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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我们还盘算着通过从沙子中提炼钻石来发财。想想那个时候,不管什么东西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值钱的,连沙子也不例外。当时的1美分能买到满满一大捧的软糖呢。”

  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格lún大概就得以在家乡的农场上幸福地生活一辈子了——至少是在堪萨斯市生活一辈子,因为在他上高中的时候,父母搬到了那里。他最喜欢上的课是钣金工课。在报名参军的表格上,他在业余爱好一栏填的是“打猎和钓鱼”。上高中时,他在一个修建活动房屋的建筑工程队干活,如果不是bào发了珍珠港事件,他大概就会一直做这份儿工作了。

  高中毕业1个月后,格lún去参加海军体检。在那儿,医生们认定这个身高5英尺1英寸、体重110磅的小伙子具备为山姆大叔飞行的身体素质。

  当乔治·布什告诉父亲想要去当海军航空兵并且要推迟上耶鲁大学的计划的时候,普雷斯科特是很支持的,可他也有些犹豫。那个时候,全国的父母亲都被两种思绪困扰着——一方面,强烈的爱国热情敦促着他们把孩子送去当兵,可是另一方面,他们也清楚地知道这些孩子们都还只是孩子啊。

  陆军部长亨利·斯蒂姆森应邀参加乔治·布什就读的高中毕业典礼,并在学位授予仪式上讲话。乔治回忆道:“斯蒂姆森部长告诉我们,这场战争将持续很长时间,他还说尽管美国需要很多军人投入战斗,但若想为国效力,我们还是应该在参军之前多受点教育。典礼过后,在礼堂外拥挤的走廊里,父亲就我未来的计划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爸爸相貌威严,6英尺4英寸高,深眼窝,蓝灰色的眼睛,嗓音洪亮。”

  “他说,‘乔治,部长说的这些话让你改变主意了吗?’”

  “我答道:‘不,爸爸,我打算去参军。’”

  他的父亲点了点头,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多年以后我问起前总统布什当时为什么没有听取斯蒂姆森部长的建议,他回答说:“部长讲那番话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当时就是想去飞行,我惟一想做的事就是当个飞行员。”

  乔治在18岁生日那天报名参军了,那一天是1942年的6月12日。“我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当时有点害怕,还有点紧张。”他回忆道。后来他接到了命令,让他2个月后去北卡罗来纳州报到接受训练。普雷斯科特·布什去纽约的中央火车站送别儿子。布什总统后来告诉我,“我爸爸可能想让我呆在家里。我觉得我是火车上最年轻的一个。”乔治的爸爸从来都没有企图劝阻自己的儿子。然而当他们在站台上道别的时候,他父亲的内心感受便表露无遗了。乔治记起,“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爸爸哭。”

  和乔治不同的是,有些孩子没有父亲,没有谁可以就参军这件事给他们什么建议。来自堪萨斯州克莱森特的迪克·沃尔霍夫1942年7月报名参军的时候只有17岁。迪克的父亲在他8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几乎想不起父亲的样子。父亲去世那天是1932年7月26日,那一天恰好是迪克8岁的生日。

  迪克的母亲劳拉为了抚养三个孩子每周工作6天。迪克是其中年龄最小的,劳lún斯比他大1岁,露西尔是大姐。丈夫死后,劳拉·沃尔霍夫开始学习美容,后来开了一间小美容院。家里人就住在美容院的楼上。

  简·拉西特住在沃尔霍夫一家居住的那条小巷的对面,她记忆中的克莱森特是“一个有3000人的小镇,那里的人常常去教堂做礼拜。镇上有两家电影院(雷克斯电影院和明星电影院),还有方格围裙餐厅里那一方巴掌大小的舞池,在那里我们可以随着当时流行的音乐跳上几步”。

  她还回忆说,“迪克很害羞,他不大跳舞。”

  魁梧又帅气的迪克擅长三项体育运动——橄榄球、篮球和田径赛,他是克莱森特老虎队的选手。在学校年鉴中他照片下面的说明文字写道,“人人认识他,人人喜欢他。”他还有一份课余兼差,是在加油站给轮胎打气。但对他来说,最主要的还是照看家里的一切。

  “迪克是个顾家的孩子,”他的姨妈鲁阿·斯特雷特对我说,“他非常爱他的母亲、哥哥和姐姐。他妈妈常常骄傲地跟我说:‘迪克今天帮我打扫房子了。他把所有该洗的衣服都洗了。’”

  精力充沛的迪克把自己赚到的一点点钱拿回家里贴补家用。“他由母亲带大,他妈妈为了抚养几个孩子必须努力工作,”迪克的朋友约翰·安德森告诉我,“他家的收入不多。”

