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其他类型 >空棺记最新章节 > 空棺记TXT下载
错误举报

第 7 章

  是凑巧,老fù辗转来到吉州,听的白葵异事,便认定了就是勾引她儿子的。彼时白葵已随金七回家,老fù打听清楚了,又一路乞讨,跟了下来。还恐认错了人,已在金家门口张望多日。今日恰好遇见,再没疑惑,就放手撕打起来。

  老刘说完,杨珠也不置可否,只叫他:“立刻去后村柳先生家,请七爷回来,就说有要事。”

  老刘答应,赶忙的去了。不多久请了金七回来,杨珠吩咐老刘把刚才说的话,再讲一遍。金七听毕,沉思片刻,便起身,和老刘一起去铺子里,看那老fù。有小半日功夫,两人带了老fù人一起回转,金七脸色铁青,叫人找白葵。

  白葵被小梅催着,打一个小小包裹,眼泪兀自流个不住。只等杨珠一声话,就要立时走人。忽见金七找她,心里又生半分希冀,忙跟了前来。

  此时天色渐晚,快到掌灯时分。白葵见老刘和老fù都在,金七脸色难看,心知那老fù的话已被众人听信了。金七发话问道:

  “白姑娘!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你有什么说什么罢。”

  白葵抵赖:“我真的不认识这老婆婆!我冤枉!”话里已有心虚之意。

  金七冷笑道:“白姑娘忒也小看了金某人!你在那细柳镇上卖身葬夫,是哄动的新闻,我在那钱府勾留数日,那死人的详细,钱家下人嘴杂,早说的明白。若说这老婆婆错认了你,难道她连自己儿子也认不清楚?她没去过细柳镇半步,方才说起她儿子的种种样貌,和你在细柳镇上埋的死人,竟然丝毫不差,却是为何?”

  白葵嗫嚅:“人的耳朵有栓马桩的,也多了去了!就不许我那死鬼,和她儿子都有?”

  金七道:“单说此事,料你也不服!那么请你当着大家的面,把你佩带的那片玉锁,给人看看罢!”

  白葵听了,伸手去脖子里,摸了那玉片,便向地上一丢:“早知这东西闯祸,不如就和那死鬼一起埋了!”

  老fù拣了那玉,哭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这玉锁原有两个,一个是我儿子戴,一个是我媳fù戴!这同一块玉上下来的东西,瞎子也看的出!我儿子当初拿了这个给你,骗你说才买的,值多少银子,你就相信?你不知道这是家传的东西!要不说是值大钱的,你也不戴到现在了!快赔我的儿子来!”说着就奔白葵来,又要撕打,几个仆fù,忙拉了她道:“这里不是放肆的地方!”

  金七笑道:“老婆婆不要着急!你看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随我的活计到外面歇息,等明日再说话如何?白姑娘,你是明白人,也该知道如何了!”

  白葵浑身乱抖,道:“七爷开恩!以前那些话,原是我骗了你!现下只求七夜容我在家住过今晚,明日天亮,我就和那婆婆,一同去细柳镇,找见他儿子的尸首,随她杀了剐了,就完了!”

  金七向老fù道:“如此,你可愿意?”

  老fù哭道:“我的儿子已经被这妖精害死,他的尸首不该埋在异乡!等我押着这妖精,去搬运了我儿子回祖坟,然后把这老命和她拼了罢!”

  白葵冷言冷语的道:“婆婆不要这么哭啊闹的!好歹我和你儿子夫妻一场,他死了我披麻戴孝的送殡,也对得起你们吴家了!我说了随你处置,你还要怎样?天也晚了,不如早早安歇,养足了精神明日上路!”

  金七看看杨珠,见她默许,便道:“老刘,你带了这老婆婆去安置,白姑娘就在小梅屋子里,暂住一宿罢。”小梅撅着嘴,老大不高兴,但此时不是说话的去处,也只得罢了。

  却说金七安排完毕,草草吃了晚饭,和杨珠同到卧室,先翻箱倒柜的折腾一番。杨珠知他生气,也不多问。金七找到了那把画有远山眉黛的白纸折扇,在蜡烛上一把火烧了。灰烬飘零,烟雾缭绕,屋子里充满了刺鼻气味。

  正文 18梦怪

  金七烧了扇子,倒头便睡。衣服也不脱,只踢了鞋,自家横陈榻上,两眼一闭,如同困极了一般。杨珠悄没声地拉了被子给他盖上此时十月天气,夜晚颇有些寒冷吹了灯,也不收拾那残灰剩骨,便向床头一卧。一日的吵闹,渐渐的都撇在脑后去了。

  金七烧的那扇子,本是他亲笔所画,无诗词,无鸟虫,只是拿淡笔墨隐隐约约地在白纸扇面上绘了远山一脉,其境地大似女子眉黛。想他当日,在细柳镇偷救白葵,舟中悉心照料,心中若有所想,偶然画了此扇,也曾时时的把扇凝神,却不曾想白葵是个如此这般的女子,自己搭救她一场,最终落得眼见不是什么好结局。一时疑惑起来,不免回想当日初见白葵,是何等的情状了。想那夜偷窥灵堂,是被一阵似有似无的吹笛引了去,其声呜咽,不同俗音,哪里知道这笛引见与他的,竟是白葵这样的女子!

