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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9章 一百一十九

  一百一十九

  那罗延笑着,但是却没有回答达刹,他变回自己的四臂形态,那神圣光辉就在他的身上显现了出来,他微笑着,那美得让人感动的形体已然充满了神性,即便是之前一直渴望靠近他,渴望与他对话的萨蒂也顿时充满了膜拜之情,她双眼含泪,双手紧紧地合拢在一起,抬起头看着这至高的神明。

  在她的崇拜之中,那罗延消失了身形。

  达刹因见到了那罗延而心生狂喜,幸福无比。他不再责怪陀罗,反而让她去见她的母亲,去向她寻求祝福。

  萨蒂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阿底提,在回到房间的时候,跟她讲述了陀罗的故事。

  陀罗的故事并不美丽,但却让萨蒂读懂了爱情的美好,这美好很是奇怪,她不是从外界所感受到的,而是从内心深处所获得的平静与祥和,同样的,她也是热情而又炽烈的,萨蒂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闭上眼睛,就看到那幽深的宇宙之中靛蓝的色彩,她看见了湛蓝的天空,幽蓝的夜晚,乌云一般的巨大形体外放出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宇宙她看见了自己,却只看见了一半的自己。

  拿起羽毛笔,她在卷轴上涂画了起来,她涂画着自己闭上双眼所看到的景象,她涂画着梦中的景象,她涂画着那一半的自己,又或者是一半的另外的谁。

  萨蒂不知道自己到底画的是谁,她越画越顺手,越画越快速,越画越沉醉。

  在画了许多张纸之后,她终于放下了笔,对着这些画像沉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画的是什么为什么,她永远不能画出完整的人像?

  这三界之中谁能给她一个完整的答案呢?

  萨蒂的疑惑也是阿底提的疑惑。

  阿底提是众神之母,她的知识也许不是那么完备,但是她的心灵却是最为善良柔软的,她见了萨蒂所做的绘画,心中也发生无数的疑惑,但是她并没有询问任何人,更没有向她的父亲达刹询问这半身人像的问题。

  阿底提知道,这半身人像一定是与萨蒂的出生有关,毕竟她出世的时候,她们姐妹都已经成年出嫁,而萨蒂的出世实在是太晚,可是一样的,也实在是太过吉祥,她一出世就为这世界带来了幸福与快乐,这也是阿底提所怀疑的地方——现在,她只是担心如果这些半身像被她们的父亲达刹发现,是不是又要引发他的暴怒了。

  陀罗已经让他愤怒不已了。

  “姐姐?”萨蒂见阿底提进了房间,连忙将所有的卷轴都收了起来,“姐姐,你怎么进来了?”

  “我怎么不能进来,萨蒂?”阿底提走到她身边,坐下,“我的小萨蒂也长大了,知道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说吧,你在想什么?”萨蒂晃晃头,意图躲过这样的追问,而阿底提却自顾自说了起来,“你知道吗,萨蒂?当我知道毗湿奴神会化身降生在我的子宫里的时候,我的感情有多么人强烈,那一瞬间,所有的母性都从我身上升腾了起来,我恨不得能抱住他,把我所有的爱都奉献给他”

  阿底提的双眼之中满是炽热的爱火,她对孩子的渴望与爱意已经溢满了胸膛:“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他一样,萨蒂,我希望我会拥有一个与他一样的孩子!”

  萨蒂晃了晃头,冲着阿底提笑得很乖巧。

  姐妹二人相携来到毗湿奴神像跟前,她们对着神像许愿,许下的愿望都不同,却又都是她们真心希望得到实现的愿望。

  达刹来到她们身后,见她们这样虔诚,不由得心中愉快,对赶来的钵罗苏底摇了摇手指,带着她离开了供奉着神像的大殿。

  过了没多久,卢醯尼腹中的孩子就降生了,她在自己父亲的家中生产,而布陀的母亲,祭主仙人的妻子陀罗,正是因为此事才回到父亲家中,只为了替卢醯尼祈福。

  卢醯尼是月天苏摩的妻子,她是他第四位妻子,而她与其他二十六个姐妹都嫁给了他陀罗尽管回到了祭主仙人的身边,但是她仍旧觉得双方亏欠,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回来,回到她父亲的家里,只为了卢醯尼能安心生产。

  这个孩子是布陀之后苏摩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第一个婚生子。

  陀罗因她之前的事情一直以来都难以安心,而现在,她也愿意帮助卢醯尼,更愿意把所有的最美好的祝福都给卢醯尼的孩子陀罗知道,苏摩最爱的,是卢醯尼。

  卢醯尼并不是姐妹之中最美的,她甚至不如哩婆底长得漂亮,也没有泼罗尼温柔,更没有湿罗那体贴这二十七个姐妹之中发,卢醯尼也许只是堪堪算得上中游,她既不特别也不突出,却偏偏与月神旃陀罗相爱,爱得无法自拔,这也是为何她才能在这姐妹之中怀有身孕的原因。

  陀罗很清楚苏摩的脾气,也知道他的性格,她知道如果不爱,他可能其余二十六个姐妹都没有碰过但是这怎么行?

