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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张二,你个混账怎么才来?再晚些就等着给老子收尸吧。”水桶惊魂稍定,冲着那少年道人嚷了一句,挣脱谈宝儿的手,转身过来,狠狠看了谈宝儿一眼,拳如疾风,雨点似的打在了后者身上。

  但谈宝儿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正自奇怪,水桶却抱着两个醋钵大的拳头,杀猪似的叫了起来:“张浪,你个浑蛋!怎么你又用石化符,老子还以为你用的定神符呢!”

  张浪笑道:“对付这种小角色,石化符就够了。定神符老头子只给了我三张,可不能乱用的。”说到这里,他指指谈宝儿,“对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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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大风京华 (2)

  水桶望望四周,低声道:“这事回头再说,这里人多。你带车来的吧?先帮我将这小子带离开这里!”

  张浪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伸手朝谈宝儿腰间一抄,将他扛了起来,和水桶一起,快步走到一辆五匹马拉的四轮高篷马车前。

  马车里颇为宽敞,一共有两排座位,张浪将谈宝儿像死猪一样扔到后座,和水桶上了马车。车夫打马,马车沿着车马专用的通道疾驰起来。

  两人似乎很熟,上车后水桶也不隐瞒,将刚刚的丑事一一细说了,直将张浪笑得前仰后合:“范成大啊范成大,你好歹也是京中一号人物,竟然被一个乡巴佬逗得团团转,要不是老子及时赶到,你小子这脸可是丢大了。传扬出去,你以后可还有脸在京城混?”

  谈宝儿听到此处,这才知道这水桶名叫范成大,心想这姓倒没有姓错,不过你老子却将名字取错了,不如取个名叫“统”多好的,范统,饭桶,这才贴切嘛!

  却听范成大道:“丢脸倒是小事,但赌钱的事被我家老头子知道了,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张二,你小子这次一定要帮我!”

  张浪笑道:“这还不简单?老规矩,我给你张化尸符,等会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将他连ròu带骨头化掉就是。”

  谈宝儿闻言吓了一大跳,想要出生惊呼,却才发现自己虽然眼能看,耳能闻,却偏偏全身丝毫不能动弹,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别人是叫天天不应,他现在是连叫天的机会都没有。

  正自惊恐,却听范成大道:“不可!这小子虽然可恶,但刚刚却也算是救过我的xìng命,要他的命可不是好汉作为。”

  谈宝儿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心说饭桶兄你真是最可爱的人。张浪微一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们把他送到老何那里先关起来。反正他那里吃饭不要钱,就关他个十年八载的也不要你掏腰包,老何的兄弟们手痒了,还能顺便帮你出出气!”

  “好主意!”范成大鼓掌,“对了,我可得先将银子拿回来,免得被人搜刮!”说时从座位上起身,走到谈宝儿身边,解下谈宝儿的包袱,一把抓过,除从里面取回自己的银票,却将谈宝儿的金票也拿出,并顺手分了一半给张浪。

  谈宝儿看得心痛不已,那这一万两金子可是他生平第一笔巨款,眼睁睁被人瓜分,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范成大见他脸色,冷笑道:“看什么看?你别不服气,没有错,愿赌服输,这些金子银子都是你的了,但你有本事出来的话,尽管来找本公子,我连本带利还你就是!”说完这话,将包袱重新给谈宝儿背上,转过头去。

  张浪笑道:“你话讲得漂亮,进了那个地方,你范大公子不开口,他哪里还能出来?”

  范成大闻言嘿嘿发笑,并不接口。谈宝儿被他笑得全身发毛,心中暗惊,可惜身体动弹不得,只能途呼奈何。

  京城的街道很是宽敞,马车奔驰起来速度甚快,范张两人得了一笔横财,都是异常兴奋,聊天的话题便锁定了赌钱和女人,却绝口不再提老何。

  马车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张浪和范成大走下车去。谈宝儿正暗自惊疑,车外脚步声响,谈宝儿的视线里便多了两张面无表情的陌生男人的脸。两人身上都穿着一种奇怪的制服,上车来各自架起他一条胳膊,将他从车厢里拖了出来。

  张浪和范成大站在车外,正和一名年纪约莫四十上下身形和范成大相差无几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三人的身后,是一间独门的低矮的石头房子,石房的四周是一片的空旷,却不知是什么境地。

  见两名制服男将谈宝儿架了过来,范成大握着那中年男人的手,笑道:“何大人,这次可又要麻烦你和弟兄们了!”

  何大人笑道:“范公子客气了,咱们是什么关系?你的事还不就是我的事吗?”回头眼光落到谈宝儿身上,微微怔了一怔:“咦,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范成大呆了一下,道:“何大人,你不是开玩笑吧?要是你的朋友,我只好认栽了!”

