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扶贫款呢
周晓得急于想找到草莓，是因为芳菲现在已经承认自己的女儿有父亲，而且是谁已经对周晓得说了，他现在想找到草莓就是想告诉她找到父亲是谁了，可是当他到了乡下时才知道草莓已经离开乡下去省城找他们了。周晓得有些吃惊，这个草莓有点二，万一她找到自己的家岂不是要与玛丽理论一番，到时吵架怎么得了，这不是填堵吗？
周晓得心里着急，又不能马上离开，他必须到乡下看望乡下人，给他们提前拜年。别看一个简单的拜年，这是提升周晓得接触群众的好机会，为自己蠃得一片赞成票。可是他走了几个乡下，都有人朝他提出扶贫款，问他今年给多少，周晓得哪知道扶贫款是怎么回事，一问三不知，他有些后悔不带其他领导班子来了，这样他们就能共同商量了。
没有扶贫款，周晓得似乎是不被欢迎的人，乡下人看的是钱财，不是看你有多大权，有多大钱，有钱不给乡下人也没用，他们照样看不起。周晓得被乡下人问得有些恼怒，可是他的确不知道扶贫款是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发，他只知道上级领导给什么他们收什么，他们收什么到时候发什么，可是一个扶贫款让周晓得难心了。说给他手上没有，说不给他又于心不甘，乡下人看的不是你脸色，看的是你手上有什么，给他们带来了什么，这就是扶贫。
为了摆脱困境，周晓得给秘书长打电话，召集领导班子迅速下乡，一是给乡下人拜年，二是借机调查研究。当周晓得返回机关时，秘书长已经把领导班子召集齐了。有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万奔驰，市人大主任赵岁月，市政协主席李蹉跎，市经济开发区主任党工委书记铁矿石，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新城管委会主任胡吹，市委副书记王二三，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成发，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杨树荫，市委常委武装部政委孙中四，市委常委纪检委书记高关，这些人都是新提拔的领导，现在周晓得就是要带着他们去乡下给乡下人拜年。看着几位领导，周晓得问：“你们知道什么是扶贫款吗？”几个领导面面相觑，摇头，谁也不知道，周晓得说：“我也不知道，可是乡下人认这个，他们要。”
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万奔驰愤愤不平：“什么时候了还要扶贫款，没有，这次有也不能给。”市人大主任赵岁月接过话题说：“不给是不行的，这是国家给的扶贫款，年年都有，可是今年是多少我们不知道没办法回答乡下人”周晓得说：“没办法回答不行的，没办法也要想办法，我们不能欺骗乡下人，否则下次见面就不能受欢迎了。”
“他不欢迎就不欢迎，我们是领导难道他们是领导吗？”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万奔驰总是一幅盛气凌人的架式，他的话引起争议，有人认为给，有人认为不能给，可是争来争去也没争出名堂，只好继续争论不休。周晓得说：“你们说的都有理，可是扶贫款是当务之急，没有扶贫款乡下人见你们干什么，你们也好意思到乡下？”
一提乡下人，周晓得想起不久前他们下乡时的情景，本来他们是反腐倡廉的，结果每一个领导干部返回时后备箱里都有乡下人送的礼物，对此，周晓得这次提醒大家：“我们都说反腐倡廉，可是真正反到什么程度，我们手忙脚乱的是什么，当我们收下乡下人送的礼物时，我们的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心安理得，是不是得意洋洋？我希望我们这次下乡要严以律己，不能收乡下人礼物，回来时我要检查的，谁的后备箱子里有东西我就找谁算账”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乡下人给的也不能收吗？”周晓得厉声地说：“对，不能收，谁收谁小心。”可是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万奔驰反对，他说：“你不能这样一棍子把人打死，领导到乡下收鼎足之势礼物怎么了，算什么事啊，收就收了，你这种兴师动众的不利于工作，更不利于团结，你说是不是。”周晓得说：“还没出发就有反对意见，难道不能提出来吗？我看大家在端正党风端正态度，如果你想下乡收礼就不必去了，如果你是真心给乡下人拜年咱们出发。”
周晓得说完，理也不理各位领导上了自己的车，嘱咐周水：“开车吧。”周水知道周晓得心里不高兴，也不说话，周晓得说：“我规定下乡不能收礼他们不高兴了，万市长与我对着干，我告诉你今天不能收礼，我定的规矩我要执行，如果你犯了我说话就不算数了。你说话你听见了吗？”周水说：“听见了我守卫这个底线，绝不收礼”
