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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睡裙

  陶奚时在清晨醒来, 身下是柔软的床,室内的温度适宜, 空调外机发出细微的声响,入目是昏暗的房间, 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遮得严实,导致周遭的环境看不清晰。

  她的思绪一片混沌,脑袋有点疼。

  伸手在墙壁上摸了半晌,终于碰到开关的按钮, 啪地一声按下, 白色的光线瞬间笼罩下来, 使得整个卧室灯光通明。

  模糊的思绪开始回笼。

  昨晚又喝得烂醉,或许是长久的心事太想找个人倾诉了, 一时没收住, 说了太多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话,最后的意识是被盛林野拉进怀里。

  等等

  思及此,她突然坐起身,覆在身上轻薄的蚕丝被随着她的动作滑了下来,于是身上这套干净陌生的睡裙便毫无阻碍地映入眼帘。

  谁换的?

  盛林野?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隐约听见门外似乎有谈话的声响, 越来越靠近,她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在卧室这扇门被打开之前躺回床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开始装睡。

  盛林野在打电话, 他开门的动静极其轻, 缓步走进来, 一边压低声音讲电话,一边抬眼瞥了一眼开着的灯。

  电话那边无非是发现他回国了,在催他回去,他不耐烦地应。

  再将视线投到躺着的陶奚时身上,她双眸紧闭,那床被子压在双臂下,纤细白嫩的指尖攥着被单,呼吸平缓。

  电话讲完,他收了线,同时启唇,“醒了?”

  一进门就发现她在装睡。

  他讲话的声线很动听,低低地萦绕在耳边,像是电流倏地通过,仿佛再温柔一些,就能一路钻进血液,碰撞到那颗柔软的心脏。

  陶奚时装不下去了,睁开眼,刚醒来时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因为不太适应墙顶强烈的光线,她不知道说什么,遂保持着沉默。

  盛林野立在床边,颀长的身形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光线被遮住一点儿,她的眼睛好受了一些。

  “饿不饿?”他问。

  有点饿了。

  但是陶奚时现在关注的不是这个,她撑起身子坐起来,低头看一眼白色的睡裙,扯了扯裙角,“是你换的吗?”

  闻言,盛林野笑了一下,笑意蕴着莫名的愉悦,反问她:“不然呢?”

  安静了一瞬。

  她脱口而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盛林野一本正经,“昨晚你喝完后回头又喝一场,吐得一塌糊涂,醉到丧失了基本意识,问你家住哪儿也毫无反应,只好带你来这里了。”

  他根本清楚地知道她家在哪儿,陶奚时正欲反驳,他不留空隙地继续说道:“帮你换衣服也是无奈之举,这里没有别人,你也不可能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睡觉,更可况”

  “如果你真觉得心里不平衡”

  “要么我让你看回来,要么我对你负责。”

  盛林野这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功力深厚,讲的头头是道,陶奚时竟然一时无法反驳,再说什么话就显得她在无理取闹,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先出去”

  床头有换洗的新衣服,整齐地叠在那儿,她的目光落在衣物上。

  盛林野离开之前,握着门把回头问了一句,“要看回来吗?”

  眼底藏着笑意。

  陶奚时捧着衣服直摇头。

  下一刻他就笑得眉眼弯起,“那就是要我负责?”

  陶奚时觉得这天没法聊了,“你先出去行不行?”

  盛林野又低笑一声,转身关了门。

  其实昨晚替她换衣服的时候,他全程没看她一眼,虽然过程有点艰辛,也有点难度。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心底的渴求和欲念,毕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对着喜欢的人难免会有反应,更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怕万一。

  在他看来,喜欢的人得好好宠着小心捧着才对,那种趁她喝醉动手动脚的行为,明显就是耍流氓和占便宜。

  虽然他也挺想对她耍流氓和占便宜。

  但是怎么说呢,时机不对。

  来日方长,那种情况下就根本没必要,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陶奚时洗漱完毕,在水汽氤氲的镜子前梳头,有一段时间没剪过头发了,长了不少,发梢处也开出了分叉,她打算等会儿回家之前得先去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一点。

