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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大浪淘沙 第23节心愿

  真髓睁开眼睛房间里四周一片昏暗:案几上的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呜呜的寒风从破碎的窗纸里穿进屋子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地上一片白。

  他揉了揉眼睛得知了河内来求亲的消息自己心中烦乱所以没去休息却坐在这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外面远远传来打更的声音他箕坐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轻轻地敲打着因为跪坐时间太长而麻木的双腿低头漠然地看着窗前铺地的青石。青石间的缝隙冒出了几簇枯黄的小草巨大的石板上纹理纵横好像无数的线头纷纷纠缠在一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烦不胜烦。

  他对马岱没什么也没承诺只是告诉对方此事来得突然不过自己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明日再作答复。

  “考虑”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着罗珊的脸由焦急变得失望。她一跺脚扭头就冲了出去。看见她这么难过脑子里昏昏然乱成了一团接下来是怎么下令送马岱休息的自己已是全然不知。

  是啊自己如果对她死心塌地决意厮守终生此事还需要考虑什么?

  倘若没有疫情突然爆自己二话不说直接将马岱叉出去丢到门外让他回去告诉马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

  可是现在虽然自己屡战屡胜表面上看似占进上风可自家人知自家事眼下士兵多患疾病损失了不少战力若和马刀兵再起可真未必是那厮的对手何况上面还有一个催着自己赶忙了结和马恩怨的曹操。

  简简单单的一个婚姻自己考虑的真是太多了可是能不去考虑么?

  他呻吟了一声十根手指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头。

  闭上眼睛罗珊又出现在面前一颦一笑和以往一样只是此时她那甜美的笑容此时却好像小刀一样锋利致命直扎进自己的心里

  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即在被月光照耀得雪白的青石上忽然就多出了一个倒影。

  “贾先生进来罢。”他平静道声音里说不出的疲惫苦恼。

  随着吱吱嘎嘎的响声陈旧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冷风一下子涌了进来。

  贾诩轻手轻脚走进厢房反手关上房门:“主公对马的提议您有什么看法?”

  真髓沉默半晌反问道:“贾先生怎么看?”

  “马背负弑君大罪是我朝的大罪人按汉律当诛九族所以不宜与他联姻。但是联姻也有莫大的好处您四面环敌缺衣少食能够拉住马就是减轻了一面的压力——马这种人若不是到了穷途末路绝不会想到求和的就更别说这种带有侮辱性质的联姻了。十有是他打算向河东扩展怕后路有失所以才提出这种主张;主公您即将向东协助曹操辅佐新天子入继大统同样也担心马袭后若是联姻成功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两全其美?放屁!

  真髓真想破口大骂此事与你没半点相干自然可以说得如此轻松。可我呢可罗珊呢?

  可是如果不联姻

  “我若回绝马他会怎样?”

  “您若是不答应那就就是摆明车马对河内势在必得。那样非但谈和无望很可能会再起刀兵”

  “好了好了贾先生那么你到底是建议我答应还是回绝呢?”真髓觉得愈加烦乱。

  贾诩鞠躬道:“主公贾诩只是说明二者各有利弊至于具体采纳那个措施还请主公定夺。”

  真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眼下疫情好容易回落军心刚刚稳定下来柱要想恢复元气起码需要一个多月。

  再打下去鹿死谁手难以预料。而且还会得罪曹操耽搁兵袁术的大事。

  然而要自欺欺人对罗珊负心去迎娶那个小丫头

  看真髓仍然没有表态贾诩微微犹豫道:“主公男人娶妻滕妾天经地义按照您的身份和地位谁家里没有七八个女人?您仔细思量。”

  “我累了”真髓知他言下之意这厮实际上力主自己和马联姻只不过想让自己亲口说出来罢了“你回去罢真某要休息一会儿。”

  老鬼你早知我对罗珊的情意现在出这主意又不表态不就是担心我把责任往你身上推到时候害怕罗珊脾气上来找你算账么?你也太小看我了倘若我真打定了联姻的主意难道还要由别人先来提出自己再装模作样地顺水推舟不成?

