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4章 两人途中叙闲话
乐天点点头，说道：“有道理，那你现在就是想作个赶尸匠？”
吴三娃‘嗯’了一声，说道：“我这人除了一身力气，也不会其它的，我看这个行当做得人少，获利颇丰，所以就打算拜师学艺。当时师父看见我，就说我天生是这块材料，人长得丑，能够镇住妖邪。象你这种俊俏的模样，象当赶尸匠，人家还不收。”
乐天心里想道，我又不缺钱，做这个干什么，不是因为从小被师父收留了，这道士我还不想干呢，不过现在自己道行这么深，也不后悔了，嘴里却说道：“那你师父叫你三更半夜来坟地找符纸做什么？”
吴三娃说道：“这也是拜师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胆子要够大，你想想带着一群死尸在深山老林里行走，没有过人的胆量能行不？幸亏我从小胆子就大，外号‘吴大胆’，若不然也吃不了这口饭。”
乐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你人丑胆大，倒真是做这行的料。那除此外，还有什么条件不？”
吴三娃说道：“还要力气大，因为逢山过坎的时候，死人跳不过去，还得由赶尸匠一个个的背着过去。”
乐天说道：“看来这行当也苦。”
吴三娃说道：“苦虽苦点，但一年做一二回也够一年的花销了。我还想攒钱娶个媳妇呢，就是过份嫂也行啊，哪叫咱长得这么丑。”
乐天动了恻隐之心，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如果我顺路倒想去你家看看。”
吴三娃说道：“如果你去黄平县，必定要路过我住的村子，然后到达凤凰镇，再过怀远，才能到达黄平。”
乐天说道：“既然如此，也聊了这么久，有些困了，不如明天去了你家再聊。”
当下二人便不再言语，在火堆里添了些柴禾，便躺在石头下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两人被冷醒了，睁眼一看，火堆已经熄灭了，从对面林子里吹来的风冷嗖嗖的，天已经亮了。
“走吧，到我住的村子还有十几里路呢。”吴三娃说道。
吴三娃穿了一身的粗布黑衣，个头比乐天足足高出一个头。
两人翻过土包，现在坡下那一片老坟尽收眼底，一片荒凉之色，几只黑老鸦落在残破的碑上，呱呱的叫着。
“这附近应该有个村子吧？”乐天问道。
“就在前面几里路，不过已经没人住了，以前湘西一带战乱连连，许多村子都荒废了。”
“谁跟谁打？”乐天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苗人和朝廷，听村里的老人们说，清兵入关以后，汉人投降了，但是一部分苗人并没有屈服，一直和清军对抗，满人称这部分苗人为‘生苗’，是蛮族，一直不间断的进行围剿。尤其是雍正年间，朝廷派大兵进剿苗疆。清军北路从都匀的坝固，南路从三合的普安，中路由鸡贾河向得禄汛c龙泉山围攻八寨，中路军从鸡贾河进攻八寨到瓮垴山坳，遭到苗民义军顽强阻击，双方伤亡惨重。当时苗军在翁垴坳据守，营地是在山洞之中，而清军最后用大炮轰垮了山洞洞口。炮击之后，洞口之上的岩石轰然而下，堵住了洞口，数千苗军被活埋在山洞之中。据说封洞后数月，到山上放牛的童子还听到过地底洞内传来的舂碓之声。既有舂米的碓子，说明苗军在山洞中应有粮草及生活器具，以备长期抗战。据说，那洞里还有很多老人c妇女和小孩。可怜数千军民，就在这黑暗的山洞中活活饿死。后来，人们都不敢靠近那个山洞，听说里面闹鬼。”吴三娃讲得绘声绘色，“所以现在湘西的苗民还非常仇恨朝廷，而朝廷在这一带的设置也是徒有其表，苗人基本上是自己管自己。”
“哦，原来是这样。”乐天说道。
“对了，乐天哥，我给你讲了这么多，你倒给我讲讲你的事啊。”
“我的什么事？”
吴三娃嘻嘻一笑，“你都娶了四个老婆，我想知道这女人都是啥味道？”
乐天一愣，随及哈哈大笑。“这女人的味道是各有不同，一个女人一个味，要自己品尝了才知道，这事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等哪天你娶了媳妇，你就知道女人是什么味道了。”
吴三娃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知道女人身上很香，闻到那香味，我都迷迷糊糊了。”
“你什么时候闻到过？”
“有一次我偷看一个女人洗澡，她丈夫没在家，晚上我就溜了进去，爬到她床下蹲了一夜，不敢动，就闻到那股香味了。”
“哈哈，你这小子，胆子真够大的，那女人的身子好看不？”
“好看，白白胖胖的，胸前两个直晃悠，可惜远了点，看不到下面是什么样子。”吴三娃懊恼的说道。
乐天心里一动，问道：“这地方有窑子吗？”
“窑子？”吴三娃一愣，没反应过来。
“就是青楼，有不？”
吴三娃还是没明白过来。
“就是暗娼，懂不？”
吴三娃这才醒悟过来，摇摇头，说道：“苗人民风纯朴，这地方没有那种女子，那是你们汉人才有的。听说花钱就可以和那种女人睡觉，我也是听过路的汉人小贩说的。不过就是有，我也没钱啊。”
乐天有些失望，“如果有，我倒想请你去逛一回，让你见识一下，可惜没有。”
