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同根相煎莫太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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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离城五里安下了一个坚实的营寨，大寨连绵数里。由于时间过于匆忙，先前荆州攻城时为防御城内夜袭大营而挖下的数条战壕都是未来得及填埋。这样一来，楚军鸠占鹊巢，凭借着原先荆州军的防御工事很快便是安下了大营。
入夜时分营寨内灯火通明，冲天而起的火光将洛阳城外距离营寨的数里土地都是照得亮如白昼。原本想要趁着楚军初到洛阳，立足未稳前来劫营的司马范见到如此景象，自然是彻底打消了念头。
楚军大营中军大帐之中，烛火映得帐中角落都是透亮。司马霆端坐在帅位之上，司马义与周处两人左右分坐。三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帐中站着的十数名身强体壮，杀气腾腾的楚军将领们布置着攻城任务。所有将领都是一身甲胄在身，威风凛凛，面色坚毅，一个个俨然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
司马霆满意地看了看楚军将领，大手一挥道：“就这样吧。大家都下去吧。明日四更起身造饭，五更攻城！”
一众楚军将领齐齐俯身应诺，从帐内鱼贯而出。周处待得一众将领出去后，犹豫片刻，还是叹息道：“楚王爷，义王子。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军中现下的流言？”
司马霆与司马义对视一眼，都是有些奇怪。司马霆疑惑道：“周大人可是听说了什么吗？”
周处又是一声叹息，缓缓说道：“两位也都知道我军中大部分都是当年从荆州各军中抽调出来的。或多或少都在城中的荆州军有旧识之人。昔日的战友明天就要在洛阳城下分割你死我活了，方才来一路行来中军大帐，我见到不少人都是心有戚戚，感概万分啊！”
司马霆与司马义听后不禁默然。他们两人又何尝不是要跟自己从小在一起生活的大哥兵刃相向了？
司马霆沉默片刻道：“军心如此。只怕明日攻城，将士们不愿意效死命啊！”
周处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此点楚王爷却可以放心。我军中将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纪律严明！就算是对方是他们的至亲，军令一下，众将士也是必然执行无疑！”
司马义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觉得周处举得例子有些过头了，但是楚军的确就是这样一支铁血的军队。率领楚军征战了七年多，他完全能够感受到楚军庞大的意志力。军旗所指，一往无前，无所顾忌！而这一点，由于司马霆没有带过这支楚军，却是有些不了解。
周处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只是，毕竟城内城外的都是当年先楚王爷的部队，大家同出一支，若非万不得已，也实在是没有必要非得拼个两败俱伤。毕竟日后襄阳王一倒后，这些人都将成为我们征战四方的嫡系力量。”
司马霆点点头，道：“周大人言之有理。今日我答应留下南城门，不光光是为了全洛阳的百姓，更是为了给荆州军一条生路。毕竟大家都是荆州楚国的兵马，我也不愿意过分相逼。只要他们肯让出洛阳城，便是放他们回转荆州。”
周处轻笑一声，他自然明白司马霆答应留下南城门为了洛阳百姓和荆州军倒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放司马范一条生路吧？只是这事实谁都是心知肚明，却是没有人愿意去点破而已。而且说实话，就算是抓到了司马范，他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为好……只不过如此一来，却是又一次放虎归山，再想对付司马范，只怕会更难了……也不知道司马霆心中是怎么打算的。
思及此处，周处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凝，心脏猛然一跳，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若是司马范没有被活捉，而是直接就死在了乱军之中，那么一切的难题都将会迎刃而解！
周处忍不住瞥了一眼司马霆与司马义，又是暗道：这两兄弟一定是不会同意这么做的。看来这一次只能由我周处做一次恶人了，想必督门主一定也是很乐意帮忙的，以他的身手，在乱军之中斩杀了司马范应该是轻而易举之事吧？
司马霆发现周处面有异色，不由奇道：“周大人怎么了？”
周处如梦初醒般地“啊”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无事。我只是在想，现下督门主他们在洛阳城内怎么样了。”
司马霆狐疑地看了周处一眼，他自然是清楚地知道周处这仅仅是敷衍之词，可是周处既然不愿意说，他也是不便过于相逼。司马霆也未多想，还以为周处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笑道：“周大人也许还不知道吧？师傅现在已经在军营之中了。”
周处轻轻“哦”了一声，他知道司马霆与督绝都是世间罕有的高手。对于他们来说，彼此简直就是茫茫黑暗中一盏耀眼的灯笼，隔得老远都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既然司马霆说督绝已经来到军中了，那么督绝就一定离中军大帐不远了。
