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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第十九节:安城,初战【下】

  “诸位何必急于一时呢?”临沂笑道,他的目光游走在我们身上,最后同临从天对视,“还是交给我爹做决定吧,毕竟江湖道德不是你我说得清的。”

  临从天避开临沂的注视,他对我道:“你要如何令我们相信你?”

  我道:“还记得边城的劫镖案吗?那些死去的人身上留下的伤口才是焚仇所致。而我在铁石庄察看的那些人虽是被烧得面目全非,可身上的致命伤却不是焚仇的所伤。焚仇的伤痕是能刻到骨子里去的,形成无法磨灭的剑痕。大家若不信,可以去找个仵作探个究竟。”

  众所周知,焚仇最可怕的力量就是造成的伤害是深入骨髓,无法磨灭。

  这一刻,我才把知晓的全盘托出,他们的神情怪异,连同懿殇也是一怔一愣地看着我。我看向临从天,又道:“临庄主,给我三月的时间,我会找出杀害欧阳世家的凶手,我要还我自己一个清白。倘若那时是无功而返,那我们就新帐旧账一起算。”

  奕剑山庄的弟子见机急忙劝道,“临庄主,不可听信于她,她葫芦里定在卖什么药,还是趁早杀了她,少了心患,我们定当”话还未完,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燕子镖阻止了他的欲言。

  临沂回手收回他的燕子镖,道:“连我和高大人都没干涉,你就不要多管闲事啊!我爹有他自己的决定。”

  沉默过后,临从天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十分感激地道谢,他道:“三个月后我们再定夺,但边城一案我也要你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临从天最后的话意在说明三个月后我只能还自己的清白,所犯下的罪行仍是不可避免的一战。

  我道:“好,一言为定!”说着我走到临从天跟前,抬起头望他,将藏宝图交予他手中,又道:“别说我没诚意,但你要小心保管被我偷了可就没法再拿回的。三个月后,我们再一决高下。”

  在这一个秋风呼啸的夜晚里,我和临从天达成协议,我在这三个月内可以光明正大地走江湖,不用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但是三个月过后,我将继续行走于血雨腥风的人生中。

  从一开始,就无法去改变什么,何况去挽回什么。

  我深叹一声,把焚仇收起,转身和懿殇准备离去,临从天再次喊住了我。

  他道:“苏姑娘,大家竟已是朋友,就还大家一个真容吧!”

  “你别欺人太甚!”懿殇立马回身愤怒地吼道,上前一步正准备破口大骂,我拉住了冲动的他,这本就是一个必然。

  于是,我面会众人,摘下了这张面具,笑道:“在下苏湘翎,我与慧尼师太等正人可是有一面之缘啊!今日能够以真面目示人实则荣幸。”

  说罢,我将面具抛向夜空,大步流星地踏门而出,彼时,隐隐约约听到临从天的感叹:“八月秋高风气寒,明月楼下夜如霜”

  我无声地笑了,在后是其他人含糊不清的争吵,与我无关!

  离开临安堂不久后,懿殇奇怪地问我:“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在苦苦地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吗?为何要在人前揭露呢?名门正派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临从天的一句话你就可以避得了三个月,他们定会找机会杀了你。”

  我苦笑道:“他们还没那个本事!若是要暗地里杀我,就是公然违背了临从天的江湖道德,我也用不着留情,挡我路者,杀无赦!”说着说着,我抚上自己的脸,对他道:“我厌倦了戴着面具的人生,这一刻我很轻松很幸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被揭穿的秘密。”

  懿殇出神地望着我,这一夜他那略带悲伤的凄楚笑容深深地刺痛我的心,冷酷的凄风让我心碎。

  他一把拥住了我,我的眼泪却汹涌奔出,为何在他的怀中我感到即将离别的痛苦呢?

  明明告诫自己不要陷入情爱中,不要再沉醉在奢望的爱情里,可到头来我才知道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懿殇,贪恋在他怀中的温暖。

  【八月秋高风气寒,明月阁下夜如霜。】这其实是临从天送给我的话。

  在临安堂的别院有一间小小的楼阁,名为——明月阁。

  来见他时,夜已经很深了,我与他总是有一些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要说的话,彼此的秘密,一直要到我们一方死去的那天。

  明月阁内没有烛火,照着月色的光芒,我才勉强看见他的身影。他依窗站着,沉默的背影有道不尽的无奈与沧桑。恍惚间我想到第一次与他在花满楼见面时已经过去了几个多月了。

  “你找我何事?”我问道,他这才缓缓转过身回望着我,平静的脸容找不着一丝感情的起伏,但他要说的话却出卖了他。

  “为什么要来临安堂?为什么要当着众人的面坦白,你大可远走高飞,没有人能追到你。”

  “没有人能追到我,我却要背负一世的骂名。”我苦笑道,“我才不想像师父一样臭名远扬,不是我所为之事,我决不允许任何去污蔑我。”

  临从天道:“欧阳家的命案真的不是你所为?”

  他的反问并没有让我生气,我知道临从天他是信我的,不然怎会在此时会见我呢?“我素来是听命高利禄的,高利禄要我杀了欧阳毒龙我想你也是清楚不过,只是用不着我出手就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杀了他们。”

  这时,临从天陷入了沉思,他叹道:“欧阳家是八大世家之一,欧阳毒龙是以一招铁石掌毙命闻名江湖,照理来说,你最多只能跟他打个平手,若是没有焚仇的话,你不可能打得过他。”

  我自嘲道:“是啊,我与他只能是平手。无奈我手下留情,在被铁石掌毙命前他就被神秘人杀了,但是”我望向临从天,疑惑地问道:“什么是毁殇?”

  我话一出,临从天的脸色瞬时变得很难看,他错愣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毁殇?”

  他的疑惑更是加大了我心中的不安,我回忆起欧阳毒龙临终前的话,“他最后说了是他毁殇,到底什么是毁殇?”

  临从天对着我苦笑不已,他看向我手中的焚仇,无奈地道:“原来如此,焚仇一出,毁殇也不甘寂寞,终究还不了一个太平天下。”

  我看着哀伤的他,他并不打算跟我多说什么,只是道:“苏姑娘,原谅我之前的无心之话,我信你这绝不是你所为,带着焚仇和你那份执着消失于江湖吧!三个月后你也用不着跟我们交代什么。”

  “临从天,你又在说些什么话,我苏湘翎何时是哪种言而无信之人,一言既出定而为之。我只要你告诉我毁殇是什么?”我道。

  “我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毁殇它只是一把能与焚仇相媲美的剑,但它却是存在既不存在的。”临从天的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又道:“没有人知道毁殇到底长成怎样,据说它是由持有者的念力去塑造,只有临死前才能看到真身,曾有人告诉过我,非常非常美丽,能够深深地渗入你的灵魂,让你不枉一死。”

  说到最后,临从天又陷入往日的追忆,也许他们本身都是有数不尽的故事,那些逝去的人所编织的回忆会永远留在世上的他们心中,触景生情,触景伤情。

  我深叹一声,道:“我走了,临庄主,三个月后再见!”

  临从天不再看我,他只是凝望着昏黄的月色,我离去时,他也未再多言一句。

  我明白,我懂得,毁殇是一条线索,一条自始至终贯穿所有人命运的线,要得到这条线,就必须寻找持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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