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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父母的爱情

  ()  陆冰冰既然毫无廉耻的抛出了最后一张底牌,海棠决定成全陆冰冰的心愿。天后海棠将一份起诉书递到了市法院。审判长与杜伟以及海棠都非常熟悉,没有公开审理。海棠将杜伟所做之事说了个大概,在场的亲属们也都一时哑然。

  杨云为了留住海棠,依然在尽着最后的一分力量。虽然梦涵没有告诉她乡下的电话,但杨云另有办法,瞒着瑞丽让杜鹏去了一趟乡下将海棠的母亲接了回来。

  杨云见到老韩之后,没有任何隐瞒,将儿子所犯的错误一五一十的全部讲给了亲家。末了,又掏出杜伟的保证书递了过去。之后,说道:

  “亲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杜伟是该死,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海棠的事儿,他已经意识到了,咱应该给他个改过的会,你说是不是?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浪子回头金不换。经过这些事情之后,他才会更加懂得珍惜,懂得婚姻的不易。我们都是母亲,谁也不忍心看着原本好好的一个小家就这么散了。他们若真的离了,我们都不能安心。再者说,即使海棠咽不下这口气,但也得为丫丫考虑不是?不能让孩子这么小的心灵里就留下阴影。”

  杨云数落着自己儿子的诸多不是,期望着老韩与她统一立场。老韩身为母亲,她当然要维护自己的女儿,捍卫女儿的尊严。但是,听了杨云的分析之后,再看看杜伟的保证书,也觉着杨云的分析似乎有些道理。于是,勉强按下心的怒火说道:

  “等海棠回来,我听听海棠的意见再说。”

  杨云见老韩的语气终于有些松动,心暂时缓了一口气。但心仍然不敢放松,再次叮咛老韩说:

  “老韩嫂子,你可一定要尽心作海棠的工作。”

  没有见到女儿,老韩无论如何不能给予杨云肯定的承诺,只得答复说:

  “这事儿你不能太着急,总得给孩子一个缓冲心理的时间。”

  杨云考虑到叮嘱多了会适得其反,只好暂时将话题转开。

  “老韩嫂子,海强和海棠今天都下去检查了,梦涵既要照顾自己的孩子还要照看丫丫,你也不能累着,不如这样,你到我家里吃饭吧。让杜伟给你陪个不是。”

  老韩虽然不及杨云的学识,但曾是大家闺秀,明理和看待事物上一点也不输杨云。杜伟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海棠的事情,不是陪个不是就能解决了的事儿。老韩委婉说道:

  “现在杜伟和海棠不是还没有结局吗?不管是我儿媳妇家的饭还是我闺女家的饭还依然都是自家人的饭,你就不要客气了。梦涵工作也忙,我既然来了,就得帮着孩子们收拾收拾。”

  杨云一听,不好意思再继续勉强。笑着说道: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杨云下楼之后,老韩给梦涵打了电话。放下电话不久,梦涵就从单位里赶了回来,老韩将杨云让杜鹏接她回来的原因给梦涵说了个大概。梦涵听后,说道:

  “妈,听到您的声音我就知道您回来了,也猜到是杨云想的办法。”

  老韩愣了一下,随后问道:

  “梦涵,你未卜先知吗?”

  “妈,”梦涵说:“你不知道,杨云前几天找到单位里磨了我很久,我都没有告诉她乡下的电话。”

  老韩指点了一下梦涵的额头,嗔怪地说道:“你以为不告诉杨云,杨云就没有办法了吗?别忘了,杨云一辈子教书育人,脑子会差吗?”

  梦涵知道自己低估了杨云的思维,有点不好意思。老韩话题一转说道:

  “梦涵,想吃什么你告诉妈,妈给你们做。”

  老韩回来,也是梦涵内心的渴望。在老韩眼里,梦涵如同自己的女儿一样。梦涵同样如此,待老韩如同亲妈。想吃什么在婆婆这里一惯不犹豫,直接说道:

  “妈,那你给我们包饺子吃吧。我们想吃你包的饺子,你包的饺子特别好吃,因为里面有妈妈的味道。”

  老韩看着儿媳妇跟她撒娇,脸上禁不住露出舒心的微笑。

  海棠下班后回到母亲居住的小区,抬头透过窗口看到客厅里母亲的身影,眼泪几乎掉了下来,飞奔着上楼。推门进去趴在母亲的怀里哭了起来。海棠哭足哭够了之后,这才拭去脸上的眼泪,问道:

  “妈,你怎么回来了?谁接你回来的,是我哥吗?”

