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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8.第38章 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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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打听到苏凉,还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芙峰山后面的几个村子,有两个是姓曹的。最靠近乾西水库的自然是乾西村,可是乾西村上没有姓苏的人家。

  到村长家一问,赤着脚的村长说:“姓苏?那是东苏人吧?他们那儿全部都姓苏!八九岁的小女娃?这个范围太大,谁村上没有十几二十个的啊!”

  韩夷光不死心,追问:“她叫苏凉,叔叔你真的不知道吗?”

  村长咧嘴笑,一口白牙:“叔叔?小孩你真有意思!我的年纪,你喊爷爷还差不多!苏凉?我们这边女娃的名字一般都叫花啊霞的,苏凉还真没听说过!”

  韩旭递上烟,拉住还想问的儿子,笑着跟村长告辞。

  出了村长家,韩夷光垂头丧气:“爸爸,有名字也找不到。”

  “唔,怎么会呢?刚才村长不是说了吗,有个村的人全部都姓苏。我有预感,我们在那里,会有结果!”

  韩夷光半信半疑,在路上的时间反而刚好跟去钓鱼的苏凉擦肩而过。

  手上水泡破的时候,苏凉倒是想起韩夷光这么个人来。两只手心颇为惨不忍睹,罗绮发现之后好一阵心疼。

  “这好好的手啊,你这丫头,疼不疼呀?”

  “不疼!”

  碘酒往手掌上擦,苏凉忍不住把手往回缩。罗绮就瞪她:“嘴上倒是挺硬的,可实际上怎么没那么硬气?”

  “外婆…”苏凉装可怜。

  “哼!你爸说你鬼灵精的还真没错!暑假结束就给我回去,我是降不了你,到时候自有人能治你!”

  罗绮嘴上是这么说,擦好药之后又立马取来扇子,给苏凉扇手。流动的空气蒸发掉碘酒,手上感觉到微微的凉意,覆盖掉了火辣辣的痛感。

  “外婆,你真好,最喜欢你了!”

  “少来这套,你早上还说最喜欢你外公了呢!下午不准去游泳!”

  苏凉叫起来:“啊?”

  “鬼叫什么?这手都这样了,还泡水里?你不想要你这双手了?”

  于是下午的时候,苏凉可怜巴巴地在岸上,看着曹天在水里扑腾的很欢。曹甜抱着一个超大的黑色游泳圈,浮在水里,“弟弟,你看这里有小鱼!”

  小时候的曹天对姐姐很不屑,他头也没回:“小鱼有什么稀罕的?水里怎么可能没有鱼?”

  曹福人在一边照看着,也分出神来问:“凉凉,你真的不下水吗?”

  “我答应外婆了,不下水。”苏凉用树枝拌着泥土里的大蚂蚁。

  “我们悄悄游一游,不让你外婆知道!”曹福人笑眯眯地建议。

  “外公,其实我是无所谓啦,不过不能给天天做坏榜样是吧?”

  最近下了一场大雨,水深了不少。曹天也就只能在靠近岸的位置徘徊而已,深的地方他也不敢去。他忽然指着另外一边喊起来:“啊,是简哥哥!简哥哥,这里这里,一起来游泳吗?”

  苏凉往那边望去,垂下来的竹影下面,邓凤飞和曹简经过。邓凤飞分明是看见他们了,却没有打招呼,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加快步调离开。曹简犹豫了一下,往苏凉这边张望。

  “走走走,有什么好看的?”邓凤飞伸手拉儿子。

  “妈,我也想…”

  没说出来就被打断:“想什么?小简,妈可就你一个儿子!你给我离水库离的远远的,去年里面才淹死人呢!”

  曹简频频回望,被母亲拽着离开。

  “诶,简哥哥没看到我吗?”曹天沮丧。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苏凉沉默。曹福人从水里出来,招呼几个小的:“回家喽!等下手都泡皱了!”

  韩夷光在夜幕降临前又去了一次水库边,自然是一个人也没有。蹲在岸边找了称手的石头打水漂,在水面上滑了几下,才沉了下去。玩了一会觉得索然无味,带着水汽的风清清凉凉,勒痕在手腕上触目惊心。风里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转身往回走。

  山脚的灯火一点一点亮起来,袅袅的炊烟升高消失不见。

  这天苏沧把桂花苗里的草给锄了,追了肥,回家路上遇见同村的仑四。苏沧先打招呼:“仑四,天色都暗下来了,你还出门啊?”

  仑四说起来跟苏沧还有那么点稀薄的亲戚关系,他拎拎手上的虾笼:“塘里有龙虾呢,我放虾笼去!”

  苏沧笑着点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仑四拉住他:“看见你我想起来了,今天有人打听你们家凉凉来着。苏凉,就是你们家凉凉吧?上次也有人打听她来着!”