吴三娃眼睛一亮，说道：“你真的愿意请我玩一回？”
乐天说道：“看你这么可怜，我倒想成全你，可惜没有啊。”
“哦，那倒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地方就是凤凰镇，也没听说有这种女子。”吴三娃不甘心的说着，脑子开始转了起来。
两人闲聊着，往前走了几里路，果然一个废弃的小村子出现了。零零落落数十间房子散在山坡间。
“这苗人的房子果然和汉人的不一样。”乐天虽然几天前已经进入了苗疆，不过行色匆匆，也没留意，现在村子没有人，两人坐下来休息，他才有空仔细看了看。
这些房子全是一栋一栋的杉木搭建的房子，木柱c木梁c木板壁c木瓦，木瓦上盖了厚厚的茅草。
吴三娃说道：“这山里的苗寨不靠水，搭建的简单，靠水的地方，依山傍水搭建的吊脚竹楼才好，你去了凤凰镇就知道了。”
乐天问道：“你那个村叫什么名字？”
吴三娃说道：“叫蛤蟆寨，因为靠近村子的那座山象个大蛤蟆，叫蛤蟆山，所以寨子也就叫蛤蟆寨。”
“那你姐姐嫁给苗人了？”
“没，也嫁了汉人，我姐哥是个采药的，这湘西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山林里的药材多，一些汉人喜欢来此采药，我姐哥采了药就拿到凤凰镇的药铺去卖。可是一年前采药时，从崖上摔下来，伤了腿，现在走路都很困难。我姐叫我过来也是指望能帮帮她，所以我打算做赶尸匠也是想挣点钱帮帮他们。”
乐天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小子心地不错，老天不会亏待你的。”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赶路，眼见着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
乐天说道：“你师父把这符纸放这么远，真是考验人的胆量啊，你也真听话，你不能白天来坟地找吗？难道你师父会监视你不成？”
吴三娃一本正经的说道：“考的就是胆量，如果我没那个胆子，就算这次骗了他，以后也干不了那个活的，比起晚上去坟地，那与尸体为伍要吓人的多了。”
乐天点点头，“说得不错，自欺欺人是不对的，再说为人处事，诚行第一。”
“说起来，我拜师的第一关都还没过呢。”
“哦，除了力气大，胆子大，人长得丑，还要什么条件？”
“还要方向感，我第一次去见师父，说起拜师的事，他就叫我先望着当空的太阳，然后原地不断的旋转，接着突然叫我停下，然后马上分辨东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则不能拜师。因为你此时不分东西南北，就说明你夜晚赶尸分不出方向，会迷路。结果我一下就转晕了，哪里分得出来。幸好我姐哥以前曾卖药给他，与他认识，他得知我家的困境后，又见我人高马大，样子丑，就答应只要我能去坟地取回符纸就成，至于第一关，以后再慢慢练习。”
“呵呵，条件还真多。”乐天笑道。
正说着，空中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吴三娃说道：“前面有个山洞，我们进去避避雨。”
天突然下了雨，吴三娃领着乐天往坡上一个山洞跑去。
没跑多久，一个很大的洞口出现在眼前，少说也十丈宽，高也不少十丈。洞口处长满了齐腰深的草，石壁上也爬满了翠绿色的藤蔓。
两人二话没说便窜了进去。
乐天刚一站稳，望见洞中的情形，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诺大的山洞里竟然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棺材，放眼处不下百具之多。每具棺材并没有直接放在地上，而是放置在“井”字形木架之上，那木架也就是四根木头竖着立在地上，每两根之间再并行绑上两根木棍，所以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那正面的木棍都构成一个‘井’字，而那已经开始掉漆的棺材就搁在木架中间。
乐天看见吴三娃神情自若，而实际上吴三娃僵硬的脸上也不可能有什么表情，就呐呐的问道：“这又是哪门子的风俗？”
吴三娃边往里面走，边说道：“这是高坡苗人的洞葬，苗语叫作‘把个杜’三个字，‘把个’是洞的意思，‘杜’则是苗语的鬼，合起来的意思就是‘洞里面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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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娃‘嗯’了一声，说道：“我这人除了一身力气，也不会其它的，我看这个行当做得人少，获利颇丰，所以就打算拜师学艺。当时师父看见我，就说我天生是这块材料，人长得丑，能够镇住妖邪。象你这种俊俏的模样，象当赶尸匠，人家还不收。”