  陀罗知道她父亲达刹为这世界定下了什么样的规则,而如果旃陀罗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定然会有人因此而受到伤害,她也打算借此机会劝劝她的姐妹——至少,不要让苏摩遭受痛苦。

  然而卢醯尼的儿子出生得特别困难。

  他似乎不愿意离开母体。

  卢醯尼挣扎着,尖叫着,她的孩子却还是不肯出世。

  “这可怎么办好?孩子在人的身体里是不可能呆着超过一年的,但是卢醯尼已经怀着他超过了一年!”哩婆底着急万分。这位月神之妻热爱着她的丈夫,也一样爱着她的姐妹,尽管她的姐妹现行有孕,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对卢醯尼不满,甚至一直以来守在门外,就为了感受新生命出世时候的快乐。

  而这已经三天三夜了。

  “那罗延天啊!如果孩子再不出世,那卢醯尼也会有危险啊!”钵罗苏底双手合十,为了她的女儿祈祷。

  也许达刹会因为外孙而并不是那么担心女儿,可是钵罗苏底却担心她的女儿更甚于她的外孙——达刹想要斥责钵罗苏底,但那些刻薄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他咽了回去。他知道钵罗苏底的心情他当然也不愿意女儿出事,可是他又不能让月天苏摩失去孩子这种两难境地是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而现在,这恶果只有他自己吞下!

  然而,钵罗苏底却抓住了他:“思瓦米,这个时候你不去向那罗延天祷告,还等什么时候啊!”

  她提醒了他!

  达刹飞快地跑向神殿,他跑掉了他的鞋,他跑掉了他的恰达,他跑掉了他的臂钏最后,他扑倒在那罗延天的神像脚下,双手捂住了那神像的脚踝:“那罗延,摩诃毗湿奴求您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我的外孙!求您救救我,救救我的家人!

  “如果我的信仰是虔诚的,如果我的奉献处于真心,如果我的爱意炽烈无比求您救救我的家人!”达刹的眼泪已经落下,它落到那罗延雕像的脚背上,顿时升腾起了一阵迷雾。

  迷雾散去那罗延站在达刹面前,他出现的时候是以黝黑肤色显现的,头戴金冠,插着孔雀翎,身上戴着漂亮的珠宝,胸口的考斯图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达刹,这个孩子跟我有十分密切的关系,我不会让他,也不会让他的母亲有事。”他说完,转身就往产房而去。

  达刹马上跟在他身后。

  产房之中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都是达刹的家人,他的妻子c女儿,她们担忧万分,已经有人哭了出来。

  “不许哭!”达刹大声震慑了她们。他转身让那罗延走到卢醯尼面前,双手合十,虔诚万分地看着他:“上主,求您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我的外孙!”

  卢醯尼还在尖叫。

  她黝黑的皮肤上全都是汗水,她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她眼睛上的眼膏也糊成了一片这痛苦让她难受:“救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卢醯尼!你瞎说什么!”钵罗苏底大声打断了她,她抓住女儿的手,试图通过这样来传递给她力量。

  然而,那罗延却伸出手放到了卢醯尼凸起的腹部,他手中散发出月亮一般银白色的光芒,这光芒在她肚子上盘桓,瞬间包裹住了她的腹部。他说:“出来吧,孩子,不要让你的母亲痛苦,不要让你的母亲遭罪你的出世将会带来一个新时代的来临,阿必曼纽,出来吧!”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卢醯尼的肚子就开始放松她的痛苦开始减轻,汗水也开始变少而她肚子上的银白色光芒却更为强烈,一直到她按照这黝黑的上主所说深呼吸的时候,她才发觉肚子里的负重已经不见了,而身边赫然躺着一个光溜溜的男婴!