周晓得带队出发的第一站是三棵树，这是城区最偏远的乡镇，选这种地方也是为了避免有人收礼，这是最穷的地方了谁好意思在这种地方收礼呢？可是越穷才越有特产，越穷的地方才越有人送礼，当领导班子的车队到达时，马上有人迎接他们，一个个进了会议室，开始有模有样地汇报。烟也吸了，茶也喝了，酒足饭饱，要返回时，有人开始往车箱里装东西，周晓得见了想阻止，可是乡下人把他拉住询问扶贫款的事，周晓得眼见着他们把东西装在领导车上也没办法阻止。面对乡下人的热情，周晓得的确没办法阻止这种风气，这不是对自己的，是给其他人的，他管不着。可是他的心在流血，他一面与乡下人对话，一面心中暗暗生气，可是生气也没办法，谁让现阶段就是这种风气。
周晓得知道自己是管不了这种事的，在这一瞬间，周晓得感受到权力的作用是无能的，他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会是这种样子，难道收礼就是人情，不收礼就不是人情吗？周晓得感到如果自己继续下去是得罪人的，可是不继续下去又不能兑现自己的诺言。权力变成特权，人变成贪婪，接下来是什么样，周晓得自己也控制不了。
还有很多乡下没有去，可是领导班子的车箱里已经满了，连周水的车箱里也不例外，周晓得嘱咐周水不能收礼，可是乡下人极好这种方式，平时送礼也没地方送，现在领导来了能不送吗？周晓得拒绝不了乡下人的热情，拒绝不了乡下人对领导的尊敬，乡下人送礼时会说很多让人无法拒绝的话，如同在酒桌上不能拒绝敬酒一样，拒绝就意味着断交。周晓得知道越是领导越是拥有一种资源，而这种资源就是权力带来的特殊性，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一次乡下之行是一次较量，是一个人与领导班子的较量，是周晓得与所有人的较量，没有人赞成不收礼，只有周晓得一个人发出这种号召，谁能听他的呢？绝大多数人是我行我素，该收就收，该拿就拿，合情合理，广泛应用。周晓得能拒绝吗？如果能拒绝只有吵架，只有退回，可是这是退回的事吗？如果退回还需要这原则吗？
也可能有人看出周晓得的不愉快，市委常委纪检委书记高关走了过来，他拍着周晓得肩膀说：“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们不是圣人拒绝不是办法，以后还要在一起工作如果较劲就是麻烦事。”周晓得知道什么是麻烦事，现在的人不在权力，只在关系，即使是一把手也有人会想方设法拦阻，对此周晓得深有体会。他说：“你是搞纪检工作的，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你不感到脸红吗？你的脸上发不发烧？我怀疑你对你的工作是不是负责任？”
周晓得这样一说真把高关气坏了：“你这不是抬杠吗？我发心好决劝你怎么不听呢？有能耐你就刹住这种歪风邪气，如果刹不住你就认了吧。”周晓得见事态闹大了对自己影响不好，于是他笑着说：“还是你处理吧”
周晓得一句话扭亏为盈，所有领导班子长嘘一口气，这个周晓得总算是做了一回人，总算是给大家留有余地。实际上这也是周晓得一次小小的妥善解决，他不能坚持下去，如果坚持真理会得罪人，最后造成没办法工作的。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收礼吗？有人送就有人收，送多少收就是了，周晓得嘱咐周水：“你也收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反腐倡廉也不在意这点礼物，周晓得是明白人，他现在要做的是带动领导班子朝前闯，而不是朝后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周晓得也不例外，他也有人之常情，有孝敬之心，既然有人孝敬，岂能拒绝。
然而收了乡下人的礼就要为乡下人说话，周晓得说：“乡下人盼望扶贫款，大家看看如何帮助解决，总不能让他们贫困地区翻不了身吧？”市政协主席李蹉跎看出周晓得的为难，他劝告：“这不算什么，抽空我们到省里找人帮忙弄一下，不就是扶贫款吗？每一个乡下一百万如何？”周晓得兴奋了：“你说的是真的？能弄这么多？”李蹉跎说：“这算什么，抽空我去一趟，这种事包在我身上了。”周晓得说：“最好现在就弄来，乡下人盼差点呢。”李蹉跎笑着说：“哪有这样快呀，我说的是明年的事了，明年能批下来也是最好的了。”周晓得明白了，原来是空头支票。不过，空头支票也行啊，起码让乡下人有了盼头。周晓得招呼领导班子：“我们去下一个乡下吧”
下一个乡下是什么样没人知道，周晓得也没有计划，他忽然发现这种形式上的走访有些没必要，因为他们不是去乡下看人而是变相搜刮民财，乡下人提出来的扶贫款他们没有，乡下人盼望的事他们做不到，做不到还需要去吗？还需要麻烦乡下人吗？周晓得的想法真的很及时，可是他能拒绝这些领导班子的愿望吗？他敢得罪这些人吗？
在乡下人的会议室里，周晓得召开一次常委会，他说：“正好新上任的领导都在，大家议论一下吧，我们干什么来了？”又是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万奔驰率先表态：“你是不是对我们收礼有意见啊？不然为什么三番五次问我们干什么来了，这还需要问吗？我们不是来看乡下人吗？”周晓得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咱们收了礼物就要为乡下人办事，我们总不能白来一趟吧？”市委副书记王二三见主管领导有争执，主动劝他们：“我看还是研究一下再说吧，既然我们能到乡下说明我们心中装着农民，装着乡下人，可是我们也不能白装，要给予他们一些好处，给什么呢？”
