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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三叔(下)

  三叔在呼救。~蓝~~~,

  他的声音大而惊恐,他正在经历一次真真实实的危险。

  突然的转变让得我是愣在当场,我从来都不知道三叔的水性如何,但刚才从他娴熟的动作来看他的水性绝对是极好的,而眼下他确确实实的在水里挣扎,双手露出水面不停的摇摆,脖子伸出水面起起伏伏,那分明就是一个落水之人的表现。

  意外出现的太快,我不知道情况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愣了一会,感觉事态严重,这已经容不得我多想,我向着前面冲刺了几步,然后便是果断的窜进了水里,我一路游来,尔后逐渐靠近到了三叔的身边。

  我现在只想着救起三叔,但我根本就没考虑过我是否能救起三叔,因为我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这个年级的孩子能力是有限的,且不管我的水性如何,这要让我去救一个可能已经意乱神迷的大人,这种几率我还不知道有着几成。

  我的力气和能力都是缺陷,仅凭这两点已经影响到救援的结果,成功,失败,这件事情几乎在我下水的那刻起就已经有了结果。

  救人不成反倒搭条命进去的事情我并不是没有听过。

  我现在只是出于本能的想救这落水之人,毕竟他还是我的亲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任不管,这是本能,与能力无关。

  不过,我好不容易游到三叔所处的范围之时,却意外的发现三叔不见了,刚才还在挣扎的身体,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仓促的搜寻了一下水面,然后钻进了水里,但视力范围内都是不见三叔的身影。

  难道被水浪冲远了,我不禁疑惑,心里同时也是既惊又怕。

  潜水的时间不能过长,也就在我露出水面之时,我忽然发现在那岸上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也是在看着我,我们四目对接,不过就在这一刻,我感觉到头皮都在发麻。

  那个是……小虎。

  小虎正是三叔的独子,也是和我关系非常亲密的那个,只不过遗憾的是他已经死了,在这河里溺死了,虽然他的死期不久,但我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我见到的这个小虎已经不是个人了。

  我又感受到了恐惧,这种恐惧已经影响到了我的行动,我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在逐渐僵硬,或许要不了多久,我自己就会因为肌肉抽筋而死。

  我真想钻进水里不看他,但是我担心我这举动一旦实施我又怕在水里在见到他,如果这样的话,那我还不更要被他吓得魂飞魄散。

  虽然我并没有抽筋,但我却真的无法移动,我并没有像许多人一样而惊慌失措,但我却呆立当场了。

  正当我犹豫不决之际,我却是看到他向着我这里而来,他下了水,四肢卖力运动,他现在正在向我这里徐徐靠近。

  我心中的恐慌更甚,在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尤其是他仍然对我不依不饶,那种惊悚的感觉更加强烈。

  看着他由远而近,我几乎是吓得失去了知觉,也就在我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突然,我蹬在水里的双脚好像被什么扣住了一样。

  我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还不待恐惧再度蔓延,我感觉扣住我双脚的是一双人手,我还没来得及反抗一下,那双手就奋力的把我往水里拉。

  那一刻,我正在经历生死,我恍然大悟,难道善于水性的三叔也是因此而溺水的吗?而这小虎,他是在找我当替死鬼吗?

  我听过一些传闻,溺亡的鬼魂只有找到了一个替死鬼,那么他的亡魂才能得以宽慰。

  这是来自于民间的传闻,面对此情此景,我现在由不得自己不信。

  我的想法只是在一念之间,之后我再也顾及不了什么,接下来的时光我也只能被恐惧包围,我挣扎,我求生,但现在的我,似乎已经是失去了任何的机会。

  我惊恐的看着河水湮没我的视线,然后遍及我的全身。

  或许也只需一两分钟,我也就和三叔一样的下场,在这水面最后一丝涟漪平复的时候,我也就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庆幸的是,那一刻的痛苦我并没有维持太久,我就彻彻底底的失去了那最后的知觉……

  场景切换的太快,前一刻我还在水里听天由命,下一刻我却好像身处在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然后许许多多的声音纷至沓来,我半梦半醒,此刻只得接受这些声源的迫近。

  “醒醒!醒醒!”朦胧中,我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在呼唤着我。

  “小雨,醒醒啊!”

  “奶奶,他醒了。”很快我听到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声音,而且那声音中透着无比的欢乐。

  声音甫一消失,紧接着,我睁开了疲倦的双眼,但我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我试着起身,但我努力移动了几次,可是一直也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我不得不放弃尝试,随即我的视线逐渐的清晰起来,一直在我身边说话的我的两个亲人,守在我床边的一个是奶奶,另一个则是……

  小虎!我大惊失,紧接着由于我的激动,此刻我的脑子更加的痛不欲生。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不听话,叫你别去河里,就是不听,如果不是小虎及时赶到,恐怕你已经……。”

  奶奶不忍心说下去,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奶奶,仅仅只是她的三言两语,但这已经是让我明白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虽然我都错过了。

  “要不是小虎知道你回来了,他也不会来找你,平时你们关系好,小虎去问过那些和你一起回来的同学,这才知道你去了河里,你不知道,这次让你回来就是为了小虎爸爸的丧事,这事情我一直都不敢对你说,就是怕你接受不了。”

  说到这里,奶奶的眼睛已经是有着泪花浮现,而小虎此刻也闷闷不乐,神情哀伤。

  我只能看着她们,现在我的脑子里还无法接收太多的信息。

  “前几天小虎在河里玩水差点出了事,是他爸爸千辛万苦的把他救了上来,可不曾想,这出事的总是那些水性很好的人,他爸爸为了救他,结果自己却再也没有上来,这几天家里都在操办着他爸爸的丧事,明天就要出殡了,所以才叫你们这些孩子都一定到家。”

  “什么”!我努力的消化这则信息,随即而来的是震惊,疑惑,心悸。

  我没有死,我终于能确定了,但随着而来的困扰却是让我心情沉重。

  奶奶说的我也大致明白了意思,或许我一开始就误会了很多,小虎没有死,死的却是他的爸爸我的三叔,从我来到河边的那一刻起,或许我只是见到了一个死去的三叔,他一直保持着死前的状态,浑身湿漉漉的,身边那些纸钱或许是他正在接收亲人的那些心意。

  或许他直到死后都在经历着死前的那份折磨,这从他救孩子到溺亡的那一刻就能清楚,因为这些已经是在我眼前上演过了一回。

  只是我有些疑惑,若不是小虎下水我来救我的话,恐怕我现在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躺在这,但话又说回来,那个拉着我双腿的人就是三叔吗?

  难道,是三叔要我当他的替死鬼吗?

  农村对死人的地方都是很忌讳的,这至少能从父母对自己孩子的禁足就能看出,所以,那些约好的伙伴们都没有在聚集的地方出现。

  而我,也差点因为自己的莽撞而付出代价。

  当然,这次我大难不死,我至少还得到了一点教训,或许经此之后,我也再也不敢再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