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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里奔跑,直跑向卫生间。

  我想我穿的一定是西西的拖鞋,因为它们冰冷极了,我的本意并不想奔跑,它们却带着我奔跑,穿过客厅跑到卫生间。我看见一台不停旋转的洗衣机,洗衣机里旋转着一缸红色的血水,水里裹着一团衣物。洗衣机没有chā电源,它像我无数次梦见过的那样,自顾自地在旋转。我坚决地伸出手去打开缸盖,从血水里取出那团衣物,正如我所猜想,那是我母亲白露当年穿过的一件美丽睡衣。

  毫无疑问,白露当年是穿着这件睡衣与老谢走上殉情路的,她的血液浸透了这件美丽睡衣。而谢未阳,这个在最后一刻逃离了的男人,他把这件睡衣放进了洗衣机,他一定是想洗干净它上面的血迹,然后用来寄托他对白露的思念和愧疚。

  我在凌晨啜泣着醒来,心脏像被一把钝刀慢慢地划过。

  老谢已经离开了,我能清晰地回忆起他昨晚对我说过的话,他叫我傻姑娘。他说他的一辈子都毁给白露和我了。

  猫灵 第十四章86

  老谢好像不再打算跟我见面了。一整个白天我都泡在白露酒吧里,如果我见到老谢,我就要勇敢地要求他开始跟我正式谈恋爱,他已经56岁了,没多少激情可以挥霍了。当然在这之前我得告诉他,我可以慢慢忘掉他对我母亲白露的背叛,就是说,我最终会原谅他的。

  我没有喝酒,一整个白天都在喝水,我得保持清醒,否则他会认为我在说醉话。我不停地喝水不停地去洗手间,其间到酒吧外面的大街上走了走。最后我知道老谢不会来了,至少他会躲我一个星期以上,我确认这一点。我对自己说,那么我就等西西吧。

  我说你瞧我有多蠢,妄想抓住你是我一生做得最蠢的一件事,你是个猫精,我怎么可能抓住你呢。西西你变回一只猫吧,我和谢未阳都会好好爱你的,你跟他不合适,他是人而你只能是一只猫,难道你们要永远这样不见天日地生活吗?再说了谢未阳其实真正爱的是我,我身上有从我母亲白露那里遗传下来的容颜和气息,他没法不爱我,就在昨晚,当我睡着的时候他对我说他是爱我的,我敢肯定我小的时候他就不知不觉爱上我了,所以他冷淡我,他是个多么理智和懦弱的男人啊。而你呢,你只是我的一个替身而已,他没法爱我,所以才爱你。

  这个淡然中藏着妖冶之气的猫精,她对我的软硬兼施无动于衷。我早该知道我根本无法说服她,她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它于无形中带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让我陡然想起梦里那朵罂粟花。我说西西你为什么要让我做那样一个梦?梦见从你坟头上生长出来的那朵罂粟花跑到了老谢家里?而且chā在一瓶血液里?

  没什么,西西文不对题地说,你不觉得它非常美吗?有dú的东西都是美的。

  酒吧里因为人多,空气是热的,我的胳膊却有些发冷,手指触摸上去,是一片细密的小疙瘩。在这个时刻,我无比地害怕“dú”这个字,仿佛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dú气正在慢慢地聚积,回旋和缠绕着我的敏感和直觉。我伸手抚摸了一下西西的脸,我说你有dú吗?

  西西的脸冰冷。我的手指像触摸到了冰镇啤酒瓶。

  出了酒吧的门西西就不知去向。由于在酒吧里呆了一整天,所以我感到很累,主要的是我想到老谢家里去一趟。当我坐到出租车里的时候,我猜想西西可能已经到老谢家了,她是个精灵,想到哪儿大概只是眨眨眼皮的事情。

  但是老谢不给我开门。我清楚地知道他们就在屋子里,我嗅到了西西的气息。我啪啪地拍着门,厚重的防盗门像一堵墙。我掏出手机给老谢打电话,他接了,却不说话,我能听到他沉缓的呼吸。我说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开始,但你要远离西西,我梦见她坟头上那朵妖冶的罂粟花跑到了你的房子里,它chā在一个装了血液的瓶子里,相信我我感到非常不安老谢。