市人大主任赵岁月随声附和：“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不同部门给出不同帮助，是领导的经常下去检查，给予政策研究。是组织部门的给予几个提拔干部的名额，是经济工作的给予一些物质财富，是宣传工作的给予大力宣传你们看怎么样？”不过，他的话显然得到了共鸣，有人支持了，市经济开发区主任党工委书记铁矿石说：“既然如此我们支持他们一些物质，我们有很多基层单位，请他们拿来一些物质刺激乡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新城管委会主任胡吹也不甘落后，他说：“我们也愿意给他们帮助，尤其是给予技术承包，这可是最大的支持了。”
看到有人表了态，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成发也说：“好吧我帮助乡下人提拔他们，给他们一个名额”市委常委武装部政委孙中四也说：“帮助乡下人我们责无旁贷，我给他们几个征兵指标，这下满意了吧？”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杨树荫说：“你们是物质的，我是精神的，我们给予在力宣传，电视有影，电台有声，报上有名。”只有市委常委纪检委书记高关为难地说：“我们纪委不想趟混水了，又不能不表态，总不能多给几个处分名额吧？”
大家笑逐颜开，一个严肃的调研会就这样轻松结束了，周晓得很高兴毕竟没有白来，有了这种形式上的收获。当领导班子心花怒放返回时，周晓得坐卧不安了，他不是为领导班子坐卧不安，他是在为芳菲坐卧不安。工作人员来电话说芳又开始闹事了，周晓得问为什么，工作人员说她要见女儿，周晓得说我们也在找，告诉芳菲草莓去省城了。
办公室成了周晓得的指挥室，电话铃声不断响起，请示的，汇报的，矛盾激化。一个事接着一个事，周晓得处理这个又处理那个，每一个事都让他坐卧不安。扶贫款没弄到，却让每一个领导班子酒足饭饱圆满完成任务，周晓得于心不甘，又毫无办法。他知道社会存在决定人的意识形态，权力决定人的观念，可是决定不了人的思想感情。
整整一天，周晓得都在紧张忙碌中度过，花子来电话问他吃没吃饭，周晓得怦然心动，还是妻子好，关心实质性问题，不象那些领导班子关心自己的腰包，关心自己得到了什么好处。可是他说能不吃饭吗？一个堂堂正正的市委书记能没有饭局吗？可是花子说：“我说的不是饭局，我是想劝你少喝点，少吃点，这对你身体健康有好处懂吗？”
周晓得当然懂了，这一天神经都在紧张中，总算是有人为自己解脱了，可是还有不放心的，他问花子：“草莓去没去你们那里？”花子说：“她怎能来这里呢？”周晓得说：“我也不知道，我到乡下时听人说的，所以我提醒你们小心点，草莓是一个愣头愣脑的人缺少判断能力，你们要当心啊”花了说：“你也要当心，这官当得提心吊胆的。”
花子说的没错，周晓得这官当得真是提心吊胆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确没有轻松过，听人说改革开放初期提拔一些知识分子，可是这些知识分子绝大多数人不能当官，一当上官睡不好觉，吃不好饭，压力特别大。现在的周晓得是不是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他能胜任吗？当了一座城市的父母官，周晓得感到责任重大，也感到力不从心，当然不是工作能力的力不从心，而是面对现实无奈地跟随领导班子随意性他改变不了，而默不作声又不是他的性格所在。看来他不想得罪人也要得罪人了，不想批评人也必须批评人了，否则他就会丢失原则，丢失党纪国法。
没有人来访时，秘书长推门而入，交给周晓得一批文件，都是这几天上级转发的，有的是必须马上看而回复的。秘书长说：“上级指示的文件要迅速地看，然后提出建议回复，下面的材料抽空看有时间找他们谈谈，没时间就算了。”
周晓得说：“好的，能看的我尽可能看，不能看的我找时间看，看完后我通知他们。”秘书长又说：“市委办写材料的人少了，是不是调几个人上来充实写材料队伍？”周晓得说：“你物色人吧定好后我看看他写出的材料”
秘书长离开后，周晓得感到一个市委书记什么都要管，可是精力是有限的，什么应当管什么不应当管自己必须清楚，否则管不好可能会惹事生非。一次乡下之行已经让周晓得看出问题了，扶贫款没有得到落实，一个个已经是腰包满满，以后是什么样他不好说，可是不难判断这些人可能就是老糊涂，可能就是未来的芳菲。周晓得不是在这里咒骂他们，现在的人对自己要求不是很严格，个别人自动控制能力很差，对外界干扰也抵制不了，因此犯错误是极其重要而又是显而易见。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早被人记录在案，一旦被查出有问题，便是所有问题集中了。