  说着,海棠朝梦涵望了过去。虽然老韩回来跟梦涵无关,但梦涵依然担心海棠埋怨,赶忙冲着海棠摆。

  “不是我们接妈回来的。”

  老韩见状,慌忙说道:“海棠,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妈能不回来吗?妈忍心看着你受委屈吗?妈知道你的心意,你是妈的女儿,你受委屈妈这心里也不安心啊。”

  梦涵顺着婆婆的话说道:“海棠,纸里包不住火,妈早晚都会知道。不管是谁接妈回来的,总之,这件事不能继续瞒着妈了。”

  老韩又说:“海棠,梦涵,你们记住,天下为人父母没有谁不为自己的儿女操心,活到老操心到老。所以,海棠,杨云让杜鹏去乡下接我回来也是对的。”

  晚上,海棠和女儿一起跟母亲挤在一张床上。丫丫睡熟之后,老韩开始劝导海棠,并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字条递了过去。

  “海棠,这上面写的什么,你给妈妈念念。”

  海棠看到字条是杜伟的保证书,看了母亲一眼,不由分说就撕了个粉碎。之后说道:

  “妈,你回来是给他们当说客吗?我是你的女儿,你怎么不理解女儿心的痛呢?”

  海棠说着,眼泪又要掉了下来。老韩说:

  “妈当然心疼自己的女儿,也想支持你立刻跟杜伟分开。可是,这件事妈反反复复的想了又想,不为别的只为丫丫。海棠,你能否再考虑一下。”

  “妈,我之所以跟杜伟离婚,就是因为考虑到丫”。海棠倔强的说:”为了丫丫能够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

  “你应该听过这么一句话,浪子回头金不换。”

  “妈,不错,是有这句话。但是,还有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离了婚,你女儿照样过的很好”。

  “只是——,离婚后你要承受很大的压力,你想过吗?”

  “如果杜伟是跟别的女人来往,或许我可以原谅,但是,却偏偏是陆冰冰,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杜伟旧情难忘。说明杜伟由始至终没有忘记过陆冰冰,他心里一直都有着陆冰冰的位置。他当初之所以追我也只是填补他内心感情的空虚。这么几年来,我真的不敢想像他把我置于了何处,在他的心里,我作为一个妻子却没有超越陆冰冰的比重,如此想来,我觉得好傻”。

  “杜伟说,他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

  “妈,杜伟不愿意离婚,自然会为自己辩解。一时被迷了心窍只是他的借口而已。妈,你不用再劝我了,你本来就不应该劝我。你女儿宁可选择孤独的日子,也不愿意留一个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在身边。”

  母女俩你来我往,老韩最终没有做通女儿的思想工作。重重的叹了口气。

  “海棠,妈这么说你,你能理解吗?你心里怨恨妈吗?”

  “妈,”海棠说:“怎么会?你怎么说怎么做总之都是为了女儿着想,女儿怎么会怨恨你呢?不过,妈,你就不要在为杜伟说话,不要再阻挡我了,好吗?”

  “那,丫丫的抚养权问题,你想好了吗?”

  “妈。这都不是问题。”

  海棠始终坚持自己的感情原则,老韩只得放弃。看着母亲担忧的面容,海棠安慰说:

  “妈,你应该为我感到宽慰和高兴才对,如果我和杜伟继续生活下去,才是一种悲哀的生活。我们两个都得戴着一副面具,我看不到他的真心,他也看不到我的真容。你想想,这样的日子反而更可怕。”

  老韩看着桌子上面老丁的照片,再次对海棠说道:

  “如果你爸地下有之,不知道他会怎么看?”

  海棠伸拿起父亲的照片,看着父亲和蔼的面容,说道:

  “妈,如果我爸真能地下有知,我想,爸会支持我的。”

  说完,海棠突然想起父亲离世前在医院里与她交流过的一段话。父亲对她说,今生最对不起,最亏欠的就是母亲。难道父亲——,如果没有,妈又为何能体会到她的心情呢?难道只是因为作为母亲。如此想着,海棠说:

  “妈,我想听听你年轻时候和爸的故事。”

  老韩突然一怔,继而笑着问道:“我和你爸能有什么故事?只是平平淡淡的过了一辈子。”

  在父母年轻时候的年代里,虽然没有自由恋爱一说,但至少以母亲的思想应该知道什么是爱情。海棠问道:

  “妈,那你告诉我,你爱爸吗?”

  老韩不由被女儿的问题卡住了,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和你爸结婚之前,谁也不认识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双方通过媒人交换生辰八字,八字相合,我这辈子就成了你爸的女人。那个时候,我和你爸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懂爱,但是你爸知道对家庭负责,我呢,打小的家教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母亲的话里似乎对父亲没有一点苛责,海棠不相信。如果是母亲说的这样,父亲为什么会说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母亲呢,海棠禁不住继续追问:

  “妈,你为什么这么维护爸呢?我爸进过高等学府读了很多的书,我不相信爸不懂爱情。”

  老韩似乎不愿将过往之事再次提起,见海棠一直追问,再一次敷衍说:

  “其实,你爸这一生过的也很委屈,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海棠,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妈只知道,只要能够咽下去,就不能再吐出来。”

  海棠见母亲一直躲避她的直接问题,更加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装出一副什么都已经知道的样子。

  “妈,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了,刚才是故意问你的。我爸在医院的时候,已经都告诉我了。”

  海棠的神情让老韩看不出女儿话里的真假,老韩眼睛看着海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爸也真是的,临走的时候说点什么不好,偏偏对你说这些。心意我清楚不就行了,何必——,”

  老韩说着突然止住了话语,意识到被女儿套了进去。

  “你这闺女,又在这里糊弄你妈是不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何还一直追问?那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了?”

