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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筹措银两奶娘悲

  一一

  林婉回到家里,舅妈正在她屋子里坐着,一脸的愁容,看到林婉进来,忙把她拉倒身边坐下。

  “这是怎么了?刚听说,这次居然有人没了?还有个断了腿的?怎么弄得这么大?外头什么风声都没有,要不是你舅舅有个旧交家的熟人就在宫门附近当个校尉,都不知道这里头还出了事!真是吓死人了。”

  林婉垂着头,什么都不说,看的舅妈心里一阵的火大,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说不得这孩子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什么话都没有,她更难受,只觉得似乎是胸口闷得慌,好半响,都想要站起来走了,才听到林婉轻声说了一句:

  “不是一起的。”

  得,好歹给了个话,舅妈松了口气,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喃喃自语到:

  “不是一起的?这次人不多,居然还能出事,前阵子明明说不选了,又突然要人,这宫里头只怕有什么事儿了,可是这也没听说啊!真是让人烧心。”

  说话间又突然回头,看了林婉一眼,带着一些庆幸和难堪,还有一丝的愧疚,

  “好在你这次没有照着做,不然只怕不妥当了,只是,只是,舅舅舅妈这次真的是对不住你了,只怕你是逃不出这当宫女的命了,你舅舅在你出来前就打听了,这次进去参选的,倒是有一半人都要去,你条件不差,长得好,女红也好,估计是入了选了。”

  说道这里舅妈一下子卡住了,这本来是她亲生的闺女该去的,像林婉这样,虽然父亲也是小官,可是已经过世的,是可以不计入名册的,如今这样一来,其实说白了就是顶了他们家的那个名额,就是私心再重,舅妈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一入宫门深似海,生死从此不由人,这辈子能不能再见到都是说不准的事情了。

  想到这些,难得心里多了几份忐忑,细细的琢磨了一回,温和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既然要进去,咱们怎么也要准备准备,你把自己的首饰首饰一下,记得,不打眼最好,衣裳带上两身就成,这宫里自有定额,其他的舅妈会给你准备的,你这一去,再回来只怕就要到二十五了,将近十年,舅妈和你舅舅商量了一下,让他明儿去你爹族里说说,好歹凑些银子出来,家里也有些现银,只是有句话舅妈得先说好了,这次去不能把你该得的都淘换出来,毕竟等你回来,家里还是要给你准备嫁妆的,就是不是为了这个,也要给你留点后路才是,宫里什么都说不准,说不得有用的上亲戚的时候呢!所以如今只能是各自尽力,你可明白?”

  说话不是很客气,可是林婉真的听明白了,舅妈的意思很清楚,凑银子是为了你进去好过些,不过也不能一股脑全投进去,万一要是以后顺利出宫了,这家里还要准备你的嫁妆呢!好歹留着些,当然若是在宫里没了,那么这也是各家意外之财了。好歹留个情分,以后也有个收尸上香的人。

  林婉点了点头,她明白,这已经不错了,她若是以后过的好,等出宫的时候,自有自己的体己,估计到时候那些东西,她未必看得上眼,何必计较,若是在宫里面没了活路,这一死百了,更没什么好计较的,谁拿走都一样。如今正是要靠着他们给自己凑银子的时候,没得为了这些个和他们不痛快!他们能出多少都是情份,自己没有嫌弃的资格。

  看到她点头,舅妈也松了口气,说得通就好,她如今手头也是紧的,闺女出嫁也是需要银子的,如今又出了这么一个事情,这份子亏空还不知道从哪里来呢!虽然还有林婉娘留下的田产,好歹一年有个二三百两,可是那要年底才能到手,她也舍不得卖了换钱,那都是好地,卖了以后可没处买去!再说,这丫头进了宫,以后这出息可就是自己一家子的了。可不能做杀鸡取卵的事情。

  舅妈想了半天,咬了咬牙,决定从她的压箱银子那里取上些,就当成是借的,年底还进去就是了,再把前几年打的守孝用的银饰拿了折算进去,这平时不用的东西,放着也是放着。

  巴拉巴拉一顿的算计,好歹估算出了大概三百两银子出来,这些个东西放到了林婉的面前倒是也不算少了,确实是用心的样子。

  奶娘擦着眼泪,帮着收拾包裹,看着这些眼睛里有些不忿,自家老爷太太留下的东西,那可是有上万两,就算是没有子嗣,大半要上缴族里,独女也能得上三成,那就是三千两,太太的嫁妆那是姑娘可以全得的,那也有一二千两,可是如今呢!族里目前不知道,可是这舅老爷家,居然只给了这么些,只怕是单单太太嫁妆田一年的产出也不止了。

  越想越觉得自家姑娘委屈,可是她能说什么?等姑娘进宫了,自己更是没了依靠了,只怕迟早让他们赶回去,抹了一把脸,从怀里摸出个荷包。

  “姑娘,这里是我给你存的银子,总共有五十四两了,都添上吧,到了宫里手里宽松些总是好的。”

  那荷包刚要塞进去,林婉就伸出手给挡了,不单是如此,还从边上拿出了几张纸给了奶娘。奶娘有些不解,细细的一看,眼泪又出来了,这是他们一家子的身契,当初老爷走的时候说好的,等姑娘嫁人,就放了出去做良民,让他们护着姑娘几年,可是如今!

  “拿着吧!我出来早着呢!免得被卖了。”

  若是回不来,你们也能好好活着,这是林婉心里没有说出口的话,至于那个荷包里的银子,她也直接给了奶娘。

  “买地,去乡下过活吧!奶兄是个好的,有本事,勤快,奶娘能绣花,再加上这些,买上十亩地!一家子估计够了。”

  这大概是这几年林婉说的话最多的一次,为的就是安排好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奶娘一家子。眼睛也红了,声音也暗了,奶娘忍不住搂住了她,压抑的哭了起来。她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啊!命怎么就这么苦呢!老天爷怎么就不保佑好人呢!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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