  若是连这点担待都没有自己还算得上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目送着贾诩的身影在通向前议事厅的小径上消失不见他又坐了一会儿赫然察觉到在回廊的阴影里站着一人那人的相貌虽然看不清楚但身型轮廓是那么熟悉。

  “你来了多久了?”

  此时面对她他只觉得说不出的苦涩。他的耳力极好若不是心乱如麻早就该听出了她的呼吸声。

  她抬起长腿仿佛要向前迈步但最终这一步还是没有迈出去。

  好一阵子两人相对无语。

  “我明白了”她突然开口“你要娶那个小丫头是不是?”

  他垂下双眼长叹道:“我不知道。”

  “贾老头刚才的意思我听懂了。他是让你娶那小丫头为正室再收我作妾”她声音很低几乎无法听清接着却长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改变心意似的大声道“因为她是大名鼎鼎的马的妹妹而我只是一个你捡来的独眼残废!”

  她心情激荡不顾一切地大步走到廊下洁白的月光下只见半边脸上亮晶晶的全是泪。

  “你们男人或许认为娶妻纳妾兼容并蓄理所应当可是我告诉你但那不过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我虽然是个残废但这点自尊还是有的!真髓你尽管去娶那个黄毛丫头好了我不在乎但我也绝不会给你做妾!”

  她迅行了一礼而后旋风般转身大步走出花园越走越快最后掩面飞奔而去。

  “罗珊!我真正想要娶妻安家与之共度一生的女人是谁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么?”

  他很想这样大声吼出来然而话在心头撞来撞去始终也没有说出口。

  目送着她跑走忽然间只觉得天地似乎都遥远了许多。他头昏脑胀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她适才站立的地方仰头看天月亮高挂枝头明亮的光仿佛为整个院子里铺上了一层霜。

  站在天的下面总能感觉到自我的渺小。

  我是谁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我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呢?

  自从与奉先公决一死战之后这个问题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前一段因为军旅生活紧张所以无暇多想此刻强敌被逐周围一片寂静这个疑惑不由自主地浮了上来可即便再怎样努力去想也仍然得不到任何答案。

  我是将军是领。

  因为我是将军是领所以我必须没日没夜地操劳军务在沙场上耗尽力气还要千方百计地去图谋别人的领地和兵马提防诸如贾诩c郝萌之流会反叛我和出卖我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成为领地人真的应该是我么?

  眼前最合适的策略就是要笼络住马赢得在洛阳扎稳脚跟的时间包括采取采取联姻的手段。

  婚姻已经不仅是我个人的生活同时也成了政治和外交的手腕。说得近了它干系到全军将士是否还要继续去跟河内的敌人拼杀;说得远了它干系到河南府百姓是否还要为了负担战争而节衣缩食是否还会夜夜因为担心亲人而战死

  是啊我是将军因此将士们和百姓们依赖我因此我承担了这份必须由将军承担的责任。

  可为什么承担如此沉重的责任之人就一定是我呢真的应该是我么?

  我承担了让将士们和百姓们可以安心依靠的责任可谁又来承担我的责任承担罗珊的责任呢?难道为了承担令他们得到幸福的责任就要牺牲我自己的幸福也要牺牲罗珊的幸福吗?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身处乱世我究竟想要做什么究竟应该去做什么究竟又应该怎么去做?这些问题有谁能答我又谁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念及此处一股迷茫的愤懑之气在心头腾起突然之间他放声对月长嗥仿佛一头受创的狼!