  母亲突然意识了过来,海棠只好笑着说道:

  “妈,我爸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还说,希望你能原谅他,希望我和哥能够理解他。”

  海棠话音刚落,老韩的眼睛显然有一些湿润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这个老丁,人都走了还说这个,存心让孩子们心里不安生。”

  海棠更加确定了心的想法,于是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钥匙。

  “妈,在爸的保险柜里存放着一只小木盒。爸交代说,一定要当着你的面才能打开它,还有,无论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任由你处理。”

  海棠一边说着,一边按照父亲当初留下的密码打开保险柜,果然在保险柜的最底层放着一只木盒。海棠拿出木盒放在桌子上,老韩看着它犹豫了一下,将木盒推到海棠面前。

  “海棠,你打开它吧。”

  “妈,爸特别交代,只有您有权利打开。”

  “海棠,妈让你打开它。”

  老韩语气坚决,海棠只好从命。她不知道木盒里会装着什么,只知道里面承载着父亲对母亲一生的亏欠。木盒没有上锁,海棠轻轻的掀开木盒的盖子。一个红皮的小本存折展现在海棠的面前,海棠看着母亲,见母亲点头,伸拿起存折。

  海棠看到存折上面的名字,禁不住一怔。老韩看到海棠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问道:

  “怎么了?海棠。”

  海棠反应过来,将存折朝木盒里一甩。说道:“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海棠突然如此质疑,老韩不解其意。伸欲拿存折,被海棠止住。海棠害怕母亲看了会经不住打击。但老韩却显出一副淡定的神态对海棠说道:

  “海棠,不要这样。妈活了一大把的年纪,什么样的事儿没有经历过,纵使这里面有着天大的秘密,也得让我知道不是。”

  “妈,没有想到,爸他——”

  “海棠,你让妈看看。上面存了多少钱?”

  “不是存了多少钱的问题。”海棠说:“妈,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是她的名字?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的名字?”老韩仿佛在质问海棠又仿佛是自语。神情也开始有些沉重起来,记忆的闸门也随之被往事打开。海棠静静的观察着母亲面容的变化,只见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海棠,你刚才不是还问,你爸进过高等学府不会不懂爱情,是吗?不错,你爸懂爱,心也确实有爱,但他这辈子的最爱不是妈,是王英,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还给她——。”

  接着老韩将海棠揽入怀,平静地回忆起来。

  “十八岁那年,妈与你爸交换庚帖之后便进入了洞房。第二年,有了海强。你爸喜欢读书,后来就考入了高等学府。王英是你爸的同班同学,两人在不断的接触,产生了感情。接下来,他们相恋了。但是,此时的王英和你爸一样,都已经结婚生子,有了各自的家庭。所以他们只好忍痛割爱。后来,你爸调到了这个城市。再后来,王英也来到了这个城市。有一天,他们意外重逢了,但现实不允许他们有别的意念,终于,他们将爱再一次深深的埋葬在了心底。但是,你爸哪里知道,与王英的一次意外重逢,一次情感上的冲动,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女儿,这个孩子就是安安。你爸与王英重逢之后的第二年,安安比你早两个月出生了。安安满月的那一天,你爸怀着愧疚的心情将他与王英之间的一切告诉了我——”

  老韩说到这儿,止住了话语。海棠替母亲的坚忍和与父亲的一生相守不值,问道:

  “妈,那,陆建平知道吗?陆建片知道陆安安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陆建片自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但陆建平一生钟爱王英,这件事只要不起波澜,陆建平自然就按下不提。而且待陆安安犹如亲生”。

  “妈,你为何不与爸离婚呢?”

  “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离婚这个思想观念,事实上王英怀上了安安之后,再没有跟你爸有过来往。虽然同在一个城市里工作和生活,你爸和王英没有被别人说过一句闲话。我为什么要跟你爸离婚呢?其实,仔细想想,心灵负担最重的还是你爸,你爸没有错,王英也没有错。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没有妈,你爸和王英应该是很幸福美满的一对。但是,你爸没有抛弃我们。所以人应该学会理解和包容。”

  海棠已经听明白了母亲的寓意。海棠说:“妈,我不是生活在你们那个时代,更不想做什么伟大的女人,对不起,我还是宽恕不了杜伟。”

  “海棠,”老韩松开女儿,慈爱的说道:“妈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不是非要你跟妈一样去包容生活的一些不公,只是想让你多明白一些道理,对你以后的生活有一些益处。还有,妈这一辈子对于金钱更没有多大的追求,有了少花,没有不花。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要留着。”

  “可是,爸说过,让你看着处理。妈,不管怎么说,是爸和王英亏欠你。”

  “妈已经不想操太多的心。海棠,这个存折你就先放着吧。有会你把它交给王英,或者交给安安也行,也算是替你爸了却心愿。”

  海棠没有回答,心里却有着另一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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