤口没有太深，清洗过后几乎看不出来，见我出来了，他歪头，笑了一下。
我走过去，抢过他的烟，放入口中，深吸一口，″走吧。″
我们像夜里的两只妖精，穿行在茂密的荆棘丛林之中。
我们出现在包厢里，便立刻赢得了所有人的目光，包厢里一顿匪夷所思的揣测声，时央喝大了，指着我就喊，″来晚了罚酒！″
七班同学非常赞同的启开一瓶酒。递过来，我推给苏落祈，″你喝。″
苏落祈皱眉，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我径直走到时央身边，坐下，然后看好戏一样看着他接下来如何应对。
″你们怎么才回来？″时央把脑袋靠在我肩上，很浓的酒味飘来。
我皱眉，″陈辰呢？″
″我给他打车去医院了，苏落祈这货下手也太狠了吧？我看陈辰的脸都快成猪头了，真可怜他那张长的那么清秀的脸了。″时央嘟囔，″我决定了，今晚我去你家住，让你和这么一个暴力狂单独住在一起我不放心。″
我笑她多心，再一抬头，苏落祈已经在门口落座，接受七班学生一杯一杯的灌酒。
″喂，你喜欢他啊。″时央趴在我耳边，呢喃。
″你说什么呢！″看来她真的是喝多了，我拽拽她，说，″走啊，出去溜达溜达。″
″好的。″
我们去了高层的窗口，时央像孩子一样跳到窗台上，傻笑着看我。
″别骗我。″
″什么？″我不解。
″我知道你忘不了北落，可他不是北落，连性格也不相像。″
″时央″
″你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你说你非常反感你爸爸带回来的这个男的，还要我帮你想办法。可是我发现事情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并不讨厌他，反而已经对他产生了感觉。″
我用力反驳，″我没有！″
″你没有？！″她用了比我更大的声音，″程未蓝你真他妈没种！不就是一个北落吗你用的着这样吗？我怎么就没发现他有什么好的啊？我看你他妈就是个傻逼！″停了两秒，她又说，″未蓝，从程伯父出事到北落离开，我一直都陪着你，因为我相信你迟早会从阴影里走出来，但是如今苏落祈的出现终于让我发现，其实你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快乐，你只是把伤口都遮了起来，你可以在他面前哭，却不肯在我面前掉眼泪。″
我心口一颤，猛然想到原来我和苏落祈在屋里所说的话其实时央都听到了。
所以心里才会那么难受吧。
″时央，我只是不想你再为我担心。″
″可是未蓝，如果我们都是这样有什么秘密都憋在心里，那我们就不再是最亲的闺密了。″时央垂下眼睑，轻声说。
″不会的。″我着急的看着她。
″宝贝，我不想给你压力，但我不想你再像现在这样迷茫下去，我家未蓝应该是天底下最快乐的。″时央跳下来，抱住我，″未蓝，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你能把北落从你心底里抹去，你就重新给我嚣张快乐起来，如果忘不了，就去试试去接受苏落祈，即使把他当做一个替代品，只要你开心，就好。″
″谢谢你，时央。″语毕，我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也许一切真的应该结束了。哦，其实早就结束了。
″哇，你们这是喝酒还是打仗啊？″等我和时央回去，包厢里都没有落脚的地方，简直就是″尸横遍野″c″惨不忍睹″，七班公认的酒鬼秦一米端着酒杯继续打算灌苏落祈，被苏落祈空手拦下，苏落祈痛苦的说，″哥们，你要是再灌我我就有本事让你没衣服回家。″
秦一米听完立马离他两米远，″别了哥，我还没奔放到裸奔的地步。″
″靠，丢脸！″时央连踢带踹的杀出一条血路，″都给我起来！滚回家睡去！″
″还清醒不？咱俩也撤。″我一顿白话，苏落祈终于点点头。
此时已然零点，马路上没车没人，我们俩心安理得脸及其大的在那压马路。我走在他后面，他歪到左边，我就往左边挪挪，他歪到右边，我就往右边挪挪。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苏落祈突然转身，一个问题砸的我不知所措。
″我哪有顺路而已。″我理直气壮的反驳好吧我承认我很心虚。
″哦？我怎么不记得你家是朝这个方向啊？″他晃悠着回到我面前，两只手按在我双肩上，压低了头和我保持平齐，嘴角有着我熟悉的坏坏的笑容，″我现在可是神志不清，很有可能会做流氓事。″
″你敢！″
″哼。″他借力站直身子，声音轻飘飘的，″所以你少跟着我。″
″苏落祈。″我咬住嘴唇喊他的名字。
他回头，挑着眉看我。
″你干什么去啊？″
″关心我啊。″少年嗤笑，″我离开不是你的心愿吗，我满足你。″