  金七回想着那笛声,朦胧半睡。静夜无人,万籁俱寂中那笛声竟慢慢的清晰了起来。金七诧异,如此深夜,难道还有人不睡吹笛?这桃花村中,农户居多,好弄笛的几个,都是从小一起的玩伴,吹得都马虎,从来没有这等不着痕迹的呜鸣。心里好奇,不由自主便起身出户,去寻那笛声。及至出门,却见天上人间,白茫茫一片,原来早下了一场大雪。不由精神一爽,耳中那笛声更觉响亮,竟是就在前面,不禁兴起,漫步寻去。

  只见白雪皑皑,地下一马平川,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田。

  雪地上微有一行脚印,断断续续,逶迤去远,顺了那足迹看去,便见一人背影,笛声竟然就是那人所发!

  金七心里想着要走近前去攀谈,无奈心里越急,脚下越慢,眼见那人缓缓前行,断不如自己快,却不晓得看来不长的路程,要追赶这么久。好不容易近了,见那人背对着自己,低头弯腰,似是在看雪地上什么东西。

  那人一袭雪白的斗篷,绣满梅花的丝绸面,肩头蓬松白毛皮翻着,一眼可知是上好的白狐狸皮,虽有千金难买的。斗篷下摆拖在雪地上,前襟想是被那人手里拉了,裹得身材玲珑,竟像是个女子模样。

  金七住了脚步,想着如何开口相问,又见那人慢慢的抬了头,虽不回脸,却可见那满头黑发,其乱如麻,不鬟不髻,像是被谁蹂躏过的,乱发里黄澄澄的chā了几只金钗,也都歪歪斜斜,如chā草标一般。

  那人只抬了一抬头,复又低头弯腰,去看地上的东西。金七顺势也去看那雪地,不禁吃惊:原来自己心急赶人,却不曾留意,雪地上龙蛇乱舞,居然是写了无数的字迹。只见满地写的是:

  “……雹碎霜凋,人生俯仰,鞠躬何献,唯此素觞……”

  那字迹互相压盖,只大概猜得出几句而已。正要再看,却听得脚步悉簌,有人已在面前。

  金七浑身一个冷战,猛然抬头。

  那人长发遮面,看不见样貌如何,一手拉着斗篷,一手却抓了根青碧带叶的竹枝,向地上俯身而划。原来雪地上这些字迹,都是她写的。

  金七拱手为礼:“敢问姑娘高姓?”

  那女子也不答话,只慢慢的抬了头,放了斗篷,举手去掠那掩面黑发。

  “啊呀!”饶是金七行走江湖日久,此刻也不禁大惊失声。

  女子松手处,赫然露出鲜红内衣,却只是单薄一层,两足精光,手肘暴露。其肤色本是白如雪玉,手臂腿脚上却到处青紫,血迹乌黑。更有鲜血,从心窝处汩汩流下。原来她方才是拿手抓了斗篷捂住心口,此刻以手掠发,伤处的血,未免涌出。

  乱发被伤手掠过一边,这女子容颜毕现。金七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她是白葵。

  她luǒ露的手臂上,戴了四个也是黄澄澄的金镯子。

  红衣,黑发,白袍,金饰,鲜血。

  金七如痴如呆,立在那里张口结舌,不知所措。只觉得雪地上的寒气,一阵阵地逼人。

  正惊惧时,忽听铁门环打得木板门山响,有人气喘吁吁喊道:

  “不好了!出事了!”

  金七一个翻身坐起,见黑暗中杨珠正从枕上昂头,听着外面的人喊叫。

  打门的是伙计老刘的儿子小刘。

  正文 19 求医

  19求医

  枣红马口喷白沫,气喘吁吁,在金家大门外,被小刘狠命勒着缰绳,四蹄踢踏,战栗驻足。马车的青布幔子,和马身上,都薄薄的一层冷露,显是寒夜奔波良久。

  老刘袖手在大门口已经等候多时,见车到了,忙在车帮下放了木脚踏,轻掀车帘,躬身低头,一边伸手去给车中人扶,一边说道:

  “鲁先生辛苦,实在是病人沉重,不然哪里敢劳动鲁先生走夜路!”

  小刘早跳下驾位,往车辕上chā了鞭子,道:

  “多亏了张大爷的好马,不然怕是要多走半个时辰!”