周晓得不想跟这种人扯皮了，他想返回省城去见自己的父母，见自己的妻子，还可见玛丽。恰巧花子来电话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周晓得问有时间怎么样没有时间又怎么样，花子说有时间回来一趟，没时间不用回来了。周晓得说我想在家里过年，可是现在没时间我的时间不是我的了，是城区的，我不能随随便便浪费时间。
花子在电话里嘲笑：“你别装腔作势了，我还不知道你吗？赶紧回来吧，我等你”周晓得说：“好吧我安排一下，看看有没有时间？”花了又嘱咐：“有时间到我家去一趟，我爸爸可能送你爸爸一瓶子好酒，你顺便带来”周晓得说：“好的我也有很多东西要送回家，一次乡下之行他们送了很多礼物，不收不行，得罪人的。”花子说：“没事我挂了？”周晓得又问：“那个二去了没有？”花子问：“哪个二呀？”周晓得说：“就是草莓，听说芳菲闹哄哄的找不到她寻死上吊的，找到她让她回来不是少了麻烦事吗？”花子说：“好的我找一找”
花子就笑，周晓得在耳机里听得真切，他问：“你笑什么？”花子说：“你怎能管人家叫二呢？我看你才二呢？”周晓得辩解：“我这二跟你理解的二不同，我的二是二把手，你的二是扑克排里的二，不是二的二，明白吗？”周晓得努力辩解，可是不论周晓得说什么，花子就是笑，可能引起周晓得怀疑，他问：“玛丽是不是在你身边？”花子说：“在我身边怎么样，不在我身边又怎么样，是不是你想跟她说几句呀，你等着，她跟你说几句”
周晓得猜测不错，玛丽的确在花子身边，这个电话还是玛丽催促花子打的，可能是周晓得不在身边玛丽心里没底，总觉得空荡荡的，便催促花子打电话询问周晓得什么时候回来，花子知道周晓得这时是最忙不过来的，可是玛丽催促她也无奈，只好打电话，结果表明这电话打得太及时了，周晓得的确产生想回家的念头。
此刻，玛丽对花子说：“当官不是什么好事，连回家都要受限制，这种官当不当没意思。”花子说：“中国官跟外国官不一样，外国官自由，中国官不自由，受各式各样条件限制，还有党性原则，党纪国法，没有人敢违法乱纪。”玛丽说：“我听说中国今年处理了几个高官，这在外国是新鲜空气，换几个官对中国是有好处的”花子说：“也不例外，有的官是不好的，换了会产生麻烦，周晓得这种官就是麻烦”玛问：“为什么？”花子说：“得罪人啊，你没看他每天面对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谁能帮助他呀”玛丽说：“你们不能帮助他吗？你的父亲不是官吗？”
花子说：“我父亲是官，可是他是退下来的官了已经没有权力了，我们的事他不能帮忙，也不想帮忙，一切靠我们自己。”玛丽说：“周晓得的父亲不能帮忙你们吗？他的官不是他父亲帮助的吗？”花子说：“是，也不是。”玛丽问：“这话怎么讲？”花子说：“说是的确是，没有他父亲的帮助他是当不眼官的，说不是也不是，当官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如果他不努力靠山吃山也没用，迟早会吃空。”花子的话让玛丽若有所失，她羡慕花子，也羡慕周晓得，更羡慕在中国生活，她现在有些后悔当初爸爸为什么要离开中国呢？现在的中国多好啊？可是这又怪谁呢？
玛丽知道爸爸与这里的人可能有矛盾，可是矛盾算什么，哪里没有矛盾啊？有矛盾就不是中国人了吗？有矛盾就不能成为中国人了吗？亲情之间也是有矛盾的，可是矛盾激化算什么，当年打鬼子国共还的矛盾呢，后来不也团结在一起打鬼子吗？玛丽心里这样想着，可是话不这样说，她问花子：“周晓得当年不是写出很多文章吗？现在他还写不写了？”花子说：“你看他现在干什么也是忙不过来哪能有闲情逸致写作呢？你来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陪同，如果是外人可能没这幸运儿了”玛丽说：“我记得他在学校时写出的文章还受老师表扬，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当市委书记，这级别够高的了。”花子说：“凭你的聪明能干如果在中国也是有发展的，起码也是副市长，相当芳菲级别”
玛丽说：“别提她了，听说她贪污受贿，是犯罪嫌疑人”花子说：“不提也不行的，周晓得说草莓来找你了，可能是有关芳菲与你爸爸的事，你们可能是姐妹”玛丽说：“这下好了我们有这种关系更好了，以后我们的公司会大发展，你们的钱财会有很多”花子说：“我们现在不用钱，只要他当一个好官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你知道吗？现在中国官不好当了，动不动就要被查一下，只要不犯错误就烧香了，还敢希望高升吗”玛丽说：“中国不是干得好就提升吗？周晓得不是有希望提升的吗？”花子说：“不是的，中国官员只能干一届或几届，多了是不行的，周晓得也不例外，这一届干好算是完成任务，至于以后干什么都是未知数。”