  但老谢只是听,只肯给我呼吸,不肯给我任何一点其他声音了。我在门外的黑暗里哭了起来,我说我宁愿我是个平凡的孩子。

  猫灵 第十五章87

  我再次听到郑芬芳趴在我耳边说,小白你要替我报仇。

  我还听到我自己的声音,我说行芬芳,我替你报仇。

  我从地毯下面抽出蒙古小猎刀,穿着睡衣来到阳台上,打开窗户。外面一片黑暗,没有月亮,小区正在沉睡,楼房的影子鬼鬼幢幢。

  我看着对面六楼厨房的窗户。我并没有想好我将要采取什么办法替郑芬芳报仇,我只是觉得今晚郑芬芳的仇一定要报。我攥着蒙古小猎刀,拿不准我是不是应该马上下楼,穿过两个楼之间的水泥路去他家门外按门铃,闯进去,直截了当地杀了他。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他家的厨房窗户亮如白昼,在黑暗的西沙旺小区里,它如同黑暗夜空里陡然亮起的一颗流星。我看见了郑芬芳,她穿着坠楼时那件酒红色睡衣,把后背倚在厨房窗户的玻璃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呆若木鸡的马路。我能清楚地看见马路的脸,像一张纸一样惨白,嘴唇发青,嘴半张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失声叫了一声,芬芳,看见郑芬芳的后背离开了窗玻璃。她转过身来,冲我温柔而神秘地一笑,伸手拉开窗户,然后像一只蝴蝶轻飘飘地飞进了黑暗的空气里,她飞出窗口的时候伸手轻轻拉住了马路的手。

  我看见马路像一片白菜叶子一样从窗口直坠下来,而郑芬芳却如同一只蝴蝶在夜空里回旋,我向她招了招手,希望她能优美地飞过来,穿过我的窗户飞进阳台来,我想告诉她我非常想念她。

  但是她却飞快地在夜空里遁去了,彻底遁去的最后一刻,我惊骇地发现她根本就不是郑芬芳,而是西西。她苍白着脸冲我淡然一笑就消失在花圃里。

  猫灵 第十五章88

  第一个起来晨练的老太太发现了躺在水泥地上的马路。

  西沙旺小区再一次开来了亮着顶灯的警车,他们把马路的尸体圈了起来。我站在阳台上抱着母猫落落,远远地只能看见马路像条狗俯卧在地上,头部流出来的血已经凝固了。

  我知道警察们根本就查不出什么,马路家防盗门上肯定没有任何指纹,门锁没有任何被撬痕迹,家里也将不会有任何搏斗迹象。毫无疑问,警察的最终结论只能是,马路自己从窗户里跳楼自杀了。

  全世界只有我自己知道,是神秘的猫精西西替我给郑芬芳报了仇。

  我打了个呵欠继续躺回到地上睡觉,我对马路的死不感任何兴趣,他在夜里就已经摔到水泥地上了,我对此除了轻松以外没有任何其他感觉。我睡得很安稳,我希望在梦里见到郑芬芳,她笑着跟我说她终于不用做个冤死鬼了,马路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我没有梦见郑芬芳,我梦见了那朵罂粟花,它chā在老谢家那个玻璃瓶里,散发着一股血液的咸腥味。我梦见我穿上了西西的黑色拖鞋,它带着我在老谢的房子里奔走,我心里涌动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希望看到老谢安然无恙地呆在那所大房子里的任何一处地方,但是老谢像是在空气里蒸发了,无影无踪。

  我走得很累,但是停不下来,西西的黑色拖鞋像是长在我脚上,跟我融为了一体。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我的蒙古小猎刀垂挂在空中,我把它取下来,刀刃对准细细的脚踝。

  我感到了一丝彻骨的刺痛。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以为我的脚不见了。我清晰地记得梦里的任何细节。

  但是我的脚好好地长在我身上,这让我从惊惧中稍微安静了一些。这个时候我发现天色已经是黄昏了,我昏睡了一整天。除了那朵罂粟花及那双黑色拖鞋的梦,我依稀记得还梦见了我的母亲白露,那条黑色的冥河,我深爱的男人老谢,他在我无望的叫喊声里,纵身跳进了那条黑色的河。

  不知道为何,母猫落落变得异常狂躁。它这些日子以来原本就时常没有任何目的地在家里奔走,现在它的奔走变成了奔跑,似乎被什么危险动物在身后追赶着一样,没有任何目的,在各个房间里奔跑,出出进进的。有几次它因为拐弯拐得过于猛烈而撞到了墙上,我能听见它小小的脑袋跟墙体相撞发出来的沉闷声响。

  我追赶着叫着它,我说你快停下来,这样跑会累死的。但是它丝毫不理会我的话,胡须绷得直直的,琥珀色的眼睛闪着惊惧而凛冽的光芒。最后它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使得它在我视线里变得不那么真切了,它把自己跑成了一抹影子,黑色如风的影子。

  我清楚地知道它活不长了,当这个意识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我看见它嗖的一下跃上窗台,脑袋跟玻璃相撞后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响声,然后又被玻璃弹了回来,像从弹弓里弹出来的一粒石子,啪地摔在了地板上。

  我奔过去把它抱在怀里,它睁开琥珀色的眼睛看了我最后一眼,小身子就慢慢僵冷了。

  猫灵 第十五章89

  我打通了老谢的手机,我害怕得要命,生怕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消失了。还好他的呼吸声还在,他只是不说话,继续用沉默表明他对我的态度。