周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目光炯炯道：“是么？那便是好。等督门主来了，我们再好好详细讨论一下明天攻城事宜。”他已经打定主意了，等督绝潜回洛阳城之前，与督绝好好商量商量如何让司马范死在乱军之中！
洛阳城皇城太极殿中，司马范端坐龙椅之中。金阶之下，赵得胜为首的荆州军将领分两列而立。
赵得胜此刻正满脸忧虑道：“皇上。司马霆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只怕之中有诈。我们实在是不得不防！万一楚军派军队混入城内，想要里应外合夺取洛！亦或者司马霆出尔反尔，截断了我们南门！再或者……”
司马范瞥了赵得胜一眼，将整个身子陷在宽大的龙椅之内，虽然感觉龙椅有些过硬，身子感觉不是很舒适，可是心中却是十分享受。司马范心中暗笑：老三老七，你们果然还是太嫩了一些。可别说作大哥的欺负你们了。
司马范摆摆手，止住赵得胜的长篇大论，道：“赵将军的意思朕明白了。通知南城守军加强防守便是，隔着一条洛河，楚军就是想要偷袭，又是谈何容易？至于出尔反尔，呵呵，老七可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是放着洛阳城上百万百姓的性命不管的。”
赵得胜顿时语塞，呜呜诺诺地退了下去，可是心头的一股阴翳却是怎么都挥之不去。围三缺一他听说过，可是打三面城墙，留下一面任由城内百姓自由出入，这可就是超乎了他的想象。这样还像是在攻城吗？如此打法，楚军这一辈子都别想进入洛阳城！除非楚军有把握从另外三面城墙破入洛阳城，可是司马霆的依仗又是在哪里呢？
司马范没有再去看赵得胜，只是笑吟吟环视阶下站着的众将领道：“各位将军跟着朕时间长的已经有十数年了，最短的也有五六年了。我们能够夺下洛阳城，众位将军都是功不可没！等退了老七的军队，各位将军加官进爵，封妻荫子自然是不在话下！”
众将领都是喜形于色，齐声对司马范俯身称喏，歌功颂德之声响作一片。他们当初明知道司马范大逆不道，却还是跟着司马范走，除了全家老小的生命握在司马范手中之外，还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司马范真的能够荣登九五，自己也都有了从龙之功，自此大权在握，风光无限！而这一天，终于快要来临了。
司马范伸手向下按了按，殿中如潮的马屁声顿时消失。司马范脸上的笑容也是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凶狠的表情，沉声道：“不过。朕丑话可是说在前头。今日从城头下来，朕可是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很多军中老兵甚至军官都是在说不忍心与城外的楚军交手。可是现在人家却不这么想，都已经陈兵城下，只想着将我们赶尽杀绝！难道我们还要跟他们讲兄弟义气吗？！各位将军回转各营，把意思都给朕传达清楚了！既然明天都已经要兵刃相加了，那么我们与他们便是敌人！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记住！明日守城，要让城外的楚军，铩！羽！而！归！”
司马范大声的咆哮声在空寂的太极殿中久久回荡，众荆州军将领都是俯身听命，心中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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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离城五里安下了一个坚实的营寨，大寨连绵数里。由于时间过于匆忙，先前荆州攻城时为防御城内夜袭大营而挖下的数条战壕都是未来得及填埋。这样一来，楚军鸠占鹊巢，凭借着原先荆州军的防御工事很快便是安下了大营。
入夜时分营寨内灯火通明，冲天而起的火光将洛阳城外距离营寨的数里土地都是照得亮如白昼。原本想要趁着楚军初到洛阳，立足未稳前来劫营的司马范见到如此景象，自然是彻底打消了念头。
楚军大营中军大帐之中，烛火映得帐中角落都是透亮。司马霆端坐在帅位之上，司马义与周处两人左右分坐。三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帐中站着的十数名身强体壮，杀气腾腾的楚军将领们布置着攻城任务。所有将领都是一身甲胄在身，威风凛凛，面色坚毅，一个个俨然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
司马霆满意地看了看楚军将领，大手一挥道：“就这样吧。大家都下去吧。明日四更起身造饭，五更攻城！”
一众楚军将领齐齐俯身应诺，从帐内鱼贯而出。周处待得一众将领出去后，犹豫片刻，还是叹息道：“楚王爷，义王子。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军中现下的流言？”
司马霆与司马义对视一眼，都是有些奇怪。司马霆疑惑道：“周大人可是听说了什么吗？”
周处又是一声叹息，缓缓说道：“两位也都知道我军中大部分都是当年从荆州各军中抽调出来的。或多或少都在城中的荆州军有旧识之人。昔日的战友明天就要在洛阳城下分割你死我活了，方才来一路行来中军大帐，我见到不少人都是心有戚戚，感概万分啊！”
司马霆与司马义听后不禁默然。他们两人又何尝不是要跟自己从小在一起生活的大哥兵刃相向了？
司马霆沉默片刻道：“军心如此。只怕明日攻城，将士们不愿意效死命啊！”
周处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此点楚王爷却可以放心。我军中将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纪律严明！就算是对方是他们的至亲，军令一下，众将士也是必然执行无疑！”