乐天心里想道，我又不缺钱，做这个干什么，不是因为从小被师父收留了，这道士我还不想干呢，不过现在自己道行这么深，也不后悔了，嘴里却说道：“那你师父叫你三更半夜来坟地找符纸做什么？”
吴三娃说道：“这也是拜师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胆子要够大，你想想带着一群死尸在深山老林里行走，没有过人的胆量能行不？幸亏我从小胆子就大，外号‘吴大胆’，若不然也吃不了这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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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娃说道：“还要力气大，因为逢山过坎的时候，死人跳不过去，还得由赶尸匠一个个的背着过去。”
乐天说道：“看来这行当也苦。”
吴三娃说道：“苦虽苦点，但一年做一二回也够一年的花销了。我还想攒钱娶个媳妇呢，就是过份嫂也行啊，哪叫咱长得这么丑。”
乐天动了恻隐之心，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如果我顺路倒想去你家看看。”
吴三娃说道：“如果你去黄平县，必定要路过我住的村子，然后到达凤凰镇，再过怀远，才能到达黄平。”
乐天说道：“既然如此，也聊了这么久，有些困了，不如明天去了你家再聊。”
当下二人便不再言语，在火堆里添了些柴禾，便躺在石头下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两人被冷醒了，睁眼一看，火堆已经熄灭了，从对面林子里吹来的风冷嗖嗖的，天已经亮了。
“走吧，到我住的村子还有十几里路呢。”吴三娃说道。
吴三娃穿了一身的粗布黑衣，个头比乐天足足高出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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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应该有个村子吧？”乐天问道。
“就在前面几里路，不过已经没人住了，以前湘西一带战乱连连，许多村子都荒废了。”
“谁跟谁打？”乐天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苗人和朝廷，听村里的老人们说，清兵入关以后，汉人投降了，但是一部分苗人并没有屈服，一直和清军对抗，满人称这部分苗人为‘生苗’，是蛮族，一直不间断的进行围剿。尤其是雍正年间，朝廷派大兵进剿苗疆。清军北路从都匀的坝固，南路从三合的普安，中路由鸡贾河向得禄汛c龙泉山围攻八寨，中路军从鸡贾河进攻八寨到瓮垴山坳，遭到苗民义军顽强阻击，双方伤亡惨重。当时苗军在翁垴坳据守，营地是在山洞之中，而清军最后用大炮轰垮了山洞洞口。炮击之后，洞口之上的岩石轰然而下，堵住了洞口，数千苗军被活埋在山洞之中。据说封洞后数月，到山上放牛的童子还听到过地底洞内传来的舂碓之声。既有舂米的碓子，说明苗军在山洞中应有粮草及生活器具，以备长期抗战。据说，那洞里还有很多老人c妇女和小孩。可怜数千军民，就在这黑暗的山洞中活活饿死。后来，人们都不敢靠近那个山洞，听说里面闹鬼。”吴三娃讲得绘声绘色，“所以现在湘西的苗民还非常仇恨朝廷，而朝廷在这一带的设置也是徒有其表，苗人基本上是自己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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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乐天哥，我给你讲了这么多，你倒给我讲讲你的事啊。”
“我的什么事？”
吴三娃嘻嘻一笑，“你都娶了四个老婆，我想知道这女人都是啥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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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闻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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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这小子，胆子真够大的，那女人的身子好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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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吴三娃一愣，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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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娃眼睛一亮，说道：“你真的愿意请我玩一回？”
