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论茶
更新时间：20091115
太后说罢意犹未尽：“要哀家说，荣华富贵人人都想要，得不到的拼命想得到，得到了也就不觉得稀罕，反而觉得还有更好的荣华富贵可以追求。”顿了顿道：“就像这茶，喝到了极品，还想着有极品中的极品。
听着太后的意思，却好像是话有所指。
眼下已是九五之尊的康德正在试图建立兵权，正是得到皇位仍不满足的时候。
太后似乎是在含沙射影暗示康德。
康德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也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细细一品，微侧首，看着太后，笑道：“这冰魄果然是香味浓郁口齿留香，虽然是人间奇品，但香浓过后犹有微涩，不合儿臣的口味。如太后所言，宫内固然数百种茶品，但在儿臣眼里，能泌人脾胃的也就寥寥几种，品茶之优劣，也得分各人的脾性吧，同样的茶被不同的人品，都能得出不同的结论，茶之极品各有所长，自然是无法分出高低的。只是因人而异。”
蓿华心想，真是有趣，太后似乎是在说康德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富贵还想着更富贵。而康德就直接告诉太后，人心是因人而异，富贵各有所求，在他的眼里没有富贵高低之分。
太后顺着他的分析点点头道：“不错，各人的品味不同，所以对茶的喜好也自会不同。”
康德似乎很有兴致接着道：“所以，荣华富贵对人来说，自然也分不出高低来，随人的不同吧。就像有的官员爱惜珍宝，有的官员在乎权势。有的人喜欢绿茶有的人喜欢红茶。”
清芳端了茶来，放在皇后的桌上。
皇后知道太后跟康德现在都是话中有话各有所指，仿佛也在暗暗忧心，端起茶来慢慢泯着，一边面色沉重地听两个人对话。
太后淡淡含笑不露声色：“哀家听说，这冰魄采自云鹤山的绝崖，为此还牺牲了多名工匠，如只是为饱我们皇家人员的口福，实在是不值，此后此茶就取消了，永不再贡。”
康德笑道：“太后有旨，自当遵从。”说罢又道：“不过，来年再也不可品到这种香茶也实是一遗憾，这世上除了母后还有谁配饮此人间极品若让母后喜欢，代价再多也值得”
太后似乎很喜欢这句话，又笑道：“难得你一片孝心，不过哀家现在位居国母，也享尽了这世上的荣华富贵，哀家没什么好贪恋的，那龙凤香的味道也不比冰魄差上多少，而且容易采集，有没有冰魄对哀家来说实是无所谓，也就没有必要浪费人力了。”
康德含笑聆听，但没有说话。太后侧目瞧了康德一眼，略一沉吟，又笑道：“其实，有与无，皆在人的一念之间，佛家说，有便是无，无便是有。就如这冰魄哀家即便不喝，它仍生在我大康国内，随时想喝招之即来，有与没有又有何差别哀家坐在深宫遍享各地名茶，何必非有冰魄不可何况还会为此劳民伤财”
康德当然明白太后的暗指：已稳坐皇位，安享富贵，虽没有兵权但兵权在他人手中反而互相钳制天下太平，争这个兵权是为天下太平，不争也是天下太平，又何必多生事端便笑道：“太后宽厚仁慈爱惜民力，真是天下子民之福。不过，依儿臣所见，龙凤香虽然易得，却是世人皆可饮得之物，而冰魄天下只此一份，极品之物也就只配太后才能享用，再说，就算宫里拒贡，地方上的官员也绝对不会因此不费人力去采集，倒是空空便宜了地方。”
“嗯”太后不悦：“你是皇帝，大可明令禁止采集。”
康德笑道：“说得容易，鞭长莫及再说，这茶已为世人共知，自有出高价者寻之，官家不采，私家也会采，岂能禁得住儿臣以为，此物，收之为好”
太后不禁有了些许冷意：“照你的意思，这茶非采不可”
康德淡淡笑道：“极品茶本是太后应得，天经地义。否则就是暴殄天物了，”见太后面无表情便又转为闲谈的口气道：“这东西宫里不收，自是便宜地方官员，太后也知道在地方上很多官员作威作福为祸一方，他们倚仗天高皇帝远，胡作非为。儿臣虽为国君但很多方面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蓿华心想，一国之君，岂不能希望大权独握这句话里就看出康德的暗指了，大权旁落的下场就是有势力的官员为害一方，而他这皇帝束手无策只能望而兴叹了。
太后自然懂得康德的用心，目光里微微流露出淡漠，微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就随你吧。不过有句话哀家得说在前头，你一国之君，可不能顾此失彼，拿住分寸就好。”
康德淡然笑道：“太后圣明，其实这品茶之道，皆在人心，如果事事不顺不能安心，即便是这好茶，也是让人饮之无味。与其这样，倒不如不饮。”
蓿华不由一呆，康德不轻不重的话语里，却是明确告诉太后，他不愿意做个有位无权的皇帝若无兵权，不如不做
太后平静的说道：“你今天早早退朝，可是有事不顺”
康德太见后似乎认同了自己的观点，便笑笑，很简单的说道：“儿臣欲册定远候许长岭为辅国大将军，可是，朝中上下反对。”
太后点头道：“不过是个大将军之位，那许长岭功勋难没，封个大将军也不为过。他们拿什么理由反对”
