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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北堂清绾的那一丝颤抖, 君夕颜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 什么也没说, 只是轻轻地将下颌抵在了北堂清绾的右肩之上。

  相隔了一年之久的再一次相拥, 依然是那种熟悉的淡淡的却让人无比眷恋的心动感觉,却愈发的刻骨铭心起来。

  夜, 安静的只闻殿外传来的虫鸣鸟叫之声, 还有彼此那频率相似的心跳声。

  似是被身后之人温热的身体灼烧到了那颗本就不平静的心,“放手”。

  北堂清绾的声音很轻也很淡, 却带着皇家公主所有的不得违抗的威严与气场。

  君夕颜却没有动, 既不曾松手, 也未加大手里的力度,只是那么轻轻的搂着。

  沉默在殿中持续了片刻,而后便听见北堂清绾比之方才又冷了几分的声音。

  “若伤已痊愈无需再泡药池,本宫便回去了”

  话落,也不管自己还被身后之人抱在怀里, 径直转身便欲离去,却突然听见一声轻轻的抽气之声,一抬头,便见眼前人微微蹙起的眉。

  北堂清绾下意识的便欲抬起手, 猛然意识到什么后, 迅速用自己的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而后垂下了眼睑, 快速敛去眸中那不该表露出的情绪。

  而这一回, 君夕颜终于松了手, 可两眼却一直紧紧地盯着眼前人,二人对视了片刻,北堂清绾忍不住先将自己的目光移了开来。

  “快去吧”

  北堂清绾淡淡地吐出这三个字后便背过了身去,君夕颜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身影,沉默的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方才转身往里面的汤池走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北堂清绾依旧不曾回头,而是往右手边用珠帘隔着的用于更衣梳妆的內间走了过去。

  掀开珠帘一进去,左侧是梳妆台,上面放着一面铜镜,一把檀木梳,一些胭脂水粉还有一些金玉首饰,而正对着的是一张软榻,只见上头已放着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月牙白男装,衣服上面还放着两个精致的白玉瓷瓶,还有一卷干净的白布。

  北堂清绾有些怔怔地看着那些东西,感觉着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只觉脑子里乱作了一团,莫名的,说不清楚究竟为何会如此。

  过了好一会儿,北堂清绾方才将东西拿起而后转身走了出去,在走到外室桌旁之时,不自觉的往里面的汤池中望了一眼。

  彼时君夕颜正将身上的中衣脱下,只见那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此刻竟爬满了纵横交错的杖责痕迹,那般的触目惊心。

  北堂清绾只觉心陡然一颤,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拿在手中的白色衣袍,差点将上面放着的白玉瓷瓶给摔了下去。

  北堂清绾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而后在桌旁坐了下来,之后便一直低垂着眼看着桌面,再也不曾往汤池里面看过一眼。

  当君夕颜把自己的整个身体浸泡在汤池水中时,即刻便感觉到背部没那么痒了,虽然有一丝丝刺痛的感觉,但君夕颜反而觉得很舒服。

  这还是自打受伤以来,君夕颜泡的最舒服最安心的一次,可她却没什么心思去享受这种难得的舒适与安逸,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正顾自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人。

  君夕颜能深切地感受到北堂清绾内心的挣扎,那种想要靠近却又不能靠近,情感与理智的激烈交锋,就在方才她们相拥的那一刹那,她都感觉到了。

  君夕颜知道,她不该,不该这么逼北堂清绾,她也是被逼无奈,可是她心中也有惶恐,害怕北堂清绾因觉无望而渐渐忘了她,忘了她们的曾经。

  所以,她想要确认

  若是方才二人这一次的久别相拥,北堂清绾的心中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挣扎,那她便真的永远失去了她。

  幸好,绾儿还是那个绾儿

  可此刻,看着那独自坐在那里的北堂清绾,君夕颜却突然后悔了,可具体后悔什么,她又说不清楚。

  现下是夏季,此汤池又是特别的药池,实不宜泡的太久。

  北堂清绾觉着时辰也差不多了,随即站起身,沿着那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慢慢走向了尽头的汤池,只是从始至终都低垂着眸眼,并未抬头看汤池中的人一眼。

