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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启程者们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真实的我们

  【阿莱亚斯,暮色崖,威尔·乔】

  次日清晨,兄弟两人,再次来到暮色崖底。

  威尔表情凝重,相反,阿尔杰则异常轻松,气氛非常微妙。

  “昨晚,你想好办法了吗?”

  阿尔杰不无嘲讽地问。

  威尔回答:

  “想好了,就是不知道……这算不算好办法。”

  毕竟,他没有试验过,能否斩断阿尔杰的剑,仍然是个未知数。

  “准备好的话,我们就开始。”

  阿尔杰已经摆出了架势,和往常一样,他只等着威尔出剑。

  两人的对练,正式开始。

  威尔刺出右剑,与阿尔杰生锈的铁剑,交击在一起,产生鸟鸣一样的清响,接着,威尔又用左剑,划出一道弧线,旋转而去,但同样的,它也被阿尔杰档了下来。

  阿尔杰并没有感觉到,威尔的力量与昨天有任何不同,如果仅有这种程度,想要斩断他的剑,无疑是痴人说梦。

  他正这么想时,忽然,威尔使出了并不包含在剑术里的前推动作,阿尔杰颇感意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他心里清楚,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招数,没有任何威胁,威尔的目的,只是为了脱离战斗。

  下一刻,威尔就逃跑了,阿尔杰愣在原地,看他飞快地远离自己,自语道:

  “梅赞达的野兽,怎么可能让你说走就走?”

  他立刻追了出去,不过,他毕竟不是真的野兽,速度不足以追上威尔,他只是象征性地跑着。

  他相信,威尔必然是会回头,不然,他如何砍断他的剑?

  威尔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远,最后,他赫然回头,以全速朝阿尔杰冲来。

  阿尔杰全身一震,眼前的场面,令让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只一瞬间,他就搞清楚了弟弟的想法。

  他刹住脚步,将铁剑收至肩后,摆出蓄力姿态。

  事情已经非常清晰,即将发生的,是力量炼术与速度炼术的碰撞。

  阿尔杰能从弟弟眼中看到他的坚决,他不敢因为是训练,就放松警惕。

  本来,对阿尔杰来说,三成力量,足以招架威尔的全力进攻。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变了,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需要怎样才能保证铁剑不断……

  威尔冲锋而来,姿态就像一头飞奔的狼,留给阿尔杰思考的时间,仅仅只有几秒,在与威尔接触的那一刻,阿尔杰将铁剑全力挥出——

  “唰”一声,威尔冲过了阿尔杰的身侧。

  阿尔杰手中那把原本无法斩断的铁剑,被应声削飞,整齐的断面,令人联想到被暗刃切断的武器。

  阿尔杰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将断剑丢在地上,之后,恢复了镇定。

  “合格了。”

  他说。

  他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威尔在他身边慢慢喘气。

  终于,阿尔杰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威尔,你以为,哥哥真想刁难你吗?”

  威尔沉默着摇摇头,他相信,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阿尔杰解释说:

  “其实,力量炼术和速度炼术之间,压根就没什么共通性,虽然他们都叫炼术,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想要修炼一种炼术,需要十年如一日的刻苦努力,短短一个月,根本做不到……”

  威尔心想,怪不得,自己怎么练,都摸不着要领。

  “我之所以误导你,本意并不是为了令你沮丧,而是让你更深刻地i领悟到自己的优势。毫无疑问,速度和耐力,是你的优势,但它不单是用来逃跑的,也可以用来进攻。”

  看着威尔陷入了思考,阿尔杰微微一笑。

  他起身,爽朗地说:

  “好了,我们的训练,提前结束。明天,我就带你去看贝儿,这段休息的日子,你最好准备一下,怎么熬过摩丝缇娜的那一个月……”

  威尔慌张地问:

  “熬?她真的那么凶吗?”

  阿尔杰点点头,脸上露出轻微的担忧。

  翌日下午,暮色崖后山小径上,威尔和阿尔杰一前一后走着,身上换上了舒适凉爽的布衣。沿途数名忠诚之心的守卫,站立在小路两旁,就像旗杆一样注视着他们,纹丝不动。

  这个时间点,摩丝缇娜正和圣子城派来的军官开会,所以阿尔杰才有机会,带着威尔过来。如果摩丝缇娜知道了,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后山,是她专门为贝儿安排的训练地,不让任何人打扰。

  走着走着,阿尔杰忽然开口:

  “威尔,在进去之前,有一件事,我要先提醒你。”

  “什么事?”