花子的话玛丽并不是完全同意，她愣了一会儿又问：“周晓得回来过年吗？如果他不回来我们回去”花子说：“他说回来过年的，有你在他会回来的，何况还有草莓，他不放心能不回来吗？”玛丽问：“他是对你我不放心吗？”花子摇头说：“不是，他是对这个世界产放心，是对这座城市不放心，他现在不是属于我的，他是属于城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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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扶贫款，周晓得似乎是不被欢迎的人，乡下人看的是钱财，不是看你有多大权，有多大钱，有钱不给乡下人也没用，他们照样看不起。周晓得被乡下人问得有些恼怒，可是他的确不知道扶贫款是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发，他只知道上级领导给什么他们收什么，他们收什么到时候发什么，可是一个扶贫款让周晓得难心了。说给他手上没有，说不给他又于心不甘，乡下人看的不是你脸色，看的是你手上有什么，给他们带来了什么，这就是扶贫。
为了摆脱困境，周晓得给秘书长打电话，召集领导班子迅速下乡，一是给乡下人拜年，二是借机调查研究。当周晓得返回机关时，秘书长已经把领导班子召集齐了。有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万奔驰，市人大主任赵岁月，市政协主席李蹉跎，市经济开发区主任党工委书记铁矿石，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新城管委会主任胡吹，市委副书记王二三，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成发，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杨树荫，市委常委武装部政委孙中四，市委常委纪检委书记高关，这些人都是新提拔的领导，现在周晓得就是要带着他们去乡下给乡下人拜年。看着几位领导，周晓得问：“你们知道什么是扶贫款吗？”几个领导面面相觑，摇头，谁也不知道，周晓得说：“我也不知道，可是乡下人认这个，他们要。”
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万奔驰愤愤不平：“什么时候了还要扶贫款，没有，这次有也不能给。”市人大主任赵岁月接过话题说：“不给是不行的，这是国家给的扶贫款，年年都有，可是今年是多少我们不知道没办法回答乡下人”周晓得说：“没办法回答不行的，没办法也要想办法，我们不能欺骗乡下人，否则下次见面就不能受欢迎了。”
“他不欢迎就不欢迎，我们是领导难道他们是领导吗？”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万奔驰总是一幅盛气凌人的架式，他的话引起争议，有人认为给，有人认为不能给，可是争来争去也没争出名堂，只好继续争论不休。周晓得说：“你们说的都有理，可是扶贫款是当务之急，没有扶贫款乡下人见你们干什么，你们也好意思到乡下？”
一提乡下人，周晓得想起不久前他们下乡时的情景，本来他们是反腐倡廉的，结果每一个领导干部返回时后备箱里都有乡下人送的礼物，对此，周晓得这次提醒大家：“我们都说反腐倡廉，可是真正反到什么程度，我们手忙脚乱的是什么，当我们收下乡下人送的礼物时，我们的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心安理得，是不是得意洋洋？我希望我们这次下乡要严以律己，不能收乡下人礼物，回来时我要检查的，谁的后备箱子里有东西我就找谁算账”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乡下人给的也不能收吗？”周晓得厉声地说：“对，不能收，谁收谁小心。”可是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万奔驰反对，他说：“你不能这样一棍子把人打死，领导到乡下收鼎足之势礼物怎么了，算什么事啊，收就收了，你这种兴师动众的不利于工作，更不利于团结，你说是不是。”周晓得说：“还没出发就有反对意见，难道不能提出来吗？我看大家在端正党风端正态度，如果你想下乡收礼就不必去了，如果你是真心给乡下人拜年咱们出发。”
周晓得说完，理也不理各位领导上了自己的车，嘱咐周水：“开车吧。”周水知道周晓得心里不高兴，也不说话，周晓得说：“我规定下乡不能收礼他们不高兴了，万市长与我对着干，我告诉你今天不能收礼，我定的规矩我要执行，如果你犯了我说话就不算数了。你说话你听见了吗？”周水说：“听见了我守卫这个底线，绝不收礼”
周晓得带队出发的第一站是三棵树，这是城区最偏远的乡镇，选这种地方也是为了避免有人收礼，这是最穷的地方了谁好意思在这种地方收礼呢？可是越穷才越有特产，越穷的地方才越有人送礼，当领导班子的车队到达时，马上有人迎接他们，一个个进了会议室，开始有模有样地汇报。烟也吸了，茶也喝了，酒足饭饱，要返回时，有人开始往车箱里装东西，周晓得见了想阻止，可是乡下人把他拉住询问扶贫款的事，周晓得眼见着他们把东西装在领导车上也没办法阻止。面对乡下人的热情，周晓得的确没办法阻止这种风气，这不是对自己的，是给其他人的，他管不着。可是他的心在流血，他一面与乡下人对话，一面心中暗暗生气，可是生气也没办法，谁让现阶段就是这种风气。