″不行走。″我开始耍赖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既然不想回家，那就陪我上山看日出！″
″陪你？″
″对啊，要不你忍心让我孤零零一个人去山上吗？万一上面有比你还流氓的流氓怎么办啊。″
苏落祈眯着眼睛看我，终于还是妥协了。
等我们费劲扒拉爬到山顶上后，天已经有些发亮了，我使劲往天际眺望，想找到天与山间的间隙，苏落祈冷哼，″你看什么？″
″我在找光芒。″
″光芒？″
″对。″我从山巅坐下，用手捂住眼睛，眼前的黑暗让我觉得无比安宁，耳边刮着簌簌的风，″苏落祈，你知道绝望的感觉吗？你知道睁开眼睛却再也看不到光明的感受吗？″
少年翘起嘴角，佯装不屑，″你知道？″
我转过头，淡漠一笑，″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发现我们身上散发着同样的气息，只不过我是锋芒毕露。而你，就像盛开的红玫瑰一样，看似美丽妖娆，接近后就会触碰到尖锐的刺。″闭上眼睛，北落的脸在我脑海中清晰放大，″苏落祈，你真的很像我喜欢的那个人。″
这是你第一次和我提起那个男人。苏落祈满意的笑了，″哪里像？″
″气息，样貌。″
″那你又为什么说我们是一类人？″
″眼神。″我认真的望着他，″那种绝望却又不肯服输的眼神，曾经居住在我的眼睛里，它遮盖住我所有的光芒，让我永不能忘。″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落祈躺在沙地上，双手垫在脑袋后面，眼神有些涣散，″程未蓝，第一次见面你就用你的行动告诉我你有多厌恶我，连一点点伪装也不屑于给我，你不是想看我的真是面目吗？这就是最真实的我，可怕吧。″
″不可怕。″
″你说什么？″少年睁开眼睛，露出危险的神色。
我躺在他身旁，笑着望天，″我说，苏落祈，你一点都不可怕。″
″呵。″
″做我男朋友吧。″我语速极快的说。
″″苏落祈愣愣，嘲讽道，″你是发烧发糊涂了吧？我不是陈辰，而是你一直讨厌的那个人。″
我翻白眼，大声说″我知道你不是陈辰，我就是在和你说话，苏落祈，我要你做我男朋友。″
″你确定吗？″确定要喜欢我这样一个冷血的人吗？
″我确定，因为我喜欢你。″那一刻，我仿佛在对着另一个灵魂说着情话。
苏落祈耳边有火车驶过的声音，同时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的超负荷运动。
少年扳过我的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我的下嘴唇上，有种冰凉的感觉。我们对望了很久，他终于露出了孩子一样的笑容，然后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去了。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放在我嘴唇上的手，不满的皱了皱眉。
既然你以这种方式闯进了我的世界，那么你注定无法离开。
那一瞬间，太阳的光芒刺破了浓厚乌云的最后防线，大量的金色阳光撒在我们两个身上，我惊喜的笑出了声音，忙从地上爬起来，完全忽略了还在熟睡中的某人，双手围在嘴边，大喊，″我终于又看见光明了！我再也不会让乌云蒙蔽双眼了！″
是的，我找到了那条名叫光明的路，这一次我不会再允许自己走失。
苏落祈似乎听到一样，嘴角扬起了美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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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怕。″
″你说什么？″少年睁开眼睛，露出危险的神色。
我躺在他身旁，笑着望天，″我说，苏落祈，你一点都不可怕。″
″呵。″
″做我男朋友吧。″我语速极快的说。
″″苏落祈愣愣，嘲讽道，″你是发烧发糊涂了吧？我不是陈辰，而是你一直讨厌的那个人。″
我翻白眼，大声说″我知道你不是陈辰，我就是在和你说话，苏落祈，我要你做我男朋友。″
″你确定吗？″确定要喜欢我这样一个冷血的人吗？
″我确定，因为我喜欢你。″那一刻，我仿佛在对着另一个灵魂说着情话。
苏落祈耳边有火车驶过的声音，同时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的超负荷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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