  迪克的哥哥劳lún斯回忆说:“妈妈每周工作6天给别人弄头发。姐姐高中毕业后,家里就剩下我们兄弟俩,后来我学会了怎么做罐头四季豆。”

  迪克成长的那片宽广的平原笼罩在广袤的苍穹下。很多人看着脚下,寻找方向,但也有人仰望蓝天,憧憬未来。在高中读毕业班的时候,迪克告诉妈妈他想加入海军去开飞机。劳拉·沃尔霍夫私下里和姐姐说,为迪克在参军的文件上签字的时候她简直快疯了。很多年后鲁阿·斯特雷特告诉我,“没有丈夫在身边,劳拉做起决定来要难得多。”“她必须自己拿主意,很多次她对我说:‘迪克还这么年轻,我可真不想让他走。可是,当飞行员是他的梦想。但他实在太年轻了。’这样的话我听她说了不知多少回。”

  当然,那些17岁的男孩子们并不觉得他们自己“太年轻”了,他们觉得自己的年龄足以让他们做任何事情,就连打仗也不例外。那个岁数的男生信念坚定,不可动摇,他们随时准备好迎接任何挑战。迪克身强力壮,身高6英尺,体重169磅。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向母亲请求,说他已经为飞行做好了准备。鲁阿姨妈回忆说:“他那个时候心里想的就只有飞行,他真的太想去了。”

  劳拉·沃尔霍夫最后也软下心肠,在独立日那一周的周末为迪克在文件上签了字,同意他报名加入美国海军。1942年7月6日星期一,一大清早儿,迪克便把那份同意书拿到了征兵办公室。劳拉给鲁阿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最后的决定。劳拉那个时候40多岁了,已经失去了丈夫。而那时候的战争形势并不乐观。劳拉很现实,她清楚地知道迪克想要做的这件事充满了危险。

  然而,迪克的脑海里却从没想到过危险这个词。在他看来,战争是一次光荣的冒险。鲁阿姨妈回忆起当劳拉同意儿子去当兵时,年轻的迪克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喜悦:“劳拉说她刚在文件上签了字,迪克就抱住了她,微笑着说:‘妈妈,您让今天成了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就像全美国的男孩子们各不相同一样,他们报名去当飞行员的理由也五花八门儿。有些人梦想着成为飞行员中的精英。19岁的卡尔顿·施密特来自纽约州的科孚,他回想起当时参军的动机时说:“我决定加入海军是因为他们的标准和要求比陆军要高,也就是说加入海军难度更大,所以我觉得那样的话,我就会和一帮优秀的人在一起。”

  “我认为海军航空部队是最难考上的,”马萨诸塞州的菲利普·贝京回忆说,“如果我考不上海军,下一步我就会考虑加入陆军航空部队。”

  飞行员比尔·康奈尔说:“我为那些在西雅图崛起的海军而着迷,30年代时,西雅图主办了海军的舰队周,太平洋舰队就停泊在普吉特湾。我们小孩子登上了汽艇去参观那些大船。我1942年6月高中毕业时,看到有一期《飞行》杂志报道了有关海军航空部队的新闻。那上面还有一幅停泊在彭沙科拉城的水上飞机的照片。我当时就觉得这真是太酷了!”

  还有的人没有经过太多考虑就报名当飞行员了。耶西·诺尔说,“我是12月11日报名参军的,在那之前我甚至连飞机都没坐过,但在当时看起来,要想去打仗,当个飞行员倒是不错的主意。”

  德温·罗伯逊向我讲述他报名的经历时说:“我那天喝醉了。”他当时和弟弟刚在华盛顿州斯波坎的大学酒吧里喝了酒,“我们路过了一张巨幅海报,上面写着‘来当海军飞行员吧!’我弟弟就对我说,‘这不是在说你吗?你可以当个军官的。这可比当个步兵强多了。’我说:‘可我连飞机都没坐过呢!’‘我们去和征兵的人说说吧,’他说道。”

  利兰·霍尔德lún也是喝过酒之后才下定决心的。“一天,我和我的好朋友正在那儿喝啤酒,说起了刚刚看到的那则征兵启示,我们俩都觉得应该去当飞行员。海军征兵办公室就在街对面,而陆军征兵办公室却远在三个街区以外。所以我们就去海军那里报了名,然后又回去接着喝酒了。”

  来自堪萨斯州夏努特的查克·加尔布雷斯回忆说,“我祖父母有一座农场,那里有个东西叫耙地机,就是一种用木头做的农具,12英尺到15英尺宽。使用的时候用马拉着,耙子末端的尖头就会把干草撮走。我干活儿时就坐在上面看着前面那些马的屁股。有时头顶会有架飞机飞过。我当时想,他们飞行员的工作条件比我好多了,挣的钱也比我多。我在工程学校读二年级的时候,曾在《星期六晚邮报》上看到过一整版的广告,上面说,‘你也能挣出一对金翅膀。’就是那则广告让我有了当飞行员的想法。”