  这婴孩儿漂亮可爱,浑身洁白,额头上一出生就有信奉那罗延的提拉克。

  “让我看看!让我看!”萨蒂大叫着钻到人前去,当她看见皮肤黝黑的那罗延的时候,不由得面露羞赧,双手合十:“那罗延天。”

  “祝你快乐,萨蒂,看看你外甥吧。”那罗延笑着把床上的男婴抱起递给了她。

  当萨蒂小心翼翼抱住这小男孩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男孩瞬间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眼看着萨蒂,而萨蒂的双眼看着他他们对视着,就好像时间穿越了许多年这对视,奠定了一个永远不能消亡的基础。

  这孩子在萨蒂的怀中瞬间变得宁静祥和,双眼也黑亮可爱,而他原本刚刚出世本该毫无力量的手却瞬间好似拥有十分的力气一般,他的拳头挥舞着,掌心不知为何多出了一副小得不能更小的弓箭。

  萨蒂愣住了,她抬起头看向那罗延,而那罗延却从她怀中抱走了这孩子。

  阿必曼纽,它的意思是激昂。

  而月神旃陀罗并非一位脾气暴躁愿意打斗的神明,尤其是从陀罗的事情开始,他就不与人为战了,这已经过去千年岁月,可他的第二子,为何会用这样的名字?

  卢醯尼坐了起来,她看向那肤色黝黑的神明。

  达刹作为生主,他很清楚那罗延在什么时候会变成黑色。

  那罗延本有无数的法相,又有无数的化身,而黑色则是在三分末期二分初期才会展现的形态,但是这件事只有他的父亲梵天曾经说过,得知这些的生主也并不多,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那罗陀知道了。

  面对达刹无声的询问,毗湿奴并没有作答。他微笑着,把怀中的激昂放到卢醯尼的怀中,这小小的婴儿,他的黑发在这位莲花眼的掌心之中蜷曲,他的额头在他的视线之中光亮,他的双眼在他的微笑之中弯曲,他手中的弓箭也在他的神光之中放大。

  那弓箭放大了无数倍,消失不见。

  达刹即刻被这样的神迹惊呆了。他意识到这位外孙一定是一位大勇者,而既然那罗延这样的喜爱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将来也一定是那罗延的信徒!

  有这样的认知,达刹马上就为孩子举办了盛大的典礼,他命令月神苏摩出席这孩子的庆典,不允许他因为陀罗的到来而躲避,而陀罗也因着光辉熠熠的婴孩忘记了劝说卢醯尼。

  举行了庆典,陀罗就回到了因陀罗天界,而达刹也并没有因苏摩一直都在卢醯尼的房中过夜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卢醯尼刚刚生了孩子!

  可是这孩子却被萨蒂带在身边,她实在是喜欢他。

  她喜欢他的小脸蛋儿,喜欢他的卷发,喜欢他肉嘟嘟的肚皮婆苏吉游游荡荡,来到萨蒂的身边,他也是她的外甥,尽管他的出世要早很多,而见到这位刚出世的表弟,婆苏吉也觉得新奇。

  “婆苏吉,你看,他多光亮。”萨蒂把激昂抱给婆苏吉看。

  婆苏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了碰小婴孩儿这孩子太小了,小得他不敢轻易碰触

  “婆苏吉!你在干什么!?”毗娜达的声音响起。

  婆苏吉的手一抖,险些摔了激昂。

  “姐姐!婆苏吉只是想要看看激昂”萨蒂打算解释,可是毗娜达怎么会相信她的解释?毗娜达是婆苏吉的姨妈,萨蒂的姐姐,也是因为婆苏吉的母亲嘉德卢的嫉妒而变成过奴隶的达刹之女!

  她愤怒地瞪着婆苏吉,大声喊道:“你一定是要毒害你的弟弟激昂!他是月神的儿子,他是卢醯尼的儿子,他生来就光辉,是毗湿奴大神为他接的生!婆苏吉,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是恶毒的,毒蛇啊,你只要碰一碰这孩子,就能把他毒死!你母亲嫉妒我,你就嫉妒激昂吗?不!我不会让你碰我外甥一下的!”

  毗娜达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婆苏吉却诚然被她的话震慑了。

  婆苏吉,他是大天忠诚的信徒而现在摩诃提婆已经抛弃了世界,他的外祖父达刹更是不许人祭拜他的上主结果呢,他的姨妈痛恨他可是她本也该是他的母亲的,她跟他的母亲难道不是都属于他的父亲迦叶波吗?

