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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被拐事件

  此时沉默稍长,秦墨羽稍作不耐烦之色。稍倾,床下微有颤动之音,银白色衣袖忽而伸了出来,攀住了床沿。那紧扣床沿的手,洁白如玉,了无瑕疵,纤长细腻,晶润圆泽,似绸缎般莹莹生辉。秦墨羽有点动色,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便也能伴随莫须有的优雅,将人心收拢了去。

  那玉手稍稍用力,之后从床底探出一人头来。那人低头,不见容貌,满头黑发鬒发如云,如垂柳般扬拂御道,荡漾光霞纤纤洗尘,如缓流般洇开潆去遥远东方。

  随之,那人如电光摄云,如划破乌云般汹涌磅礴。秦墨羽只觉身前冷风怒卷,一道银白色光束自床底迤逦而出,鬼魅般停留在了她的身侧。

  秦墨羽怔了怔。

  这是要吓死她吗?

  忽有一股热气温润而潮热从脖颈之处萦缭而来,如蒲公英一般柔软而似有似无,伴着男子薄荷香气,清而淡,冷而热,瞬间荡红了她脖间那一片海潮。

  秦墨羽再次怔了怔。

  这男人是要跟她亲热吗?

  “早。”男子在她耳侧吐出一股洁白雾气,旋即而逝。

  秦墨羽顿时看见山岚之上的落英缤纷变成干旱大漠。她下意识想要躲避,谁知后边无耻之徒紧紧缠住了她的右手,“嗖”的一声,她只觉飘摇天际,身子如青烟般轻盈散开了去,炸开了内屋的窗棂,沐浴冬风使得脖间红潮被刺冷散去。

  秦墨羽不敢睁开眼。

  这混蛋,是要带她去何方?这叫强抢民女吗?

  我可不喜欢流氓……

  耳边狂风呼啸,割乱了头顶云鬓,散落在了冷风中。弹指间,她发现已经身处谢春楼外,脚下泥土湿软,带着未化冰粒。然而身后男子还未放开她的身体,从始至终还未瞧见后边人的脸,不知是他不想被她看到,还是不想看到她的“倾城”之脸。

  “喂,让一下。”秦墨羽音如冰层,微微转首呵斥后方混蛋。

  男子闻声轻轻一笑,一股气息再次荡起她耳边鬓发飞旋。那笑声里带着轻蔑与挑衅,对她话语置若罔闻,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似乎在说“就是不给你看见我的脸”。

  不过秦墨羽恨透了这种被人调戏的感觉,于是她开始在他怀中蠕动,最终狠狠踩在了那雪白之靴上。

  男子感觉到了疼痛,才稍有退缩。秦墨羽一气之下挣脱魔爪,用手肘抵了男子腹心。男子发出一声闷哼,向后退了几步。

  秦墨羽转身,目光如明镜掠过男子全身上下。此人全身银白,腰带上系一温白佩绶,玉上着一清逸大方的“靖”字,挥洒如耀龙惑兽,深渗有力。然银白衣着上,二肩潜入恍若日月流水般妖艳淡蓝曼陀罗。

  此人身姿修长,面容轮廓刚阳转折,肤色很白,双眸深邃如墨染,却漆黑明亮,嘴唇温润,鼻梁高挺若山岚。她在谢春楼待了这么久,恐怕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男子。

  秦墨羽在陶醉,这男人长得确实俊朗倾城。

  不过,那眼神中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阴气,令她冷了一冷。

  那是冷漠的杀气!凛冽的杀气!

  此人,危险。

  “姑娘真是好生绝情,在下救了姑娘一命,姑娘却如此对待救命恩人?”

  秦墨羽嗤之以鼻。想在他之前爬出床底的那一刻,外边已经传来了官兵疾声步履,确实是这人千钧一发之际将她夺窗而出。可是,那官兵的最终的目的,应该是他吧?搜寻的人,也该是他吧?

  只是,她也不得不暗叹此人的厉害之处。在进门前她就察觉到了门前的鞋印,他如此无声地进门竟丝毫没有惊扰到彩袖,功夫算是天人了。

  “人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秦墨羽淡淡道,对着那张洁白如玉英气之靥毫不惧色,“到底是谁救了谁,谁于谁有恩,谁欠了谁的恩,阁下清楚如明镜,就不用小女子一一道说了吧?”