  “唔,是谁?”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他们好像去你家了!”仑四摆摆手,往前走。

  苏沧抱着疑问加快脚步,到家发现自己家被围观了。苏能冒头:“沧叔,是你家亲戚吗?这辆摩托车好拉风啊!”

  家门口挺着一辆红色的摩托车,两个大轮子,长长的排气管。苏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我也不知道啊。爱霞,爱霞,是有客人来了吗?”

  曹爱霞在屋里听见声音,她的身子越发的沉,人没有出来,只是答话:“是的,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动不了,你赶紧去镇上买个菜!”

  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不用这么麻烦的!这次主要是来谢谢…”

  后面的声音没听清,苏沧迈进门坎,在堂屋里看见韩旭和韩夷光。曹爱霞想站起来:“这是我丈夫!苏沧,人家说你女儿救了人,我怎么就觉得是弄错了呢?我记得凉凉不会游泳啊!”

  韩夷光看向苏沧,站起来:“叔叔好!阿姨,没弄错,苏凉和他爸爸好像!”

  “是吗?大家都这么说!”曹爱霞笑。

  韩旭也站起来:“那应该没错,不是说苏凉在外婆家过暑假吗?那可真是正好,不然我这鲁莽的儿子可交代在那水库里了!”

  借着那辆摩托车的光,苏凉救人的事也传了开去。

  “苏沧家的闺女不得了啊,先是救了拐走的小孩,现在又救了落水的人。那谢礼,我看着他们拎进去,听说都是进口的呢!”

  “特别是后面找来的,那个摩托车,肯定很有钱!宝仙说她看见他提了好多东西进去,堆满一桌呢!”

  “还有苏沧鼓捣出来的玉米,他们家赚了不少吧?富得流油了!”

  被名义上的丈夫甩了个耳光,苏鸳鸯低着头,耳边旁的头发垂下来,尽量走没人的小路。只是再没人走的小路都会有人,琴韵开了门出来,还和里面的人说着话:“哎,说是这么说,我还是不希望我们家小耳朵出这种风头!凉凉可是在床上养了两个月的伤呢!”

  听见脚步声,琴韵抬头:“鸳鸯,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找小怡的吗?”

  “鸳鸯来了?来来,琴韵也再坐一会,这饭点不是还早嘛!”怡婶子从屋里伸出头。

  鸳鸯没抬头,勉强笑笑:“那个,我还有事,就是经过,经过而已!”

  怡婶子一把拉住鸳鸯,“你回家又不用走这边?那要绕好大的圈了!来找我就来找我的嘛,难道爱霞风光你就不痛快了?”

  “没有的事!”苏鸳鸯抬头,露出脸来,片刻又仓皇地低下去。

  琴韵叫起来:“哎!鸳鸯,你的脸,谁打的?”

  “还能有谁?他想不过就不过!想的倒美!他别想和那个小贱人双宿双栖!我就是死,也要拖上他们两个!”

  苏鸳鸯狰狞的神色,配上高高肿起的脸,让怡婶子忍不住松开手,还往后退了一步。

  1990年的暑假是韩夷光记忆里过得最快乐的暑假,他看着苏凉扑在苏沧身上,还摇晃着他的手臂:“爸爸爸爸,你怎么又来了?”

  苏沧捏女儿脸:“居然也不说想我,也不想你妈,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在这边疯,要不是韩兄弟过来找人,我们都不知道你又胡闹!”

  苏凉看见了韩夷光,话脱口而出:“啊,你是那时候的…你叫什么来着?对了,韩夷光!这穿上衣服,居然有点认不出来了!”

  韩夷光:“……”

  韩旭笑着解释:“游泳总不能穿着衣服吧,你说是不是,小苏凉?”

  “叔叔你好,你是韩夷光的爸爸吗?是来谢谢我的?我也没别的要求了,给我个百八十万就够了!”苏凉从父亲的身上下来。

  苏沧:“……”

  “韩兄弟,你别听她胡说!”

  韩旭侧头对苏沧:“怎么会?我觉得小苏凉说的很对呀!”

  苏凉点头:“对嘛,很合理的要求!韩叔叔的衣服都是国际上的大牌子,也不差那么点钱!韩叔叔,我说的对吧?”

  韩旭蹲下来,平视苏凉:“没错!小光才是我的无价之宝,你救了他,我谢谢你都来不及!其实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小苏凉,你要不要做我的干女儿?”

  话音刚落,有两个人喊:“不行!”

  韩夷光抓头,一下子找不到理由,只能说:“爸爸,我不想要一个妹妹!”

  妹妹等于不能负责,韩夷光的脸红红的,不知道的还当他气的。

  韩旭对儿子笑:“小光,小苏凉救了你呢!”

  苏凉在心里纠结地画圈圈,最终呐喊:“我不想要一个干爹!真的不想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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