周晓得知道自己是管不了这种事的，在这一瞬间，周晓得感受到权力的作用是无能的，他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会是这种样子，难道收礼就是人情，不收礼就不是人情吗？周晓得感到如果自己继续下去是得罪人的，可是不继续下去又不能兑现自己的诺言。权力变成特权，人变成贪婪，接下来是什么样，周晓得自己也控制不了。
还有很多乡下没有去，可是领导班子的车箱里已经满了，连周水的车箱里也不例外，周晓得嘱咐周水不能收礼，可是乡下人极好这种方式，平时送礼也没地方送，现在领导来了能不送吗？周晓得拒绝不了乡下人的热情，拒绝不了乡下人对领导的尊敬，乡下人送礼时会说很多让人无法拒绝的话，如同在酒桌上不能拒绝敬酒一样，拒绝就意味着断交。周晓得知道越是领导越是拥有一种资源，而这种资源就是权力带来的特殊性，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一次乡下之行是一次较量，是一个人与领导班子的较量，是周晓得与所有人的较量，没有人赞成不收礼，只有周晓得一个人发出这种号召，谁能听他的呢？绝大多数人是我行我素，该收就收，该拿就拿，合情合理，广泛应用。周晓得能拒绝吗？如果能拒绝只有吵架，只有退回，可是这是退回的事吗？如果退回还需要这原则吗？
也可能有人看出周晓得的不愉快，市委常委纪检委书记高关走了过来，他拍着周晓得肩膀说：“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们不是圣人拒绝不是办法，以后还要在一起工作如果较劲就是麻烦事。”周晓得知道什么是麻烦事，现在的人不在权力，只在关系，即使是一把手也有人会想方设法拦阻，对此周晓得深有体会。他说：“你是搞纪检工作的，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你不感到脸红吗？你的脸上发不发烧？我怀疑你对你的工作是不是负责任？”
周晓得这样一说真把高关气坏了：“你这不是抬杠吗？我发心好决劝你怎么不听呢？有能耐你就刹住这种歪风邪气，如果刹不住你就认了吧。”周晓得见事态闹大了对自己影响不好，于是他笑着说：“还是你处理吧”
周晓得一句话扭亏为盈，所有领导班子长嘘一口气，这个周晓得总算是做了一回人，总算是给大家留有余地。实际上这也是周晓得一次小小的妥善解决，他不能坚持下去，如果坚持真理会得罪人，最后造成没办法工作的。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收礼吗？有人送就有人收，送多少收就是了，周晓得嘱咐周水：“你也收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反腐倡廉也不在意这点礼物，周晓得是明白人，他现在要做的是带动领导班子朝前闯，而不是朝后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周晓得也不例外，他也有人之常情，有孝敬之心，既然有人孝敬，岂能拒绝。
然而收了乡下人的礼就要为乡下人说话，周晓得说：“乡下人盼望扶贫款，大家看看如何帮助解决，总不能让他们贫困地区翻不了身吧？”市政协主席李蹉跎看出周晓得的为难，他劝告：“这不算什么，抽空我们到省里找人帮忙弄一下，不就是扶贫款吗？每一个乡下一百万如何？”周晓得兴奋了：“你说的是真的？能弄这么多？”李蹉跎说：“这算什么，抽空我去一趟，这种事包在我身上了。”周晓得说：“最好现在就弄来，乡下人盼差点呢。”李蹉跎笑着说：“哪有这样快呀，我说的是明年的事了，明年能批下来也是最好的了。”周晓得明白了，原来是空头支票。不过，空头支票也行啊，起码让乡下人有了盼头。周晓得招呼领导班子：“我们去下一个乡下吧”
下一个乡下是什么样没人知道，周晓得也没有计划，他忽然发现这种形式上的走访有些没必要，因为他们不是去乡下看人而是变相搜刮民财，乡下人提出来的扶贫款他们没有，乡下人盼望的事他们做不到，做不到还需要去吗？还需要麻烦乡下人吗？周晓得的想法真的很及时，可是他能拒绝这些领导班子的愿望吗？他敢得罪这些人吗？
在乡下人的会议室里，周晓得召开一次常委会，他说：“正好新上任的领导都在，大家议论一下吧，我们干什么来了？”又是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万奔驰率先表态：“你是不是对我们收礼有意见啊？不然为什么三番五次问我们干什么来了，这还需要问吗？我们不是来看乡下人吗？”周晓得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咱们收了礼物就要为乡下人办事，我们总不能白来一趟吧？”市委副书记王二三见主管领导有争执，主动劝他们：“我看还是研究一下再说吧，既然我们能到乡下说明我们心中装着农民，装着乡下人，可是我们也不能白装，要给予他们一些好处，给什么呢？”