  如此凄厉的咆哮入耳使马休陡然惊醒随即就听到从明达公居住的后花园传来一连串的巨响。

  他出了一身的汗从榻上虎跳起来领着数十名卫士以最快度冲进后宅。只见月光笼罩下的后花园异常宁静仿佛刚才那些响动根本不曾生过似的只是满地狼藉。

  主公静静地站在月光下就像一尊清冷的石像。

  在他面前是一株碗口粗细的小树——如果只剩下半截的树干还叫做小树的话——树干的上半截和树冠横在地上。园子里已经没有一棵树是完好无损的到处都是折断的枝叶和树干。

  马休走上前去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树干折断的痕迹竟是被人生生用赤手给攥断了的!

  “很好”真髓笑了起来脸上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空洞表情“大伙儿的反应很快都是称职的卫士各自都有奖赏。以后必须更加训练有反应得当才行。从今以后每隔数日就会进行一次与此类似的反行刺的夜袭训练大家万勿放松警惕。”

  他举头望天天空仍然是那么沉默月亮仍然是那么寂静地看着自己。

  “马休你去告诉马岱三天之后的上午我将派人前去温县依照六礼迎娶。”

  在他说这番话时马休注意到在清冷的月光下主公的脸色苍白如死。

  ※※※二十多根儿臂粗细的红烛出柔和的光将室内的一切都映得通红显得安宁而和谐。

  听着前院人们出阵阵喧笑身披吉服的马云璐坐在铺红色缎面的卧榻上痴痴地笑着觉得胸口里面满满地充满了幸福之意。

  一切都来得那么快。

  自己到北岸还没过几天贾老头就跟着马岱带着羊羔c雁c清酒c白酒c稷米c五色丝c合欢铃等等等等总之是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到温县来了。

  “关于将军之妹的婚事我家主公特委在下前来行纳采之礼。”

  听到这句话当时自己一颗心险些从腔子里跳出来那种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却又害怕脾气暴躁的大哥出言反对的复杂心情还从来没有体验过。

  她惟有低着头焦心地牵着大哥的衣角。

  “请回禀你家将军我家小妹不通世事若是在夫家有什么不合规矩之处还请妹夫多多见谅。”

  自己很是意外大哥似乎也有点不大一样真髓不是他的仇敌么。怎么二话没说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呢?

  不过这都已不重要。

  大哥同意了求亲我就要嫁给他了就要嫁给真髓了!

  接下来他们都说了什么马云璐一个字也没听到。她人虽还坐在那儿可心早就飞了。

  手指下意识地伸向衣襟轻轻地抚摸着衣角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结。

  想起那一晚自己对着流星许下地小小心愿她红着小脸甜笑。灵真灵这心愿竟真的应验了啊!

  商议完具体的婚期和仪式贾老头就告辞了。

  第二天早上铁哥哥挖苦说小丫头真是女大不中留这么迫不及待地把哥哥们全丢下人家嫁过门总是要哭两声表示一下咱这个妹子可好求亲的走了之后连夜里做梦都在笑。

  他的话真是让人很不好意思。

  回想起来白天里可真是热闹却也有些伤感。

  大哥和三哥还有马岱哥哥将自己送到五社津口对岸就是真髓的领地自己这一过去只怕很长时间都没法再见到这两个亲人了。

  “大c大哥”自己虽然雀跃万分但此时上船却也不禁哽咽起来“你能抽些时间过去陪璐璐说会话么?”

  大哥摇了摇头他沉默着向南望去过了半晌才轻声道:“小妹这婚事总之你c你切莫记恨大哥这是为了咱马家”

  “大哥你怎么了?”自己完全听不懂他什么意思擦干脸上的泪珠笑道“璐璐怎么会记恨大哥的?就算没法陪璐璐说话也不用这么难过啊马休哥哥在那边呢还有他陪我的。”

  大哥也笑了只是笑的样子好僵硬就跟硬挤出来的一样:“小妹说得对大哥是高兴的糊涂了。到了那边别忘了经常给大哥写信。大哥素来最疼你了巴不得你所有消息都能知道这才安心。所以但凡真髓那厮c啊不是妹夫有什么情况立刻就写信给我。既然都是亲戚有些事情多沟通沟通互相援助起来也方便些。”

  “我晓得了可是怎么把信送给大哥呢?”

