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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 情窍初开和倾诉

  等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下来,海之心的夜晚开始热闹起来,阿锦和奇犽才大大的饱餐一顿从店里出来。

  深凉的海风吹散两人身上微醺的热气,阿锦恢复精神,拉着奇犽指着人群拥挤的大街兴奋道,“奇犽我们去那边逛逛吧,游戏赢了的话有礼物拿呢。”

  奇犽往那条街瞥了一眼,来往的人群多是带着孩子玩乐的父母,露天高高架设起来的旋转木马发出的彩色灯光非常显眼,他兴致缺缺,嫌弃道,“还是算了吧,好幼稚。”

  几天相处下来,阿锦已经稍稍了解奇犽口嫌体直的性格,既然奇犽不抗拒被她拉着往大街去,那就不必在意他说的话啦。

  奇犽话刚说完,阿锦就已经带着他钻进人群了,很快,两人就在各个摊位前玩开了。

  飞镖投掷的摊位前,奇犽将剩余的飞镖放下,接过老板递来的零食礼包扔给阿锦,“走吧。”

  “奇犽你不接着玩吗?飞镖还剩了很多呢。”阿锦接住包裹问道。

  “太简单了,没劲。”奇犽双手交于脑后瞥了阿锦一眼,“再说你不是想吃这个吗?”刚才还特意问老板里面都有什么。

  “奇犽你真的很贴心呢。”阿锦眉眼弯弯夸了奇犽一句,然后打开礼包,“我还没有吃过这个,刚才忍不住好奇了。”她将零食分给奇犽,自己也尝了一个,点头肯定道,“味道还不错。”

  “这就没吃过?”奇犽嚼着粟果做的软糖,含糊不清地道,“不是很常见的零食吗?”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呢。”

  奇犽又从阿锦那边拿了一颗嚼上,微低下头,帽檐在他的眼部投下阴影,原本清亮的眸光变得阴冷透着不耐烦,好烦啊,跟上来的杂鱼越来越多了……

  “奇犽,我们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奇犽没有跟着阿锦走过去反而伸手拉住她,指着街边那条没有路灯的深巷,“我们先去那里休息。”

  阿锦顺着奇犽所指往昏暗的深巷看了一眼,没有问为什么,应道,“好。”

  两人走到巷子的最里面,这里恰好从墙外伸了一盏路灯进来,将周围不大的空间照的光线昏黄。

  “奇犽,其实这个更好吃。”

  “一般般。”

  “这个呢?”

  巷子底已经远离了海之心的热闹,周围即便有轻微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可阿锦和奇犽却旁落无人悠闲地慢慢将零食吃完了。

  “喂,我说你们动作能不能快点,东西都吃完了你们还磨磨蹭蹭地躲在角落是要干什么?”奇犽一边将空了的包裹团成一团抛空一脚踢进垃圾桶一边冷声道。

  随着奇犽话音落下,昏黄的路面上慢慢出现了人影,原本藏在阴影里的二十几个健壮男人手持棍棒走了出来。

  “邪门,这两个小孩不但发现了我们还特地在这里等着……”领头的疤面男人道,转头问旁边的人,“老五,你确定没认错?”

  “大哥,不会认错,这女孩一打眼我就认出来了。”说话的正是前几天在游乐场阿锦制住的壮汉,他先指着从店里出来没有再戴上帽子和墨镜的阿锦说完,又指向奇犽,“巧了,这家伙就是那天揭穿我们的小子。”

  “既然是这样的话,”疤面男人下了决心看向阿锦和奇犽道,“你们两个前几天不但坏了我的生意,把我兄弟和妹子保出来还害我破费了不少,只能把你们两个抓去卖掉弥补损失。”说完疤面男人举起棍子示意手下上前。

  旁边的壮汉忍不住提醒,“都小心点,这女孩可能练过有两下子。”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

  “奇犽,看来我们这次真的被人贩子寻机报复了。”阿锦苦笑道,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被人围堵要开打,她说完正准备迎上去,却被奇犽抢先一步上前挡在身前。

  奇犽双手插着口袋站到阿锦前面,对她道,“阿锦别怕,有我在。”说完闲庭散步般走上前,不一会儿,他走过的地方竟然出现了无数道相连的虚影。

  阿锦望着前方已经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身影的奇犽,却没有表现出惊讶,确切的说,她的眼睛已经失焦只是单纯地在发愣罢了。

  可阿锦的脑海深处却不是茫茫然呆愣不知所措,那些被深锁的记忆随着奇犽那句“阿锦别怕”如潮涌般在眼前快速掠过,最后定格在了最后一幕在眼前缓缓上演——“阿锦别怕,爸爸很快就回来。”那个高大的身影说完后就这么在黑暗中离开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告诉她只要好好躲起来就可以,明明承诺很快就回来的爸爸,最后在她找过去时却只看见了残破的躯体呢?