  我说老谢我已经顾不得让你爱我了,郑芬芳的老公马路死了,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是西西杀死了他,我亲眼看见的。我的母猫落落也死了,它不知道该怎么死,所以就一直跑,把自己累死了。相信我老谢,一些不同寻常的不祥气息越来越浓地聚积在我的直觉里,你快点远离西西,她是恨你的,因为你当年没跟白露一起殉情。

  老谢沉稳的呼吸声让我心乱如麻,我搞不清楚他为什么如此沉着,除非他对西西的用意早就了如指掌,他是甘心这样的。

  天色越来越黯淡了,星星已经开始在天上探头探脑,小区里陡然升起了一阵大雾,漫天漫地的,路灯光在大雾里虚弱地透shè着稀薄的微光。我直觉西西将要从楼下的红沙坟里无声无息地出来,然后无声无息地飘到老谢那里去,这使我惊惧万分,我泪如雨下地给李家克打电话,我说快点去我父亲家,他要死了。

  然后我泪眼模糊地光着脚冲下楼去,手里攥着锋利的蒙古小猎刀。大雾已经散去了,罂粟花在花圃里妖冶而诡秘地开放着,我按住小猎刀背上的开关,雪亮的刀身啪地弹了出来,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我把舌头一样的刀身深深地chā入罂粟花根部的沙土里,刀身一路循着罂粟花坚韧的根须向沙土深处行进,刀身似乎突然变得奇异的长。然后,我陡然感到了一阵松软,刀似乎悬空在沙土的心脏里。我用刀子探到了罂粟花根须的末梢,开始用刀子一点一点割那些纵横的根须,最后,我提着它露在外面的枝干,它就像一棵小树一样被我从沙土里拔了出来。

  猫灵 第十五章90

  我一直闻到鲜血的清香。

  我不知道那些清香确切地来自哪里,我被它们所引诱。

  就在刚才,我试图用牙齿去咬我的情人骆桥的脖颈。我感觉到我的牙齿在渐渐变长变尖,它们挤压着我的牙床,使我的口腔变得窘迫。我说求求你让我咬吧我喜欢鲜血的味道。

  我的情人骆桥容忍我咬他身上的任何一处肌肤,但是他不容忍我咬他的脖颈,他说会死人的你这个小巫女。

  可我想念鲜血的味道。我想像我深爱的男人谢未阳,从他脖颈里流出来的血应该是什么味道的。李家克说谢未阳死得很奇怪,脖颈处一个血ròu模糊的洞,血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浸透了被子和床单。他说公安局验证科认为伤口不像任何利器所为,倒仿佛有某种动物的牙齿痕迹,他们感到很棘手,这是个扑朔迷离的案子。

  他们仍然不相信我的话,我告诉他们那是一只猫精所为,一只死于1982年的母猫,它之所以这样,完全是为它的女主人复仇。

  我差点被李家克送进了精神病院。最后我不得不再次撒谎,我说这是我正在虚构的悬幻小说的结尾。

  我时常想像西西咬死老谢的场景。我时常昏睡。睡梦里充满了鲜血的清香。

  有一次我觉得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对血的想念了,我从地毯下面抽出那把蒙古小猎刀,把它抵在我的手腕上。小猎刀雪亮的刀身热切地压紧了我的皮肤,如同一张弓。我感觉到皮肤下面的血管绷了起来,开始热切地弹跳。

  我打开电脑上的摄像头,找到香港人脚手架,我说你不是想看看我吗,来吧。

  脚手架很兴奋,他说,我有点紧张,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说,我是这样的,你瞧。

  脚手架说,天,你这么漂亮,不像个作家。

  我说,你看这刀美吗?还有,你想知道我这篇悬幻小说的结尾吗?你马上就会看到了。

  我听到了脚手架在失声叫喊,他会说半生不熟的普通话,他说你要干什么?小说是小说,生活可是生活啊!

  但我听到了我心里快乐的叫喊,同时看到手腕处有一朵缤纷的暗色花朵绚丽地开放了。

  尾声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喷泉。

  烟台三站市场旁边的东方巴黎广场常年响着我喜欢听的一些歌,我时常无所事事地坐在广场边上听歌看喷泉,喷泉很美,白色的水柱随着音乐的节奏在空气里起起落落,有时被太阳光折shè了,还会现出一道隐约的彩虹。

  我时常遇见一个中年男人,他身上有着淡淡来苏水的味道,他叫我小巫女,但我不认识他,这使我觉得很尴尬。有段时间他天天来,说我可能是失忆了,他说他希望我能想起他,我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爱人。

  他天天给我讲故事,讲的事情都非常玄妙,他说我以前是个身上有着灵异之光的女孩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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