  将手里拿的衣物放到一旁的一块及膝高的平整大石上,“可以出来了”。

  北堂清绾淡淡地说完这一句,转身便沿着原路返回,只是这才没走几步,便闻哗啦一声,而后就觉左手小臂被人抓住了。

  “哗啦”又是一声,却是比刚才更大的水声,水花四溅,都溅到了旁边的鹅卵石小道上。

  下颌柔滑细腻的触感让方才稳住身形的北堂清绾倏地回神,也不顾正被君夕颜桎梏着的腰身,猛地便往后退了两步。

  身上几乎已湿了大半,面上还犹自沾着溅起的水珠,在月夜下,那向来温和从容的眸眼此刻却流露着丝丝愠怒之色,与君夕颜的目光无声的对峙着。

  直到一颗水珠沿着那长而微卷的睫毛落了下来,北堂清绾微方才敛下眼睑,转身便欲走出这汤池之中,可左手手腕却始终被君夕颜紧抓着不放。

  两人僵持了片刻之后,北堂清绾突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一下甩开了君夕颜的手,只听嗞啦的一声,宫装的袖口被撕了下来。

  北堂清绾却是恍若未知一般,转身便沿着池中的石阶往上走,君夕颜愣愣地看着手中被撕下的那片衣袖,片刻过后,抬头的刹那,眉倏地一下皱起。

  眼看着便要走出这汤池之时,却再一次被拉入了那池中,北堂清绾终于没忍住心中的怒气,冷了脸道

  “你”

  君夕颜却径直捉住了北堂清绾的左手腕,而后将手臂翻转了过来,只见靠近肘窝处的白皙玉臂之上,分外惹眼的一点朱砂红

  那一夜,红烛摇曳映人面,醇酒入喉涩心间,千杯过后心犹醒,笑看红烛泪先流。

  那一夜,是一载分离之后,两人第一次相见,是她的洞房花烛之夜,却不是与她的。

  那一夜,她狠着心说出了那些话,明知她一个字都不会信,可她还是说了,绝情又决绝。

  那一夜,她明明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可到最后,却配合着她,告诉她,她真的信了。

  那一夜,她知道她就在屋外的某个地方,她就那样让她看着c听着c呼吸着c感受着。

  当她的驸马推开房门走进来时,她邀他一起饮了那杯合衾酒,当她的驸马看着她呆傻发愣时,她笑了,从未有过的风情万种,而当从她的驸马眼中看到那掩饰不住的心动之时,她轻轻地勾了唇角,稍稍敛下了眼帘,声音柔媚道,“夜已深,驸马,我们该就寝了”。

  “绾儿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君夕颜的声音听来平静无波,可内心却早已是一片波涛汹涌。

  相较之下,一向温柔似水的北堂清绾,此刻的神色看来却是平静的可怕,甚至是带着一丝丝漠然,那种毫不在意的漠然。

  “本宫需要与你说甚”

  北堂清绾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君夕颜的双眼,眸子里不曾有过丝毫的犹疑与躲闪。

  君夕颜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清冷的眸子里是不变的柔情与眷恋,而后突然低下头,迅速吻住了那犹自带着湿意的柔软唇瓣。

  是,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那一点朱砂,已经言明了一切。

  此时无声胜有声,大概便是如此吧。

  不似两人以往那样蜻蜓点水般的吻,这一次的吻,有些激切也有些用力,不是慢慢的温柔试探,而是迅速的纠缠不放,缠绵厮磨。

  但最大的差别却还是在于,这一次并非两个人的缠绵共舞,而只是一个人的孤独旅行。

  短暂的怔愣过后,北堂清绾倏地皱紧了眉头,抬起未被禁锢住的右手便欲推开眼前的人,可入手那柔软细腻的触感,却让她蓦地缩回了手。

  可君夕颜却完全无视她的挣扎,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无奈之下,北堂清绾只得稍稍抬了手,用手臂顶住了眼前人锁骨处的位置。

  只是北堂清绾的抵抗还未曾开始,君夕颜便又迅速捉住了她的右手,而后径直带入了池中。

  与此同时,北堂清绾一直紧闭的牙关最终也被君夕颜攻破,只是当君夕颜的舌闯入那片独属于北堂清绾的芳香领地时,却突然尝到了一股铁锈的味道。

  君夕颜即刻离了那让她无比眷恋的唇瓣,二人彼此相对着,同样的眉头紧蹙,眸中相似的一闪而过的震惊与慌乱。

  只不过,君夕颜看着的是北堂清绾那紧抿的红唇,以及右边唇角处那一缕刺眼的鲜红。

  而北堂清绾低垂着眼帘,看着的是两人身下的池水,以及清澈涟漪下迅速扩散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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