  “这个容易”大哥招手让马岱过来笑道“大哥怕你孤单寂寞所以让你马岱哥哥过去陪你。你有书信就都交给他他自有办法送到我手里。”

  他转头又对马岱道:“马岱你素来稳重这次就是要你充当我军常驻河南的对真髓联络使节万事要多加小心记住照顾好小妹和和二弟。”

  过了河岸迎接自己的是罗珊姐姐。

  罗珊姐姐虽然少了一只眼睛但她地五官轮廓仍是非常非常漂亮尤其是她顶盔贯甲背着弓箭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只是这一回她地表情有点儿不对头说话语气冰冷眼神也非常奇怪看着我的脑门似乎在用弓箭瞄准似的真叫人害怕。

  “我家将军已经久等了请随我来。”

  那一瞬间罗珊姐姐的声音在抖。

  她也感到有些愧疚。聊天的时候她就知道罗珊姐姐是喜欢真髓的可最后。真髓要娶的却是她。

  不管了虽然对不起罗珊姐姐可是自己就要嫁给他了!

  进入青布围成的青庐先踩破一只象征着诸般不洁的碗以示平安之意;然后就是一连串让人头昏脑胀的礼仪诵赞文c占卜c唱彩礼c点燃大腊c香c纸c跪拜天地c祖宗后夫妻交拜

  马云璐觉得罩着盖头的自己就像是牵线的木偶跟着司仪动呀动的结果连具体是怎么和丈夫结拜的都没能记清楚。耳旁一片喧嚣之声夹杂着一连串宾客流水价上前道贺简直乱得半死但是她心里的喜悦非但没有因为这些而消退反而愈加甜蜜。

  我竟然做了他的妻子了我竟然做了他的妻子了!

  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这一个念头马云璐甜甜地笑着闪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憧憬和梦想。

  见厢房里只有自己她轻轻拉出胸衣里面贴身佩戴的白石吊坠红着脸双手捧着它再度默默地祈祷起来。

  掌管婚姻的俄巴巴瑟大神啊我一定尽心尽力侍奉丈夫请赐予我们幸福c安宁和快乐罢;创造人类的始祖木姐珠大神啊请赐予我c赐予我丈夫的骨血赐予我们一个身体像雪山一般强壮c心胸像天空一般辽阔的孩子罢。

  孩子

  马云璐低呼了一声脸上好像火一般烧起来。

  孩子究竟是怎么出来的呢?

  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问过阿爸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可是他笑着没有回答;前几天得知即将结婚自己于是去问大哥他结过婚一定知道的。

  “孩子”

  大哥英俊的脸一瞬间扭曲起来眼中冷芒如剑锋一般吞吐不定气势变得无比骇人自己当真被吓一大跳。

  他双手捂住脸深吸了几口气才稳定情绪冷冷道:“问这些做什么到洞房的时候你自然便知道啦!”

  自己还想再问却被马铁拉走了。

  “璐璐你还真是不晓事”铁哥哥埋怨道“你嫂子还有大哥不到一岁的孩儿全被韩遂老狗杀害了你居然还去问大哥结婚生子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戳他心窝子么?”

  他顿了顿笑嘻嘻道:“你三哥我既没结婚也没生儿子不过这事儿还是知道的:我听人说洞房的时候你跟你老公在一起在床上睡觉孩子自然就有了。”

  “真的啊?”她的脸蛋像苹果一样红却又忍不住问道“三哥从前咱们兄妹几个都是一起睡觉的可是怎么没有孩子呢?”

  一言未毕额头上已重重吃了个爆栗。

  “啊哟!好痛三哥你干嘛打人?”