  扎头发时才发觉发绳不见了,七月酷暑,披散着头发实在是一种折磨,她在卫生间里找了一会儿,果然在一个小抽屉里找到一根浅色的发绳。

  那里面还放着一支口红。

  盛林野家里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的东西。

  答案很简单,她不是第一个踏足这里的女生。

  但是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抬起手,面不改色地继续扎头发。

  盛林野坐在沙发上等的过程中,十分无聊地打开了电视,但是又没什么心思看电视,思绪都不在这儿,遥控器就在手里不停地按,不停地换台。

  转了一圈之后,陶奚时总算出来。

  给她买的新衣服这回还挺合身的,上次收留她时,隔日让她换的衣服有些大了,她比他想象中的还瘦,这次吸取了上次的经验,买小了一号。

  盛林野看着她走近,心想,果然合身地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大概因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赏心悦目,肤白貌美,唇红齿白,那么标志的长相,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自带的滤镜有点重,只觉得她就是长得好看。

  陶奚时被他看得挺不自在,随着他的目光低头扫了一扫,“很奇怪吗?”

  “嗯。”盛林野点头,“好看到奇怪。”

  “”

  她怎么从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不正经的人。

  电视里正播着一出家庭伦理剧,陶奚时听到某句台词,猛地想起来在外面过了一夜,还没和家里打过招呼,父母这会儿得急死了,她问:“我手机呢?”

  盛林野收回搭在茶几上的长腿,俯身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扔给她。

  手机因为电量不足而关机了,她立刻说要回去。

  盛林野说送她,关掉电视之前,意外按下了切换频道的那个键,陶奚时注意到他的动作滞了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电视屏幕。

  这次切换到的是娱乐频道,正在直播着某颁奖典礼的走红毯流程,现场尖叫不断,镁光灯闪不停,衣着光鲜,风光无限的男女艺人笑容满面地挨个走过。

  现在正走在红毯上对着镜头打招呼的那个女人,陶奚时认得,是慕容毓,前阵子高调宣布回圈的顶级明星,盛林野的母亲。

  她侧过头,看向沙发上的盛林野。

  他的眼神暗淡,唇角挂着抹嘲讽的笑,神情微冷,身上那股子初见时不屑一顾的气势又出来了。

  紧接着他关掉电视,径直走向门边,经过陶奚时身侧时还顺带拉了她一把,攥着她的手腕往前带,一声不吭。

  陶奚时看他的反应,想,网上那些母子不合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转念又想到宋沉说的,他在澳洲出的那些事,抬头看着他走在身前的背影,右手还轻轻攥着她的手,莫名有种心疼的感觉从心间溢出来。

  送陶奚时回家的路上,整个过程中盛林野没开口说过话,只沉默地开着车,神情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期间盛林野的手机响过好几次,他只接了第一通电话,戴上蓝牙耳机听完那边讲的话就直接给挂了。

  紧接着又陆续有几通电话拨进来,他充耳不闻,并且摘掉了蓝牙耳机,扔在后座。

  陶奚时也不是那种会主动说话的人,更何况是在这样压抑的氛围里,所以一直到抵达她家小区出口,两个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他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停进车位后第一件事是解开车锁,顺便降下了车窗,终于开口,说的却是,“回去吧。”

  听到身旁解开安全带的声音,他转头在置物栏里摸出一包烟,找了半天的打火机,想不到把打火机丢在哪儿了,一侧头发现陶奚时还没有任何动作,顿了一下,“不走了?”