康德见太后如此赞同，微觉意外，便道：“不过是说许长岭不够资历，封他为将，多有不服。”
太后颔首，笑道：“此前，哀家也与皇后说过此事，怕是众人多有不服，毕竟许长岭官历尚浅，朝中诸多元老不服也在情理之中。依你的意思，立是不立”
康德目光一沉，不再看太后的脸色，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说道：“儿臣想听太后拿个主意。”
太后摇头一笑道：“这等事，是你们君臣之间的事，与哀家何干”
康德笑道：“太后，德高望重八方臣服，儿臣在想，朝中的多位大臣倒是快来向太后谨言了。”
太后笑道：“哦来了也白来，哀家不会做个主的再说，也有违后宫不干朝政的祖制。”
蓿华不禁好笑，看着太后跟康德都是笑着说话，却明明是各怀心机。康德也借论茶向太后表明着心迹，兵权是非收不可，他不想做个空头皇帝，大权旁落。
而太后似乎是吃准了康德没有那个胆量冒着众人反目的风险册立辅国大将军，只是试探于她罢了，便更加不露声色，处处顺着康德，以示自己跟皇帝立场一致，让康德自己去收场。
康德见太后极力回避，便笑了笑，差了个话题道：“儿臣看太后总是在宫里闲坐，也不出去散散心，也不喜欢看歌舞曲艺，就不闷么”
太后把了茶品着，边慢声细气的说道：“年纪大了，就许多东西少了兴致，而且总是觉得累，喜欢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歇着。”
太后年纪虽过半百，但容颜并不见老，依然如三十岁上下的贵妇，猛得说出一句老气横秋的话来，还让人觉得很不自然。
康德目光一闪，疑道：“莫不是太后身体不适儿臣传太医来诊一下”
太后的嘴角含起知足的微笑，说道：“不用的，就是心性淡了喜欢清静罢了。”
蓿华心想，太后喜欢一个人独处并不能证明她老了，恰恰说明太后已看淡了这些富贵虚华，她的眼里已无所谓繁华或寂寞，更可以说明她的心机是深不可测吧
康德一笑，目光中隐过一丝惋惜的神色。太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康德笑道：“你突然提起歌舞，莫不是想看哀家的十二金钗的歌舞了”
康德并不否认，笑道：“十二金钗的舞艺堪称天下第一，儿臣许久不曾得观了，不知又精进否”
太后点头道：“那哀家就如你所愿，清芳，去传十二金钗。”清芳领命去了。
皇后看着康德脸上的神往之色，忽然掩口一笑，道：“母后，您老人家又不喜欢看歌舞了，把十二金钗赐给臣妾好吧”
十二金钗是明城是极有名气的，乃是礼乐司专门为太后培训调教的歌舞女姬，每四年换一批，但每一批都是自五六岁就选入宫中，再经过十几年的训练，最后从中挑选最出色的组成十二金钗，论姿色才艺都是人中极品。而且这些人专属太后，就算皇帝想看也得经过太后同意才行。虽是歌舞女姬的身份，但地位待遇与正三品女宫同等，可谓大红大紫了。
太后正在喝茶，听皇后一说差点呛住，连声说道：“不成，别说是十二金钗，就是一根发丝都不行。”话语里带着几分得意：“想得美，哀家谁也不给。”
皇后一副很惋惜的样子，婉然笑道：“您老人家又不常看，闲着不是很浪费要不您只把林娇赐给臣妾也好。”
十二金钗以林娇为首，有个外号叫金镶玉，形容其容貌气质的华美。资质禀异，曾被先皇后赏识并收为弟子，生性活泼且大胆，很得太后欢心。
太后一口茶水就呛了出来，连声笑道：“还想要林娇那你不如要哀家的命吧。”
一向稳重平缓的太后忽然夸张了一下，令所有人不禁莞尔。皇后笑道：“母后，看您这么舍不得，还打算留在身边一辈子”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意，然后瞥眼看着康德，笑道：“女孩大了，留得住人留得住心么等以后哀家就为她寻个好夫家，像嫁公主一样嫁了她。”
皇后不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倒是康德似会心般的笑了笑。
正说着，就听一阵细碎的金铃声响，从殿外走进一群华服少女，个个身材高挑婀娜多姿，蓿华尚未看仔细，就见她们已如行云流水般走到了近前。不愧是顶尖的舞姬，就连走路的身姿都轻盈平稳活力十足。
十二金钗穿着款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衣服，均是柔和的浅色，多彩却不炫目，如十二朵盛开的玉兰。给人一种淡丽清新的美感。
蓿华初次见到传说中的十二金钗不禁暗暗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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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太后的意思，却好像是话有所指。
眼下已是九五之尊的康德正在试图建立兵权，正是得到皇位仍不满足的时候。
太后似乎是在含沙射影暗示康德。
