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闲谈
今春五月，恰好秦暮初来了这秦府一个月，她在这短短三十日，便掀起秦府风暴，让这个被庄氏掌控了十四年的府邸，一下子就分崩瓦解，就连两个亲生女儿，也因着权势地位，而逐渐远离了庄氏。
少女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表情却并未有过轻松。
这小院被她重新装饰，自围墙而上是层层绿色藤蔓，牵牛紫红色的花瓣下是纯白的花蕊，散发出阵阵令人愉悦的清香，顺势而下，是一架被牵牛花缠绕的秋千，秦暮初就悠哉地坐在上面，晃动自己自脚踝往上不断变白的小腿，眼神左顾右盼，仍未有闲适心情。
玉飞凰端上一颗颗洗好剥尽的紫玉葡萄，送到秦暮初手边，看少女心不在焉，便问了一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春闺到来，伴随着的，就是秀女入宫的选秀日子了吧？”秦暮初反问玉飞凰。
这选秀大典，每年春季时分，都会由东宫娘娘亲自到钦天监选取良辰吉日，广邀各家适龄少女充实后宫，虽说皇上年岁已高，但此举也能够为底下的皇子选择侯门淑女，故而每到这个时候，凡是有权势背景的大家闺秀，均是迫不及待、紧张激动。
“回小姐的话，是五月初八时候。”玉飞凰将果盘放在秋千旁的小案上，脚步轻盈走向秦暮初身后，给她轻轻摇晃秋千，“昨日奴婢在画舫听那些贵人讲，今年似乎是要为几位皇子择皇子妃呢。”
这话倒是提点了秦暮初，她思虑着名义上的长姐秦媛颐今年芳龄十七，若是再没有行嫁娶之礼，就算是名声再好听，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长相惊为天人，在这偌大朝堂上，也会有人要诽谤她身有残疾才迟迟嫁不出去。
今年的及笄礼想来也没人会在乎的吧？少女的食指轻轻触上嘴唇，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微笑。
“小姐，说是一位司徒郡君前来来找您呢。”卿禾端着盘子从外头走进来，脸色却不太好的样子。
秦龚因着庄氏近日借口身体不好的缘故，与其渐渐疏远，而秦媛珂揣度父亲心思，私底下竟擅作主张，将母亲房里的一位侍女塞给父亲，卿禾与那侍女不和已久，自从那侍女上位后，就处处刁难，让她连和玉飞凰斗气的心情都没了。
“司徒郡君？”秦暮初抬眸，就看见那少女风风火火地从外头冲进来，也不顾身边几个跟着伺候的下人，一张笑脸涨的通红，紧紧握住秦暮初的手道：“你说的那法子果真有效！爷爷十分赏识他，还说要给他想办法去除商籍，圆他科举考试的心愿！”
少女淡定地点头微笑，让司徒絮先行坐下：“此事需要徐徐图之，郡君可不要太过激进了。”
“我自然知道的。”司徒絮随手拿起一杯茶速速喝下，清凉了嗓子后才恢复平静，“对了，没想到你居然是秦府的小姐，我出现在这里，你居然一点都不慌张？”
“司徒郡君乃是贵人，能查到小女子身份自然是轻而易举。”秦暮初派人接着续上茶水点心，转而小声道，“只是我女扮男装一事，还请不要告之耶律将军。”
司徒絮眉眼轻轻一瞥秦暮初的表情，缓缓渡了一口茶：“说实话，我本是想将这事情告诉那耶律奇雄的。”她又看秦暮初的表情，倒没有任何变动，“但据我派出的人回禀，你对耶律倒只是平常心对待，与其说是你处心积虑接近他，到不如说是他对你一见如故。”
被这小姐明亮的双眼直视，秦暮初的嘴角也微微翘起，她点头：“若是女子身份，恐怕他那样的草原豪杰，就不屑与我交谈了。”
“这倒是，他素来觉得咱们中原小姐，都是娇弱不堪的。”司徒絮努努鼻子，接着道，“不过你若是心仪于他，可别掩饰身份，听说今年选秀女，凡是十四岁以上及笄的贵女，均是要入宫给皇后娘娘和皇上相看的。”