  婆苏吉,这蛇中的王者,他是世界上第一条毒蛇,与他的兄长舍沙不同,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让人害怕因此,他垂下双臂,满脸哀求地看着毗娜达,说道:“母亲,请不要这样说我吧,我只是想要看看我的兄弟我实在是太爱他了!他是月神的儿子,他的母亲是我的姨妈抱着他的是我的小姨母母亲,请不要这样说我吧,我是大天忠诚的信徒,他不忍心伤害这世间的生灵,我也一样不忍心伤害这世间的生灵啊!”

  然而毗娜达怎么会信他?

  他的母亲害得她成为了奴隶,多亏了她的儿子迦楼罗,她才能得以自由。

  而现在,嘉德卢又想了一出更新鲜的赌局来劝说她参加毗娜达并不乐意答应嘉德卢的邀请,她一点儿不愿意给嘉德卢说一句话,但是嘉德卢却说她是害怕了胆小了毗娜达本来就是一肚子的怨气,现在全都可以撒给婆苏吉了。

  婆苏吉双手合十,双眼含泪:“求您不要说我了吧,母亲,您也是我的母亲啊!这世上哪儿有母亲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我的儿子是曙光跟迦楼罗!”毗娜达愤怒地打断了他,“我的外甥是激昂!”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伤害迦楼罗!”萨蒂也有些不满,“我相信如果激昂现在能说话的话,他一定不会同意你的话的!”说着,她抱起小激昂,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好在,她的房间可不能随随便便进入,至少她们的父亲达刹是不允许这样的。

  见萨蒂离开,毗娜达才愤愤地转身离去。

  婆苏吉化为蛇身,钻到地下他在地下放声哭泣,他的哭声震颤了高居于因果之海的那罗延。

  甚至,还有舍沙。

  舍沙不满自己的兄弟们同族们是那样的贪婪,他恨他们的贪婪,也怨恨他的母亲嘉德卢她的贪婪感染了这些兄弟姐妹。

  因此,他离开他们,跟着那罗延来到这因果海,又化身阿难陀龙将大地牢牢抱在怀中免得大地裂开他付出这一切,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世界,也是为了让这世界了解那伽并非天生邪恶。

  然而,他也不忍心婆苏吉被这样对待。

  “舍沙,你还须忍耐。那伽一族的荣光在你,可也在婆苏吉。我化身为灵鱼摩蹉的时候,是他做绳索将摩奴的穿拖拽到喜马拉雅山上,因此你应该知道,这世上的好与坏,不该用出身来决定。但是嘉德卢却的的确确该受到惩。”

  那罗延的话让舍沙心中不安万分。

  就在他的不安自升起来的时候迦楼罗却飞来因果海,他扑倒在那罗延的脚下大哭起来:“那罗延那!求您给我指点迷津吧!我已经盗过一次甘露了,而现在,嘉德卢竟然又一次让我母亲与她打赌,她们这一次赌的是海中的天马,那天马通体雪白,嘉德卢让她的儿子们抓着天马的尾巴来骗我的母亲那罗延啊,这世上怎能有如此不法之事发生啊!我兄弟的诅咒已经让我母亲痛苦不堪了,为了她,我盗走了因陀罗的甘露,而现在我该用什么来换这诅咒的恶果!?”

  那罗延还没有说话,舍沙就化作人形出现在迦楼罗身边,他伸出手抱住了迦楼罗,跟着他一起痛哭了起来:“我的兄弟啊!这种可怕的事情怎能再次发生啊!我要为你讨回公道!我要为你讨回公道!”

  舍沙作为人形在大哭,而他的那伽之身,那一千个头颅也一同大哭一瞬间,因果之海业力之渊之上,哭声震天。

  那罗延叹了口气,他挥挥手,锁住了两位信徒的声音。当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哭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被上主封锁,而舍沙也才发觉自己的哭声是在太大了些。

  “你们的哭声太大,在这里继续痛哭的话,将会对世界产生影响。”那罗延说道,“但是迦楼罗,你母亲与嘉德卢当年因为你兄弟的诅咒而使得你去盗取甘露这件事,你可知道是怎么说的?”他挥挥手,展现了当年的情景——

  嘉德卢同意毗娜达用甘露来换取未来的将会因为她们之间打赌而出现的后果——后果便是毗娜达被骗而成为嘉德卢奴隶这件事。

  “所以,我母亲并不会成为奴隶!”迦楼罗惊喜万分。

  “是的,这次的赌约并不成立,迦楼罗。”那罗延说道,“但是,你必须去找蛇类的麻烦。”

  那罗延的话让舍沙一愣,他看向他的上主,不明白他的意图到底为何。

  那罗延笑道:“只要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好,迦楼罗,不要问为什么。你会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发现真相。舍沙,你该问问梵天他是不是下达了什么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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