  何大人想了想,摇手笑道:“不是!可能是在大街上瞟过一眼。你们两个,将他押进去关起来!”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那两个制服男说的。

  两个制服男互看一眼,都是脸有难色,其中一个制服男道:“大人,前几天昊天盟的人入宫行刺,被逮了一大批,这会天牢里已经人满为患,再没有空房了!”

  天牢?对了,当今刑部尚书叫何时了,可不就是老何何大人吗?谈宝儿又惊又怒,这些混账,竟是要将自己关进刑部的天牢里!但那范成大看来不过是个酒囊饭袋,张浪也像极了一个无赖儿,刑部尚书凭什么买他们的面子?

  却见何时了皱眉道:“没有空房了?你确定每间房都关了两个人了吗?”

  那制服男想了想,道:“屠疯子那间倒只有他一人,不过……”

  “就那间了!”何时了挥手打断制服男的话,“屠疯子最近几年都没有怎么发过疯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你们将人带下去吧!”

  “是!”两名制服男答应一声,架起已经是面如土色的谈宝儿走进石房,身后隐隐传来范成大的声音:“何大人,那些刺客当真是昊天盟那些盟匪派来……”

  一进石房,却是一段向下的长长的石阶,约莫有百多级,夹路灯火辉煌,每三级就有两名带刀的制服男。下到石阶的最底层,却是一条左右贯通的狭长石甬道,一眼望去,虽然灯火如昼,却都是不见尽头的幽深,沿途也是三步一岗。

  甬道两边是一间间的石室,每间石室只有一扇铁门。石室里的人听到甬道里有人经过,纷纷用手不断敲击铁门,更有人高声叫道:“你们这些混账,快将爷爷我放出去,不然等我们兄弟来救我们的时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这话立刻引来甬道里站岗的制服男们的高声喝骂,一时热闹非凡。架着谈宝儿的两名制服男对此似乎已习以为常,充耳不闻,只是架着谈宝儿继续前进。但走了一阵,先前与何时了说话那制服男问同伴道:“震哥,你说这些人真是盟匪吗?”

  被唤作震哥的人道:“这还能有假?他们都亲口招认的。你是不知道,我听宫里的兄弟说,那天晚上宫中是血流成河,小晴殿前横尸达到千具之多,要不是国师及时赶到,多半就被刺客得手了。这样的大手笔,这普天之下,除开黑道第一大派昊天盟,还能有谁?”

  阿坤吃了一惊:“有这么严重?难怪这些天城门口对进出人口盘查那么严。可是震哥,我听说楚接鱼的本事和国师差不多,要行刺皇上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反而派了这么多手下来送死?”

  震哥摇头道:“这问题何大人也不知道啊,不然这几天他也不会为审问这些人而忙得焦头烂额了。今天要不是看在范公子是范太师独子的面子上,你以为他会有空来管这闲事?对了臭小子,你究竟怎么得罪了范公子?”最后一句话,却是问谈宝儿。

  但谈宝儿却正在发愣,那饭桶竟然是当朝太师的儿子?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

  震哥见他不答,怒道:“你个小子耍什么大牌,到了这地方还敢不开口,莫非是欠揍?”

  阿坤笑道:“震哥你忘了,这小子背上现在还被贴着张天师的符呢,三个时辰内是寒毛都动不了一下,能回答你才是怪事了!别管这倒霉的小子了,你给我再说说那晚行刺的事。”

  张天师的符?谈宝儿这次是彻底傻眼了,如果背上的符是张若虚画的,按张浪的说法,那他岂不是国师张若虚的儿子?老子一下子竟然惹上了朝廷中权力最大的两个人的儿子,这都是走了什么霉运啊!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样子,两名制服男架着谈宝儿来到甬道的尽头。打开最里边那间石室的门,里面异常昏暗,唯有在正对铁门的方向有一扇碗大的窗户,通过从窗户进来淡淡的月光,可以看见一个黑影背对着铁门坐在石室正中央,全神贯注地低头看着地面,一动不动。

  两名制服男将谈宝儿抬进门,朝地上一扔,阿坤伸手在谈宝儿身上摸了一摸,但后者身上的巨款早被有先见之明的范成大带走,他只搜到了几两碎银。

  “呸!穷鬼!”朝谈宝儿吐了一口唾沫,阿坤从地上摸出一副脚镣手铐给他带上,回头对那黑影道,“屠疯子,从今天开始你有伴了,记住别再闹事,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说完话,两人自顾自带上门出去了,脚步声慢慢消失在甬道里。

  石室里恢复了安静,甬道里的喧闹声也显得隐隐约约。谈宝儿平躺在地面,视线只能看到天花板和一段墙壁,夜色里,虽有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但却看不大清楚四周环境,只是鼻子里满是恶臭。