市人大主任赵岁月随声附和：“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不同部门给出不同帮助，是领导的经常下去检查，给予政策研究。是组织部门的给予几个提拔干部的名额，是经济工作的给予一些物质财富，是宣传工作的给予大力宣传你们看怎么样？”不过，他的话显然得到了共鸣，有人支持了，市经济开发区主任党工委书记铁矿石说：“既然如此我们支持他们一些物质，我们有很多基层单位，请他们拿来一些物质刺激乡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新城管委会主任胡吹也不甘落后，他说：“我们也愿意给他们帮助，尤其是给予技术承包，这可是最大的支持了。”
看到有人表了态，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成发也说：“好吧我帮助乡下人提拔他们，给他们一个名额”市委常委武装部政委孙中四也说：“帮助乡下人我们责无旁贷，我给他们几个征兵指标，这下满意了吧？”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杨树荫说：“你们是物质的，我是精神的，我们给予在力宣传，电视有影，电台有声，报上有名。”只有市委常委纪检委书记高关为难地说：“我们纪委不想趟混水了，又不能不表态，总不能多给几个处分名额吧？”
大家笑逐颜开，一个严肃的调研会就这样轻松结束了，周晓得很高兴毕竟没有白来，有了这种形式上的收获。当领导班子心花怒放返回时，周晓得坐卧不安了，他不是为领导班子坐卧不安，他是在为芳菲坐卧不安。工作人员来电话说芳又开始闹事了，周晓得问为什么，工作人员说她要见女儿，周晓得说我们也在找，告诉芳菲草莓去省城了。
办公室成了周晓得的指挥室，电话铃声不断响起，请示的，汇报的，矛盾激化。一个事接着一个事，周晓得处理这个又处理那个，每一个事都让他坐卧不安。扶贫款没弄到，却让每一个领导班子酒足饭饱圆满完成任务，周晓得于心不甘，又毫无办法。他知道社会存在决定人的意识形态，权力决定人的观念，可是决定不了人的思想感情。
整整一天，周晓得都在紧张忙碌中度过，花子来电话问他吃没吃饭，周晓得怦然心动，还是妻子好，关心实质性问题，不象那些领导班子关心自己的腰包，关心自己得到了什么好处。可是他说能不吃饭吗？一个堂堂正正的市委书记能没有饭局吗？可是花子说：“我说的不是饭局，我是想劝你少喝点，少吃点，这对你身体健康有好处懂吗？”
周晓得当然懂了，这一天神经都在紧张中，总算是有人为自己解脱了，可是还有不放心的，他问花子：“草莓去没去你们那里？”花子说：“她怎能来这里呢？”周晓得说：“我也不知道，我到乡下时听人说的，所以我提醒你们小心点，草莓是一个愣头愣脑的人缺少判断能力，你们要当心啊”花了说：“你也要当心，这官当得提心吊胆的。”
花子说的没错，周晓得这官当得真是提心吊胆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确没有轻松过，听人说改革开放初期提拔一些知识分子，可是这些知识分子绝大多数人不能当官，一当上官睡不好觉，吃不好饭，压力特别大。现在的周晓得是不是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他能胜任吗？当了一座城市的父母官，周晓得感到责任重大，也感到力不从心，当然不是工作能力的力不从心，而是面对现实无奈地跟随领导班子随意性他改变不了，而默不作声又不是他的性格所在。看来他不想得罪人也要得罪人了，不想批评人也必须批评人了，否则他就会丢失原则，丢失党纪国法。
没有人来访时，秘书长推门而入，交给周晓得一批文件，都是这几天上级转发的，有的是必须马上看而回复的。秘书长说：“上级指示的文件要迅速地看，然后提出建议回复，下面的材料抽空看有时间找他们谈谈，没时间就算了。”
周晓得说：“好的，能看的我尽可能看，不能看的我找时间看，看完后我通知他们。”秘书长又说：“市委办写材料的人少了，是不是调几个人上来充实写材料队伍？”周晓得说：“你物色人吧定好后我看看他写出的材料”
秘书长离开后，周晓得感到一个市委书记什么都要管，可是精力是有限的，什么应当管什么不应当管自己必须清楚，否则管不好可能会惹事生非。一次乡下之行已经让周晓得看出问题了，扶贫款没有得到落实，一个个已经是腰包满满，以后是什么样他不好说，可是不难判断这些人可能就是老糊涂，可能就是未来的芳菲。周晓得不是在这里咒骂他们，现在的人对自己要求不是很严格，个别人自动控制能力很差，对外界干扰也抵制不了，因此犯错误是极其重要而又是显而易见。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早被人记录在案，一旦被查出有问题，便是所有问题集中了。
周晓得不想跟这种人扯皮了，他想返回省城去见自己的父母，见自己的妻子，还可见玛丽。恰巧花子来电话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周晓得问有时间怎么样没有时间又怎么样，花子说有时间回来一趟，没时间不用回来了。周晓得说我想在家里过年，可是现在没时间我的时间不是我的了，是城区的，我不能随随便便浪费时间。