  “真是小笨蛋!七八岁时的事情能跟现在一样吗?必须要举行了嫁娶之礼才可以呢。哎呀别这么老用这种小狗似的眼神看着我啦其实这事儿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总之人说两个人要脱了衣服睡觉然后等你被他抱过之后就一切都明白了。”

  脱了衣服还要被抱

  此时回想起来她只觉得全身燥热c喉咙干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也不知这感觉是兴奋还是恐惧和不安?

  ※※※洛阳废墟。

  月光洒在地上冷冷清清地罗珊坐在大火焚烧后留下的残垣断壁上泪眼模糊地看着远处那边灯火通天正是欢畅喧嚣的军营。

  心里很痛她已经无法思考。

  混混沌沌地举起手中的水壶她闭着眼睛扬起脸将酒倾洒在自己的头上。

  泪水混着酒水一起流下来。

  缓缓低下头伸手拉起自己战袍的襟带怔怔地看着那里被轻轻巧巧地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愿我与明达相亲相爱永不分离”那一晚流星划过天际自己心中默念的这句话又回荡在耳边。

  一时间只觉得胸口奇痛柔肠百折一颗心碎成了粉被踏成了泥。

  为什么会是这样?多少次的出生入死c相依为命转眼之间怎么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不想哭我不要哭。

  可是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水壶猛然被人夺走。

  “你来干什么”她冷笑即便不用睁眼也知道那是什么人“大好新婚之夜一刻值千金新郎官你还是快回洞房去罢。”

  他掂了掂水壶里面已经只剩下了一点底子他一言不地挨着罗珊坐了下来。

  她没有看他烦躁地扭了扭腰肢却舍不得移开身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过了一会儿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

  “这里不是你的故居么?”他顿了顿道:“上次击败马刚到洛阳时你深夜还专门来拜祭过这些我都记得。”

  故居祭拜

  罗珊呆呆地盯着院子里家人的四个坟墓泪水在眼眶里直转记得自己上次前来时还满怀着温暖和愉悦。

  爹c娘c弟还有小咪

  今天我是要来告诉你们这个喜讯。

  我从未想过能有这么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中意的男人而且就要结婚了。

  这样做罗珊是不是很自私?

  你们都在惨祸中去了惟独我一个人可以活下来现在还要变本加厉地奢求着未来的幸福

  但尽管如此爹c娘弟弟还有小咪我想告诉你们我会继续努力生活下去替你们幸福地生活下去

  她努力咬住嘴唇此时景物依旧但那种自内心的快乐却已经化成了泡影。

  幸福地生活下去

  幸福

  可是现在自己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她再也按耐不住转身死命搂住真髓放声恸哭。

  “为什么你必须要跟她结婚为什么这些都要你来承担?我不想让你做什么统率万人的将军了我只想让你做我一个人的丈夫!”

  真髓感受着她的温暖和体香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本来真髓怕罗珊受刺激所以派去迎接马云璐的人是鲍出但没想到过不多时鲍出回来询问新指令真髓莫名其妙了一阵才现原来罗珊假传命令支走鲍出半路上把任务接管过去了。这可把他吓了一跳:罗珊刚烈在大受刺激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直到看着罗珊带着队伍平平安安地回来真髓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更是愧疚知道她的心事又深了一层。

  婚礼时他一直在注意着她仪式一结束现她消失不见立即就出来寻找。

  “造化弄人我不想用解释来敷衍你也不奢求你的谅解。”他拥着她轻轻道“罗珊是我负了你。你心中难过我心里也难过那滋味儿还不如一箭射死我算了。”

  “你就是这样的男人诚实却残忍”她笑了起来可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明达啊明达哪怕是你随便编几句谎话哄一哄我也是好的啊可你就是不说宁愿让我听着真话心碎而死也不愿意给我保留一点梦想的权利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罗珊我对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可要我对你说谎骗你这种事我怎么做得出来?你既然恨我那便杀了我罢。”

  “你道我不想么?这几天我一直翻来覆去地想是不是应当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又时常想只要弄死了那个小丫头你总归还是我的。可是可是我就是下不了手。”

  这些天眼看着婚期一步步临近罗珊几乎都要崩溃了。她还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内心煎熬曾经三番五次决意杀真髓再殉情而死却下不了这个狠心;所以今天白天决定转而去杀掉马云璐但看到满面稚气和兴奋的小姑娘却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若是他没有被暴兵杀死活到现在应该刚好有这小妹子这么大罢?