  说罢,掉转车马奔后院去了。

  这鲁先生下得车来,慢慢的在梆硬的黄土地面磕了磕脚,松了下颠簸终夜的筋骨,这才抬头,见躬身迎接的是一老年人,虽殷勤持重,眼见得只是个佣人,并非金家主人,不禁心中诧异。

  原来这鲁先生,乃是方圆百里的名医,医术既高,医德更好,提起他的名字,无人不仰慕敬佩,说是“一针扎活死人的鲁先生”,不叫大夫,更不叫他医生,只称呼“先生”。鲁先生要出诊,总是病家高车大马亲自来请,能请的到,便是欣喜万分,医金多少,是恭听鲁先生吩咐的。好在这鲁先生道德高尚,从来不肯乱要钱财因此人人敬服。

  今日鲁先生所遇病家,实在是他成名后的三大稀奇。

  主人不接,只派个小佣人,已经是一稀奇。鲁先生居然肯给面子随佣人深夜出诊,是第二稀奇。奔波终夜,到得病家却无主人迎接,是第三稀奇。

  换做平常人物,或许早已经勃然作色,找茬挑刺,甚至摔手而去;偏这鲁先生涵养深厚,脸上并不介意,只随了老刘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早有仆fù在厅堂备了热茶早点,伺候毛巾。这鲁先生也不肯坐,含笑道:

  “想是病人不安的紧,还是先看看脉,早饭不忙。”

  老刘陪笑:“我家七爷、七娘子说了,请鲁先生先用早饭。”

  鲁先生:“我和先金老太爷本是二十年的jiāo情,在他小辈面前,这客套,不讲也罢。你且带我去看脉。”

  老刘喜不自禁,忙嘱咐仆fù“点心茶水先热着”,侧身前行,径直引了鲁先生,到了杨珠内室。

  进得门去,方才的诧异又增了几层。

  杨珠内室,只有三间小小地步,两明一暗。床榻占一间,书房占一间,中间是待客的堂屋。也没有多少人可以来这堂屋,因此陈设竟是不多。所谓书房,不过是杨珠刺绣针黹所用,金七便有几本闲书,也是丢着不看的。

  鲁先生一进门,便见当中地上,门板上铺了被褥,躺着一个人。

  有床榻不睡,却躺在地上,本就甚是古怪,更怪的是,这人身边两侧,各自半跪了一人。不是别人,一个是金七,一个便是杨珠了。两人看见鲁先生进门,嘴里忙着招呼“世伯”,却并不起身,还是半跪着。

  原来金七、杨珠二人的手,是被那睡着的病人,紧紧抓住不肯放松,因此二人起身不得。

  看那病人,乃是一个年轻女子,面色死灰,嘴唇发紫,裹了两层严严实实的棉被,睡得如死人一般。棉被上,隐约看见血迹,斑斑点点。

  正文 20 看病

  20看病

  鲁先生见病人沉重,本是和金七杨珠招呼的笑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俯身去摸年轻女子的脉门,先是左腕,再是右腕。那女子两只手紧紧抓了金七杨珠,丝毫不肯放松,就如生根一般,两腕却是冰冷,脉息全无。

  鲁先生脸上寒气,越来越重了。金七杨珠都不做声,老刘也退了一边,唯恐有碍他看病。

  鲁先生又诊了左手背、右手背,起身摇头,金七问道:

  “世伯,难道果真不好么?”

  鲁先生叹道:“这孩子怎地这样命苦!”

  闻听此言,杨珠“呀”地失声一叫,眼泪随即下来了。自知失态,忙忍了哭声。

  鲁先生围着病人转了半匝,停了脚步看看病容,皱眉道:

  “掀开被子,我看看脚脉。”

  老刘慌地过来,跪倒在地,轻手轻脚掀了厚重的被子,露出病人一双纤足。原来那女子双足只穿大红睡鞋,裤管单薄,竟是小衣。

  鲁先生双手齐伸,虚抓了女子脚腕,闭目凝神,又诊了片刻。隔了袜子,又诊了脚背。放手起身,还是摇头。杨珠一见,忍不住啜泣起来。

  金七道:“近村几位大夫都请过了,说的都是一样话,叫准备后事。只是这孩子手里抓的这样紧,还像是有几分希望的,所以才要拜请世伯奔波。”

  鲁先生叹一口气,道:“后事呢,是早该准备了。只是这孩子这样走了,如何向她家人jiāo待!你等我再诊诊。”

  说罢,转去病人头前,也是跪了,两手伸向女子脖颈,去摸那颈中之脉。只一触,不禁大惊失色,往后一跌,坐倒在地,老刘哪有防备,竟没有护住,这鲁先生坐在地下,口里道:

  “居然会有这等事情!”

  一面爬起,伸手去被中,摸病人心窝。

  那心口,竟然是微微的跳动,热气犹存。

  鲁先生只诊得胡须颤抖,气喘吁吁。

  金七杨珠老刘,三个人六只眼睛里,满是盼望,只盼鲁先生说一句“有救”。

  不料鲁先生还是长叹一声,诊毕起身,坐在桌旁椅子上,接了茶水,吹着喝着,一边寻思,一边向老刘道:

  “点心!粥!”

  老刘答应道:“就来!是我老糊涂忘记吩咐了,这就去叫她们拿来。”

  老刘奔出,金七忙问:“世伯,可还有救么?”

  鲁先生喝着茶喘着气,摇头晃脑,道:

  “这等奇脉,真是

  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