花子在电话里嘲笑：“你别装腔作势了，我还不知道你吗？赶紧回来吧，我等你”周晓得说：“好吧我安排一下，看看有没有时间？”花了又嘱咐：“有时间到我家去一趟，我爸爸可能送你爸爸一瓶子好酒，你顺便带来”周晓得说：“好的我也有很多东西要送回家，一次乡下之行他们送了很多礼物，不收不行，得罪人的。”花子说：“没事我挂了？”周晓得又问：“那个二去了没有？”花子问：“哪个二呀？”周晓得说：“就是草莓，听说芳菲闹哄哄的找不到她寻死上吊的，找到她让她回来不是少了麻烦事吗？”花子说：“好的我找一找”
花子就笑，周晓得在耳机里听得真切，他问：“你笑什么？”花子说：“你怎能管人家叫二呢？我看你才二呢？”周晓得辩解：“我这二跟你理解的二不同，我的二是二把手，你的二是扑克排里的二，不是二的二，明白吗？”周晓得努力辩解，可是不论周晓得说什么，花子就是笑，可能引起周晓得怀疑，他问：“玛丽是不是在你身边？”花子说：“在我身边怎么样，不在我身边又怎么样，是不是你想跟她说几句呀，你等着，她跟你说几句”
周晓得猜测不错，玛丽的确在花子身边，这个电话还是玛丽催促花子打的，可能是周晓得不在身边玛丽心里没底，总觉得空荡荡的，便催促花子打电话询问周晓得什么时候回来，花子知道周晓得这时是最忙不过来的，可是玛丽催促她也无奈，只好打电话，结果表明这电话打得太及时了，周晓得的确产生想回家的念头。
此刻，玛丽对花子说：“当官不是什么好事，连回家都要受限制，这种官当不当没意思。”花子说：“中国官跟外国官不一样，外国官自由，中国官不自由，受各式各样条件限制，还有党性原则，党纪国法，没有人敢违法乱纪。”玛丽说：“我听说中国今年处理了几个高官，这在外国是新鲜空气，换几个官对中国是有好处的”花子说：“也不例外，有的官是不好的，换了会产生麻烦，周晓得这种官就是麻烦”玛问：“为什么？”花子说：“得罪人啊，你没看他每天面对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谁能帮助他呀”玛丽说：“你们不能帮助他吗？你的父亲不是官吗？”
花子说：“我父亲是官，可是他是退下来的官了已经没有权力了，我们的事他不能帮忙，也不想帮忙，一切靠我们自己。”玛丽说：“周晓得的父亲不能帮忙你们吗？他的官不是他父亲帮助的吗？”花子说：“是，也不是。”玛丽问：“这话怎么讲？”花子说：“说是的确是，没有他父亲的帮助他是当不眼官的，说不是也不是，当官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如果他不努力靠山吃山也没用，迟早会吃空。”花子的话让玛丽若有所失，她羡慕花子，也羡慕周晓得，更羡慕在中国生活，她现在有些后悔当初爸爸为什么要离开中国呢？现在的中国多好啊？可是这又怪谁呢？
玛丽知道爸爸与这里的人可能有矛盾，可是矛盾算什么，哪里没有矛盾啊？有矛盾就不是中国人了吗？有矛盾就不能成为中国人了吗？亲情之间也是有矛盾的，可是矛盾激化算什么，当年打鬼子国共还的矛盾呢，后来不也团结在一起打鬼子吗？玛丽心里这样想着，可是话不这样说，她问花子：“周晓得当年不是写出很多文章吗？现在他还写不写了？”花子说：“你看他现在干什么也是忙不过来哪能有闲情逸致写作呢？你来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陪同，如果是外人可能没这幸运儿了”玛丽说：“我记得他在学校时写出的文章还受老师表扬，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当市委书记，这级别够高的了。”花子说：“凭你的聪明能干如果在中国也是有发展的，起码也是副市长，相当芳菲级别”
玛丽说：“别提她了，听说她贪污受贿，是犯罪嫌疑人”花子说：“不提也不行的，周晓得说草莓来找你了，可能是有关芳菲与你爸爸的事，你们可能是姐妹”玛丽说：“这下好了我们有这种关系更好了，以后我们的公司会大发展，你们的钱财会有很多”花子说：“我们现在不用钱，只要他当一个好官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你知道吗？现在中国官不好当了，动不动就要被查一下，只要不犯错误就烧香了，还敢希望高升吗”玛丽说：“中国不是干得好就提升吗？周晓得不是有希望提升的吗？”花子说：“不是的，中国官员只能干一届或几届，多了是不行的，周晓得也不例外，这一届干好算是完成任务，至于以后干什么都是未知数。”
花子的话玛丽并不是完全同意，她愣了一会儿又问：“周晓得回来过年吗？如果他不回来我们回去”花子说：“他说回来过年的，有你在他会回来的，何况还有草莓，他不放心能不回来吗？”玛丽问：“他是对你我不放心吗？”花子摇头说：“不是，他是对这个世界产放心，是对这座城市不放心，他现在不是属于我的，他是属于城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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