她这话说得大大咧咧毫不掩饰，秦暮初一口水没喝进去，差点就要喷出去，连忙用手掩住嘴唇，使劲摇头：“我可没有喜欢上他！”
“这样么？”司徒絮狐疑地看了一眼秦暮初，也没多说，只是低头喝茶。
“不过按你说的，往年都是十五岁，怎么今年提早了一年？”秦暮初深感不对，那岂不是自己也要入宫？
她倒不觉得自己会被选中，毕竟比起两个姐姐还有那如云的美女，自己是一点胜算也无。
“听说是贵妃娘娘提议的，说是现在的贵女教养得当，若是再等三年呢，恐怕这青春岁数就过了，所以呀，才建议咱们太后和皇后娘娘扩大岁数呢。”
“原来如此。”秦暮初心中已有定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卿禾，秦暮初笑着送别了司徒絮。
回到小院，秦暮初转头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就往那妾室院里走去。
“原来是三小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秦龚新纳的妾室护着身子，站在内室里屏退了下人，“这次能得老爷垂青，逃脱庄氏魔掌，多亏小姐。”
“无碍，你身子重，好好歇息。”秦暮初挽住妾室的手让她坐下，盯着女子微微鼓起的肚子，心中的柔软也多了一分。
那日她见此女在庄氏房里，虽也是趾高气昂的样子，却不十分忠心，行为做事，也颇有谨慎，私底下让云冉探听，这才知道那日秦龚醉酒，竟把此女错认为庄氏，庄氏对此心知肚明，却死死防备着她，自己只要稍加透露消息给秦媛颐，她那“菩萨心肠”的大姐，自然就会为父亲“分忧解难”。
“小姐这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奴婢办？”妾室垂眸，温柔地抚摸着肚子，“听说大小姐马上就要入宫选秀，二小姐因着徐家婚事告吹，大奶奶执意要她入宫，恐怕也逃不过这个坎，到时候府中，便是小姐天下了。”
她说的不错，庄氏自从没了家权，又被大女儿处处压制，早就不是秦暮初的对手了，只是她算错了一点——
“府中不是我的天下，是你的。”秦暮初用指腹点点桌板，“近日庄氏那边，可有什么风声？”
“这倒没有，为了她那两个女儿，庄氏可是费尽心思。”拂上肚子，妾室摇头，“虽说这大小姐处处压制着庄氏，但毕竟母女连心，两位小姐中也只有那大小姐上得了台面，她也得好好相处着，给她些许金银珠宝，好叫她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头过得好些。”
秦暮初点头，又问她：“那秦龚那边如何？”
妾室顿了一顿，只看秦暮初提起父亲名字也是表情淡淡，不显任何情绪，只得轻声说道：“听相爷的意思，倒不十分希望二小姐入宫。”
“也是，自己的宝贝疙瘩，统统都要送进去，到时候他也护不住。”秦暮初哼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袋药粉丢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那妾室心有恐惧，迟迟没有去接。
“浅红醉，若是父亲来了，你就撒一些到他的吃喝用物里，他吃下能倒头就睡，做个好梦，也不会去旁人处。”秦暮初挥袖离开此地，就看见玉飞凰代替云冉站在门口，有口难言地看着自己。
她将披风盖上，右手一摆，就令妾室退回房中，自然而然地走出去，玉飞凰也乖乖跟上：“小姐。”
“你知道有我这个小姐了。”秦暮初笑着讽刺，“你就真这么不相信我？”
当初两人相认，她承诺玉飞凰让她成为秦府的主人，如今玉飞凰只是一介小小侍女，倒是庄氏身边的侍女得了势，她复仇心切，又怎会甘心。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玉飞凰低声垂眸，“只是心中难免有些...”