  威尔紧张地问:

  “难道你反悔了么?”

  “不是,我是说贝儿。她似乎……很不喜欢别人看到她训练。我记得上次进了后山,被她骂了一顿,之后一个月,她都没给过我好脸色看。”

  威尔听完,陡地收住了腿,道:

  “喂,你怎么现在才说?你这不是害我吗?”

  阿尔杰挠挠头,笑道:

  “哈哈,因为我现在才想起来……别紧张,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现在,威尔就算想回去,也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走到了后山小径的尽头。眼前的环境,豁然开朗,后山的场地,几乎比一个广场还大。

  威尔往前看去,发现场地中心,有一座高筑的圆台。圆台周围,立着十六根相同高度,相同间距的站桩。每根站桩上,又都站着一个身披金色斗篷的人,他们的面容被兜帽遮盖了,因此,十六个个人看上去毫无区别。

  而贝儿,则站在圆台的中心,十六把完全相同的飞剑,如同箭矢一样,围绕着她快速飞舞。

  贝儿的这种训练方式,另威尔哑口无言。

  那些飞剑,根本毫无规律,有的像毒蛇一样,突然出击;有的则像骑枪一样,猛地横扫……

  贝儿能做的,只有不停地闪躲,她手里没有任何武器,看样子,连魔法也是不能使用的。贝儿只能纯粹依靠体术与炼术,来应对这一切。

  她的四肢,伸展到极限,威尔从没见过,什么战斗,能令她努力到如此地步。

  她的动作,灵活到极致,那些被人们视为只有侥幸才能躲开的攻击,在她这里,变为了技术使然。

  耐力与爆发力的结合,令她看起来游刃有余,始终没有被十六把飞剑逼落台下,这一点,即便阿尔杰,也不得不佩服。

  阿尔杰有意地说:

  “再走近一点吧,威尔,站在远处,往往看不到事情真实的样子。”

  于是,威尔跟着他往圆台靠近了一段距离。

  这回,威尔脸上的赞叹,变为了惊愕。

  超过六道的伤痕,血液和汗水,沾湿了衣襟,这是贝儿为了不落圆台所付出的代价。

  威尔紧握着手,他整个人,就像皮筋一样绷紧了。

  以前,贝儿曾经是这么说的:

  “对剑之精灵来讲,女性比男性更具有战斗的天赋,也更容易成为剑灵,因此,军队里的很多人,都是女性。而对贵族女子来说,如果她的资质不差,更是无法逃避这种责任,无论她本身愿不愿意,这已是贝涅斯汀族的传统。”

  回忆着那时的事,威尔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缓慢,连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下了。

  他无声祈祷,希望贝儿不要再添新伤。

  很久之后,十六把飞剑,终于转身,飞回了十六位斗篷人的袖中。

  静候在圆台底下的精灵医师,快速来到贝儿身边,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剂,为她治伤。

  正是这个空隙,贝儿敏锐的目光,瞥见了威尔和阿尔杰两人。

  果不其然,那张鲜少生气的脸,彻底露出了愤怒之色。

  她厉声问: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身边的医师,都给她吓了一大跳,就连他们都没见过贝儿这么发怒。

  阿尔杰看着她,只能尴尬地笑一笑,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只是,他对威尔十分抱歉,他完全无辜。

  正在这时,威尔突然对贝儿反问:

  “既然要受这么多伤,你为什么,还要练的这么拼命?”

  众人都呆住了,看着威尔和贝儿剑拔弩张,他们一头雾水、

  他们不知道,在森林里那一夜,贝儿曾对威尔讲过自己成为剑灵的原因。

  那时,威尔问她:

  “这条路,辛苦不辛苦?”

  不知是为了保持形象,还是为了掩盖什么,贝儿摇摇头,说:

  “像我这样天资聪颖的人,怎么会辛苦呢?”

  她撒了谎。

  而威尔发现,自己也太过愚蠢,竟然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她。

  这个世上,也许有轻易得来的财富,可哪里有轻易得来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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