  不,没有为什么,一切都是因为她太过懦弱,明明那个时候已经获得异能,她却因为雷系能量的暴虐更加害怕起来,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因软弱而退缩的话,爸爸就不会倒在那里了……

  当最后一个男人身体僵硬倒地后,露出了背后的奇犽,他的双手仍然插在口袋里,本来冷酷的表情在看到阿锦后软化下来,他跨过倒地的男人走到阿锦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笨蛋阿锦,难道这就被吓到了?”

  “阿锦你个笨蛋,小心点!”

  奇犽的话让阿锦又想到了总是气呼呼保护在她身边的阿珩,似乎自己每次在前线拼命地战斗总让阿珩提心吊胆。

  脑海深处的那些记忆很突兀地又被阿锦封锁起来,她看向面显担忧和疑惑的奇犽,面露笑容,“奇犽你很厉害,谢谢你。”

  “……你放心啦,他们只是被我、”也许是昏黄的光线在作祟,又或者阿锦看过来的目光流露出来的本来就是一种独属于她的哀柔的温暖,奇犽的心跳竟在这道目光中急促跳动起来,脸颊和耳朵尖也很快感觉到了逼人的热度,他有些狼狈地将头转到一边,迅速压低了帽檐,舌头发直道,“有、有什么好谢的……”

  深夜的大海在清冷的月光下滚动着墨蓝的幽光,层叠的海浪拍打上礁石发出的脆响一直传出很远。

  “睡不着吗?”

  盘腿坐在栏杆上双手撑腮遥望海面的阿锦转头看向相邻的窗台,奇犽正穿着睡衣站在那里,额上的银发睡的微微向上翘起,“我把你吵醒了吗?”阿锦问道。

  “没有。”奇犽靠近阿锦所在的窗台这边,单手撑着栏杆跳上坐下,也跟着阿锦望向海面,他接着道,“你都不睡觉吗?”

  阿锦看了奇犽一眼,“你发现了?”

  “当然,别忘了我的身份,我对气息很敏感。”奇犽沉默了会儿问,“你为什么不睡觉?”

  阿锦的唇角自然扬起,使得她即使不笑的时候也面无哀容,“我无法入睡。”她道,“从爸爸死后。”

  “你爸爸他……”奇犽转头看向阿锦,想问什么又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爸爸为了救我被杀了。”阿锦望着海面道,“大概是为了惩罚自己,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法入睡。”

  “你爸爸不是被别人杀死的?为什么你……”奇犽皱眉。

  “因为我本来有能力保护他,可是面对敌人我却害怕地退缩了。”这纠缠了阿锦将近十年的心锁却如此轻描淡写地被陈述出来。

  “那敌人呢?”奇犽问,“你后来报仇了吗?”

  “我不知道。”阿锦显得有些迷茫,“敌人太多了,怎么杀也杀不完……”

  “都有谁?”奇犽双手撑着栏杆,抬头仰望星空,“我来帮你。”

  阿锦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奇犽笑开,问道,“你不是不想再做杀手了吗?”

  “如果是你的话,没关系。”奇犽淡淡道,他并没有回头看阿锦。

  “奇犽,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呢。”阿锦回头望向海面,感叹道。

  “什、什么嘛,谁温柔了。”奇犽有些不自在地微红了脸,“是要收费的……我们家接委托可都是要收费的。”

  “那奇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奇犽的脸上夸张地孩子气起来,他笃定道,“我才不会回去!”

  “可是人有家的话都是要回的。”

  “……切,我讨厌我家里人。”

  “我想奇犽你一定是被家人宠爱着长大的吧。”

  奇犽飞快地看了阿锦一眼,许久才闷闷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一直是爱憎分明啊。”阿锦看向奇犽,笑眯眯道,“这样的奇犽真的很可爱啊。”

  “你、你阿锦你是突然被老婆婆附身了吗?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明明也没比他大多少嘛,一副假大人的模样。

  “所以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出来这么多天该回家了哦奇犽。”

  ——如果换做是阿锦和奇犽相遇的那一晚,在得知奇犽离家出走后阿锦就劝他应该回家,那么那时的奇犽一定会二话不说厌恶地离开吧。

  可是现在,在沉默了半晌,奇犽还是闷声道,“……我不想再当杀手了。”

  “奇犽的想法我支持哦。”阿锦将声调放得轻快,“可是这事要当面和家里人说清楚才行,让他们明白你的想法。”

  “不可能的。”奇犽的声音更闷了,“我家里人根本不同意我的想法,你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吗?就是我跟我老妈说我不想当杀手了然后她气疯了,我们因此大打出手我才离家出走的。”

  “……”说起来,这个世界虽然也是人类生活的世界,可是有很多地方还是和地球不一样,阿锦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化作了轻声的呢喃,“可是人不能没有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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