  结果犹豫之间错过了时机。

  真髓用力将她抱紧。

  得知罗珊将马云璐送了回来他就已料到她的心思:罗珊外表刚硬但内心善良脆弱脾气却比牛还倔。眼看着意中人要迎娶他人怎可能善罢甘休?她不杀死马云璐只能说明心灰意冷已经决意寻死了。这次她前来故居分明是决定最后再看一眼家人算到自己那边入了洞房立时就要自尽的。

  倘若自己来得晚些

  想到这里他满头冷汗:“答应我千万不要做自杀的蠢事。”

  罗珊猛地一挣大笑道:“活下去?答应你?为什么?你有什么权力来管我?你是别人的丈夫我的所作所为跟你还有什么关系?”

  她越说声音越高到最后几乎都是吼出来的“跟你还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的回音在废墟上空反复回荡。

  真髓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看着她漆黑的瞳孔就像是湖水一样仿佛潜藏着深不见底的痛楚看得她心里慌。他用力吻上了她的嘴唇她一时说不出话奋力挣扎了几下到后来转变成无比热烈的反应。

  月光下衣物逐渐褪去。两人抵死缠绵肢体交缠好像两条伴生的常青藤一样扭在了一起呈现出一副痛苦和欢乐交织的图画。

  ※※※清晨的阳光撒进窗户马云璐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被子还是叠得那么整整齐齐地——昨天一直等到半夜丈夫始终没有回来到最后她实在撑不住合衣靠在榻边迷糊着了。

  没有脱衣服也没有拥抱她看着自己身上穿得好好的吉服心里涌起一阵难过几乎要哭了出来:他竟然整晚都没有回来在这个属于他们两个的洞房之夜!

  掌管婚姻的俄巴巴瑟大神啊这是为什么璐璐做错了什么吗?

  呆了半晌房门轻轻地被敲响她有点紧张大声问道:“是谁?”

  听到回答她心里有点儿刺痛一阵失落:不是他是侍女。

  打开房门让侍女进来服侍自己穿衣c洗脸c梳头马云璐的心情渐渐平复望着外面碧空如洗突然又开朗起来。

  他没来一定是有他的理由。或许是因为军务繁忙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缘故罢?阿爸有时也经常不回家的自己的丈夫既然是将军当然也会这样子。

  她换上了一身自己不很熟悉的汉服一边哼着歌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昨晚的事一边打算出门去骑马散散心。结果在太尉府通向前院的走廊上又迎面碰到安罗珊。

  奇怪罗珊姐姐的模样好像跟昨天有所不同。

  罗珊没有梳头褐色的长瀑布一般披在肩头和后背上;眼睛虽然有些肿却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容光焕显得倍加娇艳;走路的姿势也和往常不大一样两条修长的美腿似乎有点软步子有点飘。

  看到了新的将军夫人她既没有停步也没有行礼傲然从马云璐身边走了过去。只是在经过的一瞬间扫了马云璐一眼。

  马云璐虽然天真烂漫却也能感觉到安罗珊地眼神锐利如电充满了冰冷讥讽之意好像看透了自己新婚之夜的困窘似的使自己倍感难过。

  好容易提起来的一点好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罗珊慢慢地走着。

  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成功地看见了马云璐脸上的阴霾做为令情敌丧师败国的胜利者她本应充满骄傲和自得的可是随着步伐的前进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地顺着面颊流下来。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