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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启程者们 第九十六章 危险计划

  【狄泽菲尔,白银城,道朗·伯恩斯】

  回到自己的书房,道朗用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思考应对乌洛尔的策略。

  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

  道朗说,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头。

  这个时间来找他的,只能是幽灵总管莫迪尔。

  莫迪尔走到他桌前,问:

  “道朗大人,今日与乌洛尔的交涉,进展如何?”

  道朗叹道:

  “乌洛尔承认了,他是净化者的人,我们的信,对他难以构成威胁,不仅如此,他还陈说利弊,想要拉我入伙……我答应了他。”

  莫迪尔面色一变,他很少见道朗落入如此窘境。

  他讶异地问:

  “大人你竟然答应了他?”

  道朗抬起目光,将白天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莫迪尔双手握于腰前,思考着道:

  “这么说来,大人你……相信净化者?他们真能履行承诺,保护巨岩城?”

  他的语气中隐隐透着失望,如果公爵真地加入净化者,毫无疑问是为虎作伥,但他也清楚,公爵对与自己无关之人的生死,本来就不在意。

  道朗看出了他的心思,沉默片刻,他回答:

  “放心,莫迪尔,我不相信他们。”

  莫迪尔这才豁然开朗。

  “大人,你说了个谎?”

  “是的,我对乌洛尔说,我会协助他,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莫迪尔心有疑惑:

  “但乌洛尔会信么?”

  道朗回答:

  “他不需要信,因为他握着我们的软肋、他料定了,只要巨岩城,还在净化者的威胁之下,我们就不敢违抗他。”

  “确实,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在这里,道朗停了一下。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长窗旁边,看着外面的阴雨,说:

  “我们要做与之前相反的事,之前,我们想要战争胜利,现在,我们得让它失败……”

  他的神情,忽然让莫迪尔觉得害怕。

  “可你也说了,净化者能威胁巨岩城……”

  道朗回答:

  “没错,可要是……这场战争,并不是因我而输的呢?”

  “大人想演一出戏?乌洛尔不会视而不见,他会拆穿你。”

  道朗回过头来,目露凶色,道:

  “我知道,所以乌洛尔必须在战场上‘战死’才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举两得,既破坏净化者的计划,又除去狄泽菲尔的这个毒瘤。”

  这样的计谋,连莫迪尔听了,都难免紧张。

  道朗要做的,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战场之上,虽然混乱不堪,但想了无痕迹地抹杀王座守护,谈何容易?如果事情败露,道朗和巨岩城将毁于一旦。

  “大人,请你三思而后行。”

  莫迪尔惶恐地劝道:

  “此事难度太大,我们只有一家之兵,如何左右战场风云?”

  道朗的嘴角,挤出一丝寒冷的微笑。

  他说:

  “如果我们能有其他的选择,也不必出此险招。诸神要我选择,是为净化者卖命,还是被净化者毁灭,而我选择毁灭他们,即便这只有一丝希望。”

  莫迪尔听完,来回不安地走着,道朗打开了窗户,外面的冷风不断地灌进了房间里来。

  他一直认为,寒冷能叫人清醒。

  忽然,莫迪尔停在了原地,似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等等,大人,如果……窃语幽灵没有得到那封信,也没有发现乌洛尔和净化者的勾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道朗会心地说:

  “你还在担心,之前那件事?”

  “我说过,大人不能太过依赖窃语幽灵的情报。”

  莫迪尔认真地道:

  “一封信,导致大人决意要杀死乌洛尔,还要让战争失败。大人不觉得,事情转折地太快了吗?”

  “你的担忧,我也考虑过了。”

  道朗走到他旁边,说:

  “如果真有所谓的力量,在操纵着你的幽灵,将这份情报故意地塞进我们的手里……我只能说那个站在背后的人,他成功了。”

  莫迪尔垂头叹道:

  “我们在为那个人火中取栗……”

  对此,道朗却甘之如饴。

  “乌洛尔勾结净化者,这是事实,即便别人不利用我,我也会这么做。”

  道朗一边说,一边轻松地笑着。

  “利用我的人,至少是和净化者站在对立面上的,敌人的敌人,就变成了我们的朋友,只要能破坏净化者的计划,与他合作,又有何妨?而且,更大的可能,他只是你空想出来的,操控幽灵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莫迪尔一时无法反驳。

  他的手里,确实没有一点儿实际的证据,一切的假设,都仅仅是他的感觉。

  “既然如此,大人你想好除去乌洛尔的办法了么?怎么让狄泽菲尔在战场上铩羽而归?”

  道朗回答:

  “不,我没想好,但我认为,有两个人可以帮助我们。”

  “哪两个人?”

  “狄瓦和洛斯。”

  他继续说:

  “我会把乌洛尔的通敌信,交给他们看一看,如果他们不希望见到狄泽菲尔被净化者倾覆的那一天,他们就会帮助我。”

  然而,莫迪尔却持怀疑态度,他说:

  “但是,狄瓦大人和洛斯大人,这两人的特点都太明显了。”

  道朗问:

  “怎么说?”

  莫迪尔回答:

  “狄瓦大人,乃藏谜家领主。藏谜家的历史,甚至比瑟列福尔家族还长。他们之所以能像群山一般,恒久屹立在西土之上,因为他们从不争宠,也从不站边。他们只专心经营着自己的商业,如今已富可敌国……我认为,他不会支持你除掉乌洛尔。很显然,那样做会令他承担与净化者敌对的风险。”

  道朗却不这么认为,说:

  “但狄瓦好歹是狄泽菲尔的人,如果他害怕与净化者为敌,就是等着被净化者统治。”

  莫迪尔心平气和地回答:

  “恰好相反,大人,藏秘家也明白,净化者的势力,如日中天,以他们现有的兵力,就算想侵吞狄泽菲尔,也并非难事。到时候,藏秘家就必须留这一手,已保住他们的家族。”

  在某个意义上,狄瓦和道朗是一样的人,为了家族利益,不惜牺牲其他一切。

  不同的是,狄瓦未必介意,最后得向净化者称臣。

  道朗领悟了藏秘家族恐怖的一面。

  他皱起眉头,说:

  “那你认为,狄瓦就会这么轻易地送净化者胜利?”

  “这也不会,大人。只要你愿意做他的挡箭牌,让他通过你与净化者对抗,保证自己最后能轻松撤离,他就会倾囊相助。”

  “只能这样了……”

  道朗说:

  “那我们另一个可用的人物,洛斯呢?”

  莫迪尔回答:

  “洛斯大人,崇尚荣誉,绝不会做算计别人之事,他只会走正面途径,将乌洛尔绳之以法。如果你要将信给予他看,就必须保证他不大张旗鼓,否则,乌洛尔很快就会知道,你出卖了他。”

  道朗担忧地道:

  “但要让这样一个人为我出力,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莫迪尔看着公爵的眼睛,回答:

  “你想要我,更仔细地调查他。”

  道朗笑道:

  “没错,就算是洛斯这样圣洁又忠诚的骑士,难道就没有任何污点?”

  洛斯起初只是一名神职者,算不上任何家族的名流,但他后来却坐上了军事大臣的高位,甚至被国王亲赐家族姓氏。道朗想揭开洛斯的伪装,如果他有伪装的话。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择手段,对正直者评头论足无疑是小人之举,但谁在乎呢?

  他从未想过要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西土人都叫他假面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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