司马义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觉得周处举得例子有些过头了，但是楚军的确就是这样一支铁血的军队。率领楚军征战了七年多，他完全能够感受到楚军庞大的意志力。军旗所指，一往无前，无所顾忌！而这一点，由于司马霆没有带过这支楚军，却是有些不了解。
周处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只是，毕竟城内城外的都是当年先楚王爷的部队，大家同出一支，若非万不得已，也实在是没有必要非得拼个两败俱伤。毕竟日后襄阳王一倒后，这些人都将成为我们征战四方的嫡系力量。”
司马霆点点头，道：“周大人言之有理。今日我答应留下南城门，不光光是为了全洛阳的百姓，更是为了给荆州军一条生路。毕竟大家都是荆州楚国的兵马，我也不愿意过分相逼。只要他们肯让出洛阳城，便是放他们回转荆州。”
周处轻笑一声，他自然明白司马霆答应留下南城门为了洛阳百姓和荆州军倒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放司马范一条生路吧？只是这事实谁都是心知肚明，却是没有人愿意去点破而已。而且说实话，就算是抓到了司马范，他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为好……只不过如此一来，却是又一次放虎归山，再想对付司马范，只怕会更难了……也不知道司马霆心中是怎么打算的。
思及此处，周处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凝，心脏猛然一跳，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若是司马范没有被活捉，而是直接就死在了乱军之中，那么一切的难题都将会迎刃而解！
周处忍不住瞥了一眼司马霆与司马义，又是暗道：这两兄弟一定是不会同意这么做的。看来这一次只能由我周处做一次恶人了，想必督门主一定也是很乐意帮忙的，以他的身手，在乱军之中斩杀了司马范应该是轻而易举之事吧？
司马霆发现周处面有异色，不由奇道：“周大人怎么了？”
周处如梦初醒般地“啊”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无事。我只是在想，现下督门主他们在洛阳城内怎么样了。”
司马霆狐疑地看了周处一眼，他自然是清楚地知道周处这仅仅是敷衍之词，可是周处既然不愿意说，他也是不便过于相逼。司马霆也未多想，还以为周处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笑道：“周大人也许还不知道吧？师傅现在已经在军营之中了。”
周处轻轻“哦”了一声，他知道司马霆与督绝都是世间罕有的高手。对于他们来说，彼此简直就是茫茫黑暗中一盏耀眼的灯笼，隔得老远都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既然司马霆说督绝已经来到军中了，那么督绝就一定离中军大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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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皇城太极殿中，司马范端坐龙椅之中。金阶之下，赵得胜为首的荆州军将领分两列而立。
赵得胜此刻正满脸忧虑道：“皇上。司马霆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只怕之中有诈。我们实在是不得不防！万一楚军派军队混入城内，想要里应外合夺取洛！亦或者司马霆出尔反尔，截断了我们南门！再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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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范没有再去看赵得胜，只是笑吟吟环视阶下站着的众将领道：“各位将军跟着朕时间长的已经有十数年了，最短的也有五六年了。我们能够夺下洛阳城，众位将军都是功不可没！等退了老七的军队，各位将军加官进爵，封妻荫子自然是不在话下！”
众将领都是喜形于色，齐声对司马范俯身称喏，歌功颂德之声响作一片。他们当初明知道司马范大逆不道，却还是跟着司马范走，除了全家老小的生命握在司马范手中之外，还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司马范真的能够荣登九五，自己也都有了从龙之功，自此大权在握，风光无限！而这一天，终于快要来临了。
司马范伸手向下按了按，殿中如潮的马屁声顿时消失。司马范脸上的笑容也是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凶狠的表情，沉声道：“不过。朕丑话可是说在前头。今日从城头下来，朕可是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很多军中老兵甚至军官都是在说不忍心与城外的楚军交手。可是现在人家却不这么想，都已经陈兵城下，只想着将我们赶尽杀绝！难道我们还要跟他们讲兄弟义气吗？！各位将军回转各营，把意思都给朕传达清楚了！既然明天都已经要兵刃相加了，那么我们与他们便是敌人！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记住！明日守城，要让城外的楚军，铩！羽！而！归！”
司马范大声的咆哮声在空寂的太极殿中久久回荡，众荆州军将领都是俯身听命，心中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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