“我不希望你靠这种方式上位。”秦暮初走向小院，依稀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院子前，“要扳倒秦龚和庄氏，有各种方法，不必拘泥于此。”
男人的双眸在见到秦暮初的一瞬间就明亮了起来，他手里揣着一方小小的徽墨，走到秦暮初身边，却看了玉飞凰一眼：“前几日听说妹妹你缺此物，我便擅自拿来了...”
秦暮初可没提过自己缺什么东西，她眼神往后一掠，就知道其中就底，俯身道谢后，客套问了一句：“兄长可要进来一坐？”
“不，不必了，近日事多，我就先行离去了。”秦忻德也不看秦暮初，低头就走，玉飞凰站在他身后，翕动嘴唇想说什么，却还是噤了声。
君子为谁来，秦暮初喃喃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为了报复活一世。”
说来讽刺，她自己可不就纠缠其中，无法自拔么？
“小姐说笑了，我和公子，可是差了十岁。”玉飞凰脸上的红晕已经说破一切。
“我可没有说是秦忻德，你自己倒承认了。”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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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表情却并未有过轻松。
这小院被她重新装饰，自围墙而上是层层绿色藤蔓，牵牛紫红色的花瓣下是纯白的花蕊，散发出阵阵令人愉悦的清香，顺势而下，是一架被牵牛花缠绕的秋千，秦暮初就悠哉地坐在上面，晃动自己自脚踝往上不断变白的小腿，眼神左顾右盼，仍未有闲适心情。
玉飞凰端上一颗颗洗好剥尽的紫玉葡萄，送到秦暮初手边，看少女心不在焉，便问了一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春闺到来，伴随着的，就是秀女入宫的选秀日子了吧？”秦暮初反问玉飞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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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小姐的话，是五月初八时候。”玉飞凰将果盘放在秋千旁的小案上，脚步轻盈走向秦暮初身后，给她轻轻摇晃秋千，“昨日奴婢在画舫听那些贵人讲，今年似乎是要为几位皇子择皇子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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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及笄礼想来也没人会在乎的吧？少女的食指轻轻触上嘴唇，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微笑。
“小姐，说是一位司徒郡君前来来找您呢。”卿禾端着盘子从外头走进来，脸色却不太好的样子。
秦龚因着庄氏近日借口身体不好的缘故，与其渐渐疏远，而秦媛珂揣度父亲心思，私底下竟擅作主张，将母亲房里的一位侍女塞给父亲，卿禾与那侍女不和已久，自从那侍女上位后，就处处刁难，让她连和玉飞凰斗气的心情都没了。
“司徒郡君？”秦暮初抬眸，就看见那少女风风火火地从外头冲进来，也不顾身边几个跟着伺候的下人，一张笑脸涨的通红，紧紧握住秦暮初的手道：“你说的那法子果真有效！爷爷十分赏识他，还说要给他想办法去除商籍，圆他科举考试的心愿！”
少女淡定地点头微笑，让司徒絮先行坐下：“此事需要徐徐图之，郡君可不要太过激进了。”
“我自然知道的。”司徒絮随手拿起一杯茶速速喝下，清凉了嗓子后才恢复平静，“对了，没想到你居然是秦府的小姐，我出现在这里，你居然一点都不慌张？”
“司徒郡君乃是贵人，能查到小女子身份自然是轻而易举。”秦暮初派人接着续上茶水点心，转而小声道，“只是我女扮男装一事，还请不要告之耶律将军。”
司徒絮眉眼轻轻一瞥秦暮初的表情，缓缓渡了一口茶：“说实话，我本是想将这事情告诉那耶律奇雄的。”她又看秦暮初的表情，倒没有任何变动，“但据我派出的人回禀，你对耶律倒只是平常心对待，与其说是你处心积虑接近他，到不如说是他对你一见如故。”
被这小姐明亮的双眼直视，秦暮初的嘴角也微微翘起，她点头：“若是女子身份，恐怕他那样的草原豪杰，就不屑与我交谈了。”
“这倒是，他素来觉得咱们中原小姐，都是娇弱不堪的。”司徒絮努努鼻子，接着道，“不过你若是心仪于他，可别掩饰身份，听说今年选秀女，凡是十四岁以上及笄的贵女，均是要入宫给皇后娘娘和皇上相看的。”
她这话说得大大咧咧毫不掩饰，秦暮初一口水没喝进去，差点就要喷出去，连忙用手掩住嘴唇，使劲摇头：“我可没有喜欢上他！”