康德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也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细细一品，微侧首，看着太后，笑道：“这冰魄果然是香味浓郁口齿留香，虽然是人间奇品，但香浓过后犹有微涩，不合儿臣的口味。如太后所言，宫内固然数百种茶品，但在儿臣眼里，能泌人脾胃的也就寥寥几种，品茶之优劣，也得分各人的脾性吧，同样的茶被不同的人品，都能得出不同的结论，茶之极品各有所长，自然是无法分出高低的。只是因人而异。”
蓿华心想，真是有趣，太后似乎是在说康德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富贵还想着更富贵。而康德就直接告诉太后，人心是因人而异，富贵各有所求，在他的眼里没有富贵高低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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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淡淡含笑不露声色：“哀家听说，这冰魄采自云鹤山的绝崖，为此还牺牲了多名工匠，如只是为饱我们皇家人员的口福，实在是不值，此后此茶就取消了，永不再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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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当然明白太后的暗指：已稳坐皇位，安享富贵，虽没有兵权但兵权在他人手中反而互相钳制天下太平，争这个兵权是为天下太平，不争也是天下太平，又何必多生事端便笑道：“太后宽厚仁慈爱惜民力，真是天下子民之福。不过，依儿臣所见，龙凤香虽然易得，却是世人皆可饮得之物，而冰魄天下只此一份，极品之物也就只配太后才能享用，再说，就算宫里拒贡，地方上的官员也绝对不会因此不费人力去采集，倒是空空便宜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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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年纪虽过半百，但容颜并不见老，依然如三十岁上下的贵妇，猛得说出一句老气横秋的话来，还让人觉得很不自然。
康德目光一闪，疑道：“莫不是太后身体不适儿臣传太医来诊一下”
太后的嘴角含起知足的微笑，说道：“不用的，就是心性淡了喜欢清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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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着康德脸上的神往之色，忽然掩口一笑，道：“母后，您老人家又不喜欢看歌舞了，把十二金钗赐给臣妾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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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正在喝茶，听皇后一说差点呛住，连声说道：“不成，别说是十二金钗，就是一根发丝都不行。”话语里带着几分得意：“想得美，哀家谁也不给。”
皇后一副很惋惜的样子，婉然笑道：“您老人家又不常看，闲着不是很浪费要不您只把林娇赐给臣妾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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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一口茶水就呛了出来，连声笑道：“还想要林娇那你不如要哀家的命吧。”
一向稳重平缓的太后忽然夸张了一下，令所有人不禁莞尔。皇后笑道：“母后，看您这么舍不得，还打算留在身边一辈子”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意，然后瞥眼看着康德，笑道：“女孩大了，留得住人留得住心么等以后哀家就为她寻个好夫家，像嫁公主一样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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