  男子先前一直在笑,却是勉强地笑。此时因为秦墨羽的一番话语,脸色竟沉了沉。原以为身前女子如普通女子一般,不会心机太深,不会将此事看透,可谁知她竟猜得一丝不苟。

  男子故作镇静。想想也是,能够如此精准地早早猜出屋内有人潜入,并且算计如此精准地凭官兵之手杀人,在时间与距离上准确判断将彩袖送上了官兵的刀尖,如此精确的判断,此女定不在常女之内了。

  男子大笑了起来,“是的,你说得没错。”他步子踏入冰雪之中,步步朝着秦墨羽走近。

  秦墨羽只觉杀气缭绕鼻尖,死亡即将降临一般令她缩了缩。男子声色不动,微笑不止,行到她面前,锐利之眼注视她清澈子瞳,他将手扣住了秦墨羽腮帮,冷冷道:“可是你可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痛快死去,要么……痛苦死上一天一夜。为了报答你,我让你痛快点。”

  男子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因为,她坏了他的好事;因为,她抓住了他的把柄。即使还不确定这女子来日是否于他有害,但还是杀之为上,以免落下祸端。

  秦墨羽在挣脱,可惜这男人力道太大,使得挣脱变成徒劳。

  那死死扣住她腮帮的玉手,若利剑般,割裂得她腮帮酸痛,但又挣脱不得。

  男子忽然飞旋而快捷扣上了她细腻喉咙,力道使她不可动摇。她望着他无底眼色,似在那眼眸中妖蛇出现的那一刻,即是她生命终结的瞬间。

  突然,男子的手松了一松,将她放开,表情呆滞在了原地。

  秦墨羽发出一声冷笑。

  在男子的腰间,突然出现了一把尖锐之刃,扣在他腰间的手决然不动。

  那手似乎在对他说:你若敢动手,我就捅破你的肝肺。

  男子渐渐后退,秦墨羽缓缓收回匕首,转首轻吟:“我不玩啦,我吃早饭去了。”

  说完,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口。

  男子看着秦墨羽离去的身影,拳头咯咯作响。目光跳射火光,忽然,他一闭眼,道:“青缨!”

  一言即出,头顶树梢冰雪遂落。

  稍倾,黑影一闪,来人跪身入雪,一拜,道:“殿下!”

  “帮我盯着那女人,不要让她死在别人的手里。要死?”他冷冷一笑,眉峰一转,树梢冰雪再次震碎,簌簌而落于尘埃。

  “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

  是时巳时,温阳挂于天中,即将昃往西山。

  秦墨羽自从清早的“紫薯”幻想后,入当铺当了簪子,遂买了香喷喷、热乎乎的四个紫薯,捧在手心舒适温暖。

  之前将京师游了个遍,她也不想再管妓院中那些杂事,反正回去之后最多也是挨王婆子一顿骂。

  京师广博辽阔,作为雄踞四国中最大的城,秦墨羽走得双腿快残废。

  秦墨羽独自来到城郊,一个无人之处。这里远离喧嚣,甚是安静,有一人工湖覆有冰层,人工湖的那边,则是一片未枯竹林。秦墨羽在竹林对面的一片灌木丛中坐了下来,独自享受着那热乎乎紫薯。

  她取出一个紫薯,缓缓剥了皮,品了一口,双靥绽放一抹如花笑意。她突然想到了之前遇见的那位贵公子,想来还真是个美人,若此人心机简单,没准还能与她成就一番佳话呢?

  想到这里,秦墨羽摸了摸自己的脸,独自叹出一口意味深长的气。

  真是想得美……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就算看得上,她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她可不想被虐死。

  忽然,后边突然传来动静,突然“嗖”的一声,有什么窜进了右边的灌木丛中。

  秦墨羽霍然扭头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待到回头时,发现放在右边的手绢中的三个紫薯少了一个!

  秦墨羽站起身来,张望。

  “嗖!”

  她低首。

  又少了一个!而且手绢旁边多了一坨狗屎!

  左边的灌木丛夸张地动了起来。

  秦墨羽咬牙切齿,捋起袖子准备进去把那畜生给揪出来!

  她转身。

  “嗖!”

  有衣风猎猎之声从身边划过,秦墨羽转身,发现手绢中空空如也!

  她几近发疯!

  秦墨羽追随着那声音去处,发现一位白衣男子如仙般缓缓降落在对面竹林,就像一朵白云,干净而绵软可爱,慵懒地躺在了一株竹之上。

  秦墨羽正想骂出声,面前突然闪烁一片白光。

  “嗖!”秦墨羽张手就去抓,好像碰到了那畜生的狗腿,右边灌木丛再次急速响动。

  秦墨羽低头。咦?手中只吃了一口的紫薯怎么只剩下一半了?

  对面竹林上的男子突然对她冷嘲了起来,悠闲着剥着那滚热紫薯,还哼着小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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