“这样么？”司徒絮狐疑地看了一眼秦暮初，也没多说，只是低头喝茶。
“不过按你说的，往年都是十五岁，怎么今年提早了一年？”秦暮初深感不对，那岂不是自己也要入宫？
她倒不觉得自己会被选中，毕竟比起两个姐姐还有那如云的美女，自己是一点胜算也无。
“听说是贵妃娘娘提议的，说是现在的贵女教养得当，若是再等三年呢，恐怕这青春岁数就过了，所以呀，才建议咱们太后和皇后娘娘扩大岁数呢。”
“原来如此。”秦暮初心中已有定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卿禾，秦暮初笑着送别了司徒絮。
回到小院，秦暮初转头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就往那妾室院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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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你身子重，好好歇息。”秦暮初挽住妾室的手让她坐下，盯着女子微微鼓起的肚子，心中的柔软也多了一分。
那日她见此女在庄氏房里，虽也是趾高气昂的样子，却不十分忠心，行为做事，也颇有谨慎，私底下让云冉探听，这才知道那日秦龚醉酒，竟把此女错认为庄氏，庄氏对此心知肚明，却死死防备着她，自己只要稍加透露消息给秦媛颐，她那“菩萨心肠”的大姐，自然就会为父亲“分忧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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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不是我的天下，是你的。”秦暮初用指腹点点桌板，“近日庄氏那边，可有什么风声？”
“这倒没有，为了她那两个女儿，庄氏可是费尽心思。”拂上肚子，妾室摇头，“虽说这大小姐处处压制着庄氏，但毕竟母女连心，两位小姐中也只有那大小姐上得了台面，她也得好好相处着，给她些许金银珠宝，好叫她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头过得好些。”
秦暮初点头，又问她：“那秦龚那边如何？”
妾室顿了一顿，只看秦暮初提起父亲名字也是表情淡淡，不显任何情绪，只得轻声说道：“听相爷的意思，倒不十分希望二小姐入宫。”
“也是，自己的宝贝疙瘩，统统都要送进去，到时候他也护不住。”秦暮初哼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袋药粉丢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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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披风盖上，右手一摆，就令妾室退回房中，自然而然地走出去，玉飞凰也乖乖跟上：“小姐。”
“你知道有我这个小姐了。”秦暮初笑着讽刺，“你就真这么不相信我？”
当初两人相认，她承诺玉飞凰让她成为秦府的主人，如今玉飞凰只是一介小小侍女，倒是庄氏身边的侍女得了势，她复仇心切，又怎会甘心。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玉飞凰低声垂眸，“只是心中难免有些...”
“我不希望你靠这种方式上位。”秦暮初走向小院，依稀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院子前，“要扳倒秦龚和庄氏，有各种方法，不必拘泥于此。”
男人的双眸在见到秦暮初的一瞬间就明亮了起来，他手里揣着一方小小的徽墨，走到秦暮初身边，却看了玉飞凰一眼：“前几日听说妹妹你缺此物，我便擅自拿来了...”
秦暮初可没提过自己缺什么东西，她眼神往后一掠，就知道其中就底，俯身道谢后，客套问了一句：“兄长可要进来一坐？”
“不，不必了，近日事多，我就先行离去了。”秦忻德也不看秦暮初，低头就走，玉飞凰站在他身后，翕动嘴唇想说什么，却还是噤了声。
君子为谁来，秦暮初喃喃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为了报复活一世。”
说来讽刺，她自己可不就纠缠其中，无法自拔么？
“小姐说笑了，我和公子，可是差了十岁。”玉飞凰脸上的红晕已经说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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