  还有一些人最初只是报名做水手,但后来经过训练就成了坐在飞机驾驶员身后的机组成员。来自马萨诸塞州布拉克顿的罗伯特·阿克布洛姆对我说:“我自愿加入海军。这是战争。我对自己说,‘你必须去。’这样我就有了自己的选择。船在公海上航行,我就站在船头,这一定是件很酷的事儿。”

  有的人报名当飞行员是为了避免在地面上打仗。“我考虑再三,觉得最好还是在他们要我去当兵之前就去报名。”来自旧金山的阿尔·林斯特龙回忆说,“于是我就报名加入海军接受飞行训练。我可不想去当步兵。”

  来自北卡罗来纳州的A.M.史密斯在海军陆战队的后备军官训练队服役。他回忆道:“一年夏天,我正在部队接受训练,有架战斗机和我们进行模拟pào轰演习。我目睹了演习的全过程,心想,那些飞行员的工作比我在地面上的活儿要好,于是我就报名去当飞行员了。”

  家住印第安纳波利斯的雅各布·科恩15岁的时候就向往着去当飞行员了。“我当时在芝加哥同业商会的大楼里,用潜望镜看着一架架飞机在密歇根湖那些老式的航空母舰上降落。我看到这一场景时就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了。”

  堪萨斯城的艾德·拉弗蒂记得1942年他17岁,“我觉得海军飞行员就飞在上帝的身边。”于是他就报名加入海军了。

  作为在大萧条时期长大的年轻人,迪克·沃尔霍夫和格雷迪·约克心里想的是,“当了兵就意味着天天都能吃到像样儿的东西,有人给发衣服穿,口袋里还能有点儿零花钱,这样一来就能多攒下点钱。”来自密苏里州希金斯维尔的哈罗德·韦格纳就是听到朋友和他说了当兵的种种好处之后报名去当飞行员的。“我有个朋友对我说,‘我们去参加海军吧,去当飞行员,一个月能挣两百块钱呢!’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我心里就想,这两百块钱我赚定了。”

  其他人则把报名参军当作掌握自己命运的一次机遇。来自洛杉矶的马弗·梅尔尚从职业高中毕业两个月后就去报名参军了,他当兵的理由是“学会一门技能”。马弗曾是一名童子军,课余时间他在罐头厂干过绞ròu的活儿,还在停车场看过车。后来,派克游乐中心开发了一个常年的室外狂欢节目,经常沿着马弗家门外的那条街道一路走来。不久以后,这个生长在大城市里贪玩的男孩儿就有无数的东西可玩了。

  “房东的儿子保罗真是个疯狂的家伙,”马弗的朋友迪克·特里和我说,“他对马弗可能有不好的影响。我听说他们还吸过大麻,不过这一点儿我不确定。但我知道是保罗带马弗走上那条道的。”

  马弗的哥哥霍伊特对此十分担忧。马弗被警察抓成了家常便饭——他的驾驶执照被吊扣了两次,每次30天。霍伊特1940年9月就报名加入了陆军——这之后很久美国才真正被笼罩在战争的yīn云下。他在军队里已经学会怎么遵守军纪,他觉得弟弟当兵之后也能受到正当管教。

  霍伊特的女儿苏珊·梅尔尚对我说:“有关马弗叔叔加入海军的事儿还有个故事呢。”他的另一个女儿卡罗尔补充道,“对啊,nǎinǎi对我说,是爸爸说服马弗叔叔去当兵的。”

  马弗后来接受了哥哥的建议,于1943年7月28日报名参军了。他当时5英尺9英寸高,重129磅,蓝眼睛,戴副眼镜。是海军带领马弗走上了正路,对此霍伊特感到很骄傲。但他却未曾想到弟弟将有可能不会活着回来了。

  20世纪40年代的时候,开飞机还是有一定危险的。飞机引擎有可能突然起火,或者在半空中就停止运转,而且导航技术也非常的初级。因此,对于那些富有冒险精神的年轻人来说,能在距地面数千英尺的高空为国效力就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来自得克萨斯州奇尔德雷斯的华lún·厄尔·沃恩就是那种随时都愿意尝试新鲜事物的人。

  他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哈罗德·沃特斯说:“华lún·厄尔是个不要命的家伙。他喜欢生活在边缘的那种刺激。我想他应该会是一个出色的飞行员,他生活的方式就应该是那样的。”

  我和他表姐埃塞琳·古德纳聊天的时候得知,叫他名字的时候不能只叫华lún。我问她,“那你们是怎么叫他的?”她答道:“华lún·厄尔,你得放在一块说。”

  30年代的奇尔德雷斯是得克萨斯州西部一座满是尘土的小镇。镇上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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