乐天说道：“看你这么可怜，我倒想成全你，可惜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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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闲聊着，往前走了几里路，果然一个废弃的小村子出现了。零零落落数十间房子散在山坡间。
“这苗人的房子果然和汉人的不一样。”乐天虽然几天前已经进入了苗疆，不过行色匆匆，也没留意，现在村子没有人，两人坐下来休息，他才有空仔细看了看。
这些房子全是一栋一栋的杉木搭建的房子，木柱c木梁c木板壁c木瓦，木瓦上盖了厚厚的茅草。
吴三娃说道：“这山里的苗寨不靠水，搭建的简单，靠水的地方，依山傍水搭建的吊脚竹楼才好，你去了凤凰镇就知道了。”
乐天问道：“你那个村叫什么名字？”
吴三娃说道：“叫蛤蟆寨，因为靠近村子的那座山象个大蛤蟆，叫蛤蟆山，所以寨子也就叫蛤蟆寨。”
“那你姐姐嫁给苗人了？”
“没，也嫁了汉人，我姐哥是个采药的，这湘西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山林里的药材多，一些汉人喜欢来此采药，我姐哥采了药就拿到凤凰镇的药铺去卖。可是一年前采药时，从崖上摔下来，伤了腿，现在走路都很困难。我姐叫我过来也是指望能帮帮她，所以我打算做赶尸匠也是想挣点钱帮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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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点点头，“说得不错，自欺欺人是不对的，再说为人处事，诚行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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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方向感，我第一次去见师父，说起拜师的事，他就叫我先望着当空的太阳，然后原地不断的旋转，接着突然叫我停下，然后马上分辨东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则不能拜师。因为你此时不分东西南北，就说明你夜晚赶尸分不出方向，会迷路。结果我一下就转晕了，哪里分得出来。幸好我姐哥以前曾卖药给他，与他认识，他得知我家的困境后，又见我人高马大，样子丑，就答应只要我能去坟地取回符纸就成，至于第一关，以后再慢慢练习。”
“呵呵，条件还真多。”乐天笑道。
正说着，空中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吴三娃说道：“前面有个山洞，我们进去避避雨。”
天突然下了雨，吴三娃领着乐天往坡上一个山洞跑去。
没跑多久，一个很大的洞口出现在眼前，少说也十丈宽，高也不少十丈。洞口处长满了齐腰深的草，石壁上也爬满了翠绿色的藤蔓。
两人二话没说便窜了进去。
乐天刚一站稳，望见洞中的情形，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诺大的山洞里竟然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棺材，放眼处不下百具之多。每具棺材并没有直接放在地上，而是放置在“井”字形木架之上，那木架也就是四根木头竖着立在地上，每两根之间再并行绑上两根木棍，所以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那正面的木棍都构成一个‘井’字，而那已经开始掉漆的棺材就搁在木架中间。
乐天看见吴三娃神情自若，而实际上吴三娃僵硬的脸上也不可能有什么表情，就呐呐的问道：“这又是哪门子的风俗？”
吴三娃边往里面走，边说道：“这是高坡苗人的洞葬，苗语叫作‘把个杜’三个字，‘把个’是洞的意思，‘杜’则是苗语的鬼，合起来的意思就是‘洞里面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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