  想起今后很有可能将在这样的地方度过余生,他又恨又怒,心中开始热情地问候范成大和张浪两个人的祖宗十八代女xìng亲属。正骂得兴起,耳边却传来一阵铁链叮当声和一种尖物划过在石头上的钝响,听声音来处却正是那屠疯子。难道这疯子在磨刀准备杀我吗?但细细一听,那声响却又不似磨刀,竟好似人的骨头在石面摩擦的声音,再一听,却又不像……

  钝响一直不绝,谈宝儿便一直惊疑不定,只是他这些日子旅途困顿,今天又经此变故,听了一阵,心神终于坚持不住,眼皮开始打架,不时竟然无心无肺地酣然入梦。

  睡梦里不断踏圆。这一次玉洞石壁上却出现了一串古怪咒语,谈宝儿试着念了念,却没有任何效果,也不知神笔在搞什么鬼。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太阳光从碗窗透进来,将石室里照得颇为光亮,因此谈宝儿睁开眼来,便将四周的环境看得较为清楚许多。只见天花板和四面墙壁上都长满了青苔和衰草,水迹斑斑里,隐约可见一些弯弯曲曲古里古怪的线条。这些线条或长或短,或方或圆,组成的图形也是古怪异常,

  他看不明白这些线条,动动手指,发现自己能动了,便起身站起。然后他就看见了屠疯子。这人依旧背对着他盘腿坐在地上,头发又乱又长,衣袍已经碎成了一条条的长布条。

  屠疯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地面,边看边用一块尖石在地面上画着什么,原来昨夜响了一晚上的声音竟是这块石头所发出。

  谈宝儿好奇心起,慢慢走过去,却见他面前地面上似围棋棋盘一样纵横刻着七八十条或新或旧的线条,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正方形方格,每个方格里却有着一个更小的小方格,小方格里却还有一个更小的小小方格,如此重叠反复,一眼看去,那一个个方格倒似一口方形的深井,难见深浅。

  谈宝儿看了一阵方格,已是有些头晕,但那屠疯子却看得神情激动,不时用石块在地面画出一条新的线条,或者用手掌抹去一个旧的方格,嘴里低声嘀咕着什么。谈宝儿初时还未在意,但很快发现石室的地面竟然是青玉石,而地上的刻痕更是深可盈寸的时候,暗暗咋舌:“这家伙好恐怖的力气!发起疯来老子可是抵挡不住,最好还是别惹他。”一念至此,他识趣地走开了。

  坐到原来的地上,却发现地面有一张黄色的符纸,谈宝儿捡起一看,只见上面用血红的朱砂画满了古怪的符号,想来这该就是张浪说的那化石符了吧!

  谈宝儿仔细看了看符纸,心想:“黄纸普通寻常,朱砂也不是什么高级货色,一阵乱画之后,竟然能将人变得僵硬如石,天师张若虚,果然有几把刷子!不过不管你多厉害,这个仇老子一定要报就是!”

  要报仇,自然要先离开这里才是。他四处看了一遍,却悲哀地发现整间石室全是由大块大块的青玉石组成,除开石室上那个碗口大的窗户外,就只有铁门上有一个只能从外面打开的小洞,除非自己能变成苍蝇,不然是无法脱身了。

  算算日子,今天已经是三月三十了,过了今天,楚天雄就要将女儿扔进谈家了。自己费力赶到京城,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完成老大的托付。此外若儿还在城外等我,要是太久看不到我,做了尼姑可怎么办是好?想到这里,他大是沮丧。

  呆坐一阵,忽听“咕咚!”一个怪声响起,谈宝儿吓得跳了起来,随即却发现声响竟然是从肚子出来的。他哑然失笑,小声念动咒语打开酒囊饭袋,却发现昨天中午才买的五十多斤牛ròu已经不翼而飞,进入他手心的依然只有雪白的龟肚被撑得圆滚滚的小三。好在这家伙只吃荤,没有将落日弓和乾坤宝盒给吞了,不然谈宝儿真是yù哭无泪。

  看来只能等狱卒送饭来了。但左等右等,狱卒却始终没有来。谈宝儿猛地拍打铁门,放声叫道:“你们这些浑蛋,快给爷爷送饭来!”

  但任他如何嘶叫,外面的人却都是充耳不闻,正自郁闷,忽听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道:“墙上有青苔,饿了就去墙壁上抓些下来吃,别鬼叫鬼叫的,不然老子捏碎你的卵蛋!”石室里只有两个人,说话的自然是那屠疯子。

  青……青苔?谈宝儿张大了嘴,心说连青苔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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