  陶奚时怔愣的片刻,他咬着没点燃的烟,意味不明地讲,“再不走,你就别想走了。”

  她还是走了。

  他坐在暗沉沉的车厢内,总算是找到了打火机,点燃了烟,要不然不知道该如何排泄这汹涌难挡的情绪。

  慕容毓笑容满面出现在屏幕里的场景在脑海里不断回放,于是十六岁那年暗无天日难熬的日子也在不断回放。

  以及年幼时的种种,也毫无预兆地涌上了脑海。

  燥得很。

  他微微侧头,余光瞄到陶奚时走向电梯口的身影,一个背影而已,也能让他的目光挪不开似的盯着,可是只几秒,她的身影就消失在电梯口,看不见了。

  车厢里放得音乐此刻异常应景,是一首情歌,他平时不听这些歌,今天这首大概是宋沉无聊时下载进来的。

  沉寂的空间里,男歌手低缓落寞地唱着——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吸引我轨迹

  这瞬眼的光景最亲密的距离

  沿着你皮肤纹理走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做个梦给你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才敢说沉溺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要怎么探寻要多么幸运

  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电梯叮地一声,门缓缓打开,这里是八楼,有人走进来,门合上,楼数在一层一层地上涨。

  陶奚时往角落站了站,从电梯的镜面里看见自己,目光扫过发梢,想起忘了剪头发,恰好在这时,电梯抵达十五楼。

  她走出去,回到家后,意外地发现父母竟然不在,她先找出充电器把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尔后下意识地走到落地窗前,从高处往下看,小区出口的人影变得极小。

  盛林野应该离开了吧

  但是刚才,他的状态好像很差的样子。

  陶奚时等了一会儿,电量充到了可以开机的程度,她打开手机,有几条微信跳出来。

  其中一条是陶母发来的,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半,内容很简单,说她和陶父有一场挺急的出差,刚开完会,来不及回家,让她最近两天照顾好自己。

  陶父和陶母在同一家企业工作,又是同一个部门,时常一起出差,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陶奚时习以为常,回了句知道了。

  退出微信,她磨蹭了一会儿,又出门了。

  头发真的该剪了。

  等电梯时,陶奚时把玩着发梢,这样反复地想。

  陶奚时坐电梯直接到负一楼,电梯缓缓下沉的时候她在出神。

  停车场十分昏暗,空旷的偌大空间里寂静无声,她从电梯出来,没想到盛林野还没离开,那辆车依旧停在原位。

  在电梯门口踌躇半晌,她踩着很慢的步伐缓缓过去,告诉自己,他既然心情那么糟,那就看在他帮过她那么多的份上,陪陪他吧,如果他需要的话。

  反正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车门再次被打开的那一刻,盛林野第一秒就回头,眼里隐晦的神色来不及褪去,先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讶异,目光直直地望着她。

  车内烟味呛鼻,不知道他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到底抽了多少烟,陶奚时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便听到车里的音乐唱到了那一句——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要怎么探寻要多么幸运

  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盛林野听完一遍后,设置了单曲循环,现在突然唱到这一句,他又不偏不倚地看着她,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陶奚时低头按着手指,转而又将视线转向窗外,语调别扭地说:“我请你吃早餐吧。”

  半晌都没有反应。

  沉默在蔓延,只留低沉的男声一刻不停地唱着。

  她没等到回答,便转过头,与此同时,她的后颈和左手被攥住,盛林野一手拽着她的手,一手压上她后颈,同时使力,将她整个人往他眼前带。

  她一时没设防,手肘撞上排档杆,错愕地抬头,他的眼睛和声音近在咫尺,“陶奚时,你知道你现在回来,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陶奚时压根没细想,也不会去细想,但是此刻被他这样一提,她突然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要在他这种状态下回来?

  为什么要给他这种错觉?

  一连几个问题浮现在眼前,她不知道怎么作答,眼神茫然地回视他。

  盛林野的力道过大,她挣脱不开,可在她回视过来的那一刻,他松开一只手遮住她眼睛,“别这么看我。”

  他的手掌温热,隐隐有烟草气味,覆上她的眼睛,她眨了眨眼,于是他便很清晰地感觉到睫毛的颤动,扫过他的手心。

  痒。

  “你把手松开。”

  她这样讲,他难得听话的松开手。

  身上的桎梏一下子消失,陶奚时靠回椅背,稳住呼吸说,“你不想吃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她伸手要开门的时候,听见了车落锁的声音,那么清晰,接着就是盛林野单薄的一个字,“吃。”

  陶奚时压住忍不住要扬起的唇角,把手收回来,认真地说,“那你不准再闹了。”

  盛林野盯着她的侧脸,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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